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章 短缺
十二月的第一天，蓋弗拉帝國帝都的上空開始飄起雪花。
其實這裡早就應該下雪了，只是前段時間空氣雖然十分的溼冷，可就是缺少下雪的契機。
沒有烏雲，就沒有雪花！
這次雪花終於飄飄灑灑的落下來，桌角邊報紙的頭版頁眉上，寫着今天帝都的溫度——零下八度！
這個氣候在蓋弗拉很少見，往年大約只有到了十二月底差不多才會有這麼冷，但現在只是十二月初。
從去年冬天開始，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夏天能熱死人，冬天也能凍死人。
一名普通的工人在親吻了妻子和女兒之後穿上厚厚的冬服準備離開，他的妻子在送他離開時，希望他晚上下班後能從超級市場路過一下，帶一些糧食回來。
男人看了一眼桌角的那份報紙，在頭版的簡訊上，他就注意到了有《全力確保糧食供應》的簡訊。
他點頭稱是，離開了舒適的家。
一出門，門外的寒風就像是刀子在臉上割，他的雙手收攏在袖口裡，從裡面抓緊了袖子，不讓它透風透氣。
低着腦袋，頂着寒風前行。
其實他的心情並沒有天氣這麼糟糕，雪白的雪花讓整個世界看上去都格外的乾淨。
每一腳踩在積雪上，除了發出“咯吱吱”的聲音之外，還會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腳印已經被新的雪花覆蓋，只有近距離的一串還略顯清晰。
路上的行人大多都是這樣，馬路上的汽車也變得緩慢了起來，大雪就像是按了這個世界的慢放鍵。
一行車隊從他身邊路過，看着頭車前車大燈上方兩面已經凍的梆硬的旗幟，毫無疑問，這是貴族的車隊。
男人偏頭朝着車中看去，透明的玻璃後是兩名穿着很“單薄”衣服的貴族，他們一點也沒有被這個世界的寒冷所影響，正面帶笑容輕鬆的聊着天。
“這就是貴族啊！”，男人嘆了一口氣，目送車隊遠去。
其實他不需要抱怨什麼，現在的日子比過去好多了，據說以前看見了貴族之後，只要是平民，就必須停下手中的工作站在路邊低着頭。
現在不會有人要求他那麼做，他還可以不向貴族問好，這已經改變了很多。
他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鐘，終於來到了工廠。
其實他可以坐車，但是……最近各種物資的價格漲的很快，坐車的錢的確不多，可能省一點就省一點，終究不算是件壞事。
而且走路有助於身體健康，也能讓身體暖和一點，醫生都建議人們多活動活動……
他爲自己不坐車找到了合適的理由，每個人都會有瑰麗的夢想，只可惜貧窮永遠都是擊碎夢想的無情拳頭。
他來到了工廠裡，開始工作，工廠不提供暖氣，理由是車間四處透風，暖氣根本無法有效的升溫，所以他們還是穿着厚厚的冬衣工作。
男人的臉上終於多了一些笑容，他會和工友們一邊聊天一邊工作，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把一些新鮮的話題聊完之後，每個人就像是約定好了那樣，開始沉默的工作起來。
臉上沒有什麼笑容，只有麻木，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臉！
中午一點鐘，所有人都得到了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他們可以吃午餐，然後休息一會，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其實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是不夠的，蓋弗拉的工人們也鬧過幾次，到最後都沒有能改變什麼。
他們罷資本家的工，的確給資本家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不過那也只是困擾。
要知道資本家也是爲貴族服務的，當貴族覺得不快時，警察就會抓捕帶頭罷工的工人或組織。
這裡不是聯邦，沒有自由的土壤，所以大家都遵守着一種不過線的規則。
中午吃了一頓有點涼的午餐，工廠免費提供的，味道談不上好不好的，只是說能吃而已。
下午的工作依舊沉重，男人工作到了晚上六點四十五分左右，車間裡機器的轟鳴聲才逐漸停了下來。
人們開始收拾工具，然後離開。
想着妻子囑咐他的事情，他和幾名經常一起回家的工友在某條街角轉口處告別，獨自去了超級市場。
路上的人依舊不多，七點多一點，天色已經黑透了，他加快了速度，低着頭剛靠近超級市場時，就發現今天的超級市場格外的熱鬧。
很多人，非常多的人，他有些茫然的跟着不斷匯聚的人羣進入了超級市場之中。
隨後他看見了出售食品的櫃檯，排起了長隊。
