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屍人病毒擴散、東瀛末日真正降臨之前,很多人都曾在動作電影中看到這樣一幕場景:
主角英勇的以一敵衆,而四面八方包圍着他的敵人小嘍囉們就像腦殘一樣,大部分划水,少部分三三兩兩的過去送人頭。
然而事實上,這其實是一種頗爲寫實的情景描繪,因爲普通人不是正規軍,面對強大凶惡的對手時,他們把膽氣提升起來需要一個時間段,膽氣的強弱之分決定着他們出手的快慢果決程度,而當其它人出手時大多數人會產生一種依賴心理。
如果率先出手的人得手了,那麼四周剩餘的人則往往會受到鼓舞一擁而上,但如果率先出手的被對方反手砍殺,這一幕畫面會降低四周大多人的膽氣,直到他們的膽氣下一刻提升至出手的臨界值,或者,士氣上完全崩潰掉。
冷兵器砍殺與熱武器時代不同,那種鮮血淋漓斬殺同類的恐怖,以及無限接近死亡的恐怖,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會瞬間消耗掉一個普通人的所有體能。
因此,東瀛把那種毫無顧及、肆無忌憚砍殺同類的劍手,稱之爲人斬/人屠,雖然談不上讚美,但的確不是大多數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在包圍當中,朱鵬不時以左手劍鞘格擋開四面斬開的攻擊,右手執握的長刀左右揮殺,儼然於血霧當中縱橫起舞,如果把現實遊戲化的話,這個傢伙的buff“人斬之心”一定已經紅得發紫了。
“他殺了老大,他殺了老大,殺了他!”
“救老大,快去救老大……”
在一片的混亂當中,有些頭目去追砍朱鵬希望獲得“復仇”後的聲望加持,而有些人則聰明的去扒廢墟,如果能救老大出來似乎也是功勞一件。就是在這樣的混亂當中,朱鵬四處奔跑着卻又不肯離去這片範圍,本來可以同時攻擊他的人就不多,朱鵬又有意識得選擇那些偏僻狹窄的地形,這樣一來四周能夠遞上手攻過來的人就更少了。
嗡……嗡嗡……
電鋸嘶鳴的聲音又一次在那片廢墟之下響起,有一些正在扒廢墟的墮落者反應比較快,下一刻他們就面色驚變的四散跑開了,而另外一些則沒有這麼快的反應,因此……轟,當那些雜物像煙花一樣爆開時,他們的身軀也被兩道血紅色的龍捲席捲撕碎了。
如同魔神一般站起,那牛頭盔鋼鐵面具之下的小眼睛死死凝視着朱鵬,再下一刻,它他就猶如一頭激怒的公牛般,踐踏着鮮血與屍骸揮舞雙刃奔跑殺來。
“死吧,死吧,死吧,一切都給我去死!!”一路之上但凡敢阻擋其衝鋒的人或物都被一刀絞殺至渣,這個傢伙的瘋狂暴虐氣焰也一路推動至極限巔峰境。
“跑啊。”
四周的合圍者跑散,朱鵬則收刀歸鞘,在對方轟隆奔跑到一定距離時,他也陡然發足攻上,東瀛的劍道甚至是華夏刀術之道,因爲重劈殺而輕穿刺,但輕重大小卻又與華夏的劍器相近,算是一種極具特色武器,雖然有唐刀作爲前身,但無弧唐刀對於使用者的身高與臂力都要求過高了,武士刀加入出弧度變化,令這一兵器對於使用者的要求大大得降低。
砰,嗆!
鐵甲巨漢揮舞血色刀輪一斬而落,朱鵬也於這一瞬間由下而上的斜斬出刀,黑色如玉質般的武士刀鞘瞬間崩解碎裂,而自中斬出的豪烈劍光就如同困龍昇天一般,先是一分爲三,接受幻影歸一於一劍當中斜斬而出。
雙方瞬間錯身而過,朱鵬虎口處綻裂,周身的汗水於一瞬間浸透衣衫,剛剛那一擊也的確是他目前修爲境界下的巔峰之作了。
身後,鐵甲巨漢右手中的刀輪被斜斜斬開,並且緩緩停止轉動,因爲剛剛那一刀的銳利已經切斷電導線。
猛烈地轉身,還想再次出手,然而鐵甲巨漢臉頰上的面甲卻也在這一刻破裂,掉落,卻是同樣在剛剛那一瞬間的交鋒一擊當中被損毀。
“果然是你……安西教……不是,老爸!”渾身是汗的轉身,看着那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胖臉。
朱鵬的老爹朱有喜原本是一個和善的,軟綿綿就像一顆大棉花糖一般的胖子,雖然猥瑣、好色、喜歡撈功諉過、愛佔小便宜、懶惰並且貪財,但大體而言卻依舊是一個好人,至少,在朱鵬眼裡他是一個不錯的父親。
而眼前現在的朱有喜,肥胖、兇悍,他的兩隻小眼睛裡閃爍的兇暴與瘋狂的神色,鬼知道他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麼。
“老爸,你怎麼了?我是朱鵬啊!我是你兒子啊?”
