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竹山翠碧,恍若寶石,入目美好。空氣甘甜清冽,吞吐呼吸間幾可令人沉醉微薰。
山谷當中,一男一女兩名築基境修士正在等待着,其中一名頗爲嬌豔貌美的女修蛾眉輕皺。
“元哥哥,金雷竹之災已經迫在眉睫了,不知老祖會派下哪位宗師,到底能不能彌平此禍。”喃喃而語,這名在外貌上只有三十出頭的女性修士顯出心事重重的模樣。
“盡其人事,其它則但憑天命吧。我相信,我竹山教鎮魔誅邪保一方平安數百年,蒼天不會對我們這般不公,就這樣截斷我竹山教一脈的氣數。”握劍的男性修士這樣言說着,他兩鬢斑白略顯滄桑,形貌上更像五十多歲的中年劍客,卻是比身旁的妻子要衰老上許多。
這卻也是正常現象,同樣作爲修士,男性修士同比戰力強些,女性修士同比更加貌美一些,這卻是陰陽雌雄,生靈天性所決定的事。
同樣作爲修士,男性修士會在戰力上投入更多的熱情,而女性修士則會在容顏永駐上,投入更多的心血。
也就在這時候,遠方隱隱有云氣撕裂,靈梭高速破空之聲傳來。
當抵達到竹山教勢力範圍內時,分海裂雲梭側滑停滯,虛空漂移一段時間,然後靈光一盛,自中現出兩名氣息強大的金丹宗師。
一青年一老者,青年淡然冷漠,老者道骨仙風,正是自南疆戰場上接受宗門任務返回幽州腹地的朱鵬與同行者竹山教黃石道人。
“黃元、柳媚,速速過來拜見六極真君。”黃石道人一甩手中的拂塵,這樣言說道。
“竹山教,黃元與道侶柳媚,拜見真君。”原本在山谷當中等待的那一男一女兩修士,踏劍飛上一同施禮。
在尋仙世界,唯有元嬰老怪纔有資格被稱之爲一方真君,這代表着的是某種修行上的成就,然而黃石道人這樣介紹朱鵬,卻是讓後輩如尊敬元嬰老怪一樣尊敬對方,姿態擺得不可謂不低了。
朱鵬掃視身旁的黃石一眼,然後揮袖將黃元與柳媚拂起。
“多年不見,想不到你們真的結成了雙修道侶了。黃元,你弟弟黃烈呢?柳媚,尹靈素很想你,時間過去這麼多年,雙修府內的形勢變化很大,有時間回去看看,許多故人,許多事情……”甲子歲月飛逝,朱鵬閉關、修煉、廝殺、煉器,生命歷程非常得緊湊而充實,並沒有什麼太過清晰的時光流逝之感。
然而,只有在看到這些蒼老的故人之時,方纔能深切體味到時光如水,歲月如刀,無論是黃元還是柳媚都已然不再是當年年輕時的模樣了,他們的生命力都已經開始衰退。
“你們,認識?”竹山教的金丹宗師黃石道人在旁聽得一臉懵,他下意識得這樣問了一句。
“當年初出江湖時,我們曾並肩作戰。”
“臨江鎮的那一役,是我和媚兒平生參與過的最精彩一戰,受益匪淺,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方纔知道,原來道術可以與自然萬物結合得那樣緊密。”朱鵬與黃元分別這樣言道。
黃石道人當然是查閱過六極朱鵬的基本履歷的,免得無意中犯了人傢什麼忌諱,莫明其妙的得罪人。
臨江鎮一役,六極上人初入江湖即誅殺幽冥白骨城少城主,三百年來少見的鬼道天才幽絕,更誅殺多位築基,幾乎讓幽冥白骨城因此一蹶不振,這一役黃石道人當然是知道的。
但在這個過程中,朱鵬表現得過於耀眼奪目了,其次被濃墨重彩描繪的也多是元始魔門的王忠、李嫣乃至於作爲美女的雙修府尹靈素等人,黃氏兄弟當時是外出遊歷,一戰之後跟隨朱鵬被分潤到不少油水,因此返回宗門後就並沒有報備,窮人乍富怕被人盯上,再加上過程中起到的作用也並不大,因此在臨江鎮一役的流傳過程中,他們的存在就越來越被淡化掉了。
甚至連黃氏兄弟的宗門竹山教,乃至於黃石道人都並不清楚雙方有交情,當然,現在說一說卻是無妨的,黃氏兄弟已經不再是當年那煉氣境的小修士,六極上人朱鵬,更已經是一株參天之樹,實力勢力之強,幾可在幽州一域開宗立派自立門戶了。
黃元的雙修道侶柳媚,即是尹靈素當年帶的那五名小師妹之一,後來柳媚又給黃元大哥黃烈介紹了一位雙修府的女修,黃氏兄弟當年跟着朱鵬,不僅僅是財貨上收穫豐富而已,更是一人收穫到一位稱心如意的雙修府道侶,可謂是淫生贏家,享盡豔福。
“王忠大哥和李嫣師姐呢?”