“發生了什麼？”，他走到了隊伍的最後方，看着前面的那個和自己打扮差不多的人，很友好的問了一句。
前面那人似乎知道些什麼，“那些東西現在限量供應，每個人能買的東西是有限的。”
男人有些驚訝，“爲什麼要這樣做？”
站在他前面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大概是因爲東西不夠了吧！”
本來還想着實在不行就先回去的男人，放棄了這個念頭。
半個多小時之後，才輪到他。
“每個人只能購買兩磅麥粉，兩磅的麪包，五磅的土豆和一磅的牛肉，你要什麼？”，高高在上的櫃員問男人。
當然高高在上不是他的地位，不是他的語氣，只是他的確站在位置比較高，這是爲了方便櫃員設計的。
當人們需要什麼東西的時候，他們只需要把東西挪動到腳邊，櫃檯外的人就能取到了。
如果他們和櫃檯外的客人站在相同的高度，不斷把沉重的東西舉起來，會讓他們很快就無法繼續工作。
男人有些不明白，“蔬菜不限量供應嗎？”
他打算買些蔬菜，櫃員搖了搖頭，“我們不供應蔬菜……”
天氣太冷了，蔬菜的生長週期變得特別慢不說，還很容易在夜間凍死。
爲數不多的蔬菜都用於供應貴族，價格已經貴到離譜了，普通人買不起，反而不如不供應。
男人花錢買下了所有能買的，其實這些食物不足以支撐他的家庭三天的伙食，而且這些東西的價格比上個月漲了大概百分之十左右，這讓他非常的擔憂。
因爲在超級市場裡排隊時，他聽人說，物價有可能會繼續上漲。
回到家裡後他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妻子，並且囑咐妻子，減少家庭的供應。
妻子有些爲難，最後還是答應了。
晚餐的時候，女兒看着父親盤子裡的幾塊牛肉饞極了。
她眼巴巴的看向母親，後者只能狠着心裝作沒看見。
窗戶外，寒風依舊凌冽，整個帝都，整個蓋弗拉，很多的家庭都是如此。
突然之間彷彿世界上的糧食就不夠吃了一樣，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的蓋弗拉，讓很多人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糧食不夠吃了？”
“糧食不夠吃了！”
首相的頭很疼，因爲糧食不夠吃了。
其實在去年冬天天氣突然間極端變冷之後，他就意識到今年的冬天要儲備更多的食物，他也是那麼的做了，進口了很多的糧食。
蓋弗拉是一個島國，農牧用地有限，早年貴族到處圈地，很多明明適合耕種的土地，都是貴族的私人領土。
貴族肯定不會耕種放牧，這些土地被荒廢，即便冬天不像是現在這樣極寒的過去，蓋弗拉的糧食也主要依賴於進口。
只是現在進口的更多了，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蓋弗拉沒有糧食了，於是人們開始哄搶。
一些糧商也開始擡價，擡價的幅度看上去好像不是很起眼，最高的也只有百分之十五，可這是糧食！
這不是其他什麼東西，不是貴重的奢侈品，百分之十五的漲幅足以讓很多家庭餓肚子！
首相約談了一批糧商，於是限量供應出現了。
他們不再放開對民衆們供應，反而開始限量供應，在保證價格增幅不超過百分之十的前提條件之下，限量供應。
這讓那些謠言變得越來越可怕！
有人勒住了糧食袋子，就意味着目前的糧食供應成爲了問題，首相必須解決這個問題才行。
不然他只能面對兩種選擇。
第一，人們始終生活在糧食短缺的環境中，很有可能會引發更可怕的社會問題和現象，除非首相向這些人妥協，允許糧食價格自由浮動。
第二個選擇，一旦他同意了糧食價格自由浮動，就會有更多人吃不起糧食！
很多人在面對這些苛刻的問題時，他們往往會選擇餓肚子，這隻會讓這個國家越來越糟。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動用國庫的緊急預算從外面收購一批糧食，先解決目前的問題，然後再着手考慮後續的那些事情。
房間裡並非只有他一個人，還有其他人。
負責農牧業的官員此時輕聲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提醒一樣的說了一句。
“首相閣下，不解決那些貴族，糧食的價格就永遠下不來！”
在權本位的蓋弗拉很多事情都是有規矩的，至少資本家在本島做不到用金錢干涉政治的地步。
那些貴族可比資本家們有錢得多，特別是那些大貴族，動輒搜刮傳承了幾百年的財富絕對不是一個拿着一百塊錢進了股票市場驟然暴富的年輕人可以比擬的！
貴族們不同意糧食漲價，資本家們就不敢讓糧食漲價。
這件事的背後，還是貴族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