“朱鵬……我兒子!”
血色的大刀咣噹一下掉落在地上,下一刻朱有喜小眼睛中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淚,那委屈的神色就像斷奶的五百斤胖娃子,這一下子可把朱鵬心疼壞了,趕緊過去抱住自己老爸,在他的印象裡自己老爸又慫又沒本事,膽還小,真的是難以想象他經歷了多少殘忍可怕的事,纔會變成眼前這個模樣。
然而,看着這兩個人抱在一起,四周的墮落者嘍囉們都百臉懵逼了,入侵者……入侵者突然間變成了少公子?那你們剛剛打那麼歡幹什麼啊!
朱有喜的精神狀態明顯是有點不正常了,朱鵬注意到他的神色總是在時而兇狠、時而親切中切換,同時武者的本能也在提醒着自己,如果此刻閉上眼睛的話,朱鵬感受不到自己是在自己父親身邊,他只能感受到自己是在一頭飢餓的巨熊身邊,對方似乎時刻都想着殺死自己。
“兒子,走,跟老爸走,老爸給你攢下好多好多的寶物。走,我帶你去看一看。”
(極端情況下催生出來的第二人格嗎?因爲外界環境的關係,第二人格反而因此成爲主人格,因此老爸在見到我之前反而是正常的……一個兇暴瘋狂的墮落者領主,但在見到我之後,潛伏的原始人格浮出,反而導致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正常了。)順着朱有喜的意,朱鵬來到了一處隱蔽的木屋宮殿。
在朱有喜獻寶一般的表情中,推開門板,他看到的是一片小山一般的物資。
方便麪、礦泉水、脆脆腸,昔日的網吧通宵三大法寶,今日的末日三寶。不僅僅是這些,巧克力、風乾雞,還有好多好多的食物和飲料,這些都是在東瀛末日之前很常見,但現在每一樣拿出去都可以換一條甚至幾條人命的東西。
“爸,這裡面有些東西都已經過期了,不能再吃了。與其扔在這裡放着,你莫不如送出去給你的下屬們收買人心。”拿着一包已經過保質期一年多的風乾雞,朱鵬相信這玩意現在拿出去還是有人願意吃的,但如果繼續放置下去的話,就真的毫無價值了。
然而,朱鵬這一番話就像碰觸到了某種應激開關一樣,朱有喜突然神色兇狠的搶過朱鵬手中的風乾雞。
“給誰?你想給誰?這裡的東西是我的,全都是我的!你不允給誰,任何人都不允給!”狂怒的嘶吼了一陣,朱有喜抱着懷中已然過了保質期的風乾雞就如同抱住了整個世界。
“爸,您冷靜一點,我錯了。這些東西都是您的,誰也不會給,誰也不會過來搶的。”朱鵬立馬跪了,趕緊竭力安撫。看來,老爸真的是患上精神病了。
抱着風乾雞吼了一會,漸漸的,自己也覺得自己的狀態似乎有那麼點問題。朱有喜想了想,然後他有些艱難地言道:“當然,這些寶物以後也會是你的,不過……不過那得是等我死掉之後。”
“不用,不用。這些寶物都是老爸你的,誰敢跟您搶,我們父子倆聯手砍他,以後還要給老爸你搶來更多的寶物,你我父子聯手,直接就統一東瀛,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要什麼,就拿什麼。”順着他的話說,然而朱鵬心裡想的卻是得趕緊找渠道離開東瀛返回大陸,老爸這病情實在是不能再拖了。
在那堆放滿物資,卻恍若垃圾山一般隱隱有臭氣的物品間行走,朱鵬一腳踩空,拔出腿來撥了一下,卻在那些東西散開後看到一具已經乾屍化的屍體。
面容已經完全爛得看不出來是誰了,然而朱鵬卻從他手腕上一副老舊手錶上認出,這是父親過去的一名同事,朱鵬曾經叫他張叔,此時此刻卻爛在這裡,就連屍骨都無人收拾。
………………
房間內,垃圾山中。
朱鵬本來想重新掩蓋好屍體,暫時不去刺激父親,然而朱有喜卻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後,陰惻惻得言道:“張鵬這個王八蛋,老子救了他,他卻TM想殺了我吃肉,於是我就殺了他,我吃他的肉!”
