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這一次恐怕會很難哦。”
“傻老公,我們這一路行來,有哪一次是輕鬆的嗎?”金髮女精靈細膩修長的手掌按在男子的手背上,她笑得極美,眼裡的溫柔猶如水波一般。
“也,是哦。”
宗門畢竟還是底子比較薄的,雖然近些年來漸漸有了一些浮財,但要提升宗門福利、弟子待遇、大力投入教育,購買第二座巫塔、建立自己的巫塔配裝與改造基地,在這些目標下,海量的魔石就像是開閘放水一樣傾斜而出,一涌而落。
並且,畢竟不能讓宗門財政長年走鋼絲,必須的庫存儲備還是要有的,因此,儘管這些年從李靜玄到朱鵬乃至於方方面面,中華武士會真的是沒少撈錢,但錢永遠是不夠花的,四面鋪開如潺潺流水。
私家的諜影基地內,許多設備依然用得是罪獄之手淘汰下來的二手貨,當然是性能比較好的,若非朱鵬的關係,中華武士會別說這種檔次的二手貨,九手貨都輪不到購買。
伴隨着磅礴魔力的涌動,核心區域內兩座源質靈柩緩緩的閉合起來,朱鵬注視着夏洛特,金髮的女精靈看着自己的男人:
“別擔心,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成功,一定會拿到自己想要的。”
(即便你輸了,我也會始終伴你左右……)
厚重的機箱閉合,阻斷了兩人的視線,四周有大量的培養液從四面涌入進來,千百條金屬導管猶如活蛇般附着上來,朱鵬要配合着它們運勁撕裂開自己的肌肉,不然無法進入源質休眠狀態。
(炎黃,華夏,一路行來,終究意難平……幼年,青山孤獨院,也許只有那些最伶仃孤苦的孩子,才更知道相比小家,身後這個大家的寶貴之處,生身十年無父母,外無戰火,內無饑饉,國家無負我,此生何償報國恩?)
在意識海的最深處,朱鵬將暗金色的卡牌緩緩翻轉,時空的怒潮,暴亂的空軌,一條微弱的光之線,在他的眼前出現。
虛擬靈魂復克完畢,異位面超遠程投送啓動。
轟隆,伴隨着一輪撕裂炸開的宇宙黑洞,一道深紅,一道亮金隱隱的兩顆隕石自中穿出高速飛行。
與此同時,在極遙遠的宇宙距離之外,近乎於宙空彼端,一座繁華鼎盛的世界內,一個胖胖的小男孩大力得揮舞了一下蒲扇,那般萌萌且憨態可掬的模樣,把家裡所有的人都逗笑了。
然而在亞洲一隻蝴蝶輕輕得煽動翅膀,卻令北大西洋上有毀天滅地般的風暴匯聚成型,肆虐咆哮。
在暗金色頂級的氣運之力作用下,這個世界裡年幼孩童用力得揮舞了一下蒲扇,外宇宙空間經過連鎖的多米諾骨牌效應,颳起了籠罩整個星河的宇宙風暴。朱鵬與夏洛特可以說是剛剛從巫師世界宇宙空間鑽出來,就一頭扎入到了這瘋狂肆虐的宇宙天災中。
(通過正常的方法甚至都無法探索到那個世界嗎?就如同大航海時代,在技術條件本身不足的情況下,探索新大陸的超遠距離航行本身甚至需要藉助暴風天來加速航行?)無論是自然還是氣運連鎖產生出來的宇宙天災,在殺傷破壞力上終究無法與卡薩的超階禁咒相提並論,這就好像正常的火山爆發怎麼也不可能像朱鵬的末日浩劫般殺人無算一樣。
也許聲勢規模會更加龐大,但在力量的凝聚上,四周的宇宙風暴狂暴而紊亂,存在着大量的空隙可以穿梭甚至借力。
朱鵬與夏洛特都是最頂級的老牌諜影,兩人的駕馭能力在巫師世界衆多諜影巫師當中都是最頂尖的,因此,在四周暴虐的宇宙風暴當中,他們兩人真的是乘風破浪,借勢前行。
如果是普通的諜影巫師,面對這種情況是根本不敢也絕不會往風暴裡面鑽的,但朱鵬燃燒命運之瞳中可以隱隱看到一縷金色的紋路在扭曲變幻,他延着此線而行,別說是宇宙風暴,即便是星球爆炸黑洞衍生,朱鵬也會咬牙撞去,他等這個機會已經等得太久太久了。
而夏洛特是知道朱鵬的命運異能的,她更是心性堅韌之人,這次出手就是做好了分魂泯滅,受重傷返回靈柩的心理準備了,憑藉着卓絕出衆的駕馭技術,夏洛特於風暴中緊緊跟隨着朱鵬,兩者一前一後快速的穿梭前行。