“他們這段時間一個在南疆作戰,一個在宗門處置事務,就沒有隨我同來。”其實在元始魔門地煞幽冥劫波瀾涌動的那段時間,朱鵬身受重傷、暗自蓄勢的那二十年裡,與王忠、李嫣的人情交往淡漠了許多,雖然王忠與李嫣沒有痛打落水狗,大家不至於反目,但人情也真的是涼了。
朱鵬鑄成金丹後,王忠臉皮較厚,還往上湊,過來貼乎,然而朱鵬卻也懶得再帶他們兩個了。
當年兩個在幽州大旱的饑荒中,帶出來的兩個同鄉,現在都已經成爲身價不菲的築基境高手,朱鵬自覺未曾虧待他們。
當然,這些事是沒必要同黃元、柳媚說的,另外黃石姓徐,黃石是他的道號,而並非姓名,他卻是與竹山教黃氏家族沒有什麼關係的。
“你們都不累吧?如果都不累,那麼我們立刻前往事發地,看一看事態如何了。”雖然正常來說,千里迢迢趕來,應該先讓人休整一天以作喘息,恢復法力精神。
但朱鵬精神堅韌,法力雄渾,他並沒有感到有什麼消耗,因此直接提出去完成任務,他這樣說了,其它人自然不會反對,這是他們性命攸關的事。
“朱師兄,事情是這樣的,在竹山教下有一處小型的幽冥縫隙,當然,同怒雲山脈那裡的幽冥縫隙無法相比,大概只有其二十分之一左右的大小,因此地煞幽冥劫強度並不大,這些年在宗門的修復之下,幽冥縫隙已經漸近修復了。但不知道是幽冥世界出了什麼問題,還是怎麼樣,總之那道幽冥縫隙陡然擴大起來,並且還有越來越擴大化的趨勢。”
“我大哥與宗門長老,此時此刻都在全力封鎮着地煞幽冥劫,試圖封合幽冥縫隙,因此僅僅只派小弟與內人來接待您,莫要見怪。”黃元一邊行走一邊這樣言說道。
“這是自然的,幽冥裂縫擴大,這對於整個幽州來說都是性命攸關之事,在這種時候再講究什麼禮儀就顯得太蠢了。”尋仙世界所謂的幽冥裂縫,事實上就是下位面侵蝕天地界膜產生的缺口,如果把尋仙世界比作一個人體的話,那這些幽冥裂縫無疑就是一道道傷口。
小的傷口不去理會,或者拿個創口貼貼上,輔以時間它就自然癒合了,然而當這個傷口越擴越大時,隨着鮮血的流淌/天地靈氣的溢散,就會變得越來越致命。
哪怕不至於流血致死,被外界的巨量病毒/惡魔入侵也是很要命的,於下位面世界當中獨立近千年歲月,此時此刻的尋仙世界在保持本身體量強大的同時,它的周身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得各種各樣傷口,但也因此,在聽聞竹山教鎮壓的幽冥裂縫擴大之後。
竹山教的老祖張解並沒有急急忙忙得趕回,因爲這些境界高深見識廣博的元嬰老祖心裡都非常清楚,被動的到處鎮壓救火是沒有用的,你封印一處,還有百十處、千萬處幽冥裂縫正在生成當中,唯有出現一位化神境修者,證已之道,破劫飛昇,引上界靈氣灌入尋仙世界,方纔是拯救下此方世界的唯一良方。
因此,這一次事件纔會由朱鵬這樣一位金丹宗師前來處理,在整體戰略層面考慮,雖然每一道幽冥裂縫都有可能是吞滅整個尋仙世界的致命傷,但尋仙世界的主力終究還是要集中在攻滅異族,奪盡氣數,提升本我十二個字上。
就好像一個人無論面對什麼樣的疾病,怎樣的困局,保持樂觀心情、規律生活、適當鍛鍊身體,這總不會是錯的。
……………………
竹山教已經開始派遣低階的煉氣境弟子,驅散方圓三千里以內的世俗凡人了,遷城移鎮,驅趕萬民,哪怕是動用強硬手段也在所不惜。
因爲一旦鎮壓不住地煞幽冥劫,令魔災擴散爆發,不僅僅是這方圓千里生靈絕滅而已,吞噬的血食越多,魔災擴散的速度與其爆發力也就越驚人,尋仙世界九州之一的秦州就出現過一次這樣的事,一個小宗派的魔災爆發,令百萬人間生靈盡數化爲幽冥鬼軍,秦州修士界幾乎拼掉了八成元氣,並且還要再加上其它州支援過來的力量,才重新鎮壓魔災,將之強行壓打回去。
