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第二聖殿，面對眼前的光景，剩餘的兩萬餘名強者不得不止步。
“這是？”衆人面色驚疑。
眼前不再是星辰鋪路，而是一條河流，極美，月光色。
楊清嵐只看一眼，便比其餘強者更快摸透這條河的本質：“由星輝匯聚而成的河流。”
星猴曲指一彈，一抹星輝衝出，化作分身，衝上星輝大河。
分身實力強大，摘星拿月不過等閒，到了星輝大河之上，卻沒了法力。
“噗通！”
分身栽落河中，讓一衆強者變色。
星猴揹負染血金鐗，忍不住蹙眉，但還好，分身並未淹死，在星輝大河中奮力游泳，很快消失在茫茫大河中央。
其餘強者也紛紛派出分身。
無一例外，全部失去能力，猶如凡人一般跌落河中。
有人試着出手，足以摧毀恆星的力量，一旦接近星輝大河，便變成一場星輝細雨，落在河中。
連天意都奈何不了這條河流。
這讓所有強者變色。
什麼是天意？上天的意旨，除了天意本身，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違抗天意，混沌都可抵擋。
可現在，卻有一條天意無法觸及的河流。
“難道是什麼天意？”有人自語。
關於星輝的天意，無窮無盡，衆人一時間不能確定。
李長晝若有所思，天意不能奈何的，他最近倒是接觸了一個，天劫。
眼前的星輝大河平靜瑰麗，沒有絲毫暴虐毀滅之氣，像是世間最無爭之地，不太可能是天劫，或許是與天劫同一級別的“天物”。
他忽然笑了。
“笑什麼？”瑤池問他，見他笑，她也不禁微笑。
楊清嵐在一旁也靜靜地露出笑容。
附近的參戰者留意着這邊——他們留意着每一個臉色有異的人，比打牌窺探他人臉色還要慎重千百倍。
攔截傳音、同頻心靈通話等等手段，堪稱萬箭齊發，全部使了出來。
李長晝笑道：“我們約好成勝之後，遨遊宇宙，看遍星河燦爛，其實何必等成勝呢？這一路便是風景。”
去你媽的風景！
以爲他會有什麼見解的衆人，心中痛罵，他們一個個精神緊繃的偷聽，卻得到這麼個回答！
仔細想想，他們在屍山血海中血拼，這小子卻帶着兩位妻子風花雪月！
瑤池對人心很瞭解，瞬間感受到了衆人心中的“怒氣”，忍不住少女似的咯咯一笑。
楊清嵐對外界不關心，她看着星輝大河，道：“確實是美景，如果能泛舟其上，一定心曠神怡。”
“好了，兩位神仙眷侶，”瑤池調侃，“現在還是先想想怎麼過河吧。”
衆強者不斷嘗試，有人用天器化作船隻，也有人突然出手，將另外一人打落河中。
經過驗證，這就是一條“普通”河流，任何超然之物進入河流地界，都會變得‘普通’。
天器也不例外，但依然能維持本身的“最堅固”。
至於分身，進入星河之後，全與本體失去聯繫，雖然會繼續按照本體的意識，往河流盡頭游去，但已經不見蹤影。
茫茫星河，不見其尾，也不知道第三座聖殿在何處。
咚！
真龍一躍而下。
瞬間，他能力全失，聖龍之血也消失，變成一條只有靈智而無超凡的三丈青龍。
“轟隆！”星浪衝涌，他順流而下，迅速消失在衆人眼中。
連李長晝都一愣，忍不住佩服真龍一往無前的勇氣。
在場的強者是不怕死，但也看爲何而死，爲聖位、爲道自然百死無悔，可要是死在一條不明不白的星河裡，沒人願意。
“好一尊真龍！”衆強者也是驚歎。
這條真龍作風狂傲，目中無人，除了少數人，不將任何參戰者放在眼裡，這一路走來，不知道遭了多少次圍攻，衆人忌憚他的實力，但這一跳，忍不住佩服。
“豈能弱於真龍！”一株桃神甩袖，擲出一葉扁舟，翩然立身其上，轉眼消失在衆人眼中。
“好！”星猴揹着金鐗，跳進河中。
修長的雙臂滑動，明明已經“普通”，依然快如閃電。
宇宙萬域的衆人不解，對於頂尖天位強者而言，游泳太不體面了，起碼也要像桃神一樣，坐船而行吧？
但對一隻修煉無盡歲月的猴子而言，什麼體面？大道返璞歸真，在這裡，遊得快，就是體面。
這比什麼都重要。
“噗通！”又有異類強者跳進河中。
也有游泳一般的種族丟出船隻。
很快，下河已經不是有沒有勇氣的問題，而是擔心先走的強者，先一步得到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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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走吧。”楊清嵐道。
她拋出如意，如意修長，在落入河中之前變成小舟大小。