(以這樣的能量消耗速率,恐怕還遠遠未到那個世界,源質能量就已經消耗一空了。)
“啓動源質與靈魂並損模式……”這種把靈魂直接暴露於外宇宙空間的做法,朱鵬只有在自己當年第一次做諜影時才用過一次,是不到萬不得已時根本就沒人想用的瘋狂手段。
“警告,並損模式會極大損傷您的意識與記憶,雖然以虛擬靈魂投放並不會波及受到源質靈柩保護的本體,但有可能導致您降臨後變成一個白癡,甚至導致直接死亡等更加嚴重後果。”系統慣常的提醒一句,然後被朱鵬確認執行,伴隨着諜影的指令,包裹着他恍若暗紅色岩漿般的源質更加的收縮,在極大節省消耗的同時,同時將那脆弱不堪的靈魂毫無遮掩的展露在宇宙暴風當中,隕石繼續高速飛行。
看到了朱鵬的做法,下一刻夏洛特也選擇了並損模式,半神巫師做諜影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並損模式之下,他們的靈魂厚度與堅韌性是遠遠超過傳奇諜影巫師的,換而言之就是當柴燒的時候也能燒得相對久一些。
意識海深處,那龐大奢華的記憶宮殿/靈魂圖書館,它在靈魂並損的那一刻四面開始龜裂,一道道裂紋蔓延開來,最後熊熊燃燒的深紅色火焰噴涌進來,焚滅一切。
朱鵬在大型圖書館內奔跑,他不斷躲避着龜裂的牆壁與四周所見的火焰,他順着螺旋迴廊奔跑,腳下的樓梯甚至都在飛快的毀滅崩碎,可怕的岩漿涌入進來,就恍若有神明將一座嚴絲合縫的封閉圖書館扔入了燃燒的活火山裡。
“呼,真是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拼命這麼多年,今時今日卻還是要拼命死鬥,不拼就沒命。”進入一核心的房間,反手推關上門,朱鵬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裡是一處立滿書櫃,擺放滿種種藏書的房間密室,在不遠處的長桌上有已經倒好的金紅色酒漿,處於被翻開狀態的命運法典擺放在桌面上,這是朱鵬靈魂最核心的區域,多年以來的記憶與知識形成厚厚的壁壘保護着他。
當然,反過來說逃到這裡後朱鵬也無處可逃了,當這裡也被火焰吞噬時,就說明源質能量與靈魂之力同時耗盡,這縷虛擬靈魂將泯滅消亡。
“傾盡我能夠做出的所有努力,至於最後勝敗如何?但憑天命。”因爲靈魂燃燒的痛苦,朱鵬的臉色有些異樣的潮紅,然而他心裡卻是覺得快意的,只是多少覺得有些對不起夏洛特,那個傻傻的尖耳朵明明不用陪着自己吃這樣的苦,這一路行來雖然有自己頂在最前面,但夏洛特承受的恐怕僅僅只比自己稍弱一量級。
走上前去,舉杯飲下法酒,朱鵬坐了下來一邊扛受着痛苦,一邊品讀着桌面上攤開的命運法典,這是一本介於真實與虛幻的書,的確是通篇機巧,處處神奧,撰寫這本書的大能甚至不是超凡五階擋得住的,可能是辰星,甚至輝月級別的生命存在。
“但恐怕是一個女人寫的……陰柔借力,處處順勢而爲,走得卻是隻佔便宜不吃虧的路數,這樣的法門即便再巧妙也缺少壯懷。”在這個時候,這處最核心防禦力也最強的圖書館也開始崩裂,四面燃燒的熔岩火海洶涌漫溢而至,朱鵬四周書櫃上的書籍聯合起來擴散開一圈氤氳似的光壁,然而如此的神異也僅僅只是讓火焰燒得稍稍慢上一些。
伴隨着烈火焚書,滿室油墨生香。
朱鵬緩緩合上那捲玄奧神異的命運法典,他拿着酒杯站起來從一側書架上抽取出一本書,信手翻開其中一頁,這裡是靈魂圖書館,無論怎麼信手翻開,手中那本書裡出現的都會是主人此時此刻最想看的內容。
“老大那堪說。”
“似而今、元龍臭味,孟公瓜葛。”
“我病君來高歌飲,驚散樓頭飛雪。”四周火海漸至,朱鵬飲酒讀書,且走且吟誦,一些火焰沾到了他的袍子上,輕拍擊碎曰:“去!”
