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肥貓是黎秋的老部下,跟着黎秋一塊投的細柳營,事後還混個小排長的職位,他和黎秋一個心思,很想從租界里拉出來一支成建制的部隊,作爲自己的本錢。
堡壘裡的這一支土著步兵連隊算是最完整的一支部隊了,加上彙集的殘部總共不下一百三四十人,如果拉過來,章肥貓估計自己再攀升一級,因此格外熱情,冒着槍林彈雨在火線上來回了五六趟,眼見着事情成了,卻沒想援軍一來,阮國這個土著步兵少尉就翻臉了。
阮國作爲堡壘的最高指揮官,現在已經得意洋洋地站在一道胸牆的後面,朝着這邊大聲喊話:“弟兄們,都回來吧!法國老爺回來了,瞧,章肥貓這個朝三暮四的小人要得報應了!”
“弟兄們,法國老爺說了,回來了,既往不咎,該是什麼位置仍是什麼位置,大家照樣吃香喝辣的!”
而章肥貓卻是十分淒涼地被架在胸牆:“至於死不悔改,就是這麼個下場!”
章肥貓背後被綁得很緊,嘴裡被塞了條臭襪子,拼命地掙扎,卻說不出話來,阮國大聲叫道:“殺!”
幾把刺刀就從章肥貓的身後捅了進去,連刺十數刀,鮮血噴了一地,接着這些土著步兵又往後退了十幾步,阮國大聲叫道:“排槍!”
“!”章肥貓原本還能掙扎一兩下,捱了十幾發子彈之後就動彈不了,可這還沒完,一羣土著步兵又用繩子繫緊章肥貓的脖子,就從堡壘把他掛了下來,章肥貓居然還蹦了一兩下,最後終於沒動靜了。
章肥貓就掛在那裡,阮國向外面大聲嚷道:“越南人們,你們是法國人的忠實朋友,不要再上當了!快快回來了。法國老爺說了,你們以前是什麼位置,現在還是什麼位置,一切都照舊,我們還替法國人幹事,威風着!”
他站在堡壘高處的這道城牆上。大聲宣揚着:“法國人已經到了整整一千名援兵,鋼炮都有二十尊,戰艦十多艘,黑旗軍這幫強盜沒有幾天好日子,回來吧。”
法國人同樣清楚這些土著步兵的意義,即使不能回來,也要讓他們散去,不能與黑旗軍合夥。這一段宣傳,果然讓許多剛剛投降過來的俘虜爲之意動。比起黑旗軍這批人,他們更迷信法國的力量,而且待遇似乎也是法國人這邊更好一些。
甚至連黎秋這樣地高級俘虜都猶豫了一下。考慮要不要回歸。但是他很快明白。連章肥貓這樣地部下都沒有好日子過。他這個頭號禍首怎麼能活下去?眼前只有一條路可走。他不由悲由心來。大哭了一聲:“肥貓。你死得好摻啊!”
戰鬥在這一刻變得激烈起來。還好黑旗軍不但守住了陣線。還能推進幾米。但是黑旗軍地戰鬥意志已經沒有多少了。
他們也清楚得看到。法國人地軍艦過來了。數量很多。法國人地幾百名援兵也上岸了。再這樣打下去。首先被耗光地是他們黑旗軍。而不是法國人。
但是他們只是挽惜自己沒有取得一場完全地勝利。在這場較量之中是中國人取得了勝利。而不是法國人。
法國人也是人。也被他們擊敗了一次又一次。黑旗軍很有秩序保持着自己地防線。
那邊堡壘上。囂張地阮國少尉炫耀了自己地身份:“感謝比塞爾上尉。感謝法蘭西。現在我是整個安南土著步兵歷史上第一個中尉!”
他向黑旗軍大聲炫耀着自己的中尉軍銜,但是黑旗軍根本不理會,不過對於土著步兵有着不小的誘惑:“只要好好幹,法國朋友會給我們足夠的東西,和我們一起幹吧!”
他伸出手說道:“瞧!我們有足夠的力量。法國朋友已經給我派來了援兵!”
