馬車一路搖搖晃晃，華央坐在車上，靜靜地聽着窗外的動靜，卻是寂靜一片，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倒也不怪，他們本就是特意趁着這個時候進城，時辰尚早，街上沒有人也是正常。
微微撩起車簾一角，華央擡眼看去，馬車正好路過一條寬敞的街道，沿路兩旁滿是各種店鋪，比之兗州慕門山莊外面的街市，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更高大寬敞奢華了許多，也不見那種沿街擺放的茶攤。
這裡畢竟是一朝帝都，而若她沒有看錯的話，這條路也算是一條主幹道，方方面面自然要做的規範謹慎些。
護送馬車的卓素回頭看了一眼，而後稍稍放緩速度，策馬走在馬車旁邊，隔着車簾對着華央一笑，道：“公子這是第一次到洛城來嗎？”
華央抿脣淺笑，“你問的是我？還是他？”
卓素先是一愣，繼而瞬間回神，爲着自己的大意臉上紅了一下，連忙低下頭去壓低聲音道：“屬下的意思是，這些年來，第一次回到洛城來嗎？”
華央見他反應迅速靈敏，也不想再爲難他，點頭一笑道：“是呵，很多年沒回了。”
說着，她朝着卓素使了個眼色，自己則悄悄地將另外一側的車簾挑起一條細縫瞥了一眼，果見路旁有幾個農夫裝扮、挑着擔子的人走過，他們相隔不遠，似乎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慢慢地走着，錯過了馬車也並不急着趕上，反正下面還有別人接上來。
卓素也朝着自己這邊的路旁看去，情況與華央所見略同，不由沉了臉色，詢問地看了華央一眼，華央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此番回京，只覺天翻地覆，滄海桑田，我都已經快不認識這裡了。”她的神色恢復如常，一如方纔沒有發現這些人時一樣。
卓素心領神會，垂首笑道：“公子不用擔心，待將軍得空回來，且讓將軍陪着公子四處好好走走看看，不管怎樣，不管怎麼變，這裡也終究是大月國都洛城，變得也只是這表象，相信公子走一走看一看，就能回想去來了。”
聞言，華央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沉思什麼，喃喃道：“興許如此。”
卓素見華央興致不高，臉色也不大好，便也自覺地移開目光，不再多說什麼。
從見到這位女子到現在，他和她說過的話雖然不多，卻能感覺得到她的心思深沉和怪斂，她和他以往見過的那些姑娘家都不大相同，身上有一股子難掩的灑脫不羈和睥睨塵寰的大氣，果敢且頭腦清醒，雖然她一直都在說什麼蕭意樓和第五忌看人眼光又準又穩，然誰也不能否認，比之那兩人，她也絲毫不遜色。
甚至，有時候他不禁有些懷疑，她究竟是看得太準，還是夠有膽色，對待像蕭意樓這樣的人，竟也能如此坦然鎮定。
她應該早就聽說過蕭意樓這個人，知道他的爲人、行事作風和手段。
正沉思間，隊伍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卓素擡眼望去，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了一條寬敞的路旁，到了這裡四周，店鋪之類的已經明顯地漸漸變少了，放眼向兩頭望去，是兩排很高的圍牆。
車簾再次被緩緩撩起，華央探出半個腦袋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是一座大門，門兩旁是兩尊精雕的石柱，而那座硃紅深沉的門楹上，有三個鎏金的大字，上書：天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