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蘭登參議員來到新的辦公室裡擦了擦桌子。
原本這件事是由他的助手來做的,不過從底層一路爬起來的蘭登參議員始終自己來做這件事。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不斷告訴自己,別忘記了自己是從哪來的。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它甚至比其他事情都要重要得多,他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老爺”。
看看其他辦公室裡的那些老爺們吧!
除了約克幫這些沒有背景的人外,其他參議員基本上不是來自政治世家,就是來自資本勢力。
他們從出生的時候就站在別人的終點線上,他們可以在早上十點鐘才進辦公室,坐在那張皮椅子上把兩隻腳翹在桌子上。
然後點上一支香菸,拿起報紙,在陽光下漫無目的的消磨時間。
因爲他們是老爺,真正意義上的老爺!
即便他們什麼都不做,權力也不會厭棄他們,他們依舊是聯邦貴不可言的統治階層的一員。
而蘭登參議員,他從底層爬起來,除了林奇他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勢力。
約克幫,或者那些私底下與他關係不錯的資本家,這些都只是建立在“我是林奇老爺的人”這個基礎上獲得的收益。
一旦林奇拋棄了他,這些東西也會離他而去。
所以他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警醒,告誡自己,現在還不是享福的時候!
九點鐘,親自擦桌子,親自掃地,親自爲自己泡上一杯咖啡。
九點半的時候,他終於舒了一口氣,坐在辦公桌後。
咖啡杯口嫋嫋升起的霧氣一絲一縷的被神秘的力量從咖啡杯中剝離,然後消散在空氣中。
他的助手也把週末這幾天積壓的文件送了過來,這些都是需要他處理的。
聯邦人對待“假期”有一種很特別的執着,所有人都不希望自己在假期被人打擾,有些人甚至拼着不要工作,都要把休假休完。
很難用正常人的思維想清楚,他們對假期到底有怎樣的執念。
所以即便週末有文件送過來,只要不是蘭登參議員高度關注的文件,他們都不會打擾他。
助手手中的文件按照不同的順序已經整理好,蘭登參議員說了一句謝謝後,拿起了第一份看了起來。
一份沒有什麼太大價值的文件,關於地面上的環保問題。
隨着離全面進入避難所時代越來越近,有些工廠正在申請解除環保禁令,理由是他們需要儘快的全力生產,在進入避難所之前爲聯邦準備大量的物資和零件。
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這些人認爲一旦進入避難所時代,地面的污染和避難所內的環境沒有任何的關係。
但實際上在沒有冰封的情況下,污染依舊會深入地下,甚至是入侵地下水系統。
這有可能會污染避難所的水資源,一旦避難所的水資源受到污染,很有可能會引發不可預知的災難。
所以這些申請都被駁回。
接下來大抵都是如此,都是一些不重要的文件,蘭登參議員隨手寫上了自己的意見,簽署了名字後就丟到了一邊的文件筐裡。
一上午的時間幾乎就在處理這些文件中度過,有時候還需要打電話諮詢一些內容,總之這些就是他的工作。
大概快到十二點的時候,他拿起了最後一份文件,有些意外。
這份文件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提案草案,因爲它的名字就被寫在了卷宗的首頁——
《避難所人口引進草案》
發起人是一名具有深厚背景的聯邦參議員,預算委員會內排名非常靠前的委員,主持很多的工作。
他揉了揉眼眶,讓秘書重新送了一杯咖啡來,然後就着陽光,開始細細的閱讀。
這份草案的核心內容就是聯邦現在大多數避難所的人口湊不齊,考慮到財團和民間資本在這方面投入了很多的力量。
如果放任不管,除了會造成資源浪費的現象之外,也是對資本的一種“打擊”。
當然聯邦政府不可能主動宣傳讓民衆們去私人避難所,在整體趨勢上,聯邦政府還是以維持聯邦官方避難所的利益爲主。
但是不是有一種其他的解決方案,能很好的,在傷害聯邦政府核心利益的情況下,來快速填滿這些空缺呢?於是就有了這份草案!
