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盡頭 上

吳奇的夙願聽在徐放耳畔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吳奇最初落入天啓深淵就是因爲被卡贊奴役,自然對卡贊恨之入骨。而他偏偏又是屍生人體質,殺卡贊無異於自殺。

既然知道自己總歸是要死的,至少殺一個卡贊陪葬,這沒任何問題。

“那看在你提供了返祖化之力的份上, 我不會告訴卡贊你要殺他的。當然我也不會幫你殺卡贊,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徐放對此頗有興趣。吳奇、卡贊兩個原本緊密合作的人,合作結束之際一方果斷選擇了殺死另一方。而他站在間接造成這一幕的上位者的角度,看兩人絕境死鬥就像是在看一場鬥獸。

“徐放,我還有一個請求。我希望你能借我一張‘精神遮斷’的異能光盤,防止我被卡贊看出來虛弱得只剩下三階霸主級的力量。”吳奇認真說道。

徐放思量了一兩秒,旋即狡黠一笑:“呵,吳奇你要‘精神遮斷’不會是想瞞着我和卡贊合謀,再幹掉我奪回返祖化之力吧?”

吳奇淡淡地道:“三階的‘精神遮斷’還是我使用,又怎能擋得住你這位四階強者的感知呢。”

徐放意味深長地對吳奇笑了一下,從懷裡抽出一張光盤遞給吳奇並道:“嗯,你說的也對。”

吳奇接過光盤直接插入自己胸口,當即“精神遮斷”的異能信息浮上心頭。

“多謝。”

吳奇在原地留下一句話便噴射能量徑直飛向也沉睡的耶夢加得,不多時就進入了徐放的視野盲區。

其實吳奇猜的沒錯,三階“精神遮斷”是擋不住徐放的感應的,而且所有插入“天神製造”異能光盤的生命個體無論多遠都能被徐放感應到位置,就如同雷達網上的一個閃爍光點。

徐放負手而立,慢悠悠地前飛。

他想看看吳奇以這麼弱的力量如何斗的過三階巔峰的卡贊,甚至他心底還有一個微小的邪惡念頭:比起吳奇純粹把矛頭指向卡贊,如果吳奇真敢對他出手並謀劃出了有勝率的作戰方案,那就更有趣了。

“吳奇,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我也喜歡看人類創造奇蹟。以你現在殘餘的力量,若能殺死卡贊也算是一樁奇蹟了。”

......

與此同時,吳奇在耶夢加得的沉睡長軀周邊繞飛搜尋,同時散開感知網追蹤卡贊留下的能量痕跡。

時間對他來說很緊迫,他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在變弱,以目前的下降速度可能再過5分鐘連三階霸主級的返祖化力量都不剩了。

而返祖化力量的變弱影響到方方面面,力量、速度、耐力、感知力,甚至精神能量。即是說在長刀的能量強度不變的前提下,他本體越弱能不能發揮出“引力”異能的威力。

時間等於剩餘的力量,剩餘的力量亦等於他的生機!

吳奇心想着握緊拳頭。下一秒他拐過一個彎,突然看到黑暗中泄露出的一縷翠綠光芒。

吳奇迅速環視四周,發現耶夢加得並沒有醒。而這縷翠綠光芒也並不是從耶夢加得的蛇軀上散發出來的。

這翠綠光芒來源於一個洞窟,一個被耶夢加得的長蛇之軀環繞盤踞、遮擋住的洞窟!

吳奇心念一動啓動“精神遮斷”,在維持“精神遮斷”的時候他的精神感知力也會被稍加強化。

洞窟邊就有卡讚的氣息。

吳奇毫不猶豫地飛向洞窟,翠綠色的光芒在眼前急劇放大直到填滿眼前整個世界。下一秒他穿過了洞窟入口,看見一片嶄新的天地。

洞窟內的空間奇大無比,四周皆是刻着一圈圈環狀溝的巖壁,下方的延伸空間整體類似火山內側的結構。剛纔他在洞口外看到的翠綠光芒就來自四周的一圈圈螺旋向下盤繞的巖壁環狀溝。

吳奇瞳孔一縮。他震驚了,環狀溝上竟然生長着一排排通體散發出翠綠微光的花朵,花蕊排列得像是一個“回”字,而花瓣與綠葉上全部飄浮着盈盈星光,像是一道道光痕交匯的翠綠星雲。

這邊的環狀溝上生長的全部都是三階回生花!這一株株植物體內蘊含“復原之光”的異能,翠綠色的星雲就是多到溢出的能量光粒。

一圈環狀溝目測四百米,這一圈圈環狀溝螺旋向下,代表這洞窟裡至少有三千米以上的“回生花地廊”!