“……老爸,別再想這些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好了。”
“過不去!”
“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你知道我遭了多少罪?說過去就過去,哪有那麼容易?”
“可是您沉浸在過去裡,也不會得到慰藉,我是希望您好,我是希望您能幸福,拋開這一切,我們回大陸去,華夏並沒有被屍人病毒波及,毀掉的僅僅只是東瀛而已,外面的世界依然很美好,我們逃出去,去三亞開海天盛宴,去京都逛天上人間,實在不行我們去東莞洗腳也行啊。爸,世界上美好的東西這麼多,我們父子離開這裡,這花花世界我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躲在這裡折磨自己做什麼啊?”朱鵬撲上去,抓着朱有喜的雙臂開始窮搖模式,可惜,和精神病人講道理,如果講的通才是見鬼了。
“離開這裡?爲什麼要離開這裡,我吃過人,我現在每天不殺人就難受,我還能離開嗎?我,只能呆在這裡,你……也……一……樣。”朱有喜突然就出手了,他戴着手套的重拳就像鋼錘一樣突兀轟擊在朱鵬的小腹處,緊接着一個左勾拳砸在朱鵬側臉,瞬間把朱鵬打得三百六十度旋轉,整個人都懵了。
在有些混亂的視野裡,朱鵬恍然間看到父親朱有喜那巨獸一般的鋼拳轟破空氣直砸而來,真的是痛下殺手,毫無一絲猶豫與餘地的。
雙手臂本能延着身體中線前擡,護住咽喉面門要害,下一刻朱鵬樁功虛浮整個就如同一顆炮彈般被轟得倒飛出去,他抓着垃圾堆身形倒移,滑動頗遠。
“老爸!?”
完全沒有理會,此時此刻朱有喜的主人格已經完全被壓制回去,剩下的就僅僅只是兇暴瘋狂的墮落者領主人格,只要擊殺掉朱鵬,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朱有喜這個人了,剩下的僅僅只是一名強大殘暴的血屠夫。
朱有喜雖然沒修煉過武功,但一場實戰幾乎可以約等於三年苦修,尤其是血屠夫人格完全就是爲戰鬥殺戮而創造出來的,那鋼鐵雙拳縱橫揮舞,招招都是再瘋狂殘暴不過的殺人技!
尤其,朱鵬在這個傢伙的身上隱隱感受到了末日使徒的力量,那種……瘋狂、污穢、毀滅、憎惡的,血的力量。
朱有喜身材高大胖,身大力不虧,此時此刻周身重甲披覆,在狹小的房間當中真的是一臺人形殺戮機械一般,他的拳打得極長,勁力剛猛兇狠,朱鵬手臂與其碰撞交擊,砰砰作響,如果是普通人在現場,都會爲朱鵬感到手疼。腳下是覆蓋極深的垃圾、雜物,步法靈敏都受到極大限制。
“呵啊!”
