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都是血,面目猙獰得很,又是那樣兇惡的眼神。
凌少的手臂橫過我的後背攬着我,我定下心來,觀察着劉東,劉東臉上都是血,看來今晚經過了一場惡戰,但看凌少毫髮無損的樣子,戰局想必是壓倒性的勝利,也是,凌少帶着三爺,又帶了那麼多人,劉東一個人,就算再兇惡,又能怎樣?他兇到天上去,他也打不過這麼多人。
老爺子說我瞎擔心,我果然是瞎擔心了。
“說吧!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季雲深雙手抱胸,站在旁邊,冷冷道,劉東一言不發,好像跟沒聽見季雲深的話一樣,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重新低下頭去,坐在角落裡。
“他不說,要用刑嗎?”
季雲深隨手從刑具架子上,拿了根很尖細的鋼筋,放在手心掂量着鋼筋的重量。
凌少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用刑他會說嗎?”
我問道,季雲深想了想,“大概不會,這種人不怕打也不怕痛,用刑沒什麼用處。”
“那爲什麼還要用刑?”
“看他不爽,想打一頓。”
季雲深把鋼筋插回去,又拿了個黑乎乎的鐵鉤子,“最主要的是,我還沒有機會用這個地下牢房裡的東西,我想在他身上都試一遍,看看效果如何,也看看對於這種不怕死不怕痛的人來說,哪種刑具最能撬開他們的嘴。”
我輕輕‘哦’了一聲,季雲深看了我一眼,笑道,“小豔豔,你不阻止我嗎?”
“我不阻止,我阻止你幹嘛?”
我奇怪的看着他,季雲深脣邊的笑容擴大,“小豔豔,你不是一向最善良的嗎?看來,跟着凌琛,你的心也變硬了,變冷了呢。”
“善良只對善良的人,值得的人,對付惡人,善良就是在縱容罪惡。”
我瞥了他一眼,“這就是我的本性,跟阿琛無關,難道你以爲我跟着你,就會變成無底線無原則的善良的女人嗎?”
“不不不,你跟着我,會變得更心狠,更壞,更殘忍。但這樣才更好玩,不是嗎?”
季雲深在誘惑我,他把鐵鉤子遞到我面前,“來,你試試,把這鉤子,從他的琵琶骨插進去,鮮血直噴,特別壯觀,再從他的肩膀穿出來,給吊狗一樣吊着他,他一定疼得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臉色微變,下意識的後退。
聽過是一回事,真要自己動手,又是另一回事。
凌少把我護在身後,朝季雲深冷冷道,“季雲深,別玩了,要玩你自己玩,別嚇着
她!”
季雲深哼了聲,收回鉤子,“你以爲你這是在保護她嗎?現在戰爭已經打響了,林家那個女人手段有多狠,你比誰都清楚,小豔豔被你養在溫室裡,你不讓她出來面對那些黑暗和污穢,你以爲真的對她好嗎?你不是在保護她,而是在害她!”
“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不用你操心!”
凌少的聲音冷冷的,季雲深冷笑一聲,“對,你清楚,等你死了,我就娶了她,到那時,你在棺材裡哭吧。”
聽到季雲深咒凌少,我很不高興。
南邊的人,出門辦事都要找個黃道吉日,連封紅包,都要講究喜慶的數字,比如6,比如8和9,死亡之類的話,是絕對不能亂說的,都怕一語成讖。
聽他這樣惡毒的咒凌少,我不管他是不是開玩笑,我都很不爽。
“季雲深,你放心,我和阿琛會長命百歲,至於你,誰知道呢。”
我沒想到的是,我只是賭氣的一句話,在不久之後真的一語成讖了,未來的很多年裡,我不敢說任何事關生死的話,就害怕一語成真。
那些來到我的生命裡,與我相識相知,又離開的人,無論是暫時離開,還是永遠離開,無論是主動離開,還是被迫離開,我在未來的很多年裡,都一直記得,每次想起,都忍不住淚流滿面。
“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小豔豔,我可算不上什麼好人,不說活千年吧,至少要活百年,纏着你到一百歲,最好等到你和凌琛老了,白髮蒼蒼,兒孫滿堂,我還能時不時的去膈應你們。”
季雲深嘻嘻笑道,滿臉欠扁的表情,眼睛又亮又熱。
多年以後,我總會想起他此時的模樣。
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偏偏嬉笑的樣子,透着點痞氣和無賴,讓人恨不得,愛不得,只因這點痞氣和無賴,只在我面前展露。
他曾說過的,膈應我們到一百歲的夢想,終究是無法實現。
“好了,別說那些沒用的,先想想怎麼撬開劉東的嘴!”
