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中的能見度很低,低到即使在白天,開着車燈也僅能看到前方二十米左右的地面,加上鋼國盆地內的公路坑窪泥濘,特戰組的行進速度並不快。
此時的雨林如同沐浴在黑色的海洋中,高大的樹木之間更顯幽深,朦朧之間道路彷彿永無盡頭…
一路上,特戰組幾乎沒有見到什麼活物,別說人類,就算動物都極爲少見,這和第四次進入黑霧區域行動中的情況類似,但是此時,已經知道黑霧引起生物變異的原理,那些活着的生物,正在黑霧中靜靜的發生着改變。
這更加讓所有人緊張——越安靜,越感覺危險會隨時來臨,誰也無法預測下一個見到的生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這樣,司機換了七八班,中巴車停下休息了五六次,花費了兩天一夜的時間,終於跨過了接近一千公里的路程,特戰組到達了雅溫得市郊——整段路程中唯一的一段柏油路出現在車輪下。
黑夜再一次降臨,程峰當即決定做次長時間修整,之所以沒選擇進入城市,是因爲雅溫得城市內有赤膊隊和黃巾團,特戰組並不想引起無謂的衝突——沒有運輸隊強大的火力保障,所有人都將是失去秩序後的獵物,而且,誰知道城市裡面的人類是不是已經變成了異物…那會更加危險。
程峰對此自嘲的形容道:“在黑霧中,不單異物,人類也足夠危險,兩者已經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凌珊對此還做補充:“因爲兩者都屬於黑霧新生態環境中的一員,和這個新生態環境中的其他構成成分,比如樹木,花草,蜜蜂,螞蟻…是完全一樣的。”
這似乎是說,在黑霧新生態環境中,人類失去了食物鏈頂端的地位,終於回到了與衆生平等的位置…
明亮的篝火被升起了五堆,圍繞在休息營地的周圍,大家儘量多放木柴,甚至澆上了一些多餘的汽油,讓騰起的火焰達到兩三米的高度…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爲火焰似乎能夠將黑霧驅散——大多數人在黑霧籠罩的五天內,形成了這種感受。
當然,這種感受也許僅是感受,一種心裡安慰而已。
艱難的補充食物和水分後,衆人相互依靠在篝火形成的圈內休息,抓緊時間恢復體力…在黑霧中,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是一件讓人心力交瘁的事情,而且此時特戰組已經堅持了五天。
此時,在黑霧環境中生存過近一個月的凌珊成了焦點,特戰組衆人七嘴八舌的調侃,都說凌珊恐怕是塞壬變的,纔可能堅持那麼久。
凌珊對此的回答是,專業永遠比武力更加重要,這就像發生一場瘟疫,傳染科醫生可以憑藉專業知識,絕對比軍隊存活的更久。
嚓…嚓…嚓…
就在這時,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
聲音時斷時續,彷彿什麼在摩擦,卻又像什麼生物在低聲嘶吼…
衆人馬上驚起,警戒的圍在中巴車周圍,所有的槍支同時上膛。
安靜下來後,聲音反而顯得越來越大,只是濃重的黑霧阻隔,連什麼方向都難以分辨,所有人的視野中都是團團的霧氣,即使開了夜視系統,仍然沒有什麼收穫。
嚓…嚓…嚓…聲音似乎因爲特站組的警戒暫停了半分鐘,然後又繼續響起。
“什麼東西?”林夢媛和劉能靠在衆人身後,有些害怕的說道。
“會不會是異物?”趙子陽壓低了聲音,將一顆手雷攥在手中,扣住保險栓,向身後的一樣擡槍的衆人說道。
“不是異物…你什麼時候見過異物偷襲時,會發出聲音讓你警覺?”喬飛說道。
“動物?或者是變異的動物?”姜威詫異的小聲問道。
沒等回答姜威,喬飛打了個手勢讓他低聲,同時豎起耳朵,直到又過了幾十秒…
嚓…嚓…嚓…的聲音再次響起,喬飛這纔開啓微視功能,用視線穿透黑霧,終於發現正前方有一個朦朧的影子,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那個方向,距離大概七十多米,地上…”喬飛伸出手指,沒忘提醒一下:“你們用熱成像看看,應該也能看到。”
“看…不清…”劉露嘗試了一下,說道:“模模…糊糊。”
“看上去不像有什麼危險!”喬飛用微視功能一直盯着,觀察了許久之後說道:“不用上前,就在這裡等着,它向我們這邊過來了…”
衝過去,遠遠沒有守在這裡安全,反正兩者間的距離正在縮短。
嚓…嚓…嚓…的聲音,就這樣斷斷續續的響起,一個看不清輪廓的東西終於慢慢靠近,最終出現在所有人的前方——
一個巨大的圓形頭部後連接着身體,匍匐在地上,如同鱷魚般扭動着向前爬行…
嚓…嚓…嚓…的聲音隨着怪物的靠近,越來越響,依舊時斷時續…
“是個…人。”凌珊如釋重負,皺着眉頭說道。
聽到是個人,所有特戰隊員這才跳出篝火,舉着槍向前包圍了怪物,發現真的是一個人!
眼下的情景,讓人不禁苦笑…
這是一個戴着巨大賽車頭盔的人,全身上下被厚實的衣服包裹,沒有一寸皮膚裸露在黑霧中,正在地上匍匐在爬行…至於聲音,是賽車頭盔在爬行時,摩擦柏油路面的聲音。
至於斷斷續續,似乎是眼前這個人已經接近極限,失去了大部分的意識,在垂死掙扎。
喬飛和程峰對視了一眼,後者掏出匕首,一手攥着,另一手用力將賽車頭盔取下,卻發現頭盔內的腦袋,同樣纏繞着一層層厚實的布條,不禁說道:“這傢伙,防護的真是嚴密!”
這些布條似乎是爲了隔絕黑霧,給賽車頭盔在內部又加上了一層措施。
匕首這時派上了用場,切斷布條後,裡面露出黑色的皮膚和略感熟悉的臉龐,特戰組所有人仔細辨認之後,驚訝的發現,這個人居然是認識的。
赤膊隊的兩個副隊長之一,克魯特瑪爾…
此時,這個曾經在混亂城市中風光無限的副隊長已經氣若游絲,喉嚨一陣一陣的隆起,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上前急救的劉能貼近他的嘴旁,才聽清他含糊的喊道:“he-lp…food…”
這…克魯特瑪爾居然說英文了,不知道是意識已經不清,還是意識清醒,只是擔心救起自己的人聽不懂本地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