三人站在上面，衣袖翩翩，月光色的星河中，似乎要乘風而去。
“如果按顏值來分配聖位，黑霧之王和他兩位夫人絕對榜上有名！”
“除了頭頂都不長毛的，還想靠顏值成聖？”
“前肢短小、十根一點也不鋒利的指頭，這樣的怪異也能說美談俊？”
“最起碼要是藍色皮膚吧！”
價值遊戲分區是有必要的，不然魅力無法統一。
但如同從全宇宙的角度排序，李長晝三人確實算得上一等一的風流人物，畢竟‘人族’是宇宙第一大族。
許多其餘種族，甚至神族、魔族、妖族、鬼族等等神聖後代，也會化爲人體。
人體，雖不是【聖人·人】的原初神體，卻相對其餘種族的身體，本身就是一種特殊道體，且轉化相對簡單，法門也多——女媧當年便是因此才創造化人之術。
龍軀、神體、魔體、妖身等道體，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關鍵性的法門還掃蔽自珍。
大家都變成‘人’，審美自然多少偏向人族。
“你們這羣醜鬼，竟敢說我父母醜，我都記下來！”
“嚯，天二代。”
“黑霧之王才幾歲，小鬼你還在吃奶吧？”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不是多重的語氣，但楊天路什麼時候受過一點氣？
李長晝、楊清嵐、瑤池不露面，沒人敢管他，最多被李魚音和李火雅說兩句。
現在早已經成年，平時連亞費羅娜對他都有聽令的意思。
他當場就暴怒：“老子是原初神體，早晚成聖，到時候說話的一個也別想跑，我會把你們全部推算出來！這賬我記着！”
宇宙萬域霎時間一靜。
原初神體不死則成聖，這不算什麼，關鍵是這小子的父親有『僞勝』，還有一位正在成聖的姑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從古至今，楊天路都是最有可能成聖的人，甚至可以說百分百。
這樣的人記仇，誰不怕？
“諸位不用擔心，我已經教訓弟弟，這些都是小孩子的任性氣話，但聖路上爭鋒的強者，無論何族，都值得尊敬，請大家謹言。”李魚音發言。
之前調侃、挑釁楊天路的種族，頓時鬆了一口氣，出了一頭汗。
李魚音沒有教訓楊天路，但楊天路也沒有繼續發言，對兩個姐姐他有一種類似親暱的害怕——說白了，就是喜歡被她們欺負，把欺負當成姐弟情深厚的證明。
聖路上，李長晝他們沒這些心思，根本沒在意自己美不美，進入莫測的‘普通’星河，誰敢大意？
他們全神貫注，防止意外發生。
“噗通！”一條魚躍出河面，濺起水花，又消失不見。
“.魚？”楊清嵐都愣了。
這可不是真正的河，是星輝。
何況這是哪裡？第二座聖殿通往第三座聖殿的路上，怎麼會有魚？
“噗！”又一條魚躍出，距離如意船很近。
李長晝下意識刺出一矛，洞穿魚頭，這條手掌大小的青魚忽然炸開，沒有血肉，只有一團氣輝。三人臉色一變，這氣輝一出現，竟然能被他們吸收，然後，法力恢復了一絲。
他們對視一眼，大概明白了規則。
瑤池隨手拍出一掌，遠處一條船上的三人，直接爆碎。
三人分別是黑夜主宰、都市規劃者、文明火種，每一位都是絕世強者，九次天意，在第二座聖殿，曾殺到過‘放手一搏’的位置。
這樣強大的天位，就這麼被隨隨便便一掌打死了，只留空船載着鮮血與屍骨。
李長晝當即道：“瑤姐，你來捕魚，清嵐負責划船，我負責防備和殺人！”
“好！”兩人點頭。
實際上她們心裡都有些驚悚與後怕，萬一是對方先殺了魚，恢復了一絲能力，後果不堪設想。
看似瑰麗奇美的星河，竟然隱藏着這樣的殺機！
楊清嵐沒急着動，等看見有魚躍出河面，迅速催動僅有的一絲法力，如意舟閃電般射過去。
三人都一陣踉蹌，法力耗盡的瑤池更是差點掉進河裡。
李長晝拉住她，同時刺出青銅戰矛，將青魚刺殺。
“嘭！”一團氣輝炸開，三人一人分了一絲。
找到辦法的不止他們，很快，殺戮再起。
對於宇宙萬域而言，這是另一種盛宴，靈氣弱的虛張聲勢，嚇走靈氣強的；靈氣強的假裝弱小，坑殺靈氣弱的。
一旦動手，又是一種盛宴，以微弱到極致的靈氣，發揮出最強的殺傷力，讓衆生歎爲觀止。
“真龍在獵殺！”
“屍骨基因殺了一條大魚，能力大漲！”
“太女竟然與她的父親老國主對了一掌！父女反目！”
“黑霧之王又被圍攻了！”
三條船，共五個人圍攻李長晝，這五人是臨時組隊，並不算強，但這個特殊地帶，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看見黑霧之王都敢狩獵。
