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都是八點吃早飯，老爺子也很準時，凌少要是在凌家的話，也很準時，可今天，他們倆足足晚了快半個小時才從暖房出來。
我清楚的看見二叔二嬸和二少爺，面面相覷，好像在奇怪老爺子和凌少今天怎麼這麼晚，而三叔則面露狐疑，三嬸面無表情，自從凌珊搬出去後，三嬸每天的臉都拉得很長，三少爺凌瑞則低着頭在玩手機，萬事不理。
之前老爺子本來是讓人在調教三少爺的，自從查出三叔和林少奶奶勾結後，老爺子找了個藉口，終止了此事，從那以後，三少爺又恢復了以前的紈絝子弟的生活，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男兒氣魄，再次煙消雲散。
三嬸張了張脣，似乎想抱怨，老爺子神色威嚴，蒼老的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
三嬸重新閉上了嘴巴，等我和凌少一左一右扶了老爺子坐下，大家都入席了，三嬸才露出討好的笑容，“老爺子今天怎麼這麼晚呀？”
“昨晚沒睡好，今兒起晚了。”
老爺子語氣淡淡的，看不出情緒的目光掃了所有人一眼，“吃飯。”
吃早飯時，所有人都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我總是無意識的偷瞄凌少，我今兒只眯了一會眼，我睡着時，凌少還沒睡，醒來時，凌少早已走了，身邊的被窩都沒有溫度了。
看來，昨晚上，凌少一夜未睡。
凌少低着頭吃早飯，動作優雅高貴，一看就是大家族教導出來的。
只是，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陰影，眼睛裡也有血絲，看得出來，他心事重重。
吃過飯後，凌少跟我說要出去辦事，讓我在家裡看書，等他回來，我答應了。
臨走前，他瞥了天才一眼，很隨意的說道，“我已經讓人把天才的新身份和護照也一起辦了，這一次，他陪你去法國。”
什麼？
天才陪我去法國，誰給我當眼線？誰告訴我凌家發生什麼事？
天才也沒料到凌少會做出這個決定，滿臉驚愕。
好一會，他才訕訕的說道，“我不去國外，我水土不服，我不喜歡吃西餐，我……”
天才不停的找藉口，凌少瞥了他一眼，目光淡淡的，不怒自威，天才再也說不出話來，慢慢閉上了嘴。
“就這麼決定了，也不用準備什麼，我已經都讓人準備好了。”
凌少走後，我朝天才使了個眼色，我們一起回了天才的房間。
“天才，你說阿琛是不是知道我們的計劃了，他是不是知道我打算讓你留在凌家，給我
當眼線？”
一關上房門，我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天才想了一會，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們剛剛纔做的決定，他怎麼知道的？依我看，他不是想趕我走，他是想讓我跟着去保護你。”
“讓鄭大哥和愛麗絲跟着我，我可以理解，你跟着我，有什麼用？”
我這不是看不起天才，而是天才手無縛雞之力，怎麼保護我？
天才有些不高興的白了我一眼，“我是不能打，可我腦子聰明啊，我到時候侵入那片地方的攝像頭系統，周圍幾十裡的攝像頭，都是我們的眼睛，要有人來抓你，一下子就看見了。”
“可你留在這裡，用處更大，更何況，我更希望你留下來幫阿琛和老爺子。”
我皺着眉頭，天才抿了抿脣，說道，“這話你自己跟凌少說吧，我不敢跟他說，你沒見他那眼神，嚇人得很。”
弄好我們三個人的新身份和新護照，需要三天時間，也就是說，我和凌少在一起的時間，只剩下三天。
這一天，我不敢閤眼，怕凌少突然回來，我睡着了不知道。
他出去了一整天，晚飯也沒回來吃。
晚飯剛吃完，老爺子就接了個電話，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雖然老爺子的臉色依然平靜溫和，但我分明看見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銳利駭人的光芒。
“豔豔，你扶我去暖房，我想去看看淑芬最喜歡的那盆蘭花，白天好像有一支花穗要開花了，花苞都張開一半了，你隨我去看看。”
去了暖房，老爺子讓人在外面守着，今天三爺不在，跟着凌少出門了。
凌少居然要帶三爺出門，今天辦的事，肯定很兇險。
“豔豔，剛剛那個電話是趙老爺子打來的，說他的人已經查出林家背後那股勢力是什麼了，他不肯在電話裡說，說要約見我和季老爺子，見了面再說。”
老爺子說到這裡，臉色凝重得很，“豔豔，你說我該不該去赴這個約？”
“三爺不在，還是等三爺回來再說吧？”
我輕聲說道，老爺子嘆息一聲，“趙老爺子在電話裡的語氣很急，很激動，像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他說他一拿到消息就打電話給我，約我和季老爺子9點在茶館見面。”
“今晚嗎？”
“對，今晚。”
現在已經8點了，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一個小時。
“老爺子，立刻打電話叫三爺回來吧，就算要去，也得他陪着你，才能去，不然，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
我擔憂的說道，老爺子在椅子上坐下，眉心微微擰着，“那都是小事，我想的是到底去不去，去了，說不定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默然片刻，輕聲道，“老爺子，我們還有回頭路嗎？”
老爺子眸光一閃，隨即黯淡下去，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睛裡，灰撲撲的一片，一點光芒也無，他乾癟的脣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苦澀無奈的笑容，“你說得對，我們早就沒有回頭路了，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要是不反抗，凌家只會落得個家敗人亡的下場，無論對方多強大，總要拼死一搏才甘心，纔沒有遺憾！我老了，瞻前顧後的，想得太多，反而沒有你們年輕人果斷了。”
他慢慢站起身，目光變得銳利，蒼老的脣抿成一條線，枯瘦的手拄着龍頭柺杖，手背上青筋凸起。
儘管他已經老了，背也不再像我最初見到他時那樣挺直，而是微微彎曲，有些駝背了，但他依然是凌家的常青樹，庇佑着整個家族。
這個老人，八十多歲了，帶着凌家走過了半個多世紀，他是整個凌家的精神力量。
凌家可以沒有凌少，但不能沒有老爺子。
“豔豔你要是閒着的話，陪我去見見趙家和季家的兩位老頭子吧，都是人精，千年老狐狸，得他們一句教導，讓你一輩子受用不盡，我今天就帶你去長長見識，見見世面。”
“可是，三爺還沒有回來，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阿琛，告訴他這件事，再叫三爺回來？”
老爺子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去就行了，別去打擾小琛，他的事很重要。”
老爺子執意不許我打電話給凌少，我只得作罷。
好在，老爺子身邊人手不少，他一聲令下，很快便有人安排好了一切。
總共五輛車，老爺子的車在中間，前後各兩輛車，除了鄭大哥和愛麗絲，還另外帶了一二十個人，據說都是三爺調教的，每一個的戰鬥力，只比鄭大哥差一點。
天才也擠了上來，於是，我們這輛車坐了五個人，我，老爺子，天才坐後座，鄭大哥開車，愛麗絲在副駕駛。
好在後座夠寬敞，三個人擠一起也不覺得擠。
車隊開出凌家大宅，往山下開去，很快便開進市區，往約定的茶館開去。
天才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整個南都的交通監控，把我們要經過的路全部監控了，這可比保鏢開路管用得多。
老爺子饒有興致的看着天才調出監控錄像，他忽然臉色一變，指着電腦屏幕，“這是趙家的車！趙老頭的座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