“笑富貴千鈞如發。硬語盤空誰來聽?”
“記當時、只有西窗月。”
“重進酒,換鳴瑟。”
“事無兩樣人心別。”
“問渠儂:神州畢竟,幾番離合?”當唸到這句時,朱鵬的眼耳口鼻七竅當中已然透出焰光,他置身於一片燃燒火海之中,因爲所思、所想、所作、所爲,身墜火獄。
“問渠儂:神州畢竟,幾番離合?”這一句再次唸了一遍,然後便是傾泄而下的低語:
“汗血鹽車無人顧,千里空收駿骨。正目斷關河路絕。”
“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現在的華夏,已經沒有汗血寶馬拉車卻無人回顧的富裕了,若非一些人披荊斬棘,骨馬奮蹄前行,這一大攤子早就散了。
“男兒到死心如鐵,我輩人中,誰堪試手補天缺?”一顆蔚藍色的星球,出現在燃燒的火人面前,意識海最深處,原本瘋狂旋轉的命運卡牌消耗盡最後一絲力量,從暗金直接退回到白板,灰濛暗白,它給了自己主人想要的機會,但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就不是它所有能決定的了。
朱鵬捨身向前一撞,烈火焚軀,人化鋼鐵骷髏,雙目當中深紅光色縈繞,這是鈦極身與赤陽丹火共同給予他的命力本質,也讓他有了最後前行的力量。
(我試手,補天之缺!)
………………………
蒼龍界域,龍之國度。
在這個世界,武道傳承與科技力量並行並存、交相輝映,昔日強盛殘暴的東方古國在與西方興起的科技力量相對抗碰撞後,彼此都徹底融入到了整個現代文明社會,然而比之地球時代的東方屈辱史精彩好看太多了。
東方古國本身武道強盛,宗門林立,底蘊無比深厚,那些絕世強者在與西方科技文明的百年對抗中,若非東方帝國本身內部出現意識對抗,到底是誰最後把誰壓倒還真不一定。
因爲當時許多東方古國的有識之士判斷出科技文明對於現代社會尤其是對於中下層民衆的益處,因此壯士斷腕從內部發動政變,導致帝國受到內外夾擊最後全面崩潰,古老的守舊勢力不崩潰,科技文明的萌芽與高速發展終究難以真的完成。
但虎死餘威猶在,在帝國崩潰新的現代化政權重新建立後,嶄新的華國出手幫身邊的邦交國連踩十七國侵略軍,生猛爆表,又將西方文明影響力之大半打出東亞諸國。
而那一役也讓四周鄰國真切感受到:洋乾爹未必給力,你大爺很有可能永遠都是你大爺。
華國在內部探索着武道與科技力量並行發展之路,建立學校,強制九年制義務教育,派遣留學生前往西洋諸國到處刷成績,向國內輸血科技傳承。
同時兩手都要強,兩手都要硬,開發各種各樣的武道比賽,當科技文明與武道文明充分交融之後,即便是最古板的武人也不得不承認,在一個物質與信息大繁榮大昌盛的時代,就連練武都比以前容易太多了。
在古代絕大多數貧家子弟吃不起肉,而在現代社會,絕大多數貧家子弟怎麼也不至於連肉都吃不起。
當然,這種種的變化發展並不是一蹴而就之事,爲了充分對接西方文明,華國甚至在沿海一代設置特區,作爲國家之眼耳,看這個世界,聽這個世界,感受這個世界……九龍灣在一九七四年之前,正處於這個時代交界處。
華國以其試驗點感受着文明交融帶來的陣痛與變化,同時外國殖民者也不將這裡真的視爲本國國土,因爲他們的心裡也非常清楚,身旁那頭已經甦醒過來睜眼看世界的巨獸,它遲早有一天會把這裡一口吞沒,因此,抱得也往往都是撈一把就走的心態。
wWW ⊕тт kan ⊕¢O