在城牆上已經出現了不少法國士兵。都是嶄新的深藍色制服和紅馬褲,很顯然這就是從交趾支那派來的援軍。黎秋指着他們說道:“我們一個土著步兵連,可以擋住黑旗軍三個營的進攻,加上法國朋友,即使是五千黑旗軍來進犯,我們也可以獲得完全的勝利,跟着黑旗強盜是沒有前途地,回來吧!”
這樣的喊話取得了反效果,劉成良不由“呸”得吐了一口口水,他朝着劉永福說道:“父親,讓我上去取他的小命!”
對阮國負責守備地據點,其間只由劉成良的後營嘗試地攻擊了一次,傷亡了十餘人就收手了,由於達成臨時的停火協議,所以黑旗軍也可以毫無顧忌地朝兩側和縱深發展,拿下班級和排級據點數個,其間阮國根本不敢開火,哪料想這個小人現在翻臉了。
“呸!”整個黑旗軍都不服氣了:“吹牛!”
對於安南土著步兵的戰鬥力,他們心裡有數,必須說明同等規模的對抗下,由於安南土著步兵在武器佔了相對優勢,因此黑旗軍可能吃點小虧,只是戰鬥打到現在,黑旗軍繳槍越來越來,土著步兵越打越弱,收拾他們就象切豆腐一樣容易。
蔡雲楠營的步兵原本是準備撤下去的,現在遇到這種情況,紛紛推舉出經世易連長主動請戰:“營長,我們再攻一次,把這個囂張的傢伙給收拾了!”
無論是細柳營還是黑旗軍,都一點都不服氣,只有一些土著步兵聽到這話之後有些動搖。
不過劉永福細細思量之後,覺得這個戰鬥已經打不下去了,傷亡實在太大了,整個部隊是紙橋之後稍作休整就直接參加了河內攻城戰鬥,斬獲極大,傷亡極大。
在紙橋傷亡了三百八十人,而在河內,細柳步兵團和黑旗軍加起上的傷亡現在還沒有一個詳細地統計數字,但是肯定超過紙橋戰鬥的傷亡,尤其是細柳步兵團因爲打得太好,傷亡已達二百五十以上。
“我們瀚海營願意包打一切!”這是蔡雲楠主動跑來請戰:“傷亡大點沒問題!”
細柳步兵團大部分的傷亡集中在五百人的瀚海營身上,只是蔡雲楠握緊了拳頭:“劉將軍,幾位大人。我瀚海營戰前發誓要做河內營,怎麼這樣草草收兵!”
只是劉永福還是作出了決定:“還是讓柳隨雲支隊上來掩護吧,傷亡很大,敵人又新到了六七百援兵和大批軍艦,短期內無法解決戰鬥,再有援兵到達就麻煩了。”
“打!”柳宇在這個時候一錘定音:“黎秋。那個囂張的傢伙叫什麼?”
“阮國!”
“今天就打斷他的骨頭!”柳宇乾脆地說道:“不收拾這條狗,我們就是想撤,都不能安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唐景崧率先贊成:“若不能收服越人之心,怎麼能戰勝法人!”
他本是狂生,當即大笑道:“不過是區區數百援兵,數艘戰艦,怎敵我黑旗精兵!”
蔡雲楠向前一步:“我們瀚海營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河內營。現在仍願當先鋒。”
柳宇搖頭道:“你們和烏鴉營都傷了元氣,敵軍又新來了援兵,正是要用生力軍!”
對於細柳步兵團使用哪一個營攻擊。即使劉永福都沒有權力過問,這一次柳宇親自把司馬泰叫來了:“司馬,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知道你帶的什麼部隊嗎?這一回看你了。”
柳宇雙手緊握司馬泰,司馬泰那是激動萬分:“我帶地是細柳營,細柳營!”
不用多餘地語言,細柳營就是細柳營,整個柳宇系統最老也是最有戰鬥力的一個營頭,司馬泰更是甚至認爲自己的營頭是整個世界最強的一個步兵營。無論是法軍還是英軍,不管什麼樣的部隊,自己一個步兵營就能消滅他們一個營。
細柳營和自己就應當擔當這樣中流砥柱地角色,在最關健的時刻一錘定音:“我細柳營必勝。”
細柳營在這次河內攻擊戰鬥之中,一直擔當着側攻的任務,但是戰果很大,傷亡卻不大,整個步兵營除柳隨雲連執行獨立任務外,建制完整。因此柳宇只問了一句:“你面前有堅固的敵軍堡壘,內有敵較有戰鬥力極頑固地南圻土著步兵一個連,另有法軍約一個排。這些敵軍隨時會得到幾百名新到敵軍地支援,你還有信心?”