也正是那次的魔災太過恐怖了,因此方纔有秦州修士將一系列的應對方法整理成材料,並且通傳天下。
當年天下九州當中,秦州修士界的綜合實力至少排名前三甲,甚至連化神真君都有,雖然突破無望,選擇避劫求生,但那也是鎮壓人間氣運存續的頂級大佬,但像這樣的存在都在抗擊魔災的過程中戰敗失蹤了,又如何不令人悚然而驚!
當然,相比當年秦州對於對手一無所知的硬扛硬打,今時今日的竹山教應對地煞幽冥劫的手段則巧妙高明許多。
竹山教原本就是擅長於培植靈竹,藉以大量替代煉材,節省資源強大實力而崛起的宗門,一個全部以靈竹裝備自身的竹山教修士,在煉材方面要比其它同階修士節省近六成,而在實力上則達到其它同階修士的近乎八成,無論是靈竹劍陣還是靈竹傀儡軍陣,都是享譽幽州域的高明神通。
尤其是一些培養艱難的頂級靈竹,以此替代煉材煉製出本命法寶一類的存在的話,法寶品階與威力都是同階修士當中拔尖的。
比如說目前竹山教幾乎是傾盡一宗之力,來進行培養的頂級靈竹:金雷竹。
朱鵬、黃石,黃元、柳媚,四人穿行於竹山教地下空間,而越是往下的過程中,一種呈現淡淡金色,隱現電弧的靈竹就越多。
朱鵬穿行過程中,隱隱間將整個竹山教的整體佈局都觀入眼內,越是深入地下便越是有魔氣蒸騰生髮了,然而那些魔氣與這些淡金色的靈竹一相遇,伴隨着輕微得啪啪聲,魔氣淡化隱隱有靈韻生成。
“竹山教培養靈竹的手段真的是厲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天雷竹要生長萬年以上,方纔能進化成金雷靈竹,而竹山教在這裡立宗也不過才堪堪千年左右吧?居然已經培養出成型的金雷竹林?”哪怕再術業有專攻,但這成長時間被壓縮了近十倍以上,也還是誇張太過了。
朱鵬可以確認,眼前這些金雷竹已經接近成熟了,再過十幾年就可以作爲煉材,那個時候只要竹山教再出幾位金丹宗師,宗門實力暴漲是鐵定的事。
“當年開宗祖師竹叟,選擇在這裡開宗立派之時,這些靈竹其實就已經先一步存在了,另外這幽冥裂縫內不斷升騰起來的魔氣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天雷竹本身就是以魔氣爲食糧,近千年來幽冥魔氣的不斷涌出,也在一定意義上催熟了天雷竹進化爲金雷竹,相對來說,我們竹山教的培植之功反可以忽略不計,像這樣的天地靈物,普通的培植方法又怎麼會有效果呢。”黃元來到近前,以手輕輕撫摸着一支靈竹。
很明顯,黃元對於這些靈竹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或者說,只要是竹山教的修士,大抵如此。
只要這些頂級靈竹真正成型,竹山教修士比幽州同階修士弱上三分的形勢,就要陡然逆轉了。
來到竹山教對抗地煞幽冥劫的前線陣地,整個宗門當中就沒有一位煉氣六層以下的修士了,否則被這蒸騰得魔氣長久浸染,都有可能導致自身的轉化。
“在下竹山教修士,冷清丘,見過上宗師兄。”一名一身青白色衣袍的金丹宗師,在朱鵬靠近之後迎上來,黃元、柳媚稱朱鵬爲師兄,是因爲當年他們彼此相熟,甚至還並肩作戰過。
而竹山教的金丹宗師冷清丘稱朱鵬爲師兄,就是按照修行界達者爲先的慣例了,因爲壽數的關係,尋仙世界內的修者關係是各論各的,否則一些修煉天才的年齡甚至可能比一些同階修士低上一兩百歲……見面喊一聲太爺爺您好,大家也就不用正常交涉了。
對方恐怕也不會因此覺得你有禮貌,抄出金磚法寶砸過來的可能性則非常之大,畢竟在修仙世界,大家終究都是奔着青春永壽去的。