就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唐寅來到了九龍灣。
“我相信,別人能在這裡發財,我也能在這裡發財,別人能在這裡過得好,我能在這裡過得比他們更好。”
此時的華國,還在文明交融的懵逼狀態中,那些歷史悠久的武道大宗死守傳承,不肯將絕學流散,不,別說絕學,本門特有的基礎武功都捂得死死的,和政府角力抗爭,撒潑打滾。而科技發展的紅利此時尚未完全顯現,現今的華國許多區域還處於靠天吃飯,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苦一年混肚圓的狀態。
與之相比,與世界文明充分對接的九龍灣此時已經是酒綠燈紅,紙醉金迷的鼎盛繁華。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蹲在那裡,懵了一會,然後唐寅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在拉屎。這個念頭一出來,惡臭之氣才洶涌而來,這種老式便所還是公用蹲坑式設計,再加上包租婆拼命的省水……那味道,充滿五穀輪迴之感。
儘量快得從蹲坑廁所裡面出來,這裡是一片破舊的筒子樓,屬於九龍灣早期建築,在它剛剛建成的時候能夠住在這裡的都是上等的體面人,然而幾十年後房破屋舊,成爲外來大陸仔、社會閒散人員、古老行當從事者的集聚地。
唐寅晃了晃頭,他覺得莫名的有點暈。
(實在太TM臭了,包租婆省水省得坑都快要堵了。)走到陽臺上頂着風散了散味,九龍灣很富有,但它的富有並不屬於所有人,富有的人住三五百、甚至是上千平米的大房子,而很多貧困者的安身之地連三五平米都沒有,不,有安身之地的說明還不是最貧困的。
整理了一下記憶與思路,唐寅總覺得自己在某些方面發生了改變,但他又說不清到底是哪些方面,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原本自己看到的世界只是世界本身,而現在的自己可以看到世界萬象背後所透出的種種訊息。
呆了一會,這一會功夫阿紅姐已經解決掉了五位客人,這白臉紅脣的婦人衝樓上身材結實的唐寅揮了揮手帕。
“阿寅,下來玩嗎,姐姐不收你錢,還給你一個大紅包。”不到十分鐘解決五位客人,除去脫褲子的時間平均兩分鐘都不到,也難怪紅姐心煩了,倒貼也想換一個精壯的男人試試。
“謝了紅姐,下次吧。”無論這雙眼裡看到了什麼,生活終究還是落到實處,唐寅揮揮手轉身撤了,老子賣苦賣力但是不賣肉,女人沒了活路張開腿,那是上天留給她們的最後一口飯,男人要是也這麼玩,未免對不起胯下這幾斤份量。
走回和兄弟們一起租住的小屋,不大的房間裡最大的傢俱就是一張拼接三層的大木牀,因爲棚頂高度的關係,睡在這鋪上起身就能撞到腦袋,但是便宜,強悍的包租婆就是憑這張破牀與這個小屋子,養活自己的爛賭鬼丈夫與女兒,服侍公婆養老送終,這個胖壯的女人硬就是這樣撐下來的。
“包租婆,晚上,晚上工頭髮錢,就有房租了。”
“你個死爛仔,拖了這麼久,這次說準了哦。”其實除了唐寅和他兄弟這幾個大陸仔以外,也沒有人會租她的屋子,大陸仔雖然偶爾拖租金,但從來都沒賴賬不還過,因此包租婆也並不真的想趕他們走,趕他們走後換上來的,鬼知道都是些什麼人。
“吃粥了,吃粥了。”
“又是吃粥啊!?”
