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西走,氣候的變化愈加明顯。
空氣中的溼度逐漸增大,氣溫上升,東巴利切惡劣的風雪在這裡全無蹤影,甚至經常能看到路旁仍然翠綠的植物——春季似乎提前一個月便已到來。
在離開格西城後,墨菲斯的隊伍一路繼續行進,而他每天則沉浸在學習野蠻人武技的過程中,幾天內被海賽爾的拳頭砸了一次又一次後,他開始對身體各個部位肌肉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並且真正的開始學習發揮整個身體的潛能——對於剛剛接觸這一概念的墨菲斯來說,野蠻人的戰技是神奇的,它並無在動作上有過多傳承,卻是僅僅在肉體修煉上有着一套獨特的方式,而真正戰鬥的招式完全是靠自己在一次次戰鬥中的積累去創造。
單這一點,他便感受到了那極北之地頑強種族血脈中的勇猛和剛毅。
在離開格西城五天後,一行人來到了皇都布提嘉影響範圍內的第一座大城市“達爾曼”,從一進城門起,這裡的繁華氣氛便讓感受到了自己領地內和這裡的差距——相比之下,經歷戰亂的西塞林城完全只能稱得上三流城市,在這裡,商鋪鋪滿整個城區,街上駛過的馬車裝飾華麗而透着底蘊,劇院、角鬥場、賭場、妓院比比皆是,墨菲斯窮酸異常的車隊駛過時,四周的平民們似乎都懶得多瞧一眼。
但顯然,這支隊伍早就有人盯上,進入城池沒有多久,一隊人馬便攔在了車前,禮貌邀請墨菲斯一行去城內胡伯子爵的府邸做客——對此本來並不打算理會的墨菲斯本想拒絕,但思考片刻過後,最終選擇了答應。
然而在抵達這位子爵的府邸時,卻是隻有黑格爾和海賽爾受到了邀請,墨菲斯和車伕的待遇一樣,被安排在了不遠處的酒館內。
不過墨菲斯並不在乎可能發生的那些陰謀詭計,黑格爾被單獨留在子爵府邸時海德拉便悄悄的從空中降落在了府邸附近隨時監察情況,此刻的墨菲斯在完成了對自己的“肌肉訓練”計劃後直接問向了跟隨在身旁的安達里爾道:“讓娜告訴我你晉級了。”
後者正在望着窗外出神的思考着什麼,聽到他的問話,轉過頭道:“你是來恭喜我的?”
“一個人在不經過任何鍛鍊的情況下無緣無故直跳兩級,我想你需要爲我解釋一下。”墨菲斯對與安達里爾在內心的防備絕對比常人看到的多得多,他望着安達里爾的雙眸,補充道:“這是命令。”
“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實力是否進階過快?”
安達里爾指了指自己,“我的情況和你相似,你和那隻小蝙蝠簽訂了契約,靈魂鏈接在了一起,所以實力總歸會朝着她的方向邁進,而我——”
“靈魂也會影響實力?”
墨菲斯皺緊了眉頭,他從未接觸過這種理論。
“這個世界的所有物質都是聯繫在一起的,如果你想變強,那就要接受這個理論,”安達里爾側了側頭,“你變得越強越好,那樣才能去救你的小蝙蝠,而我也能有些實力,以免被莫名其妙的殺掉。”
“這麼說來,只要我活着,你早晚有辦法恢復以前的實力?”
“我很早就說過這句話了,當然,對於失敗者的牢騷,成功者總是不會在意的,不是麼?”
安達里爾的身體雖然是十四五歲的女孩摸樣,可是說話的語氣卻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摸樣,不疾不徐,卻總是句句似劍。
墨菲斯沒有多說話,望了望窗外距離並不算遠的子爵府邸,嘆了口氣道:“我在一步步走向一個未知的深淵,而你作爲最有希望讓我拉我一把的人物,卻恨不得親手把我推入其中,可你曾知道我聽從你意見的原因麼?”
“急病亂投醫?我用自己的方式向你證明我說的話並沒有錯,你覺得有道理,就學了,這需要有過多疑問麼?”安達里爾攏了攏黑色的頭髮,將白皙的長腿放在了舒適的躺椅上,“我曾經發誓要慢慢折磨你的靈魂,直到徹底消散…相信我,痛苦之母從未食言。”
“你已經不再痛苦之母了,”墨菲斯對於她的誓言似乎並沒有任何壓力,“你是人類,一個徹徹底底的人類,難道現在你還要用煉獄裡的那一套世界觀來決定自己做事的方式?還是說煉獄更讓你感到舒服,讓你的內心感到幸福暢快?”
墨菲斯目光並未擡起,“我的信任並不盲目,至少有些時候我可以感受到你還是一個人類,可你卻總是在試圖告訴自己一個無法逆轉的事實並強迫自己相信它——”
“我的身份輪不到你來評判。”
安達里爾突然間冷下了臉色,似乎被什麼東西刺痛了般將目光挪開,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淡定。
“如果你想對讓娜下手,我不允許。”
半晌之後,墨菲斯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卻是讓本來就心情有些亂的安達里爾皺緊了眉頭。
沒等她說什麼,墨菲斯便起身離開了房間,在他走出門廳之前,僅僅留下了一句話——
“不要走出這間屋子,這也是命令。”
安達里爾瞪大眼睛——這是她第一次在墨菲斯的命令下被“禁足”,又加上剛剛他說的那些話,這位年紀超過四位數的“老傢伙”突然間感受到了許久沒有過的憋悶...
