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的九龍灣,江水漫溢。
回身看着猶如黑夜中明珠般的大都市隨着漸行漸遠而慢慢變小,心裡居然升出一些不捨的情緒,這裡雖然不是故鄉,但在這裡短短時間內經歷的事情、兇險、快意,卻比在故鄉時二十年積累的更多。
(我唐寅,還會回來的。)
“別在這愣着,趕緊去底倉,一會到聖象海域了,萬一被人逮到我們都得跟着你一起死。”偷渡船的水手罵罵咧咧地言道,想要參加擂臺之路需要去到聖象國報名並參與,因爲無論在大陸還是在九龍灣,這種近乎於黑拳的殘酷比賽都是被禁止的,只有在武風異常彪悍強硬的聖象,才能當成正規比賽來舉辦。
被水手推搡了一把,唐寅也並沒有動怒,他撓了撓頭下了底倉,這裡的人倒並不是很多,九龍灣本就是繁華之地,甚至要遠遠比聖象、汨羅、南鄭這些國家的經濟條件都更好一些,在附近僅僅只比東瀛稍差些,因此不像大陸偷渡九龍灣,當大災年時一船船的偷渡客。
會從九龍灣往窮困更難討生活的外國逃,基本上都是犯了事跑路的,換而言之,這裡的所有人可以說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唐寅在一個身體粗壯長相很兇的大光頭身旁坐下,那名大光頭看了看他倒也並沒有說什麼,陰冷潮溼的倉底有人可以挨着,其實遠遠是比一個人頂扛着更舒服些的。
“兄弟,犯了什麼事,要往聖象跑路?”搖搖晃晃的過了頗久,那名大光頭耐不住寂寞問了一句。
“去參加擂臺之路的。”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而且直接這樣說反而可能讓對方更加不信。
果然,唐寅身邊的大光頭聞言後面露狐疑之色。
“兄弟,你是哪門哪派出身的?恕老哥我眼拙,硬是沒看出來。”
“就在家鄉練過一些鄉下把式,覺得自己身子骨尚算硬朗,打算去拼一拼。”唐寅這個時候是在偷渡,當然把好衣服都放起來了,穿着的還是從大陸帶來的那套粗布衣,他這樣說話配合這樣的衣飾,顯得異常樸實。
“兄弟,聽老哥一句勸,你這樣的還是算了吧。老哥我是大行寺的俗家弟子,我都不敢去參加擂臺之路,在上面打死打生碰到高手的機會太大了,一旦碰到異國高手甚至非死既殘。”
“還會有異國高手出現?”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參加啊?”這一刻意外熱心腸的大光頭豹眼圓瞪。
“聖象、汨羅、南鄭、東瀛,這些國家的武者很喜歡參加這一類比賽以積累實戰經驗,尤其是東瀛人碰到我們華國人下手尤其狠毒,他們幾年前不是被我們趕跑了嗎,大潰敗的時候沒少被殺,因此深恨我們。”
“呵呵,明明是侵略者,怎麼好像比我們這些被侵略的更苦大仇深啊?果然,相比被害者,施加傷害的一方其實更難忘記仇恨。”華國與東瀛的宿仇是每一名華國人的談資,無論熟與不熟,在這個話題上總能聊上那麼兩句。
“害怕被我們打回來唄,當然會更有危機感、警覺性。總之,我勸你說聖象後千萬別去參加什麼擂臺之路,沒有丹氣境的修爲,上那個擂臺就是自己作死。”蒼龍界域的華國武道被分爲:體、氣、罡、禁四個大階段,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是修煉體術,而一旦突破人體潛能極限孕養出氣勁,那就稱得上是一方高手了。
據說華國內部正在釐定武者職業等級,設立武道聯賽機制,一方面讓國內高手去追逐天下第一的榮譽彼此消耗,另一方面也是強化提純,追求讓華國的武道優勢始終保持在世界巔峰。
只是,這些事情真正落下來還不知道要過多少年,現在武者與武者之間的實力對比還處在一片混沌當中,除非是實力差距真的極爲巨大,不然誰強誰弱這種事,真的是要打過才知道。
偷渡船晃晃悠悠的在月色下江水上前行着,中間吃了一頓飯,白米飯配一個雞蛋,唐寅意外吃到兩個,身旁大行寺那位光頭長相特別兇悍的俗家弟子,他居然吃素的。
(這個世界,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抱着這樣的念頭,唐寅抱臂於懷陷入沉睡中。在睡得正香時,有人輕輕得推了推他。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着一名黃臉枯瘦的漢子正在自己面前捂嘴咳嗽着。
“爛賭鬼?你怎麼在這?你知不知道包租婆差點被人打死,你女兒小花差點被抓去當雛妓啊?”