凌少沉聲道,季雲深直截了當的說道,“嚴刑逼供!”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季雲深向我們展示了所有刑具,他當着劉東的面,讓人抓來一頭豬,活豬,把那些刑具在那隻豬上用了一遍,最後,豬悽慘無比的死去了。
“劉東,其實你說不說,我都無所謂,我就是想試一下這些刑具,剛纔,我已經在豬身上試過了,現在,我想在你身上也試一下,豬呢,扛到第十件刑具時,就兩腿一蹬,死了。”
季雲深手裡拿着那跟鐵鉤
,輕輕敲着劉東的肩膀,“我呀,很想看看,你能扛到第幾件,是比豬多呢,還是比豬少。”
和豬比,贏了輸了都不光彩。
劉東依然低着頭,身子動也不動一下,毫無反應的樣子,好像壓根沒把季雲深的話聽進去。
看樣子,嚴刑逼供不會起作用。
要逼供,最有效的手段有三樣:一,嚴刑拷打,二,利誘,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感動他!
嚴刑拷打起不了作用,至於第三個,感動他,就更扯淡了。
唯獨剩下第二個,利誘。
在季雲深要把鉤子插進劉東的琵琶骨時,我出聲阻止了他。
劉東終於擡起頭來,嘴角勾着一抹嘲諷的笑,“怎麼?想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沒想到劉東願意開口說話,居然是因爲這個。
我愣了愣,隨即說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嚴刑逼供沒用,想換種方式。”
劉東冷笑一聲,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你想耍什麼花招?”
“我想利誘你!”
我坦然說道,劉東怔了怔,大概沒想到我居然這麼直截了當的說了我的目的。
“可以嗎?”
我認真的問道,劉東一副見鬼的表情瞪着我,“你在耍什麼花樣?”
“我沒耍花樣,想要你合作,無非是威逼利誘,威逼你不幹,那我只好試試利誘,說吧,你想要什麼?才肯告訴我們林少奶奶的機密,你幫她做過什麼事?”
劉東嘲諷的看着我,“你在做白日夢吧?真天真!”
“天真嗎?嗯,可能我真的天真吧。”
我坦然承認,在劉東面前慢慢的踱着步,視線一直沒離開過他的臉,劉東一副鼻孔朝天,很看不上我的樣子。
“說實話,你扮成女人,還真是挺不錯的。”
劉東臉色一僵,只那麼一瞬,又消失了,我的眼睛沒離開過他的臉,這一瞬,恰好被我看了個正着。
看來,劉東壓根不喜歡扮女人,之前男扮女裝是被逼的。
“你知道嗎?監獄那種地方,沒有女人,都是男人,所以,有一些比較弱的男人,就會扮演女人的角色,被比較兇惡的囚犯睡,玩,我覺得吧,讓你扮成女人,送去監獄,一定很受歡迎。”
劉東臉色更難看了,他哼了一聲,冷笑道,“你以爲這樣我就會屈服嗎?”
我彎下腰,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眼睛,盯着他眼睛裡的每一道光芒,慢慢說道,“劉東,我壓根不在乎你屈不屈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