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采邑的心卻是陡然一顫,毫無血色的脣緊緊地抿着,好半響才憋出一句話來,“……沒有。”
江燕回低垂着眼簾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一時間車廂裡格外的沉默,只有引擎低低地響着,夜色下顯得格外的清晰。
虞采邑着他的側臉,心中有些惶惶不安。
這麼多年了,她當然知道江燕回忌諱的是什麼,可是剛纔的事情真的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那些記者竟然會提出那麼犀利的問題。
要是提前知道的話,她肯定不會拉着他來參加這個宴會琬。
江燕回一直都不說話,虞采邑蠕動脣瓣,只能想着辦法打破僵硬的局面,“燕回……剛纔的事情……”
“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江燕回卻是忽然出聲截斷了她的話,他沒有她一眼,一手撐在窗口,一手握着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又重駛進了道路上“”更-快,。
這一次他並沒有多少的情緒起伏,也沒有沒命的飆車藤。
虞采邑好幾次都轉過臉去他的側臉,路燈忽隱忽現地打在他的臉上,他原就長得極其俊美,只不過平常都喜歡噙着一抹淺顯的笑意,顯得他整個人都有一種慵懶的隨性。而這一刻,他側臉的線條卻是冷硬的,那五官彷彿是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雖是讓人不易靠近,卻又透着另一種冷硬的魅惑,。
虞采邑知道,外人不知道的江燕回,會以爲他是一個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哥,女人對於他來說不過就是一件衣服,隨時都可以換掉,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這樣的男人,說得好聽點,有資格放蕩不羈,說得難聽點,不過就是沒心沒肺沒良知。
可是她知道,那並不是真的江燕回。
真正的江燕回再很早之前就已經被隱藏起來了,但是隱藏了,並不代表不存在。
至少她見到過,她也感受到過。
他並不是沒心沒肺的人,他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渴望親情,渴望得到關注和關懷,他也比任何一個人都愛護自己的家庭和親人。
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臉去打開了車窗,任由那涼涼的夜風吹在自己的臉上,稍稍清醒了一下,她終於還是開口,“燕回,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不舒服,不過有些話我還得說……其實嘉嘉在我回來之前一直都有跟我說,他也想回來他的爹地,事前我沒有和你商量過,我也不敢隨便把他帶離美國。”
江燕回這次倒是沒有多少的表情,車子正好緩緩地駛進了前面的路口處,他知道再轉一個彎就會到了她住的那棟小別墅,性就將車子停了下來。
虞采邑見他還是不說話,想了想又說:“燕回,我知道我的身份也很特殊,要把嘉嘉帶在身邊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我一個人在美國真的住膩了,你不知道我無時不刻都在想着回來,這纔是我的家鄉,還有我的父母……”
“我知道。”江燕回忽然出聲,覺得心頭有些心浮氣躁的,性就拿了一根菸點燃含在了脣上,他慢慢地吸了一口氣,隔着一片煙霧繚繞,只聽到他的聲音輕輕的,有些不太真切,“采邑,我知道這些年你在國外不容易,沒有一個人不會想自己的家。當年是我欠了你,如果你真的想把嘉嘉接回來的,我不會反對,但是你自己想清楚。”
他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彈了彈菸灰,低沉的嗓音帶着幾分暗啞,“你知道我們江家是做傳媒的,我可以保證你的聞一定是乾乾淨淨。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如果嘉嘉真的回來了,你應該先跟他說一聲。更何況這件事情你根就瞞不住。”
這個“他”是誰,虞采邑自然一清二楚,她的臉色陡然一白,有些倔強地轉過臉去着車窗外,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一時間什麼都沒有說。
江燕回見她不吱聲,自己也不再開口說話。
他撐着車窗口慢慢地將一根菸抽完,這才覺得喉嚨口有些嗆。
這些天抽的煙太多了點,後一口雲霧吞吐的時候,腦海裡倏地迴響起了不久之前在那個宴會場的洗手間裡發生的事情,嘴角緩緩地上挑着。
他的小思思這個時候是不是已經在家了?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燕回……”虞采邑轉過臉來剛想說什麼,就見到了江燕回嘴角含笑的表情,她有些意外地愣了愣,三秒過後才繼續說,“我先回去了,這件事情等我再想想。”
江燕回挑了挑眉,“你自己考慮就行。”頓了頓才問:“嘉嘉近還好麼?”