“該死的人類!”
說完這句話,她卻發現連自己也罵了進去,頓時氣結。
……
海賽爾和黑格爾在子爵府邸有任何意外遭遇,墨菲斯都不會驚訝——因爲現在的形勢很微妙:一方面皇室在邀請自己去皇都布提嘉“商量”,一方面無數虎視眈眈的傢伙們正在等着將自己大卸八塊,說實話,如果自己想要真正在巴利切立足下去,唯一要做的只有四個字:不留情面。
這些貴族們或皇室擺在面前的阻攔不過是自己獲得與那位陛下平等對話的臺階罷了,墨菲斯明白自己現在在皇室眼裡還只是一個小有實力和野心的年輕人罷了,但個人終究無法對抗整個皇室,“守夜人”距離“富可敵國”這種標準還差的太多。
“墨菲斯?溫德索爾,哈——你可能不認識我,但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墨菲斯剛剛走出房間門便被一位灰髮的中年人攔住,“查克斯?波頓子爵,波頓家族掌握着西巴利切海岸的大部分漁業控制權,而我,則是波頓家族目前的家主——有沒有興趣一敘?”
“控制漁業和我有關係?”
墨菲斯擡起頭望着這個明顯目的不善的傢伙道:“還是說,你決定放棄其他合作伙伴,轉而與一個危險的、未知而被皇室確定爲敵人的傢伙合作?”
“當然沒有這麼簡單,找上你可不光是談一些我家族所擅長的事情,不是麼?貴族之間有很多可以談的東西——我不相信如果我們之間達成的利益關係只會維繫在漁業上。”
墨菲斯不置可否,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勢,直接跟隨對方來到了隔壁的房間內,剛一就坐,便看到這位子爵身後出現了兩名無聲無息的刺客。
“你很強大,我不否認這一點,因爲整個巴利切都無法否認你在抗擊北方侵略者行動上的所作所爲,就我個人而言,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作爲,定然可以在皇室眼中成爲一棵值得栽培的大樹。”查克斯誇誇其談,張開雙臂的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墨菲斯未來的美好前景。
“哦,那看來你消息不太靈通。”
墨菲斯隨意的向後靠了靠,翹起了二郎腿,他看得出對面兩位刺客等級是ii級,而不單單他們,自己的身後還有兩名潛伏在陰影中的傢伙,其中一個等級是i級——不過顯然墨菲斯從走進這間屋子起就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查——什麼子爵,我不否認你在政治上看似優秀的外交辭令和手段,但是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他很隨意的抽出了一柄聖槍殘片,“噹啷”一聲放在了桌子上——聖槍殘片的形象就像是一截生鏽的廢鐵,絲毫沒有武器該有的摸樣,可墨菲斯的話語卻透着不言自明的寒意:“異端裁決所三位巨頭、教皇聖廳三位聖臨級神術師、超過十萬軍隊還有無數你想象都想象不到的敵人攔在我的面前,我一一與之戰鬥,而且活了下來。”
他微微坐起,直直盯着剛剛還鎮定自若的這位子爵道:“而你,是不是以爲四個蹩腳的刺客,就能把我嚇得跪地求饒?還是認爲這種陣勢就想達到威懾我的目的?”
屋子內瞬間安靜異常。
這位子爵的額頭開始出現了汗珠——的確如墨菲斯所說,他想通過刺客的暗殺來解決掉這個對於皇室而言都“棘手”的麻煩,並認爲這可以爲自己帶來無數嘉獎——超過二十位和自己一樣的貴族已經磨刀霍霍等着暗殺眼前的年輕人,可是他卻發現皇室在散佈有關墨菲斯消息的時候似乎遺漏了什麼...
“哦,你是第一個找上我的,所以我會給你一個機會,是豁上性命一搏,還是選擇傾聽我的要求?”墨菲斯伸手指了指這位子爵的手指,“不要以爲你的戒指可以起到什麼關鍵作用,就算是十個‘科博之雷’指向我,我也有把握在你施法結束前砍下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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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如果我身後的傢伙再邁進一步,我不保證這間屋子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墨菲斯就像一個滾刀肉一樣,極其強勢的坐在了這個從一開始就沒有平衡過的談判桌前。
查克斯愣住半晌,可這導致他忘記立刻警告自己的刺客停止攻擊…
“咔!”
墨菲斯坐在座位上沒有任何動作,頸後卻瞬間出現了一柄擊中元素護盾的匕首,還沒等這匕首彈開,一股力量便從護盾表面怦然炸開!
雖然海賽爾的拳頭會讓墨菲斯感受到壓力,但當一位超過a級的存在自由使用自己的元素力量時,後果絕不會那麼簡單——攻擊墨菲斯的傢伙被反向炸開的元素碎片刺入了身體,來不及有任何躲閃便被釘在了幾米外的牆壁上!
“停…停下!”
這位子爵趕緊擡手製止,使勁擦着臉頰不斷冒出的冷汗。
“回答一個問題——”墨菲斯十指相對,問向了眼前這個徹底失策的貴族,“你準備用多少資源來買自己的命?”
可還沒等對方回答,他卻是突然眯緊了眼睛——因爲屋子外猛然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聲音源自子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