“您無需如此客氣,清丘師兄修爲深厚,率領竹山教剩餘修士鎮壓下這地煞幽冥劫,六極佩服。”的確是值得佩服的,南疆大戰,竹山教老祖張解不說將整個宗門力量都抽光了,至少留下的也肯定不多,恰恰碰到幽冥裂縫擴張這種事,眼前這位隱隱有書生氣質的修士居然能鎮壓得住,令形勢沒有崩盤,已然是勞苦功高。
在客套的同時,朱鵬也正在注視着整個靈竹鎮魔大陣,在竹山教殘餘修士的手段下,直通地下的幽深洞口內魔氣濃郁雄渾,那實質化的黑紅色氣焰恍若一條條毒蛇般翻滾着,便若已燒熱至沸騰的湖水。
“終究要下去看一看,尋找到底是什麼東西令幽冥裂縫擴張了,這樣硬壓着也不是辦法,總會有壓制不下去的那一天。”
“清丘師兄對這裡遠遠比我更熟悉,我打算進入這幽冥縫隙中,不知誰適合與我同行?”朱鵬與眼前的冷清丘都是金丹中期的修爲,朱鵬固然是法力雄渾實力強大,而眼前這位冷清丘能夠在張解不在的情況下主持竹山教,也是自有手段。
在竹山教的地頭上做宗門任務,這種地頭蛇的力若不盡量藉助,那纔是傻呢。
“我曾經多次鎮守宗門地下的幽冥縫隙,哪怕地下的地形已有所變化,我也能找到熟悉的路徑,這也是老祖派我回來的用意。”黃石這時開口言道。
“黃石與冷某陪朱師兄下去最爲合適……再加上黃元吧,他執行宗門任務,是最後一名從幽冥縫隙中逃出來的人,對於新的地形最爲熟悉。”在黃石說話後,冷清丘這樣接口言道。
“黃元的修爲太低了。”
“有我們三個,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問題的,就算幽冥縫隙擴大,想來也不至於一下子提升到元始門那樣的烈度。”黃石與冷清丘交談着,兩人都沒有在意一旁黃元那有些難看的臉色,修仙世界等級階位異常的分明,高一生命階者,叫你生你就生,叫你死你就死,一個築基境修士面對兩位宗門金丹宗師時,是沒有什麼抗辨餘地的。
哪怕黃石擔心黃元的修爲低,也僅僅只是不願被他扯後腿而已。黃元的臉色低沉,一旁柳媚的小臉變得有些蒼白,這魔窟連金丹宗師進去都有不小的風險,更何況自己丈夫不過是一名築基境修士。
“黃師弟,拿個空的玉簡,把下面的地圖臨摹出來就好,你就不用陪我們一同下去了。”在這個時候,朱鵬突然開口言道。他話語的內容卻是讓黃石、冷清丘都一愣。
黃石是知道六極與黃元、柳媚相熟的,但獅虎不會與綿羊交朋友,他以爲朱鵬對他們不過是點頭之交,意思一下也就完了。
而這話聽在冷清丘耳內,那一聲“黃師弟”就說明朱鵬與黃元熟識,這卻是爲一個築基境小修士的安危,增加自己一行人的任務難度了。
“多謝朱師兄……不過黃某卻是斗膽想要同行。多年未見師兄出手,橫掃風雲,縱橫天下的風采了,今日實在想要再一次見識一下。”注視着朱鵬,黃元略有些激動得這樣言道。
大家當年真的不過是點頭之交,更準確的說還是自家兄弟、夫妻跟着人家佔過便宜。
然而今日朱師兄爲自己的小命掃兩位金丹宗師的面子,這還不叫仗義,那什麼才叫仗義?一時間,黃元胸膛當中熱血奔涌,士爲知己者死談不上,這對於修者來說太難了,但跟着朱師兄有油水沾,冒點風險也就冒了,跟着朱師兄這樣的人都不敢出門,那還修個鳥仙,回家老婆孩子熱坑頭,縮一輩子算了。
如果僅僅只是黃石、冷清丘這些金丹宗師,黃元是真不願意跟他們下去的,有好處沒自己份,真遇到危險,自己絕對被扔下去擋災。
……………………
事實上,朱鵬讓黃元直接按照記憶記錄地下形勢,也是出於對任務完成的考慮。
黃石、冷清丘這些金丹宗師不瞭解深淵魔氣侵蝕力的恐怖,尤其是當一個人心底裡陰暗的情緒滋生時,深淵魔氣侵蝕力就更加潛移默化,加倍恐怖!