“挺“”更-快,好的。”
“嗯,那你回去休息吧。不是說回來這邊有很多工作要忙麼?好好照顧自己。”
虞采邑了他兩眼,似乎還是有什麼話想說,不過見他眉宇間都是一副歸心似“第五文學”,箭的樣子,她心頭微微一酸,到底還是伸手推開了車門直接走了出去。
車門剛被關上,那車子就迅速地超前開去,極快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虞采邑怔怔地站在原地,着那濃重的夜色,一時間心頭百味陳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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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怡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因爲心虛,她特地等到了很晚才進家門,幸虧家裡的人都睡下了,誰都沒有碰到。
她直接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都來不及想太多,就匆匆忙忙跑進了浴室,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上有好幾個地方都有吻痕。想着之前纔剛剛消褪下去的那些曖昧痕跡,又重出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氣得銀牙直咬。
可是痛恨江燕回的同時,她又痛恨自己的無可奈何。
她其實從來都不是這樣沒有主見的人,從小到大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勉強她去做任何事情的,就算是父母和大哥,有時候對自己提要求,她都會斟酌再三。只有在江燕回的面前——
爲什麼到了他的面前,自己好像就不是自己了?
她心煩意亂的洗完澡走出了浴室,又想起自己今天是偷偷從酒店的後門離開的。當時因爲心情太過混亂,她知道自己完全沒有辦法面對鄭牧巖,更沒有辦法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所以匆忙穿好了衣服就從後門離開了。手機一直都關機,她想了想還是坐在了沙發上,一邊拿乾毛巾擦着頭髮,一邊開機。信號一進來,馬上就有無數個未接電話和短信跳出來。
都是鄭牧巖的,齊刷刷的一排,他到底是打了多少個電話?
思怡正想着措辭,一會兒好回過去一個給他解釋一下,卻不想手機瞬間又是一陣震動,她垂眸一,上面跳動着的號碼卻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她以爲是鄭牧巖,也沒有多做他想,深吸了一口氣就接通了電話。
“寶貝,到家了麼?”師兄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她還沒有來得及喊出口,就聽到電話那頭一陣低沉渾厚的嗓音,思怡的心下意識地跳了跳,自然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的。
“江燕回,你真是陰魂不散,你這麼晚了打我電話做什麼?”要知道是他的電話,她絕對不會接的,不過她明明記得之前他的那個號碼她已經存在了黑名單裡了,。
江燕回卻是恬不知恥的在電話那邊大放厥詞,“不用害羞,我知道你在等我的電話,我打個電話跟你報備一下,我也是剛剛到家,現在正躺在牀上想你——嗯,想的我身體都有點疼。”
哪怕他在自己面前已經說了太多讓她無法接受下流的話,可是每一次聽到的時候,思怡還是會忍不住臉紅心跳。她幾乎都可以想象他此刻的樣子,一定是握着手機笑的邪氣飛揚。
她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
任何一句下流齷齪的話,到了他的嘴裡就變成了理所當然。
“你下流!”她咬牙切齒地低吼了一句,“江燕回,你以後不許打電話給我,就算你打給我我也不會接的!”
“那你現在在和誰說話?不是接了我的電話了麼?”
“你——那是因爲你換了手機號碼,如果我知道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接的!”
“所以我之前的那個電話號碼是你存進了黑名單?”怪不得他之前拿那個手機打電話一直都打不通。
思怡冷笑了一聲,乾乾脆脆地甩給他兩個字,“沒錯!”
“唔,果然是這樣,不過沒關係——”卻不想他絲毫沒有生意的跡象,反倒是輕輕鬆鬆地說:“你要是喜歡玩這樣的遊戲,我陪着你就是了,你喜歡存黑名是麼?明天我就讓人去給我買幾百張卡過來,到時候你存一個,我就換一個打。”
“你!”思怡氣得一口氣堵在胃部隱隱作痛,“江燕回,你就那麼無聊麼?你別煩我行不行?”
“那怎麼行?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想着你,你要讓我去想別人麼?”他說的理所當然,沉沉的嗓音即使是隔着電話,依舊是格外的性感,“到時候我的小寶貝又要吃醋找個男人來氣我,我多不划算,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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