看着四周聚過來的幾個兄弟,莫名的,唐寅心中居然泛起一些陌生感。
(這個是大威,這個是阿華,阿龍,戴眼鏡那個書呆子是我弟弟……我這是怎麼了,撞邪了阿!?)
“喂,工頭說了,今晚上不開工。”一邊吃着粥,唐寅一邊低頭小聲說道。
“哥,你們又要去打架啊?”一邊那個戴着眼鏡的清秀年輕人有些擔憂的問道。
“打工一晚上兩塊,打架三十,而且十次有九次都打不成,去瞎喊就拿錢啊,”大威這樣言道,相比打工他倒是更喜歡出去打架。當然,最好是那種只吵不打的。
“……邪道來錢快,但一旦玩栽了這輩子可能都賠進去了。如果有頭髮誰想當禿子啊?所以你小子要好好唸書,對了,我差點忘了,這是學費,別讓包租婆看到我有錢不給她。”向後掃了一眼,唐寅背過身從兜裡掏出錢塞到眼鏡仔的手上。
突然眼角的餘光看到頂鋪伸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包租婆的女兒阿花流着口水看着兄弟幾人喝粥,包租婆不大喜歡這個女兒,總覺得她是賠錢貨,只是養着不讓餓死而已,飯都不給吃飽。
“諾,阿花,喝粥,有點燙哦。”站起來給女孩遞過去一碗粥,九龍灣是天堂,如果你愛一個人,帶她來這裡。九龍灣是地獄,如果你恨一個人,也帶她來這裡。
衆生行走於天堂與地獄之間,一念高飛,一念沉淪。
………………………
當晚的時候,唐寅帶着阿威、阿龍、阿華三人到金沙巷去給灰熊哥助威,其實唐寅心裡已經很清楚,這一行的飯絕不能再吃下去,第一,把人養懶了,阿威現在已經出現這種苗頭,喜歡賺巧錢、快錢,當你拿黑道的錢拿習慣時,再去撅腚彎腰的賣苦大力,那來錢就不過癮了。
但實際上,撅腚彎腰的賣苦大力是一種正增長,而這種打羣架拿快錢卻是一種負增長。
世間有兩種活法,一種是小姐活法,一種是正經的活法。小姐的活法很爽啊,十六七歲其盈利能力就達到高峰,只要一心想掙錢每晚都能掙個一兩百,以現在九龍灣的購買力來說這真的是很掙錢的。
但每一位小姐的心裡其實都懷着一個夢想,那就是等我掙夠了錢,我回家鄉開花店、開個小飯館……但其實做不到的,開個花店,開個小飯館這錢好難掙的,當你年輕的時候適應現在這種掙錢的模式時,當她老了時就真的有決心斬斷一切,去吃苦受罪?
更何況絕大多數小姐其實是存不下錢的,她們只是在提前消耗自己盈收能力,隨着年齡的增長而身價一步步降低,這是一種負增長曲線,最後最好的出路往往是當媽媽,但有多少小姐,又有幾位媽媽呢?
男人走黑道邪路,其實也是類似的一種曲線趨勢,甚至要更加的波折兇險。
因爲唐寅哪怕再窮再苦也要供自己弟弟讀書,他迫切的想要尋找出路,換一種活法,然而房租,明天的衣食,這些東西像山一樣壓過來了,讓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輾轉挪移的餘地。
(好在,我身邊有阿威、阿龍、阿華三個靠得住的兄弟,在這種混戰中有真正可以靠得住的兄弟,生存率就會大幅提高,拿了今晚的錢之後,我一定要想出其它出路了,不然這條道只會越陷越深。)
金沙巷,兩邊的人罵罵咧咧得對噴着,看這種架勢唐寅心裡略略放鬆,罵得越兇也就越打不起來,怕就怕真的憋一股勁,一旦真的開砍開殺,混戰情況下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爲了三十塊錢搭上終身殘疾甚至是性命,那就未免太不值得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啪”得一聲,接着唐寅這邊一的熊爺捂着淌血的腦袋在手下的摻扶下後退,兩邊的人馬猶如沸水一般翻騰起來。
雖然大部分都是工地上過來賺快錢的工人,但羣架就是這個樣子,有些時候一旦開始就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尤其是大灰熊與公仔強兩邊的人裡,畢竟養着一些職業打手,他們帶頭一上再加上背後人的推搡,大部分人哪怕不想打也不得不捲入這漩渦當中。
唐寅他們四人原本結陣在一起還算是比較好的,大陸上武道底蘊本就比西方乃至九龍遠遠深厚,雖然社會中下階級大家練的東西、秘籍都相差不多,但九龍灣這邊的人是先上學,學習不好學不出名堂開始混社會,然後撿一些低中級武功打法速成,基礎武功他們是不練也沒有心氣精力把這些練好的。
而唐寅、阿威、阿龍、阿華,他們敢從大陸過來討飯吃,雖然練得也都是基礎樁功,中低級武功這些,但基本功紮實配合中低級武功就是不一樣的殺傷力,阿威、阿龍、阿華都能同時對付三五個人,而唐寅身手則更加出衆,他甚至都沒有使用什麼招式,只是簡單的攻防配合就能迅速將威脅到自己的人擊潰,短時間內就已經有近十人倒在唐寅在街邊撿來的短棍下。
“大哥,今天吃藥了啊?這麼猛!”