“噓、噓,小聲點,別吵醒其它人。咳咳”爛賭鬼此時此刻的身體狀態明顯很不好,他捂着嘴劇烈得咳嗽着,光線雖然太暗,但一股惡腥氣卻傳了過來,很明顯他在吐血。
“跟我來,你跟我來。”爛賭鬼抓着唐寅的手腕,與他一同來到一處角落裡,這裡稍稍有一些光,可以看到他此時此刻幾乎是骷髏一般的模樣,整個人距離死去就剩下一口氣撐着了。
“我問你,我老婆,我女兒都怎麼樣了?”
“你老婆被忠義信的東哥帶人打了一頓,你女兒差點被抓去賣,是老子掏光了所有錢才讓那個東哥延期一個月的,你到底在搞什麼啊?”唐寅在這個時候也是有些吹鬍子瞪眼,然而爛賭鬼已經是一臉輕鬆,不怎麼在意的樣子了。
“我快要死了,這輩子賭了一把最大的,沒想到雖然賭贏可我卻無福享受了,白白便宜了你小子。”一邊說着,爛賭鬼的口鼻當中一邊堵不住的往外淌血,但他根本不管不顧,而是小心翼翼地從自己懷裡拿出一塊黑色的綢布塞到了唐寅手中,接着,這個人就靠着船艙開始慢慢地軟倒。
“……阿寅……這……這是…天………龍八噗”爛賭鬼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噴出了一口黑色的血,唐寅一臉血污。
“你等一等,我去叫人叫醫生。”
“別……”一把拽住唐寅的手,爛賭鬼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莫名的,唐寅明白了他想說什麼。
“……你放心好了,以後有我一口飯吃就餓不着阿花和包租婆。”在聽到唐寅的這句話後,爛賭鬼眼中的神采漸漸消散,他本來就只剩下一口氣了,只是被懷裡的這塊綢布撐着心氣纔沒死,當遇到並發現唐寅,知道自己妻子、孩子的遭遇後,爛賭鬼最後一口心氣泄掉,他自然很快就死了。
爛賭鬼的屍體是次日被發現的,據說他全身的骨頭都化了,屍體軟綿綿得,這是在大海上,爛賭鬼的結局當然是被拋屍大海,唐寅覺得那個傢伙自己也不在意,他一生好賭,拿自己的命賭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爛賭鬼似乎覺得自己賺到了。
大概在五日後,唐寅成功踏上了聖象國國土,整個旅途算不上舒服,但偷渡嗎,能保證安全抵達就已經是莫大幸運,也的確不敢再奢求其它。
下船後唐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一處比較隱蔽沒人的林子裡拿出手中的黑綢布翻看,爛賭鬼好賭沒錯但他絕不傻,能讓他覺得比自己命都重要的東西,就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畢竟,每個人的命在自己看來都是挺珍貴的。
“這不就是塊黑綢嗎?也沒什麼啊。”把黑綢舉在陽光下觀看,一時間一無所獲,在一柄刀從後面捅向唐寅脖頸時,在刀鋒尖銳即將刺中的前一瞬。唐寅的腳猛地身後倒揚塵土,同時他回身一轉間,一柄短刀已然落在他手上隨其身形貫在那襲來的粗壯手腕上。
“大和尚,一起睡了五天,關係也沒好到這個地步吧?上岸就過來送我一刀!”
“啊。”血霧噴散間,那名在偷渡船上與唐寅同行五天的大光頭低吼着捂着右手腕後退。
“你早就知道我會偷襲你?”