腰腹一沉,雙腿扎入,在朱有喜毫不留情的殺拳面前,朱鵬心中的鬥志悍勇也被激發起來了。
腳踏趟泥步,四周的雜物垃圾一時間就如同海潮般隨着朱鵬的步子起伏捲動,解決了步法問題朱鵬一瞬間連踏出八步,自各個朱有喜最不順暢,最不適合於發力的角度接連打出八記重劈掛!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空氣爆裂炸響,朱鵬傾力施爲之下每一記重劈掛打出都猶如一汽車輪胎爆炸,不說拳勁,僅僅只是這聲勢就駭人無比。拳鋒與鐵甲碰撞處,隱隱有血芒波及擴散,最後一擊朱鵬雙拳前遞,將血屠夫整個人都打得倒飛出去了,重重得砸落於雜物堆間。
“呼呼呼呼……別打了,爸,你要是容不得我,我這就走,若您覺得在這裡才能開心的起來,今後我再不來打擾您了。”雙拳染血,朱鵬的眼睛裡也有一些淚水閃爍。幸福是自己定義的,如果強行改變真的讓您覺得這樣痛苦的話,那我也尊重您的選擇。
“兒子……爸好疼啊!”翻身而起的鐵甲人,在這一刻又從血屠夫變成了朱有喜,看着眼前這個胖臉扭曲的男人,朱鵬苦笑着又跑過去想要將他挽起,這是我爸啊。
然而也就在挽起對方的這一瞬間,朱鵬心中警兆頓生,下一刻他陡然暴退,但還是晚了一步,血屠夫自雜物當中抽出一柄大刀追斬,鋒利冰涼的刀斬開肌肉,緊接着傷口處傳來的是火辣辣的痛,被追殺着連斬數刀,最後朱鵬也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還是我贏了,還是我贏了吧,還是我活到了最後。”如是快意的嘶吼着,血屠夫狂笑着高舉起手中染血屠刀,就要揮落而下。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他的動作突然僵住了。那龐大身軀提供的周身的氣力就猶如潮水一般的退去,緩緩的低頭,血屠夫所看到的卻是在自己的心口處,插着一柄深紅血色的巨劍,它,將他周身的生命力盡數得吞噬殆盡。
從血劍當中涌來溫暖的生命力,然而獲得最後勝利的少年卻側着頭滿面淚水,那高舉屠刀的高大身影緩緩向後倒下,朱鵬支撐着爬起來,爬到自己老爸的身邊。
“兒子……幹得漂亮。我……我早就想殺掉那個惡魔。他殺了老張,殺了宋主任,殺了好多好多人,最後他還想殺你……”
“我想阻止他,可我被他壓制着,什麼都做不了……兒子,老爸很苦啊,看着一切在眼前發生,卻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到的苦。還好……還好這一切由你來結束了。”
“兒子,你做的很好,只是像現在這麼拖着太難受了。你……再送老爸最後一程好嗎?”也許相比朱有喜,血屠夫纔是一個真正的弱者,當面對死亡時,他又把朱有喜推了出來,只能向他人施虐而自身卻無法承載痛苦,這樣的人格意志似乎也不配稱之爲強大。
將血色的巨劍握在手中,朱鵬將之舉起,然後一斬而下。血浪擴散涌動,自朱有喜體內擴散出來的血之力是其它存在身上都不可能有的強大。與此同時,這個世界也在晃動、在破碎、在崩裂、在毀滅。
佛祖說三千世界,也許這就是無數幻影般平行小世界當中的一個,此時此刻,隨着血心的煉化,一切也到了該推動到終局的時刻了。
以朱鵬爲中心,擴散的波瀾改天換地,朱鵬的情感由初始的悲痛、哀傷,漸漸轉化爲歷經千世般的淡然冷漠,最後是一片萬古恆定般的堅決與無情。
“真是厲害,你的心性似乎有一些道門煉心法的痕跡……道心純陽,百折無悔,此生許道,萬劫不磨,大哉近魔矣。”伴隨着掌聲,整個世界變幻,那是一片落日餘暉中,血袍白膚的僧人漫步於累累枯骨荒原之上,注視着朱鵬,他的目光就猶如看着一顆絕世珍寶。
“入我血海魔行宗吧,我以副教主之待之。等你晉升煉虛境時,我與你平分大業。”
“我若是答應了你,走極魔變化,前期固然是順風順水,破浪乘風,但失去自我與超我意志,此生真的還有機會接觸大道嗎?”緩緩轉過身,朱鵬注視着眼前的敵人,它即是莫無語也不是莫無語,它在某種程度上是莫無語的本質,同時也是血魔化心法的本質。
“……一個人若是總是想的太遠,往往就容易忽視腳下眼前,你怎麼就知道魔道之極,無法觸及大道呢?以我們的境界,談及大道未免太遙遠了吧。”
“我也知道有點好高騖遠了,但沒有辦法,這就是純陽仙心的本質,永遠不會猶豫、永遠不會畏怯,永遠只選擇大道正途,因此,你我之間多言無益。”伴隨着話語,揮手之間一柄血色的大劍落入到朱鵬的手掌之中,雖然已然清醒意識恢復全部的記憶,但這是對“血”的領悟與較量,在這個世界,面對最後的對手,除血之外的其它任何花樣都只會讓對方更加強大,更具有優勢。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也好,看看這無盡血海,最終會選擇誰作主人。”
“殺一人者一地菩薩,殺十人者二地菩薩……殺百人、千人、萬人,殺殺殺,殺盡十萬萬衆生,終成正果!殺即是渡,渡皆是殺!佛雲渡化,渡盡衆生,殺盡衆生,功德無量!”伴隨着金色佛偈,末日世界四面血海涌來,無窮無盡的怨魂厲魄,圍繞向血海正中的那個男人。
雙翼伸展,金紅色的甲殼擴散,朱鵬手持大劍一身重甲,掃視四方。
“來,戰吧!”
