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撤退!”
高牆指揮官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殘留在戰場上的士兵接收到命令,紛紛動作起來。
實質上很大一部分的士兵的心中充滿了迷茫,他們不知道現在撤退的意義是什麼。雖然突擊無異於送死,但撤退又能撤到哪裡去呢?讓大漠龍王率領沙漠軍團全軍壓境,推倒黎明基地的高牆然後踏平基地內部,tú shā地表和地下城的所有人嗎?
“吳奇,上頭的命令是讓我們撤退。”郭柏柏在車廂裡聽到作戰指揮頻道里的指揮官話音後,把命令通過精神傳音轉述給了吳奇。
吳奇仍站在荒原上。他扛着克瑞斯快步跑回武裝戰地車邊上,郭柏柏打開車門,先伸手把受傷的克瑞斯接了進去。
吳奇一隻腳踩上上車廂的臺階,另一隻腳遲遲沒有上車。他回頭望了一眼西北方不斷壓近的沙漠軍團,瞳孔深處醞釀着感情的風暴。
這是戰爭,不是他一人能夠決定勝負的戰爭。戰爭打到現在,黎明軍隊付出、犧牲衆多,但顯然易見的是,他們輸了。
僅存的黎明軍隊一撤退,那大漠龍王便能毫無阻礙地走到高牆旁邊。它比牆壁高40米,動用一次龍角的能量攻擊就能傾覆黎明基地的大部分工業設施。如果基地的能量防禦力場對大漠龍王的最強攻擊有效的話,高牆的重炮陣列何苦壓制它的行動那麼久。
說是撤退,其實就是希望他們有組織地逃,不要如鳥獸散。至少他們這些士兵和打剩下的軍用載具存在於世,總比滅盡了好。
吳奇上了武裝戰地車,戰地車轟隆隆地開動,和左路的軍隊一起撤回了高牆底部打開的長型大門。所有左路的軍用載具和士兵回來之後,牆壁的長型大門便應聲降落。
中路殘存的軍隊還沒有逃回來,他們所處的位置幾乎沒有撤離的希望,高牆指揮官明顯打算放棄他們了。
縱然戰地指揮官葉政還在身陷敵後的某輛翻倒的武裝重型戰地車中,也沒有辦法。
牆壁的長型大門一落下。衆戰車內的作戰指揮頻道里就傳出了高牆指揮官的第二道命令。
“全體士兵,你們是我們黎明基地一役後保存下來的有生力量,現在我要給你下達的任務命令是護送地下城的居民從黎明基地的東南門逃亡。等逃亡部隊遠離了黎明基地、看不見沙漠軍團之後,你們就繞路向諾亞基地進發。請務必盡士兵所能,護送儘可能多的人安全到達諾亞基地。”
所有士兵都清楚地聽到了指揮官的話語,他們有的眼神怔怔,不敢置信;有的早就料到,目光死寂。
“原來如此。”吳奇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他心裡的答案終於得到了確認。
黎明基地在撤退之前就確定了兵敗如山倒的結局,讓他們士兵撤回來無非是爲了發揮出殘兵敗將的價值,而這價值就是護送地下城的居民。
“指揮官,地下城的居民何其之多,我們怎麼護送?”一個小隊長直接在作戰指揮頻道和指揮官對話。他的聲音對嶽戰飛、郭柏柏等人有點耳熟,之前嶽戰飛說作戰計劃的時候,這個小隊長也有回話。
指揮官迅速回道:“黎明基地所有庫存的重型戰地車都已開到了基地的東南門。這件事之前瞞着你們,其實在你們出兵前就已經在做了。重型戰地車和可攜帶的物資與水數量有限,地下城的居民的確只有一部分能上車,剩下的都要藏身在地下城裡。”
“那......”
“不要問關於地下城居民的逃亡名單是如何選出的,這是保密的,不能公開給你們。”指揮官斬釘截鐵地道。
那個士兵小隊長閉嘴了。再問下去,不論指揮官說出的結果如何,在場的士兵們都要遭受更多良心與感情上的拷問,絕對不利於接下去的護送逃亡行動。
“你們要護送的目標都已經上了車,你們到達東南門就可以出發了。祝各位一路平安,離開了黎明基地之後,會有另一名調查兵本部的軍官接替我的指揮權。”
高牆指揮官說完就切斷了作戰指揮頻道的聯繫,衆士兵在車廂裡只能聽到沙沙的聲響。
“走吧,拖延是對我們要護送的地下城居民的不負責。”嶽戰飛站了出來,率先在安靜的作戰指揮頻道里說了離開。
嶽戰飛開了頭,所有戰車皆調轉車頭,排成兩列行駛在通往基地東南角的大路上。
西北方的高牆,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高牆之巔的望指揮所,指揮官一根手指按下了切斷通訊頻道的按鈕。他維持這個動作,維持了數秒之久。
玻璃窗之外是無邊無際的昏暗夜幕,望指揮所裡的燈光與漫無邊際的黑夜相比弱小極了,好似一口就會被黑夜吞噬殆盡。
這裡不用望鏡就能直接看到遠處的荒原,看到比望指揮所還要高的大漠龍王率領着黑壓壓的沙漠軍團發起了全軍突擊。
大漠龍王通體披金,這狀態下它並不能使用龍角聚能,所以重炮陣列的火力全部覆蓋到大漠龍王腳下的黑壓壓的沙漠軍團瘟疫種上。他們每時每刻都能看到地面上掀起一朵朵昇天的爆雲,一朵爆雲都象徵着一定數量的敵人粉身碎骨化爲焦炭。
“你們怕嗎?”指揮官突然問,他問望指揮所裡的其他士兵,也問繼續堅守在重炮陣列控制中心的巡邏隊士兵們。
沒有人回答,指揮官便自己繼續說了下去:“不怕嗎?怕嗎?無所謂了。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在這場戰爭結束前的最後時間裡貫徹我們的使命,維繫黎明基地的防禦系統,爲藏在地下城裡的人增添一份生機。去護送一部分地下城居民的士兵們也是爲了貫徹士兵的使命,才義無反顧地踏上了一條絕望不比我們少多少的道路。”
“士兵們,我不需要你們高呼,也不要你們咆哮,請寂靜無聲地繼續戰鬥吧。在最後,我們可以讓很多很多敵人聽到和我們一樣的安魂曲。”
指揮官把在胸腔裡醞釀許久的說辭說出來。也就是這一刻,他眼角忽然瞥到北邊的荒原盡頭,有明燈般閃亮起的一線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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