“沒辦法,這五天來你的眼睛幾乎就沒從我身上移開過,我TM又不是千嬌百媚的娘們,你這樣的表現讓我想不疑心你都不成啊。”密林間,兩名船友彼此持短刀對峙。
……………………
“小子,把你身上那塊黑布給我,我調頭就走。不然你會死在這裡,人的命可只有一次。”
“這玩意到底是什麼?你們怎麼好像爲了它都能不要命似的。”對方的手腕在淌血,因此唐寅也無所謂再拖上一會,尤其,他的確非常的好奇。
“呵呵,天龍八部,八部絕學……你不妨把你刀子上的血往那塊布上抹一抹。”大和尚似乎並不介意自己的傷,他囫圇得抹了一下臉上的飛灰,剛剛雖然沒被揚到眼裡,但的確落到他身上很多。
而唐寅聞言後退了兩步,他將手中短刀上的血往黑綢布上略一塗抹,然後低頭,而在這一刻那名大和尚再次持刀兇猛前衝,高明的武道絕學自有精神意志灌入其中,精神意志不強者甚至會被其內韻衝擊所傷,即便是心性契合精神強韌的,也會被吸附住所有的注意力長久沉浸,這名大和尚真的是大行寺俗家弟子,因爲他有這方面的知識。
(死吧!)揚手一刀猛斬向唐寅的腦袋,就在大和尚心中狂喜之際,對面的唐寅閉着眼睛揚起頭,然後他手中短刀如虹擲出,徑直切開揮刀猛衝大和尚的脖頸動脈,血霧這一次是止都止不住的猛噴出來。
他又向前移動了兩步,然後前撲倒地,那龐大的身軀在沙地上又扭動了幾下,然後就徹底不動彈了。
武鬥搏殺,只要彼此實力不是差距特別巨大,勝負生死之結果一看本身水準,二看當時狀態,三看各人心性,四看打法相剋與否,五看彼此的瞭解,乃至等等的內外條件。尤其是兵器械鬥甚至是火器對射,決定雙方生死存亡的各種因素就更多了,唐寅眼前躺的着這名大和尚,武功實際上是比唐寅高的,身軀龐大、拳腳精湛,打擂臺現在的唐寅很難打贏他,頂多慘勝,而兵器械鬥,因爲雙方心智狡詐的差距,大和尚死在這裡卻連手的皮毛都沒傷到,這纔是現實裡的搏殺。
並沒有直接過去翻屍體,唐寅轉了兩圈拿兩塊大石頭猛砸過去兩下,大和尚的腦袋幾乎都變形了,他才慢吞吞的走過去,以其鮮血浸透了手中的黑綢布,因爲特意選的隱蔽地點,並且大量人血也並不是那麼好得到的,因此唐寅略一思考後,把黑紅色的血綢展開在自己的面前。
剎那間,有一道恍若吞噬一切希望的刀光迎頭劈來:黑天無生經殘篇,黑日刀經。
在那黑紅血綢上,描繪的是一名可怕的重甲男子揮刀殺戮的畫面,在男子的周圍是一排排狂亂的字符,一道道扭曲的刀光,唐寅注視着血綢雙眼瞪大近圓,恐怖沸騰的殺意充斥,令他真正明白了什麼是死亡、什麼是恐怖、什麼是血腥,何爲絕望!
“啊……啊……啊……啊!”恍惚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寅終於全身顫抖着從那絕望的地獄中脫身出來,在月光下,他四肢冰寒的蜷縮摟抱着自己,那種恍若再也感受不到光、希望、美好的感覺,真的是太過可怕了,以至於他恍若無法痛快呼吸般,張嘴發出怪異的聲音。
(有些人直面過真正的黑暗後,依然有鼓起勇氣重新去追求幸福的心,有些人則墮落其中永世沉淪,再也無法掙脫。)在心靈的世界內,唐寅被無盡的黑暗包裹束縛、糾纏,然而一名紅袍男子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我知道你看到了什麼……那永世的絕望,無限的黑暗。)
“不,你不知道,你不是……你怎麼可能知道。”
(看來你是輸了。如果你輸給了這股刀意,你的意識就會永遠的沉淪於此,而你身體會化爲一具追求鮮血的殺人鬼,那樣的結局未免太可笑了,送你一樣東西。)在說這句話時,紅袍男子翻手之間出現一團躍動的金紅色光焰,朱鵬將之遞送到了唐寅的面前。
“這……是什麼?”
