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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斯嘴咧了咧,最終還是嘆息一聲,準備好的臺詞只說了一句便徹底作廢,心情着實鬱悶,只不過阿什坎迪卻突然回過頭道:“怎麼?覺得我做的不對?”
“咳咳,很對,這傢伙該下地獄——哦不,該...該去死。”
墨菲斯一想起“地獄”是阿什坎迪呆的牢房名稱,頓時察覺不妥,結果嘴笨,半天說不出話來,惹得阿什坎迪一聲冷哼,不再管牀上那幾個滿身屍體殘渣而根本說不出話的女人,扭過頭望着窗外不再言語。
尷尬的幾聲咳嗽。
最終還是康納察言觀色解了圍——他鬆開手裡僅剩的半截胳膊,伸手拍了拍眼前一位金髮女郎的臉蛋,道:“誰有權利把兄弟會的所有高層成員召集?不要說謊或假裝不知道,下場你們很明白。”
說實話,翡冷翠的妓女們打打殺殺見得多,哪一個活下來的婊子掙的不是滿身血腥的嫖客們的錢?
只不過一句話不說直接一巴掌拍死翡冷翠鎮實力最強者的做法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所以這幾個牀上功夫遠比外貌出色的女人到現在還沒從驚懼中回過神來。
“你們只有一分鐘的時間。”
康納很戲劇性的拿出了一個精緻沙漏,輕輕倒過來,用手指提着吊在三人面前。
“她...”
不出所料,兩個胸前雄偉異常的女人一同指向了那個屁股還坐在半截屍體上沒起來的綜發女人,後者一雙撩騷眼配着豐乳肥`臀,皮膚白皙緊繃的摸樣算是三人之中最出衆的,見兩個“好姐妹”直接出賣了自己,她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另一名沉默不語的大漢捏住脖子提了起來。
窒息的感覺讓被提在半空赤裸`身體的她拼命掙扎,雙手死死想要扯開那隻冰冷蒼白的手,卻只聽到耳邊的一句低語:“十分鐘內,把你知道的所有東西說出來,否則你可沒有範克里夫那麼幸運的死法。”
這位姿色過人而牀上技巧嫺熟的女人徹底傻了眼,尤其是當她的裸體呈現在三個男人面前,而對方的眼神卻如同看屍體般時,靠下半身勾引無數男人所累積起來的自信徹底被打擊崩潰。
翌日。
翡冷翠的氣氛似乎微微有些變化。
傭兵工會門口掛上了一顆不再流血的頭顱,這個標誌是翡冷翠的“傳統”,上一任統治者被推翻後,他的頭顱掛在這裡,便不再需要宣佈什麼其他通告。
對於翡冷翠的三教九流們來說,這種更替不過是家常便飯,三五年一次再正常不過,一二年一次也無所謂,所以一切照舊。
傭兵工會、妓院和酒館的抽成依舊按照老規矩來,因而對鎮子沒過多影響——在翡冷翠的居民們看來,當了翡冷翠的地下頭領,無非是爲了抽點金幣,天天和幾個被無數男人調教出來的婊子滾牀單,死之前及時行樂罷了。
前提是這羣人能做點兒實事,比如鎮子被襲擊了挺身而出,這都是義務,你要是不做,自然有不顯山漏水的傢伙“提醒提醒”。
只不過這位新的頭領似乎並沒有現身公衆面前的意圖,在範克里夫的頭顱掛在傭兵工會那天起,便在沒有聽說過有關於新任頭領的消息——哪怕是他的名字。
此刻,掌控翡冷翠灰色收入的墨菲斯坐在城堡書房內,在羊皮紙上繼續做着他的下一步計劃和部署,同時也在着手計劃構建自己的情報網絡。
暗紋蛟蟒則因爲自己的身形龐大和特有的本領被分配去了城堡外——兄弟會所轄管的一百多號打手式人物都在城堡外“辛勤工作”着,當然,有一條二十多米長並且長有雙翼的亞龍級別巨蛇看着,估計沒人不敢不賣力。
“是不是總覺得沒事情做?”