司馬泰這時候驕傲地說了一句:“全部徹底殲滅之!”
有這樣的表態,整個黑旗軍也暫停撤退地行動,而是採取了進一步的戰鬥行動,首先是部隊開始部署,一向是全軍之冠地細柳營開始了移動。
而戰鬥之後負責牽制的是蔡雲楠的瀚海營,烏鴉營擔當第二波次地突擊隊。而整個黑旗軍會在戰鬥後擔當助攻。
黎秋看着細柳營這個巨人露出了猙獰的面容。柳宇在那裡殺氣騰騰地調度部隊:“司馬,我沒有別的話說。所有的輕重迫擊炮全部加強給你……嗯!”
他稍稍考慮一下:“還給你加強六十五毫米炮一門,允許發射炮彈七發!”
經世易從沉艦上繳獲了十四發六五毫米炮彈和其它物資一大宗,對於細柳步兵團來說這算是此次戰鬥最大的收穫之一,但是在攻城之中,細柳步兵團還沒有把六十五毫米炮直接投入戰鬥的記錄,只是在對艦的炮戰中投入了一門,而七發炮彈幾乎是柳宇批准的最大限度。
“嗯!柳隨雲連暫時不能歸還建制,但是我會讓他們充當總預備隊,你不用擔心你的後方,刺刀向前!”
細柳營幾乎把攜行地大部分彈藥都配給了細柳營,至於細柳步兵營,他們不負是柳宇的基幹部隊,所有的運動都完成得非常漂亮,僅僅用一個小時就接防完畢。
接防的陣地上,蔡雲楠的瀚海營可是大聲叫道:“細柳營的弟兄們,就看你們了!”
而細柳營有着柳宇和司馬泰一樣的傲氣,他們認爲沒有自己辦不到的事情,即使面前是純法軍組成的守軍,他們仍能拿下來。
只有一支部隊在向後行進,那是由沈勝獨立連、花旗銀行和花間教教民組成地大隊伍,幾百頭大牲口和上千名輸送力拼命地把河內城搬空。
柳清坐在騾子上指揮着這次行動,他相信在這次行動之後,如果有一百人的法軍部隊不依賴水上輸送,而是依賴就地徵購的辦法在河內生存下去,他就辭職不幹。
在一側蘇穗則喜滋滋地計算地收益:“分成的比例不變吧,那我們花間教河內教區的三年經費有着落了。”
特麗莎修女聽到這樣的言語,眨了眨眼睛才說道:“如果分成比例變了,我去找你們統領。”
柳清笑了:“不需要了,在河內這塊土地,我相信凡是列入戰略物資目錄的一切物資,都已經不復存在,爲了表彰這樣的功業,我們黑旗銀行可以做出一點點讓步。”
特麗莎修女拿着一對左輪手槍,望着河內淡淡地說道:“我還要找你們統領。”
而在河內城內的柳宇已經看到一支支部隊正朝着阮國守備地堡壘運動着,準備最後地攻勢。
爲了支援這次行動,黑旗軍的炮隊也納入了他地統一指揮之下,士兵們已經往槍膛裡裝藥子彈,隨時準備開始射擊,炮兵已經定好標尺,隨時準備開始轟擊。
只要他一聲令下,他最信任的細柳營就要冒着激烈的炮火參加這一次最後的攻勢,他對黎秋說道:“看到了沒有?”
那是章肥貓的屍體,還吊在那裡,黎秋隱隱有一種錯覺,彷彿章肥貓還在那裡掙扎着:“大人,我要親手收拾阮國,象他對付章肥貓那樣收拾他!”
“嗯!”柳宇拿起了電話,在電話的那一邊司馬泰已經等待了很久:“統領,細柳營等待你的命令!”
“嗯!”柳宇不需要多說什麼,對於這個營他永遠抱有絕對的信心,前面如果是二百名法軍駐守,他還需要猶豫一下,對於法越混合部隊,他所要做的只是信任他的部下:“開始進攻吧!”
他最後交代一句:“不用刻意留俘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