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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龍雲用腳踩住江武的頭,就跟踩住泥鰍一般:“就這點功夫,還敢出來賣弄?”
“大哥,大哥……”江武這才知道,剛纔何葉奪槍,是騰龍雲故意失手,好讓他跟何葉先得意一下。
“五子,你讓我好失望,這都出去多少年了,一點長進也沒。沒長進也就算了,你居然還敢厚顏無恥跑來取大哥的命。”
“大哥,大哥,不敢了,不敢了啊。”
“五子,念在過去你爲大哥赴湯蹈火的份上,大哥放你一馬。哪兒來的哪兒去,別惹大哥不開心。”
“好,好,大哥,饒我一命吧。”
騰龍雲鬆開腳,江武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拉上何葉就要逃。
“慢着。”騰龍雲叫了一聲,江武回過身,見騰龍雲慢悠悠地從包裡掏出一沓支票,撕下一張,道:“這個你拿回去,想要多少,自己填。”
江武沒有客氣,他在那張支票上填了一個叫騰龍雲這樣的人都心驚肉跳的數字。
按說,事情到這兒也就該結束了,江武爲騰龍雲亡命七年,騰龍雲用一張支票做了了斷,而且騰龍雲答應,以後有困難,隨時可以找他。偏是,江武忘不掉一個人,他妹妹,他發誓要用騰龍雲的頭,來祭妹妹的冤魂!
江武的妹妹叫江山,大家都叫她小山子。江武父母死得早,父母留給他的最好禮物,就是小他近十歲的妹妹。父母死後,兄妹倆相依爲命,那份苦日子,不能提。爲了讓妹妹將來過得好一點,江武才挺而走險,提着頭爲騰龍雲賣命。誰知那場禍『亂』,差點讓江武成爲階下囚。
江武僥倖逃出監牢,逃出彬江,一度時期,他還抱着幻想,心想騰龍雲一定會善待小山子,會像對待自己親妹妹一樣對待她,誰知……
江武咽不下這口氣,這次他冒險來彬江,主要任務,就是跟騰龍雲討個公道。時隔不久,也就一個多月吧,江武再次潛入騰龍雲老婆那兒,『逼』她喚來騰龍雲,兩個人爲了小山子,又是一場惡戰。
這次騰龍雲毫不客氣,江武剛說出小山子三個字,騰龍雲立馬叫囂道:“五子,提誰都可以,你膽敢再提小山子,我一槍把你臭嘴打成炕洞!”
“他是我妹妹!”江武不服氣地道。
“他也是我妹妹!”騰龍雲怒聲喝道。
“你不配!”
“配不配不由你說!”
“我偏要說!”
“那怪不得我了,五子,如果你硬要『逼』大哥下手,大哥只好成全你了。”說着,騰龍雲真就把槍頂在了江武頭上,嚇得他老婆抱着東東,傻子般地說:“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東東別怕,我們到臥室去,關上門就不怕了。”
那天的騰龍雲是真想一槍送江武上路的,他說過不能提的人,別人就不能提,如果非要學江武這樣愚蠢,他只好用愚蠢的辦法來解決。好在,死到臨頭,江武又乖了,裝作害怕似地說:“大哥,我可以不提,但這事必須有個了斷。”
“滾!”
江武是走了,但小山子三個字,自那天起,又徹底在騰龍雲心裡復活,想忘都忘不掉!
有些人是不能忘掉的,她就種在你心裡,好比一棵樹,就長在你老家院門口,你怎麼走,走多遠,那棵樹還是在你視線裡。
小山子三個字,其實是一座山,永遠地壓在騰龍雲心裡了。騰龍雲如此沒心沒肺的人,每每想起她,都忍不住老淚縱橫,哭個恓惶。
狗日的江武,居然一口咬定,小山子是他騰龍雲害死的。就衝這話,騰龍雲就該一槍結果掉這白癡!
騰龍雲所以不讓別人提小山子,是提不得,一提他就要發瘋,就想殺人,就想一把火把這個瘋狂的世界燒掉。
狗日的江武,他哪裡知道,小山子的命,是爲他搭上的,爲他搭上的啊——
騰龍雲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當年那個案子,騰龍雲使出了渾身解數,別的關節都打通了,獨獨賈成傑那邊,打不通。賈成傑當時是彬江市委書記,他又親自督辦此案,沒有他的默許,誰也放不走江武。
時間一天天過去,風聲越來越緊,鄭春雷等人虎視耽耽,大有不讓騰龍雲進地獄誓不甘休的架勢。騰龍雲當然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就算鄭春雷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動他一根汗『毛』。可江武不同,他在人家手心裡捏着,所有的證據都對他不利。打不通關節,就等於給江武判了死刑!
終於有一天,17歲的小山子敲開了騰龍雲的門,進門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聲淚俱下地說:“騰大哥,救救我哥吧,我就這麼一個哥,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騰龍雲是眼見着小山子一天天在苦難中長大的,這女娃特招人疼,小山子頭上掉一根頭髮,騰龍雲心裡都要難過幾天。他一把拉起小山子:“快起來,我這裡不興跪。”
小山子掙脫他,再次跪下:“騰大哥,你不答應,小山子今天就不起。”說着,她騰騰地給騰龍雲磕了三個響頭,那三聲,差點就把騰龍雲的心砸爛。
騰龍雲難過地閉上了眼,心如刀絞,他恨自己無能,居然擺不平一個賈成傑。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或許,是小山子給了他力量,騰龍雲想也沒想,抓起電話,就打給範宏大。範宏大聽完,模棱兩可道:“他那邊,我是不好說話的,你也知道,錢對他不頂用,你拿再多的錢,他也未必開這個金口。”
“啥頂用?”騰龍雲脫口就問。
範宏大一陣緘默,最後不陰不陽地笑了笑:“龍兄啊,這話讓我怎麼說?大家都是男人,我想,你還是在別的方面動動腦子吧,。”——“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