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納看到敵軍之中的那一道身影,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怪怪的,給他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萊納雙手緊緊的抓住身下這座小高臺的木質欄杆,下意識的來回摩擦,緩解心中的緊張情緒。
萊納的隨從狂奔到了提裡翰所在的位置,他正在率領着輕騎兵們對敵人展開騷擾。
這種精通齊射的輕騎兵最大的作用實際上並不是在戰場上和敵人進行面對面的廝殺,相比於訓練他們的成本來說這十分吃虧。
他們最大的作用應當是在敵軍行進之時,對無法展開組成陣列的敵人進行騷擾和消耗,不過之前萊納佈置匆忙,再加上對敵人的蹤跡掌握不夠準確,只能無奈的放棄了輕騎兵最大的作用。
提裡翰帶着騎兵們不停的搭弓射箭,騷擾右翼的敵人,爲北境民兵們降低壓力,除了他之外,還有各個草原上的領主,他們都帶着自己的騎兵爲步兵們分擔壓力。
提裡翰麾下的輕騎兵們已經有許多人都變成了弓馬嫺熟,可以在馬背上進行騎射的精銳,因而損失並不是很大。
遠處傳來的馬蹄聲逐漸接近,隨從來到了提裡翰的三十米之內大聲呼喊着。
見到來的是自己認識的人,提裡翰急忙來到了他的附近。
“你來幹什麼!”
“大人,陛下他要求您立刻帶着麾下所有的精銳騎兵趕往碧璽的身邊,隨從靠近了幾步,壓低聲音急匆匆的說道:“陛下身邊的護衛力量嚴重不足,已經有敵人突進到碧璽身邊了,現在只有五十多人在保護陛下!”
“什麼!”
提裡翰大驚失色,剛想要叫出來,便在隨從的眼神提醒之下冷靜了起來,他急忙吹響了項鍊上掛着的哨子,對身後的四百多名輕騎兵大喊道:“所有人跟我來!全速前進!”
訓練有素的輕騎兵們一個個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提裡翰的身邊,廝殺聲猶自在耳,他們卻巍然不變。
提裡翰一聲令下之後,其餘的輕騎兵們都跟在提裡翰的身後,朝着萊納所在的方向策馬狂奔。
隨從僅僅的跟在提裡翰的身邊,神色焦急。
他擔心自己的陛下遭遇到危險,他的所有前途全部都在萊納的身上,如何能不擔憂?
此時,萊納的扈從們已經到達了距離敵人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雙方甚至可以看得見對方臉上的表情,在梅卡莎的激勵之下,巴扎蘭王國的騎兵們都想要斬獲屬於自己的不世功勳,受到萬人敬仰,士氣高漲。
而萊納的隨從們也都是受到了自己主君的激勵,榮耀與身後名,自己家族的存續和財富全部都得到了保證,相比於這些自己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更何況,自己的職責就是爲了陛下盡忠,現在更是有了偉大的陛下的保證,哪怕埋骨沙場也無憾。
這些隨從們同樣精銳,他們大部分人都是從小在萊納的宮廷之中接受訓練,時常和各位采邑騎士以及血色獅鷲騎士切磋,除了沒有騎士的封號和采邑之外,他們的戰鬥力絲毫不弱。
他們一個個端着騎槍,左手架着盾牌,身上穿着輕便一些的鍊甲,已經做好了效死的準備。
長長的騎槍似乎已經快要頂在了敵人的腦袋上,而敵人的騎槍也已經來到自己的身前,這些扈從們無畏的衝了上去,隨後便是一聲巨響。
轉瞬之間,萊納的扈從便與敵人碰撞在了一起,和之前雪色獅鷲騎士團的衝鋒相比,無疑是小巫見大巫,但他們這樣的無畏依舊令人敬佩。
萊納的右手下意識的錘在了身前的欄杆上,在他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一名隨從避戰畏懼,他們無愧於自己的優待,真的爲了保護自己而獻出了生命。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但無論什麼時候,有人願意擋在自己的身前爲自己而死,這都會給萊納帶來一次次的震撼和感動。
他清楚的看到,那些隨從們前赴後繼捨生忘死的雨敵人進行廝殺,最前面的人用騎槍捅進了敵人的胸膛,可緊接着便被其他敵人的騎槍捅了個對穿,事後跌落戰馬。
鮮血很快便染紅了那片土地,隨從們大量的落馬,很快便抵擋不住,三十多名騎兵便越過了他們的防線,朝着萊納的位置趕來。
這三十多人之中,就有着梅卡莎。
梅卡莎跟着騎兵們離萊納越來越近,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離。
僅剩的十名隨從急忙衝了上去抵擋住敵人前進的腳步,騎兵之間的戰鬥是迅速的,也是血腥的,只是簡單的三十秒時間,便有三名隨從落馬。
萊納看清了那道身影,他的瞳孔猛然間收縮,心臟忽然猛的一跳。
“梅卡莎……”他的嘴裡下意識的念出了這倒身影的名字。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梅卡莎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萊納,兩人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四目相對,雙方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萊納確信,這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少女了,她眉宇之間透露的狠辣以及表情上的猙獰無一不顯示,她已經和之前判若兩人。
而梅卡莎也從萊納的眼神之中解讀出了和過去不一樣的東西。
現在的萊納眼神之中充滿了對權利的渴望,他緊蹙的眉心之中還透露着濃郁的威嚴,一看便是以爲雄才大略的君王。
“衝上去!殺了他!”梅卡莎僅僅只是失神了一秒,隨後變迅速的朝着自己麾下的騎兵們發號施令。
她的手緊緊握住繮繩,已經因爲過於用力而導致指節發白,指甲刺入掌心,帶來絲絲的痛感,蝕骨的仇恨對她來說遠比這樣的疼痛劇烈的多。
萊納巍然不動的站在高臺上面,看上去面不改色。
然而實際上他的心跳已經加速到了極致,甚至於呼吸到的空氣都感覺不足。
過去的愧疚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萊納現在心中充滿了憤怒,這種生死不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事情已經很久都沒有發生過了,自從他統一北境以來,便再也沒有過。
這些騎兵拼命的與萊納的扈從進行廝殺,卻始終無法突破他們用肉體所組成的防線。
“沒用的東西!”梅卡莎看着無法突破敵人抵抗的騎兵們,惱羞成怒,殺掉自己父兄的仇敵就在眼前,讓她可如何繼續忍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