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隔離室的巨大鋼化玻璃，喬飛能夠看到楊帆仍然躺在病牀上，彷彿睡着了一般，病牀旁邊的顯示屏，顯示着她血壓和心率，都穩定在正常範圍內。
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喬飛回想起微視能力下，楊帆全身遍佈的腫瘤，有點驚訝。
這麼嚴重的癌變，居然還能活着，而且如此穩定。
韓傑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資料，向衆人講到：“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目前體徵很正常，也很穩定，現在陷入了一種昏迷的狀態，生命暫時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是不是她全身上下佈滿了嚴重的腫瘤，卻還活着。”楊老問道。
“是！”韓傑點了點頭：“用多層螺旋CT掃描以後，計算機建立的受檢人體三維模型上，腫瘤已經長到了接近1cm大小，而數量，幾乎…幾乎數不清。”
“沒有取病理組織吧？”楊老低頭思索了一下，問了問韓傑的意見。
“從診斷層面上看，沒有取病理組織的必要了，因爲，CT掃描出來的結果，所有的腫瘤，都是明顯的浸潤性的…”
站在旁邊的喬飛聽到了這個情況，內心強烈的震動。
果然，都是惡性腫瘤，也就是癌症，因爲惡性腫瘤是浸潤性生長的，而良性腫瘤，則邊界清楚，長的大了，甚至會推動其餘器官的位置。
CT屬於影像診斷，一般來說，是需要取病理組織做最後一步確診的，而楊帆的狀況，再做病理檢查幾乎沒有什麼意義了。
韓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太不可思議了，這和平時狀況完全不一樣！”
“哦？那些地方不一樣？”程峰突然插入問道。
韓傑看了看程峰，沒有像劉能那樣直接懟他，反而是耐心的解釋道：“第一個狀況，是因爲腫瘤數量太多了，遍佈全身，這在平時臨牀上是不可能發生的。”
喬飛補充道：“癌症都是從某個部位開始原發，中期後進行其他器官的擴散，即使擴散，也不會達到遍佈全身的程度，而且，一般開始擴散了的時候，病人就已經無法維持生命了。”
韓傑向喬飛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個狀況，是因爲從形態大小上面來看，這個人現在身上所有的腫瘤，都是原發的，而且還未擴散，這麼大規模的原發腫瘤，簡直…簡直匪夷所思。”
“第三，這麼多的原發腫瘤，從頭看到尾，居然沒有一個癌組織，發生影響生理功能的情況。所以，這個楊帆，還活着。”
聽韓傑說完，程峰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喬飛在想他是不是真的聽懂了。
“這個第三點，很重要。”楊老緩緩的說道。
“是啊。”劉能這次很謙虛的同意，拿起拍攝的CT圖片，仔細觀察後說道：“惡性腫瘤，最大的特點就是野蠻生長，根本就不會顧及是不是影響其他器官的功能，這也是癌症可怕的原因。”
“這個人，所有的腫瘤組織，似乎出現了想要避免影響其他器官工作的情況，好像對這個原則保持了高度統一的意識，共同進行着某種有規律的浸潤生長。”韓傑補充說道。
此時，喬飛也意識到了，這已經是醫學檢驗的邊界了，正常情況下，下一步需要考慮的，是應該如何治療了。
“喬飛。”楊老看了看喬飛，問道：“生物學方面的檢查，我覺得癌組織的基因變異，是肯定應該做的，但是，重點恐怕和平時不一樣了。”
喬飛思考了一下，的確，平時進行癌組織的DNA檢測，主要是找到特定的變異類型，這樣可以爲患者分析出靶向用藥的靶點，協助醫生選擇對應的靶向治療藥物。
而現在不是正常情況，現在的核心目的，是研究楊帆的身體變化，在分子層面上，就是DNA的變化，因爲癌症，就是基因變異的積累。
研究楊帆最好的突破口，應該就是她與正常情況不一樣的地方，比如，她的腫瘤組織DNA變異，與正常的腫瘤組織DNA變異的不同。
“正常的做法…”喬飛看了看楊老，緩緩的說道：“應該是取到腫瘤組織，培養的同時進行測序，建議使用二代測序，這樣可以增加DNA變異的丰度，後續的基因變異分析工作，應該着重對照，尤其是以前沒有見過的DNA變異類型。”
“即使這樣，短期內找到楊帆發病的關鍵因素，仍然很難。”楊老表示贊同，同時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的確，涉及到分子層面的機制，都是需要漫長的研發期的。”喬飛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現在取樣的難點在於腫瘤的異質性，肯定是無法做到所有的腫瘤組織都取樣本，因爲數量，實在太多了，可以以病理學的分類，取五個有代表性的位置，先進行前期對照，根據結果再製定下一步的計劃。”
“取五處，已然很多了。”韓傑提醒道。
的確，取五個樣本，其實已經很多了，每個位置都相當於給楊帆做了一個手術。
比如肺癌的患者，如果在肺上五處位置動手術，必須要考慮會不會影響肺部的功能了。
“用微創，內窺鏡穿刺，我可以做到。”劉能自信的說道，外科，可是他的專業。
英國皇家醫學院畢業的，果然不一般，喬飛心裡給這傢伙，還是點了一個讚的。
商量了好一會，小組達成了一致，肺部，肝部，同時取兩個位置的腫瘤組織，胃部，取一個就可以了，這個方案已經是把對楊帆的外部傷害，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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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穿上生化服後，同時進入了隔離室，手術的一應設備早已備齊，隨着另外兩名輔助手術的醫生到來後，已經一切就緒。
喬飛和程峰對手術是完全外行，只能站的遠遠的，看楊老他們操作。
劉能已經確定是主刀，看過資料後，快速的在楊珊身體上標記位置…
微視功能開啓，喬飛心裡默唸，開啓了系統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