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老薑約了一諾在華天。
一諾走過去時,老薑問他要不要做桑拿。大哥請客?
一諾點點頭,知道老薑素喜一邊按摩一邊談生意。很多人在按摩小姐時軟時硬的指法下意識薄弱,暈暈欲睡。老薑裝着同樣的模樣,腦子裡卻清醒得很。
別人在酒桌上談成許多生意。他是在桑拿房裡談成許多。談成後高興了,還拉着一起嫖小姐。
老薑也想用這個辦法拿下一諾。不過一諾可不是一般的主。
兩個人各躺在一張大牀上,叫了鍾。
進來兩個小姐,老薑指着那個漂亮的小姐要她服侍一諾。一諾搖搖頭,說道,你去姜總那邊吧。
小姐站在那裡,兩邊望望,有點尷尬。被推來推去,一般是長得醜的。沒想到她今天卻碰到了。
老薑其實心裡也想要個漂亮點的,當下也沒多說,微微點點頭,那個漂亮一點的走到老薑身邊。
兩個人一邊按摩一邊聊。
一諾不喜小姐的指法。他喜歡洗桑拿按摩,因爲很容易去除疲勞。但是還是最喜歡男的服務生。男服務生手勁大,按得痛快。
老薑也還是想買卡,不過他比沈紅更狡猾。先吹了一通自已公司利潤是多好,客源貨源是多麼多麼的充足。到一諾這裡買卡,是出於朋友照顧。出的價錢比沈紅還要低。沈紅一開口出了六折,他倒好,五點五折。
一諾伏在牀上,任服務生在背上按摩。閉着眼睛,心裡卻在冷笑。
現在可不是馬上答應的時候。
心裡拿下主意,敷衍了幾句,說沈紅也在找他。自已其實也沒多少存貨,客戶太多啊之類。
老薑有點悠不住了,幾次叫按摩小姐用點勁。
一諾懶得理他。他要多說什麼,到最後索性裝睡。
老薑見他這態度,心裡是氣得惡狠狠的,卻沒了辦法。只得也少了話,閉着眼睛按摩好了。
一個鐘下來。老薑的精神來了,對小姐道,你們兩個我們再續一個鐘。去前臺給我們訂兩個房間。
一諾知道老薑想做什麼,沒有答話。老薑向來是喜歡同客戶一起嫖,也時以作連襟爲喜。男人好像一般覺得一起嫖過就是戰友了,感情可以倍增。
開了房間,指着那個特漂亮的小姐要她陪張一諾。
一諾也沒有答腔。道了謝。
到得房間,關上門。小姐要脫衣時,一諾卻道,不用了,錢我照付。一個鐘完了後你再出門。
小姐倒是有點訥訥。望一眼一諾,看他不像說笑話。只得點了點頭,坐在一邊無趣的看電視。
一諾挑了靠窗的一張椅子坐下,腦子裡想着生意上的事。
一個小時後,他估計老薑差不多了,就叫小姐出了門。
自已走到外面大廳去等着。
看到服務生出出進進,老薑好像連續又要了四個鍾。
小姐先出來,沒多注意,一邊走一邊對一個小姐道,操,吹了五十分鐘才硬,幾分鐘就完事了。真TMD累。
又過了十多分鐘,老薑纔出來。
一諾站起來,對他道,我回公司去了,公司還有事。
張總,那卡的事?
一諾笑笑,說道,我們老交情了,會考慮的,我體諒你,你也體諒我一下。姜總要是真如你說的那樣,也沒必要要小弟的卡。我自已的貨源都不是特別足呢,你知道電信今年是再不生產卡了。手裡就這點存貨,我不是特別想買。
他們三家都是從中國電信那裡拿電話卡,電信每年的髮卡量是一定的。今年是都發完了。
一諾這樣說老薑直覺汗都出來了。心裡又恨又急,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當下只得點點頭,說道,那我們找個機會再談。價格方面好商量。
一諾笑笑,他已經小勝了。
當下就點點頭,從華天的地下車場開了自已的車,回公司去。
到得自已公司,剛要上臺階時,卻看到不遠的一個小店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人。
看到他,竟然笑着向他跑過來。
這下子看得清了,竟然是如月。
伸開手來,把她抱在懷裡,對她笑道,你怎麼來了。不是才一天嗎?