回生花是何等珍稀的變異植物,珍稀到連位列天啓深淵頂點的十三王座都沒多少回生花粉末的儲備,而單是把這裡一圈回生花製作成粉末,恐怕就超過十三王座加起來的回生花粉末總儲備量。

回生花自帶的生命氣息吸引着吳奇,吳奇按捺不住胸口內強烈的空洞之感,操控長刀飛去斬下一朵回生花送回手邊。他果斷捏碎了整朵回生花吞嚥下去,幾秒後返祖化的力量果然吸收了這朵回生花的生命力與異能病毒。

但最終的結果讓吳奇感到有些遺憾,返祖化沒有獲得進化也沒有涌出再生細胞之力,該慢慢喪失的力量還是在喪失。

這也難怪,自己的返祖化早已不是進化階段,而是被剝奪了根基之後殘餘下來的無根浮木。這裡的回生花地廊的確是一個奇蹟,可救萬萬生靈,唯獨救不了自己的命。

吳奇放棄了這個想法,把注意力從令人眼熱的回生花地廊收回來,轉而放到回生花地廊螺旋下降的地底盡頭。

映亮整個洞窟世界的回生花地廊也照不亮地底盡頭的漆黑,左右也沒有別的通道,想必卡贊是往下面去了。

“龍淵之下盤踞着兩條四階海蛇,還有一條三千米的回生花地廊,這樣的環境沒有埋藏失落之皿反而說不過去啊。”

吳奇的腦海裡思緒萬千,記憶飄到諾亞基地,“看到”若瑢、黑騎的同伴、王座之舟,又飄到四階麥克唐納盤踞的隧道洞口,還有召開王座集會的天啓山巔,兜兜轉轉最終回到此地。

他把許多思緒一併拋到腦後,右手長刀架在身前,俯身往地底盡頭垂直飛去。

飛入黑漆漆的地底盡頭距離並不遠,但吳奇總覺得這盡頭來的很慢很慢,真正要去到的終點很遠很遠。

這彷彿“超感知”的狀態下萬物減速的視覺之景,又似時間減速的奇妙之感。而且這黑洞洞的光景還讓吳奇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若是他真的闖進了地底盡頭,就會像闖入幽冥一樣再也回不到地面。

“總不會是我的生命已經到達盡頭而產生的幻覺吧......”吳奇自言自語道。

這副身體早是半步踏入幽冥的狀態,哪怕踏入真的幽冥,他又有何懼。

吳奇已做好覺悟,殊不知他自己的身體早就已經闖入了地底盡頭的無盡黑暗之中。他意識迷濛之際,外界真正的身體完全浸泡在深邃的黑暗裡,無意識地往下、往下。

往下,然後與同樣浸泡在黑暗裡的卡贊擦肩而過。

卡贊與吳奇不同,他精神飽滿,面上容光煥發,全身散發出全盛的能量氣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垂直下方的地底盡頭,彷彿確定下方有什麼寶物,手腳則如游泳般緩緩划動。

然而卡讚的眼睛沒有焦距的,他實際上沒有在看任何事物,也和吳奇一樣處在無意識地向下飛行中。

這地底盡頭的無盡黑暗有一股真正的魔力,無論是先闖入的卡贊還是後闖入的吳奇統統都被這股魔力裹挾,意識無法保持清醒也無法觀測到外界的變化,徹底淪爲了“嚮往幽冥的信徒”。

與此同時,外界的徐放亦兜兜轉轉地發現了吳奇和卡贊進入的洞窟。他探頭進來,同樣被三千米的回生花地廊驚訝到。

異能光盤自帶的追蹤感應效果到這裡就消失了,卡讚的氣息先消失吳奇後消失。徐放看遍回生花地廊的每個角落都找不到卡贊和吳奇的身影,目光移動着最終滑向了下方。

那地底盡頭的無盡黑暗似乎對他伸出了一隻纖細修長的魔女的手,耳畔不知何時迴響起極低極低的空靈呢喃。

“下來吧.......”

徐放猛的一激靈,身體陷入恐懼下意識地往上飛了10米。

他斷定,剛纔的魔女之手和誘惑呢喃是隻有四階生命程度的精神能量才能觀測到的幻覺,稍弱一點都不會有種可怕的幻覺。

這並不是徐放強才配被地底盡頭誘惑,而是他強大的精神能量潛意識裡將此地的危險氣息具象化爲魔女之手和誘惑呢喃,警示本體此地極度危險,速速離去。

徐放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俯視下方的地底盡頭,咋舌道:“到底是終結舊時代的異能隕石的落點最中央,真不知道下面是埋藏了什麼東西,能讓四階的我都感到全身戰慄的恐懼。整個天啓深淵,怕是也只有帝座那等神人才配往下一探了。”

徐放是知道的,天啓深淵的歷史,還有將天啓深淵從這大地上開闢出來的原始之因。這原始之因就是終結人類文明舊時代、將整個世界打入黑暗時代的“異能隕石”。

而天啓深淵最早,就是異能隕石砸出來的一個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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