讓黃元帶着一腔的怨氣下去,他有一定機率拼着自己一死,帶着三人鑽一些絕地險地,或者在遭遇高階大惡魔時,在對方的墮落聖言下直接抱着三人之一自爆。
但朱鵬都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讓黃元感激涕零,現在他一臉熱血昂揚得要跟上來……那就跟上來吧,這種精神狀態之下,被侵蝕轉化的可能性就大大得降低了。
飛劍縱光,殺入地下。
大概在兩個時辰之後,一行四人就遭遇了第一波戰鬥,那是一羣七分像蝙蝠三分像人的魔物,它們在遭遇朱鵬四人後表現出強大的主動攻擊性,二話不說就過來圍毆。
在許多位面,很多文明都認爲惡魔是沒有理智的,因爲這些混亂惡魔居然敢於嚮明擺着比自己強的生命體發動攻擊。
事實上,那是他們不瞭解無盡深淵世界,並非是混亂惡魔沒有理智,而是餓急眼了,在無盡深淵世界那極度惡劣的環境下,哪怕是三階傳奇境界的大惡魔都有小几率活活餓死。
在中國古代,飢餓到極點的饑民敢於向朝廷的重甲鐵騎發動衝鋒,那個時候的饑民已經不再是人,他們被稱之爲餓鬼!
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十倍恐怖可怕的惡魔,相比令人如墜煉獄般的瘋狂飢餓感,被砍死斬殺,也許談不上痛苦,更多的僅僅只是一種解脫而已。
爲保護黃元的小命,同時也減少深淵魔氣對於他的侵蝕,朱鵬將自己的分海裂雲梭交給其使用。
這樣正常情況下黃元的飛遁速度就可以趕上金丹宗師了,當然,相比金丹宗師,無論是黃元這個築基境修者還是分海裂雲梭這種速度型靈梭,都太脆弱了。
紅着眼鏡提着一些石質武器的衆多魔蝠撲殺涌來,看來也是餓得激了,若是飽食的深淵惡魔,除非是碰到遠遠比自己弱的對手,不然碰到那些明顯特別強的,也是會轉頭逃跑的。
“冷師弟,朱師兄,老朽先舒展一下筋骨。”在這樣言語之後,三名金丹宗師當中年齡最大,但修爲最低,僅僅只是金丹初階的黃石道人上前兩步,他翻手之間自袖中取出一塊石頭,在注入真元法力之後,奇石之上雷光電芒跳躍,被道人高高舉起。
“黃石令!”
再下一刻,於四面魔蝠人真正撲上來之前,一道道纖細的電流已然雨落而下,以黃石道人爲中心輻射向四面八方,雷法對於魔物的剋制效果非常強大,不要說那些被針對的魔蝠人,在一陣雷霆雨落之後,甚至於連這片空間的魔氣都消散許多。
“……這黃石令是與天雷竹同源的寶物吧?怎麼好像有點同出於一源的意思。”眼看着黃石道人發威,朱鵬觀看一會後這樣言道。
“的確如此,這黃石令是天雷竹的伴生奇石,同樣也有剋制邪魔淨化鬼氣的效用,只是比之真正的辟邪神雷要弱化上許多而已。”在黃石道人將黃石令上的雷霆異力激發殆盡之後,居然還有幾頭飛行稍慢的魔蝠人僥倖逃過一劫,只是轉瞬就被有些惱羞成怒的黃石道人拍殺按死了。
黃石道人頗爲不挑不撿,他的本命法寶就是那顆黃石令,勉強可以劃入天生上品法寶行列,只是與他修煉的功法並不是很適配,導致無論修者的功力還是寶物的威力都無法發揮到最上限。
好在,雷法有剋制邪魔之效,因此至少在對付深淵惡魔上,黃石道人在這一減一加間可以發揮出自己金丹宗師的實力。
冷清丘修煉的則是竹山教名傳天下的劍陣,四十九柄青冥飛劍暗合大衍之數,再加上這傢伙同時精通陣法劍術,真的是戰力驚人!