從即刻起,聯邦非官方的避難所,將可以接受來自世界各地的自然人類的入住申請。
一旦通過後他們將自動獲得聯邦政府公民的身份,並享有聯邦公民一應的權利。
目前私人避難所的空缺至少還有好幾百萬人的位置,所以這次開放不低於一千萬的移民名額。
同時這份草案對移民身體的詳細內容作出了一些規定和解釋,比如說科研人才將會直接獲得批准,擁有出色的職業能力的人,年輕的女性,都是更容易獲得批准的人羣。
讓蘭登參議員稍微有一點意外的是,十二歲以下的未成年人,申請的要求會非常的嚴格,甚至是比一些老人都更嚴格。
他不太清楚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情況,不過大概也無非就是一些醫療機構以及社會頂層的想法。
據說有人甚至提出了將“生育權”從公民手中剝離的想法,精準的控制人口總數更方便避難所的日常管理。
換句話來說以後避難所中的夫妻能不能生孩子,很有可能需要通過搖號來解決。
搖中了,可以生。
搖不中,就不可以生。
甚至是這個“生”,也不一定是在母體中誕生,很有可能是通過基因編譯後在用來模仿子宮的醫療袋中誕生!
閱讀完整份草案之後,蘭登參議員點了一支菸,過了好一會他認真的思考了這份文件內的一些利害關係後,提起了電話。
他要再和這個提案的發起人聊聊,有時候文件上寫的東西,未必是他們想要你看見的。
而且即便是一些內容以書面文件的形式出現,也不一定就是你理解的那樣。
否則教義和法律就不需要有“解釋權”,雖然通用語的單詞描述不是很嚴謹,可就是這種不嚴謹,讓人有很多操作的空間。
約克幫作爲國會一支非常有實力的政治幫派,很顯然發起人對蘭登參議員的來電很慎重。
他仔細的解釋了一下這份草案的發起原因,也確認這份草案的實際目的,就是爲了解決衆多避難所空額太多的問題。
在互相友好的溝通結束後,他帶着文件,去了全球通的臨時辦公處,兩分鐘後,在納加利爾的林奇,就拿到了這份文件。
“我和……聊過了,有很多避難所的經營者找到了他,希望有人能夠推動這件事。”
“經過我的調查,目前私人避難所除了極少數外,基本上都保持着缺人的狀態,而且缺口很大。”
“《企業保障法》讓更多的聯邦本土居民流向了官方避難所,私人避難所很難提供相同的各種福利和保障。”
“僅僅是廉價藥物和手術服務這些,他們就做不到平價甚至是低價。”
“所以那些人希望能夠通過重新開啓移民的窗口,從外面招募更多的人口進來填補空缺!”
蘭登參議員把自己瞭解到的內容告訴了正在納加利爾那邊視察的林奇,林奇沒有立刻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很認真的看完了這份草案。
草案的內容其實並不太多,加起來也就十來張紙。
核心內容也就兩頁。
他看完後把文件放在桌子上,“可以支持這個提案,但我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電話的另外一頭,蘭登參議員已經拿起了鋼筆並隨時準備記錄林奇的想法,“你說,我正在聽。”
“如果引進大量人口,勢必會對避難所內居民的情緒造成一定的影響,也有可能會讓一些財團在招募居民這件事上產生心理逆變。”
“官方避難所的空缺不是太多,按照現在的態勢保持下去我認爲是很合適的,每個避難所留下百分之十的靈活指標有助於後續的發展。”
“我很反對按照建造指標把它全部塞滿,一旦新出生的人口開始爆炸,對避難所內的生存環境將會是嚴重的挑戰。”
“所以我們需要給這些資本家們上一個保險,所有私人避難所中聯邦公民的數量,和新移民的數量,必須保持在一定的比例上。”
“且聯邦公民的數量需要大於吸引民的數量,具體的數值你們可以討論一下。”
“這樣私人避難所就不會因爲移民的廉價,從而放低標準甚至是發生把聯邦公民移出避難所居民名單的事情發生。”
“另外,移民裔不能直接授予公民的身份,他們應該在社會地位上比聯邦公民低一點。”
“後續經過他們的努力,不管是工作還是其他什麼,才能追上聯邦公民的社會地位。”
“這些做法能夠很好的安撫本土公民的情緒,也能夠緩和避難所中不同羣體之間的矛盾。”
“把草案和我說的這些放給媒體,你們自己討論,也要讓更多人蔘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