(我的心,純陽仙心。道家,千百年來所面對的,本身就是亙古至今的絕望,無法跨越的生死之限,逼迫我們鍛造出來這顆……堅定、進取、自我進化,永不放棄的心,這是,仙的心靈。)
(接受它,讓黑暗成爲你手中的一把刀!)
看了看面前的紅袍男子,又看了看那團躍動着由金紅熾焰包裹的心臟,唐寅沒得選擇,他也只能接受。
(很好,純陽仙心的力量,你很快就會明白,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我期待着你再一次見面。)
聖象武道館,擂臺之路開幕式。
在報名即將結束的前一刻,一名渾身臭哄哄,破衣闌珊的青年男子陡然撲到接待前臺。
“你好,報名。”
“唉呀,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這馬上就要開始了。”接待前臺,戴着淺色眼鏡的清秀姑娘看了看時間,皺眉言道。
“拜託,看在大家都是華國老鄉的份上,大不了我贏到獎金後請你吃大餐。”
“我可不是你老鄉,我只是學的是華語罷了。”看着面前青年男子那抱拳懇求的模樣,不知道爲何,女孩就覺得這個男子的目光特別溫暖,於是她向四周看了看,然後迅速填了張表撕給對方。
“拿去拿去,你說的哦,真的拿到了獎金要請我吃大餐的。”女孩笑着這樣言道一句,她當然是沒真的當回事的。
一開始的環節,是基礎的體能、拳力、步法測試,畢竟這些基本素質都達不到的話,你說自己有多能打也是沒辦法讓人信服的。在這些方面唐寅的基礎素質達標,雖然談不上多麼出色的,但在大家當中也是混箇中等偏上的成績。
在通過基礎測試環節後,唐寅拿到了自己的標號:268。
(看那本破刀經居然讓我昏過去近三天時間,還好最後趕上了。這麼大規模的比賽怎麼還不提供食宿啊,我這三天水米沒沾牙啊。)在武道場館裡轉了幾圈,最後撿了塊別人掉地上的饅頭就着自來水吃,身上倒不是連一頓飯錢都拿不出來了,而是走的倉促,身上九龍灣的錢沒來得及找人兌換。
“小兄弟,剛從大陸過來啊?”在唐寅蹲在那裡啃着自己來之不易的饅頭時,一名老者在一名少女與兩名青年的攙扶簇擁下走到他近前。
“啊,老伯,剛從大陸過來。”將最後一塊饅頭塞到嘴裡,用力拍拍胸膛吞嚥下去,唐寅站起身迴應言道。
“祖國的政府初立,很多時候行政粗暴凌厲了一些,我們這些老傢伙不得不背井離鄉逃到海外來討生活,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個時候我和你一樣,半盒盒飯和我妻子就着自來水分食。”說着說着,老人的眼裡就隱隱現出一些淚花,然後唐寅就被他身旁手邊摻扶的少女瞪了,似乎是怪他勾起了老人的傷心事。
“不嫌棄的話,在擂臺之路比斗的這段時間,就在我白虹館吃住吧。吃不踏實,睡不安心,你的功夫再好上去也是被放翻的份。年輕人,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你打小苦練出來的手藝。”
“呃,多謝您老伯,那我這段時間就打擾了。”對面的老伯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再推拒就有些給臉不要的意思了,更何況這種事在武道江湖間也是常態,遇到落魄的武人,豪門大派地頭蛇往往都不介意留宿幾天,甚至給人一些盤纏,這種事付出不大,但雪中送炭卻是很多人會記一輩子的恩義。
當然,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反被反咬一口的,但那畢竟是相對極少數。
上午九點整,一聲鐘響,“擂臺之路”正式開始!