竹山教修士的戰力往往遜色於它宗同階修士,但這其中恐怕並不包括他冷清丘,只是青冥飛劍利則利矣,朱鵬卻覺得其祭煉程度並不是很高……換而言之青冥飛劍是不是冷清丘的本命法寶都說不定的,當然,人家以四十九柄青冥飛劍縱橫斬殺惡魔,非常之利落,因此朱鵬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大家都並不是很相熟,在這樣的極限環境之下,作爲修者誰都不可能輕易拿出自己最大的底牌,哪怕是看上去滿愛賣弄的黃石道人,也未必不曾留有暗手。
隨着四人越是向下,遭遇的深淵惡魔數量也就越多,實力也就越強,這是一個大趨勢,雖然並不是次次都是如此,但總的而言的確是這樣的。黃石、冷清丘、朱鵬三人依次出手,清殺着遭遇到的惡魔羣。
黃石使用自己的本命法寶黃石令,冷清丘使用四十九柄青冥飛劍,朱鵬則大袖一揮間召喚出一頭周身重甲猙獰的強悍魔屍,這自然是昔日的金丹殭屍王。只是今時今日,朱鵬將得自天魔童子的魔嬰,得自幽絕的鬼靈珠與它祭煉爲一體,又特意爲其修復好得自鬼道散修灰眸子的九鬼厴魔甲魔鎧,雷法、光明、佛法,的確都有剋制邪魔鬼物陰邪之效,但事實上,黑吃黑起來更加的兇絕利落。
本身就作爲天棄之子的殭屍,在深淵魔氣如此濃烈的環境下如魚得水,在操控的過程中朱鵬甚至於感受到這頭殭屍王正在緩緩變強着,大量的魔氣被其吞噬入體,與其體內懷抱鬼靈珠的魔嬰相融合,九鬼厴魔甲魔鎧更是漸漸如同長在了它身上一樣。
“吼……”
在戰鬥的過程中,金丹殭屍王仰頭咆哮,九鬼厴魔甲魔鎧上九道鬼臉突然睜目張嘴,擴散出九道幽魂厲鬼,飛掠之下,哪怕是深淵惡魔生命體的血肉也是一觸即溶。
九鬼厴魔甲魔鎧上九道鬼臉眼中,綠光幽幽透射,而金丹殭屍王的雙瞳當中則有寸長的血光透射而出,兇性、戰力,一時飆漲。
看着身披魔鎧的金丹殭屍王強悍到這個程度份上,黃石道人一時間有些不大自在,因爲他剛剛估摸了一下:自己居然未必是下面那頭兇物的對手,若是陷於陣中不得不與這頭金丹殭屍王捉對廝殺,黃石道人覺得只憑自己的本事的話,能夠自爆金丹重創之,就已經是最大程度上的勝利了,雖然這種勝利對於自己並沒有什麼意義。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原來六極上人除流雲飛袖-袖裡乾坤以外,居然還有如此厲害的魔屍傀儡,冷某當年曾經在幽州大旱之時,參加過對於一頭殭屍王的剿滅戰,即便是當年那頭荼毒一方的殭屍赤魅,似乎也並沒有朱師兄祭煉的這頭兇屍有靈性。”冷清丘遠強於黃石道人,因此下面這頭魔屍傀儡雖然強橫,但還遠遠沒到令他色變的地步。
只是冷清丘似乎有意無意的提醒一句,說這魔屍傀儡靈性太強了,表面上當然是誇讚的話,但卻也隱隱意指朱鵬不要壓制不住,在任務過程中造成麻煩。
朱鵬曾擔心黃元因負面情緒被魔化,冷清丘則擔心這魔屍傀儡在幽冥裂縫中被魔化,兩者其實都是有一定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