“能力全部被限制，我看你還能不能使用『僞勝』！”一人躍起，踩在半空中，她擡手一拍，便是一道血色閃電。
對於天位，這簡直是過家家，但在這裡，足以殺死九次天意。
第二人揮劍，一撥星河，河水變成一條百米水蛇，在水中急速遊行，快速貼近如意舟；
第三人丟出一股黑色烈焰，明明在空中飛行，卻在河水中焚出一條溝渠；
第四人放出數百隻黑色骷髏，駕馭滾滾黑雲，如同陰兵；
第五人張口一噴，便是漫天的黃霧。
“看好船，小心偷襲。”李長晝丟下一句話，便跳下如意舟。
他踩在星河中，爲了節省法力，吃水到腳踝。
他手持青銅戰矛，在水面狂奔，河中水蛇硬生生被他力道震崩潰。
血色閃電落下，繩索一般被他用戰矛纏住，丟進黑雲，炸死一片骷髏。
黑色烈焰與黃霧襲來，他深吸一口氣，猛吹一口氣，竟然將兩者硬生生吹了回去。
五人臉色大變。
“不可能！”
“憑什麼！”
他們能感覺到，李長晝的能力並沒有他們高，卻能輕易擊潰他們的法術。
但他們立刻冷靜下來：“殺！”
都是絕世強者，明知不能善罷甘休，自然有拼死的勇氣。
五人有三人化作異類，身軀高百米，在過去什麼也不是，在這裡卻無比兇狂，堪稱大妖。
李長晝依舊是高不過兩米的人身，手持一杆青銅戰矛，踩在在河面浮沉，和三頭異類、兩位人族大戰。
你來我往，捲起無邊風浪來，他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異類咆哮，人族怒吼。
法術通神、戰矛鋒利、劍光如月，宇宙萬域看得目瞪口呆，一些天位也大開眼界。
“黑霧之王的搏殺之術，已經無人能敵！”
“恐怕只有真龍、屍骨基因、太女、永遠無敵四人，以及少數老天位，能有一戰之力了吧。”
李長晝浴血奮戰，連殺一人二異類。
剩餘一人一異類同時大喝：“分頭跑！”
異類有極速，展翼消失在天邊，它回頭一看，嚇得全身羽毛聳立，李長晝提着還未死的另一人，距離自己只有百米。
“嘭！”李長晝將人丟在異類額頭。
青銅戰矛擲出，緊隨其後，將兩者同時刺死。
他落在河面上，全身是血，胸口起伏如風箱，筋疲力竭。
如意舟快速划來。
異類屍體墜落，砸起大浪，李長晝隨着浪花起伏，累得不想動，打算等浪平息了，再去取青銅戰矛。
這時，空間忽然撕開一條豎瞳似的口子，一隻白如玉的手掌探出，朝李長晝頭頂打來。
無聲無息，如羚羊掛角，
李長晝沒有感知到，但眉心直跳，下意識擡手對天轟出一拳。
轟！
李長晝吃力不多的右臂爆碎，玉掌被阻，退走。
然後，又一條豎瞳似的口子，在李長晝身後撕開，同樣的玉掌，輕柔拍來。
危機感大作，李長晝本能往前躲閃，身體卻一陣劇痛，慢了一拍。
“你敢！”瑤池瞬息而至，凌空一掌。
這一掌用出當前的全力，紅衣天意戰甲上的天意珠，都微微亮起一顆。
嘭！
玉掌被擊退，掌面滲出玉色的血。
豎瞳狀裂縫開始合攏，對面傳來惋惜的嘆息。
這是殺黑霧之王的絕佳機會，錯過這條河，『僞勝』恢復，他又會立於不敗之地。
“好一個神王。”李長晝斷臂，嘴角吐血，卻在笑，“差點栽在你手裡！”
“若是不死，可把酒言歡。”豎縫只剩兩指寬。
“可惜了，沿路我必斬你，咳咳！”李長晝笑着咳出血。
“期待與你一戰。”神王語氣平靜，豎縫合攏。
瑤池落地，法力灌輸，李長晝慘白的面色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他打斷瑤池：“節省法力，手臂暫時不用恢復，我單手可以虐殺他們。”
“都快被人殺了，還單手虐殺他們。”楊清嵐也趕過來，防備着四周，擔心還有偷襲。
“神王確實有兩下子。”李長晝沒看不起這位第二次星空天路第一，“但命運超脫時光，也無視空間，他違抗不了天命。”
“是是，你就是天命。”瑤池還是幫他把手臂恢復了。
楊清嵐如意一招，青銅戰矛飛了回來。
李長晝抓住戰矛，道：“走吧。”
三人朝遠方望去，聖殿已經出現在眼前。
等衝進聖殿，出發時的兩萬餘人，只剩一萬多，而第三聖殿的主殿、偏殿早已經有參戰者入主。
這次，李長晝別說爭搶了，自己都幾次差點被殺。
“是誰？”衆人都想知道誰成聖了。
不是第一個出發的真龍。
他面色難看，真龍擅長游泳，捕殺魚類更是輕而易舉，這一尊聖位簡直就像天生爲他設的。
但.
他太強了，被忌憚，遭到多次圍攻與刺殺。
別說成聖，最危險的時刻，他堂堂真龍一度學壁虎斷尾自救，悽慘到了極致。
事實上，他能抵達第三聖殿，已經讓羣雄吃驚。
“是時間之魚。”終於，有人說出成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