如月笑笑,沒有說話。
受了李靈的刺激,她今天課也沒上,直接就過來了。
可我現在要上班。不能總是不去公司啊。
他無奈的笑。想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接過來一起住好了,可是她現在又除了親吻其它又碰不得,天天在一間房裡,難保他控制不住。
如月愣在那裡,到最後還是說了出口。
一諾,昨天李靈來我學校找過我。
她找你做什麼?
一諾一愣,眉尖蹙在一起。
她說給我五十萬,要我離開你。
她真的那麼說?
一諾的神情變得冷漠,嘴脣緊抿着,怒氣像點燃的火,慢慢從心底升了起來。他脾氣向來不好。
恩,她還說你和她戀愛多年。是因爲我,你現在不要她了。
恩,你跟我進公司吧,她現在應該在上班。我跟她談談。
如月看着一諾皺着的眉頭,心中有點發麻,一諾卻沒有多想,拉着她的手進了公司。
李靈大老遠就看到他們手拉手的進來。當下就蒼白了臉,雙手扶在前臺那裡,如果不是前臺的支撐,估計整個人都癱軟下去。
那件事,她知道她從踏進她學校門口,就錯了。可是鬼使神差的就走了這麼一步自毀長城的笨棋。
一諾青着臉走到她面前,對她道,李靈,來我辦公室一下。
李靈點點頭,跟在他們後面,在所有員工怪異的眼神裡。身子僵着,可是嘴脣抖個不停。好像口裡含着滾燙的蠟油一般。
一諾坐在自已的辦公椅上,讓如月站在他的旁邊。
對李靈道,你說你五十萬買我?
李靈沒有做聲。
你說我和你在一起多年?
依舊沒有回答。
說啊!
啪的一聲。李靈哆嗦了一下,眼淚兇狠的流出,一隻咖啡杯因爲振盪,掉在地上,應聲而碎。
現在沒膽量說了。李靈,我一直敬你是姐姐,但是你什麼事不做,欺負到她頭上。我最討厭別人玩我。如果你不是個女人,我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你走吧,到財務去領了這個月工資。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
李靈擡起淚眼望了他一眼,那一刻,好恨。爲什麼他可以對她這麼好?對她卻這麼無情。
李靈卻不知道,極度的癡心往往和極度的無情是一體的。
有的男人可以處處留情,像世俗中那些玩到哪嫖到哪的男人。
有的男人可以同時愛着多個女人且都是真心,像段王爺。
也有極少數的男人,是極癡心和專一的。從黑暗中來的人,對於光明會倍加的珍惜,從深水裡來的人,只會守着一開始就溫暖他的火。
一諾看到她的眼神,不由冷冷一笑道,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打她的主意。誰要是敢動她一根寒毛,我會把他家祖墳都挖了。她現在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許任何人傷害欺負。
如月已經心有不忍,一直以爲他很溫和,沒想到他發起脾氣來這麼嚇人。嘴脣動了動,想替李靈說幾句,卻碰到李靈倔強的眼神,便只得沉了默。這個時候,她最好不要再說什麼。
李靈苦笑一下,沒有說話,流着淚轉身出了辦公室。
一諾送如月回學校。
在路上,如月道,你剛纔好凶狠。
一諾笑了笑道,我脾氣從小不好。我最恨別人欺負我的家人。有本事直接找我,爲什麼要背處玩陰的。大概是以前過那種生活,成天的擔心就是怕有人找我家人麻煩吧。雖然黑道上有規矩,三不打,不打小,不打女,不打老。
他停了停,沉浸在往事裡,一會又笑了笑道,丫頭,你那天突然不理我,是不是也是因爲她啊?
如月笑了笑,最後點點頭。
一諾嘴角上彎,抱了抱她,對她道,這你可以放心。我有你一個就知足了。以後有什麼事跟我說,不要什麼都悶在肚子裡一個人傷心,你不說我是不會知道的啊。
恩。
送如月到校門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他才發動車子,車子打個彎,打算回公司。
手機卻響起。
他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接起,沉默等在那裡。
既使一邊開車一邊接電話,他自已的呼吸聲,對方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一呼一吸好沉重。
等了兩分鐘,一諾打算掛電話。
卻傳來熟悉的聲音,大哥——
是小七,除了他們,沒有人叫他這個稱呼。
大哥,四哥被西安黑社會扣留,那邊老大點名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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