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跟他強調一句破案水平,但他不給我機會,說這事就這麼定了後,還一起身先走了。
我也不是賊認死理的人,我靜下心前前後後的想了一遍,能看出來,第四人不希望槍煞死,劉千手卻抱着另一個觀點,想蒐集一切證據判槍煞死刑。他倆可都是二探組的人,爲何在這件事上起了這麼大的衝突呢?
我沒急着寫報告,趁空把手機拿出來,想跟第四人問問這事。但第四人不再,我只好給他留言,我也沒避諱啥,明着問,他這麼做到底什麼意思?
可我等了好半天,第四人那邊都沒反應。劉千手也顯得很急,這期間又催促我好幾遍,讓我今天下午就把這報告寫好。
說實話,現在的我有種拉屎拉一半又憋回去了的感覺,很憋屈也很噁心,其實我來到警局後接手的第一份活就是寫報告,在這方面我都算老手了,寫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但這份報告,我寫的異常吃力,心裡的牴觸情緒特別大。
我最終聽了劉千手的話,把報告按時交了上去,而且這案子也真就這麼結的。
我覺得既然這裡面水太渾,我也沒必要去蹚它,在交完報告後,我就強制自己不去多想它了。
我本以爲槍煞案算完了,煞哥他們也只會蹲蹲牢子就算完事了呢,但沒想到遠不止這麼簡單。
這是三天後的中午,我們哥仨聚在辦公室吃盒飯,這時劉千手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顯示還跟我們唸叨一嘴,說是領導打得電話,難道又有大案子了?
我和杜興都沒繼續吃,一同扭頭看着劉千手,想第一時間知道什麼事。
劉千手接電話後沒咋說話,但表情越來越吃驚,眉頭都快擰到一塊去了。
等通完話我搶先問一句,“頭兒,啥情況?”
劉千手整個人有些愣神,尤其他正握着方便筷子呢,不經意的一用力,還把筷子弄折了。
氣氛一下很沉悶,這樣過了一小會,劉千手回過神,一邊怪笑一聲一邊說,“看守所那邊剛傳來一個消息,煞哥三人暴動,試圖逃出去,在發生衝突時,有警察開槍,將他們三人擊斃了。”
這消息真的很勁爆,我聽完也愣住了,不過隨後我也有了疑問,煞哥三人爲什麼要逃?憑我對他們的接觸,他們不是那種不理智的人,而且最大的疑點,就算他們要逃,也得晚上行事吧?
我還想跟劉頭兒問問,但他啥也不說了,甚至飯也不吃了,起身往他自己辦公室走。
我剛纔沒想那麼多,這時候又想到了第四人,真不知道第四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又會如何呢?
我知道他的手段,心說他到時一定要穩住,尤其他會的本領很邪門,能讓一個豬場裡的豬全暴走了,他可別遷怒把這本領用到警局來,不然我們這一警局的人全暴走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估計劉千手這麼急匆匆的回辦公室,一定是跟第四人聯繫去了,只有他出面才能聯繫到第四人,也只有他纔有辦法壓壓第四人的火氣吧。
我和杜興隨便吃了吃也結束了這次午餐,而且面上看,我們又一切正常的繼續上起班來。
下午快下班時,劉千手出來跟我們說了一件事,那瘦爺們的工作有着落了,他朋友給瘦爺們安排在一個學校食堂打工,明天就能報到上班了。
我知道劉千手說的他朋友就是他前妻,沒想到她辦事效率挺快,還給瘦爺們找了這麼一個肥差。
我們也把瘦爺們找過來,告訴他這個消息,我發現瘦爺們真是有點蹬鼻子上臉,攤上這個好事還不知足,又求我們能不能聯繫個車,把他家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搬到他上班的地方,他以後是不想再回紅羅村了。
搬家也不是難事,隨處都能見到搬家公司的廣告,他爲了這點小事還找我們?我和杜興當時臉就沉了,覺得他過分了,但劉千手沒在乎,還一口應了下來。
劉千手聯繫的是朋友,對方還真給面,答應現在出車,貪黑帶着瘦爺們去紅羅村搬東西,我沒興趣幫忙,也就沒說搭把手這類的話。
下班後,我和杜興各回各家,最近沒啥大案子,我們工作相對輕鬆一些,我也想趁機好好回家睡上一睡,畢竟家裡的牀可比會議室的椅子舒服多了。
但這一夜我是沒消停下來,大事一個接着一個的出現了。
回家裡睡覺時,我睡前養成一個習慣,都愛看看手機,怕有啥漏掉的短信和電話。
今晚我看手機時,發現qq有留言,點開一看是第四人的。
這都好幾天了,他都沒跟我說話,冷不丁回我一句,讓我挺意外,而且這留言也很怪。
回覆是:“goodluck!”
我之前問過他到底怎麼回事?他卻回覆這句,看着有驢脣不對馬嘴的感覺。我知道第四人不會無緣無故瞎回覆的,這句英文裡面一定有什麼說法。
按字面理解,goodluck是好運的意思,但也有保重這類的說法,比如有人去冒險或者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他朋友就會說上一句goodluck!