墨菲斯問向了坐在扶手椅上望着窗外發呆的阿什坎迪說道,此刻是黑夜,墨菲斯對於白天的阿什坎迪墨菲斯總是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但是對晚上的她卻語氣自然得多。
阿什坎迪有些沉默,半晌纔回答道:“我很困難,因爲你讓我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意義。”
“殺戮?復仇?”
墨菲斯並非研究精神分裂的心理醫師,他並不明白催生多重人格出現的條件和意義,這就造成了他不明白眼下阿什坎迪這句話意味着什麼。
“按照世人的眼光,似乎我的存在就是爲此,只是我的出現對於這具身體而言...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
“我有一個好主意。”
墨菲斯沉思片刻,繼續道:“我這輩子認識的人中,幾位睿智的導師都會告訴我一個相同的事實:書本是我們少走彎路和發現新路的最佳捷徑,如果可以的話,我給你推薦幾本書看看如何?並非《舊約》才能指引羔羊,任何書籍總會有效果的。”
“你說的話像那些討厭的神棍。”
阿什坎迪雙眼盯着墨菲斯,語氣強勢依舊,可後者卻並不膽怯的回視,淡淡微笑,最終這位從人格誕生之日起就沒有停止過殺戮的黑暗女王選擇了妥協,聳了聳肩膀道:“反正人是殺不完的,不如先聽你的建議好了。”
書房內有短暫的寂靜,阿什坎迪看到墨菲斯如雕像般愣住,才覺得似乎自己在他面前太容易改變原則了,頓時臉上有些彆扭,不過好在墨菲斯不是花癡情種,微微詫異後轉身拿起了原本書架上的《教皇通諭集》,道:“瞭解你的敵人比殺死你的敵人更重要,我推薦這本書。”
有些尷尬的阿什坎迪還在懊悔自己的輕易鬆口,怎奈現在已經無法挽回,只得伸手接過,擡眼看到墨菲斯一臉真誠,心下感嘆自己或許是想多了。
那掏出過無數敵人心臟的手指劃過陳舊書頁,從這個人格誕生之日起近乎沒有看過任何書籍或書寫文字的她藉着燭光翻開書頁,一種從未流露的氣質躍然眼前,讓旁邊手持羽毛筆的墨菲斯再一次有些失態。
眼前的她,絕非每個動作都要精確而合乎規矩的貴族做派,卻是阿什坎迪這位女王人格的真正優雅一面。
燭光下的女王低頭翻書,安靜異常,墨菲斯目光轉回,輕輕嘆氣,卻在考慮另外一個讓他感到困惑的難題。
自己的身份離暴露還有多久?
康納離開翡冷翠,去了距離最近的一位加百列領主領地,目的就是爲了探查神聖加百列帝國內的口風——翡冷翠鎮的一切彷彿與世隔絕,消息閉塞到今天才看到有人知道教皇已經駕崩的事實,而作爲即將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地點扎根發展的墨菲斯,目前最緊要的事情就是盡最大努力拖延情報組織——無論是哪一國的情報組織——發現自己的時間。
墨菲斯今年十六歲,絕非身居高位多年的領主,只是他現在不得不將自己放在一個統治者和勢力領導者的位置上,學會應對這一切,學會駕馭這一切。
在他的面前,是一份自己結合以前看過的書籍和手稿而詳細定製的十多頁的計劃書,更多細節卻因閱歷不夠而空白,不過雛形已然顯現,只是那摞羊皮紙的標題依舊空缺。
到現在,墨菲斯也沒有給自己所帶領的這個所謂“組織”起一個正式的名字,但此時此刻,他擡起頭,看到那正在輕輕翻過一頁《教皇通諭集》的黑暗女王阿什坎迪,隨即望了望窗外那深邃而寂靜的黑夜,伸手,在羊皮紙上寫下了一行標題。
“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