……………………
“268號,華國唐寅。”
“146號,聖象曼都。”
唐寅與聖象拳手曼一同走向擂臺,唐寅一身破爛布衣,而曼都光着上身,穿了一條短褲,只是他的手上、頭上都纏繞着白布麻繩,這是非常典型的聖象拳手形象。
聖象拳術異常彪悍剛勁,是異常兇猛的搏殺法,在艱苦訓練的同時配合藥水擦洗,把自己的身軀打磨鍛鍊成鋼筋鐵骨。
搏擊對攻間只要一下打實,就可以致殘、致命,但聖象拳手在人體的巔峰一過,只要不能達到較高的武道境界,中年後會非常淒涼,由於身體透支和各種陳年舊傷時刻受到多病與疼痛的折磨,大半活不過五十歲。當然,現在的唐寅並不需要關心對手五十歲後,因爲看曼都的眼神,他現在就打算把自己的對手直接打殘乃至打死。
“開始!”
裁判的話音剛落,空氣就傳來啪得一聲輕脆爆響。
那名叫作曼都的聖象拳手在這一刻,就好像化身成一頭突然爆發的兇猛野獸。
他奔跑兩步,瞬間就撲到了唐寅面前,他跨步進擊,右臂一抖前刺,力量貫通,恍若一支大槍猛地刺出,帶動“拳鋒槍尖”直直打向了對手胸膛,他的拳臂之上恍若包裹着一層風,可見發力之兇狠。
(我已三天沒有獲得好的休息,不利久戰,最好速戰速決。)廝殺就在眼前,然而唐寅卻覺得自己的心從未如此平靜過,他雙臂交叉以最爲穩固的十字封擋對方的撲刺,因爲樁法紮實,只是被衝得微微一沉,就完全擋了下來。
然而那名曼都在這一刻陡然消失,他居然側身一滾然後自唐寅身後起身左拳刺出,這一式的變化,幾乎已經有了些視覺欺騙、聚散如風般的意思了。反應慢一點的拳手若是被他一拳轟到後頸,僥倖不死都是高位截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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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猛地前衝兩步避開那記刺拳,然而曼都與一旁裁判的嘴角卻已經露出笑意,聖象拳術剛勁靈活,一旦被欺到身後追打,這基本上就是勝負已分的節奏。
不給唐寅轉身的機會,曼都快步衝刺要逼對方要麼跳下擂臺要麼死在自己拳下。
這個時候唐寅一個側移跨步,似乎想拉開距離回身,曼都腳下加速猛貼上去,同時拳腳連攻,攻勢猛烈。
就在自己的瘋狂猛攻即將擊中對方之時,聖象拳手曼都的目光突地凝固住了,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對手腰背一挺,其背脊的肌肉猶如一條大龍一般,力道反溯節節貫通令他硬是把重心拉回。
純陽仙心,鎮魂鎖念,肌體力量控制如意。
腳步一旋,雙方錯身而過,唐寅反倒來了曼都的背後,他順着旋身之勢並指成刀斜斬向曼都脖頸之處,其右臂伴隨着勁力灌入而膨脹幾乎帶着呼嘯破空之聲,一式斬殺如刀似斧,與剛剛曼都襲其背頸的攻勢幾乎如出一轍,只是兇險更勝。
曼都拳腳齊攻卻眼睜睜看着唐寅從自己面前消失,緊接着背後迅速傳來呼嘯的破空聲,他來不及閃避,來不及跨步,只能學着唐寅剛剛的應對向前猛撲。
砰!