………………
現實世界中,血海魔行宗的莫無語事實上並不知道某人心象世界內的雙血之戰。
莫無語知道朱鵬在煉化自己的血心,但他能夠做的也僅僅只是施展天魔妙法模糊對手的靈智清明,至於其它的,隔着好幾個位面世界又是對方嚴防死守的主場環境,莫無語的本體也不能再做什麼了。
當然,他還是有一條能做的,那就是止損。
一旦血心被煉化,自己定然會受到連帶重創,對方將血心煉化的程度越高,自身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輕則重傷,重則功力境界大幅度衰退,再嚴重一點,受此隔空一擊直接掛掉也是有可能的。
魔功有千種妙義,萬種好處,但終究是魔功,根基不穩,走捷徑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因此莫無語來到血戰星系當中縱橫披靡,肆意殺人,進行大規模血祭來保護自己,彌補可能會遭受到的損失。
現在,在修真世界與巫師世界交戰爭鋒的主戰場,血戰星系,它整個被道藏神君的九天十地滅渡引魂大陣籠罩住,由九宵御龍劍宗的太上長老嬴鋒親自鎮壓,就連通天巫塔的巫師帝王卡薩親至都未能破陣,只能瘋狂的往裡面強填兵海,希望藉此可以撐爆整個大陣,至少影響陣法運行讓修真世界露出破綻。
但,哪有那麼容易。
中土玄都修真大世界位面未晉升前的三大巨頭:嬴鋒、道藏、鍾隱。
嬴鋒當然是毫無疑問的最強者,道藏卻是跟其處於同一個時代的資深狗頭軍師,個人戰鬥力並不強,但猶精陣法,道藏的陣就像是嬴鋒鋒龍轉刃,鍾隱的劍一樣,是自己壓箱底賴以成名的能力。
他苦心造詣的大陣一出,整個巫師世界無數巫師推衍研究數十年歲月,竟無一人能破,但此陣不破又不行,因爲時間並不站在巫師世界這一邊,在連通巫師世界後,修真世界的力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飛快膨脹着。
若不能儘快撲滅,用不了多久,恐怕就不是巫師世界攻打修真世界了,而是修真世界全面進攻巫師世界。
在這被大陣籠罩的世界中,萬事萬物似乎都是被扭曲的,山嶽會位移,江河會倒流,法術會失效,吃飯時甚至會被突然咽死,似乎整個世界都在與巫師抗爭着。
道藏神君的陣法修爲,已然達到了以陣法衍化天心,勾連萬千世界因果業力的地步。
世間萬事萬物有正就有反,有陰就有陽,洪荒世界稱霸萬古,強盛無匹尚且有驟然衰弱的那一天,巫師世界稱霸諸天,幾乎橫壓整個中位面,又怎麼可能毫無因果反噬?