“你大哥我什麼時候不猛?別廢話了,保護好自己。”唐寅也覺得自己今天的狀態異乎尋常的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瞬間就能捕捉到對手無法回防的破綻,並且馬上作出決斷一擊制敵。
這個時候,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正和一名胖子在樓臺上喝着酒,只是胖子手裡的杯沒了,因此只是那名西裝男子一個人在喝。
“喂喂,下面那捲毛挺能打的啊。動作乾淨利落,被他放倒的人不死也不殘,但沒人還能爬起來了,這說明他還留着力呢。”
“能打?接下來能夠活下來纔是他真的能打,公仔強的刀手團注意到他了。”喝着酒,男子的目光注視向羣架裡的一羣刀手,這些人是公仔強社團裡的精英,每天基本上不做什麼事就是練刀,甚至還專門請武館裡的師傅來教授提點,練得還都是中級刀術。
不僅僅是那名西裝男看到了,唐寅身上的皮膚一炸,他猛地轉身,就看到了五六名穿着黑衣的刀手往自己這邊過來,他們手中的刀滴着血,每個人的眼裡都冒着兇光。
(糟了,表現得太顯眼了。)
“大哥,一起上乾死他們。”唐寅一旁的大威也注意到那幾名黑衣刀手,握緊手裡的木棍就要往前衝,卻被唐寅一把拉住拽了回來。
“衝你媽,在這裡呆着,給我照顧好阿華他們。”說着,唐寅就一個人往另一個方向衝去。
已方兄弟四人拼六名刀手,勉強拼贏了也會負傷並且吸引更大程度的注意,莫不如自己一人跑引開他們,這樣對面的其它刀手也不會把注意力再集中在這裡,畢竟五六名刀手圍砍一名猛一些的小弟,這輸出配置絕對溢出了。
“來啊,幹你們老母。”往一邊跑了兩步,唐寅還往那幾個的方向破口罵了一句,本來那六名刀手還準備分出幾個去解決掉阿威、阿華他們,聽到這一句後眉頭一揚全部都往唐寅這邊衝過來,這些人在自己幫裡都是橫慣了的,此刻他們打算大卸了眼前這個捲毛男給自己泄一泄心火。
在混戰情況下除非實力碾壓或者極爲走運,不然是很難一點傷都不受的,唐寅很靈活地往人多的方向上擠,以手臂護住脆弱要害,有時候寧可挨兩下子也要保持速度。大灰熊這邊的刀手明顯比公仔強那邊的弱,並且老大負傷不在場,他們的鬥志也不是很強,因此明明是大灰熊這邊的人多,但看陣勢如果這樣打到最後的話,應該是公仔強笑到最後。
只是這些與唐寅都關係不大,他現在更關心的是怎麼保護好自己,不單單是命不能丟,最好是傷都不受,如果受傷,毫無疑問會給自己現在本來就艱難的生活雪上加霜,那個時候就真的陷在這裡難以脫身了。
且打且奔跑,只是他到底對這裡的地形並不熟悉,或者說九龍灣的城市建設太亂了,新舊建築混雜,唐寅倉皇之下闖入了一處陋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