我合計難道第四人是在提示我有什麼危險麼?還讓我好自爲之?可我也沒什麼仇家啊,尤其煞哥已經死了,那案子也結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第四人會有報復的念頭。
但我不相信他會對我下手,因爲一直以來,他都在變着法的保護我,他想讓我死,只要撒手不管就可以了。
我琢磨上了,也抱着這念頭,最終迷迷糊糊睡起來。
在家裡睡覺,我睡的很舒服的,不過突然間,我耳邊想起一句話,“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我本來睡懵了沒在乎,或許因爲人睡覺時反射弧都長吧,這樣過了幾秒鐘,我才猛地睜開眼睛。
這話很沙啞,但很清晰,明顯有人在我旁邊。這可不是鬼壓牀或者夢魘的節奏,我身子能動,還都從夢裡醒了。
我驚恐的四下看了看,發現有個黑衣人,就在臥室門口那站着。
他穿一件大風衣,個子沒多高,估計也就一米七左右,一腦袋蓬鬆的頭髮,藉着昏暗的光線我還能看到,他滿臉是褶子,就這打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愛因斯坦。
但他比愛因斯坦還要多個特徵,臉上抹着紅道子,一道道的顯得他臉特別猙獰。
我哪還不明白,我家裡進來人了,這大半夜的他進來還敢跟我說話,肯定不是小偷,而是殺手。
我手旁邊沒武器,但牀頭櫃裡藏着電棍,我也不跟他廢話,猛地一扭身子,往牀頭櫃上摸去,只要能把電棍拿到手,我不信突突不死他!
這黑衣人也不傻,看我一動身他也行動起來,他嗖嗖跑了過來,這速度很恐怖,幾乎一眨眼的時間就來到我面前。他還一伸手摳住我的脖子,用力之下把我舉了起來。
這什麼感覺?幾乎讓我難以置信,他力氣怎麼這麼大呢?這麼一個小個子,卻隱藏着這麼驚人的力量,尤其那摳我的手,就跟個鐵鉗子似的。
他把我舉起來後又大步往後走,一直把我推到牆那兒。而且他知道自己個子矮,還特意站在一把椅子上,舉得讓我整個人都離地了。
我腦袋一時間缺氧,雙眼暈乎的往上翻,其實我也能反抗,哪怕踹他兩腳呢。
要是一般人也肯定這麼做了,但我沒敢,我心裡跟明鏡似的,我倆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上的,我要恬不知恥的跟他窮嘚瑟,別把他惹火了。到時我踹他兩腳,他不得反過來踹我十腳補償回來?
我不僅沒亂動,還忍着這種窒息感,對他擺手,那意思我不會亂動,有事說事。
他哼了一聲一鬆勁兒,把我放了下來,但他手一直沒離開我的脖子。
我被勒的直咳嗽,這期間他又半蹲在椅子上,把臉湊過來,冷冷注視着我。
我倆臉離得實在太近了,我都能感受得到他打在我臉上的鼻息,而且他身上味道好怪,充斥着一股腥腥的味道,這讓我想到了血味。
他看我不說話,強調道,“回答問題!”
我知道他說的是剛纔的事,我不敢耽誤,而且這也沒啥保密的,我告訴他,我叫李峰,今年25歲。
黑衣人露出陰森森的牙齒,呵呵笑了,而且他還有個怪癖,不經意的翻一翻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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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眼珠子好特別,雖然同時翻的眼珠子,但這倆眼珠節奏還能不一樣,左眼翻得快,右眼翻得慢。
這看着很怪也很慎得慌,讓我心都揪揪着,但他這怪異也讓我隱隱想到了一件事。
我聽杜興說過,玩槍的軍人,最高境界就是狙擊手,而對那些王牌狙擊手來說,是可以不用觀瞄手的,他們的眼睛能跟變色龍一樣,各自獨立的看着一個方向,也就是說,他們的右眼會盯着瞄準鏡,而左眼可以四下轉動,觀察身邊的一舉一動。
這個黑衣人眼睛有這特徵,我突然覺得,他在槍法上的造詣,一定不淺。
黑衣人笑了很久,我懷疑他笑個什麼勁,而且直到那笑聲快讓我聽煩了時,他纔開口說話,“本來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忍了,但你們欺人太甚,殺了我兄弟!二十年前,這世上就沒幾個能奈何我的人,現在我老了,不代表我就不行了。李峰,這次不管看在誰的面子上,你也得死,不過我給你優惠,你是最後一批要死的人,抓緊時間享受吧!”
他這話讓我聽得迷迷糊糊的,但我也不敢深問啊,他也沒繼續說下去的興趣了,猛地一用力,將我推到一個犄角,又一轉身往外走。而且當他走到牀邊時還特意把我手機拿起來看了看。
我發現我跟中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的,我也在說服自己,跟過去看看,但他氣場太大了,壓得我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了。
直到他出了我家,把入戶門砰的一聲關上後,我才身子一軟,頹然的坐到了地上。
這屋子裡不缺氧,但我還是大口的喘着氣。我想到一個人,就是我和杜興穿着炸彈內褲闖賭場時,遇到的那個看門老頭,他當時因爲天冷帶着口罩裹着大棉襖,我當時沒太留意他的長相,但聯繫着前前後後,我能感覺出來,今晚這黑衣人就是他。而且這黑衣人十有是真的槍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