恰恰相反,巫師世界殘暴的統治,在這千萬年來積累了不知多少的業力怨恨,此時此刻全部被道藏神君以通天徹地的陣法修爲勾連引動起來,這些是巫師世界的原罪與劫煞,避不開,躲不掉,逃不了。
就如同面對這猶如火宅般的大陣,巫師世界明知道危險卻不得不一波接一波的往裡面投人一樣,因爲這已經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了,扛過劫煞,鎮壓業火,打爆中土玄都修真大世界,巫師世界就真正擁有了橫壓諸天,稱霸萬古歲月的資格。
直面劫煞,這已經是最好的破陣方法了。然而代價,卻是巫師世界輸送到血戰星系的精銳一批接一批的死。
整個世界都佈滿了天魔幻象,修真者據險而守,而巫師世界一邊要不斷衝擊的同時,另一邊還要與天魔劫煞爭鋒相鬥。
修真世界在道藏的大陣牽引下,隱隱代表了巫師世界的劫煞,因此氣運高漲,這幾百年來高手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此時此刻與李靜玄對陣的白骨幽魂雙神君就是這幾百年來晉升的化神強者,現在的中土玄都修真大世界也不再像當年一樣,僅僅是由九宵、通天、血海三大宗門支撐着了,又增加了十餘宗門,皆有化神神君級數的強者坐鎮。
在修真世界中,化神雖然僅僅是五階,但對於巫師世界來說他們的實力卻等於是六階辰星級強者,並且還是六階辰星當中極強的那些存在,此時此刻在九天十地滅渡引魂大陣的籠罩加持下,僅僅只是遭遇戰的幾個照面,巫師世界這邊的世界之王就倒下好幾位。
巫師世界信奉一切力量與奧秘皆來自於靈魂,但在修真世界看來,這就是所謂的只煉神不修體,萬劫陰靈難入聖。
缺少了對於人體奧秘的鑽研,對於靈魂與身體平衡,巫師世界的能量提純與微操控制能力比之修真世界就存在難以彌補的先天性不足,表現到戰鬥當中,就是五階修真者一個“厲魄奪魂”打過去,對於巫師世界的世界之王來說,就是法穿太高了,天賦防禦力場瞬間就破,法術還能順勢帶走性命。不是六階辰星巫師的法術根本就無法對攻,或者抵擋。
並且修真世界有來自於上位面的天劫淘汰體系,這就更進一步拉開了雙方的實力差距。
雖然絕大多數修者都有些談天劫而色變的意思,但無可否認的,在某種程度上天劫即是劫煞也是豐厚的饋贈,甚至修真文明那冠絕諸天的高能量純度,天劫淘汰體系功不可沒,雷劫本身就有大幅度提純修者真元功力的效果。當然,那些雜質太高,實在提純不了的,就直接劈死了。
這就導致同階修者往往打四五個、甚至十幾二十個巫師世界上階者,因爲做不到這一點的,全部都被天劫淘汰掉了。
正常來說,儘管有各方面的種種優勢,但五階化神神君也就打四到五個六階辰星巫師也就是極限了。
但巫師世界稱霸多年,結構難免臃腫,再怎麼說高階生命體無法注水,高階生命體無法注水,若有海量資源砸下去,終究還是可以降低晉升難度的。
但這些相對注水者平常沒什麼問題,當遭遇在“地獄”難度下已經習慣的修者時,他們往往就是被對方以一敵十幾二十個的那一批。
在幽魂神君的萬魂化魔幡之下,一座龐大恢宏的浮空城轟然墜落。如果是在其它地方,幽魂神君面對一個開着浮空城的土豪巫師,如果是同階,還可以打一打,如果對方是六階辰星,那他就得有多遠躲多遠了,但在血戰星系九天十地滅渡引魂大陣的威能下,極度惡劣的環境讓一切外物的作用都被無限淡化了。
雖然修真者也並不是完全不受大陣的影響,但他們受影響的程度絕對比巫師受到的影響低得多,並且他們平均素質、戰力、適應能力更高,相對來說也更加扛得住。
浮空城墜落,裡面的巫師就不再據險而守而是逸逃而出了,過往的經驗讓他們明白,死守一個失去機動力的浮空城,除了團滅死一塊以外,什麼好處都不會有,散而遁逃之反倒還有一線生機。
“嗯!?巫師世界怎麼會有武修者?”
白骨神君注視着那個在一衆巫師之間揮舞大刀,猶如燃燒烈焰般的雄壯男子,微微皺眉。眼前這個傢伙雖然僅僅只是五階超凡,但他的戰鬥力按照巫師世界那邊的體系計算,卻已經達到了六階辰星級別的水平,在修真世界這邊,也稱得上一聲神君了。
因爲中土玄都修真大世界位面晉升也不是很久,在之前漫長的歲月中,不飛昇靈界的人間最強者就是化神神君,也因此,中土玄都修真大世界的煉虛、合體、渡劫等等專署稱號還沒有統一起來,道藏六階煉虛也被稱爲神君,嬴鋒七階合體境界也被稱爲神君,而像白骨、幽魂這樣的化神境界新晉者,也被稱之爲神君。
當然,相對來說,這些都是比較細枝末節的小事了。
遠方有萬魔呼嘯之聲傳來,一道血色的光虹由遠及近,就如同一顆由無數白骨骷髏包裹的流星一般,這幾百年以來中土玄都修真大世界兇名最盛的血神君莫無語降臨而至。
看着天際遠處疾速飛掠而來的血光,正在激烈酣戰中的李靜玄雙眉緊皺,當年集甘道夫、朱鵬、約翰-迪爾之力纔在此人手下勉強逃生,而今日只有自己……這卻已是九死一生的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