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柄楊不說話,沉『吟』好久,緩緩搖了搖頭。《搜索看最快的》
鄭春雷不解,一走出會場,柄楊書記的臉『色』就變了,不是變得自信,而是變得令人無法揣測。半天,他低聲道:“柄楊書記,同志們都做好了準備,等你表態呢。”
“準備,你們做好了什麼準備?”吳柄楊突然擡起頭,反問道。
“現在單獨依靠審計局的力量,不可能做到深挖細挖,紀委和反貪局這兩隻拳頭,是該打出去了。”
“打誰?打錢煥土還是打梁平安?”
“這……”鄭春雷像是驀地意識到了什麼,心頭暗暗一震,緊着又問,“柄楊書記,該不會上面又有啥指示吧?”
吳柄楊苦苦一笑:“我說春雷啊,你不是說不犯急嗎,怎麼今天反倒催着我了?”一米一花一書一庫一
“柄楊書記,不是我犯急,我是怕中間有變化啊。”鄭春雷道出了內心的不安與擔憂。剛纔的會議上,專家組已經扯出了諸多人,這節骨眼上,什麼變故都有可能發生。《搜索看最快的》
吳柄楊再次選擇沉默,手裡捏着一支筆,不停地轉來轉去,看得出,他的擔憂一點不比鄭春雷少。但是,他是市委書記,是彬江這艘大船的掌舵人。這個時候,他考慮更多的是彬江的穩定,而不是單純地挖出幾個**分子。當然,對**分子,吳柄楊照樣恨之入骨,剷除**的決心絕不比鄭春雷差。問題是,到目前爲止,他還沒跟孟曠生單獨交流過,他陪省人大的領導視察彬江環保工作,張副主任無意間給他漏了這麼一句:“老吳啊,聽說你到彬江,把重點精力都放到治理土地**上了,反而對其他工作,不怎麼重視。”吳柄楊趕忙說:“都是傳言,彬江土地方面,問題相對多一點,我們在工作上,也是相對傾斜了一點。”
“傾斜是應該的,中央剷除**的決心很大,這項工作不能放鬆。但是,治理是爲了更好的發展,你畢竟是市委書記,不是反貪局長,工作要有輕重緩急。眼下彬江發展的步子慢了許多,很多該建的項目建不起來,該發揮效益的不能及時發揮,這樣下去,怕是不太好吧?”
張副主任儘管說得很委婉,說話時臉上還『露』着親切和藹的笑容,吳柄楊聽了,卻比批評還難受。
張副主任一行,並沒到市上準備的幾個點去參觀,就連彬江最大的污水治理項目——清江流域污水綜合治理工程也沒去實地考察,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龍嘴湖。在龍嘴湖十號區,張副主任望着土地風暴後被迫停工的生物製品公司二期工程,不無遺憾地說:“這項工程應該在九月底完工,現在這麼一鬧,怕是年底也竣不了工。”
張副主任刻意用了一個“鬧”字,吳柄楊的腳步就困在了龍嘴湖。這個“鬧”字,在高層領導嘴裡,可不是隨便吐出來的,尤其是對土地風暴和審計令這麼莊嚴神威的事,怎麼能用這樣一個不嚴肅的字呢?後來吳柄楊就明白,對彬江展開的土地風暴,張副主任表面上肯定並支持,心裡卻是頗有微詞。聯想到他回賓館後的一句話,吳柄楊就斷定,張副主任此行,目的並不在檢查環保,是借檢查之名,跟彬江方面打招呼啊。
第一天視察完,回到賓館,張副主任先是約見了市長範宏大,隨後在賓館二樓會議室,他跟彬江四大班子領導見面。見面會上,張副主任出人意料地說了這麼一句:“我們不能因噎廢食,更不能把過去的成績一筆抹掉,這個時代,發展是永恆的主題,那些害怕發展的人,纔是時代的罪人。”
這話說得深奧啊,這話也說得十分有用意。
身在官場,吳柄楊不可能不清楚張副主任的背景,他儘管只是省人大一名副主任,但是他身後,站着更強勢的人。吳柄楊向來對官場上的派系不感興趣,但有時候感不感興趣不由你。官場其實也是一個力場,有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這些力有些吸引着你,有些排斥着你,你要想在官場中穩居某個位置,就得有平衡各種力的技巧或能量。平衡的過程,其實也是你吸引別人或被別人吸引的過程,只有吸引,才能不被排斥,而吸引或排斥,通俗意義上就成了站隊,有隊便有派系,這是一件無可奈何卻也十分有意思的事。
吳柄楊站的隊,自然不是張副主任這一隊,至少,官場中大多數人這麼認爲。張副主任代表的,是省城相當有實力的一派,這一派在彬江的代表,就是範宏大——“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