剛剛纔看到的招式應變此時就現學現賣,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唐寅左手刀劈未盡,右手已然一拳擊出並且有意識得偏移下沉,最後這一拳狠狠捶擊在曼都後脖處,打得這位聖象拳手的身軀不由得往前一撲,接着撲倒在擂臺的邊緣處,他的後頸骨明顯的下陷,這種傷勢不用看,已聖象目前的醫療條件根本就救不回來了。
似乎是因爲聖象國黑拳成風,因此那名裁判在看到本國拳手擂臺斃後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乾脆利落的宣佈唐寅獲勝。
比鬥結束,唐寅跳下擂臺與白虹拳術館的華天陽館長匯合,這種人在異鄉的時候最好找到同族人抱團,尤其聖象國的治安條件並不怎麼好,這種時候因爲過剩的自尊心把小命丟在異國他鄉,那實在是太不值了。
因爲唐寅這邊結束的比較快,華天陽帶着的五個弟子都還沒有打完,不過白虹館的煉體境拳術還是很不錯的,其飛陡忽,其虹貫日,渾然似一,協調如意,最後一場場打下來,五名弟子裡有四名獲勝,除了最後一名小師弟被一名婆羅人折斷手臂外,白虹館這次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
“搞什麼啊,小羅,平常叫你多用功,結果一點都不聽話,現在害得我還要給你包紮。”華天陽身邊的孫女華蕊被自己爺爺嬌慣得有些刁蠻了,嘴裡不依不饒的說着,然而唐寅注意到即便如此,那名叫小羅的弟子依然沒露出什麼痛楚之色,明顯這個華蕊下手還是很有分寸的。
白虹館這次來參賽的五名弟子中,除了大師兄秦毅拳術精湛,已然晉升丹氣境外,其它人都是來增加實戰經驗的,這擂臺之路再怎麼不正規畢竟還是有裁判有錄像的,只要你及時投降並不會有幹什麼生命危險,當然,如果連投降都來不及喊,那就莫怨莫尤了,相比真正慘烈的生死搏殺,這種擂臺賽的烈度已經是大幅降低了。
除了增加實戰經驗外,這次參賽還有些爲武館揚名的廣告效果,白虹館四場乾淨利落的勝利已經被一些人看在眼裡,日後無論是招收弟子,亦或者是在各個方面的生意場面,都會受到輻射性影響。
夜晚,因爲唐寅是客人,因此還被華天陽安排在一小小的單間。在略作檢查後,確認沒有問題,唐寅方纔從懷裡取出那份記載着黑天無生經殘篇,黑日刀經的綢布。
他並沒有聽過什麼天龍八部,黑天無生經什麼的,但畢竟在華國耳濡目染這麼多年,唐寅確定自己撿到寶這一點還是沒問題的,除了現在自己根本無法練的黑日刀經以外,這份綢布的小半部分還記錄着一套名爲“暗極不滅體”的法門,這卻是可以練的,尤其這套暗極不滅體最講究的就是從實戰中獲得修行與鍛鍊,對於唐寅來說是再合適沒有了。
(正常人即便拿到這東西,別說正常修煉了,看得時間久了就會陷入瘋狂……純陽仙心,那個禿子,那真的是我心底最真實的自我嗎?)
(算了,沒有他我現在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已經瘋了,這條命都是撿回來的,還有什麼好畏懼的。)放下念頭,唐寅開始研讀修行暗極不滅體的基礎法門與黑日刀經中的一式刀招血雨腥風,這份黑色綢布上記錄的所有功法往往都以最極端的精神,最極限的狀態追求自身的昇華突破,完全可以想象的,修煉百人死者九五,然而就是這種幾乎連自身性命都捨棄的功法,纔會誕生出那種肆意瘋狂、屠戮天下的瘋狂刀意……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出手時的銳氣兇毒與果決,常人如何抵擋?
接下來的幾天裡,唐寅漸漸將虧損的軀體彌補復元回來,華蕊扔給他一套白虹館的武道服,雖然那傲慢驕蠻的模樣很容易讓人火大,但唐寅意外的發現自己並不怎麼介意,似乎在那夢境當中被換了一顆心臟之後,自己對於負面情緒的抵抗力大幅的提升了。
擂臺之路預選賽的次輪,唐寅的排號相對比較靠後,因此他可以走在武道場館當中看着衆多武者拳來腳往,想象如果是自己面對那些凌厲的殺招,該如何應對抗衡,如何拆招化解,如何反敗爲勝,如何順勢進擊。
武道場館內處處迴盪着拳腳轟擊、肉身猛烈碰撞的聲音,白虹館的大師兄秦毅非常倒黴的碰到了一位來自華國的女性高手,這位怒熊莊的程大姐身高九尺腰圍七尺,立在那裡真是鐵塔一般的好漢。雖然對於女人來說,這種體型基本上等於是毀了,但在武道而言,這種身材被稱之爲“天賦異稟”也不爲過,尤其一名武者未入氣境時,在煉體境這種體型帶來的有利優勢太大了。
秦毅的武功拳術明明是比對方精湛一些的,然而這位程大姐只護住身體罩門要害,其它地方不管不顧,最後在近身擒抱過程中,幾乎把秦毅活生生悶死在自己胸前。對於這種死法,秦毅恐怕不會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