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來到山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不久前還是一張張鮮活的面孔,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眼下看到的卻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還隔着一段距離,空氣中便已經有了濃濃的血腥味兒,那濃烈的味道佈滿天地之間,任憑怎樣也揮之不去。
雨勢漸漸弱了下來,但還是有着清晰的“噼啵噼啵”聲。陳雨柔囁嚅着緩慢挪着步子,她有點害怕了,害怕將那駭人的慘狀看得清楚,害怕看到那一張張猙獰而痛苦的臉。雨水下到地上,立即便混上了鮮紅的顏色,與先前那一汪紅流,匯成更大的一片血海。
地上的積水依然沒有退去,倒在血海中的人們,高高低低的,有的屍體完全淹沒在了積水下面,有的屍體倒在其他人的身上,臉卻露在了水面之上,脖子上的兩處鮮紅血洞還在汩汩的往外冒着熱血。
看來這些人都是剛剛纔遇害的,也許就是陳雨柔遲疑的那一分鐘之內發生的事情,但這一切,又爲什麼會降臨到純樸善良的人們身上呢?
人影錯落之間,卻還有着一條半條活着的兇魚,它們好像是從山上最後一批滾落下來的,此刻,顯然是落了後,但又偏不甘心,一扭一扭的爬到人們的屍身上,狠狠的咬上了幾口,頓時,傷口處又有汩汩的鮮血流了出來。
可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條剛剛咬過屍體的兇魚,纔剛一沾到血液,就“嗷”的一聲倒地,死掉了。就和陳雨柔揮手製服它的情景一樣。
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陳雨柔這才注意到,剛剛那成千上萬只兇魚大軍,真的已經消失殆盡了,眼前所見的,不過寥寥數只,還在眼前繼續上演着拼命三郎,可都像那條兇魚一樣,咬了屍身,便立刻死掉了。
陳雨柔心頭一驚,難道,這些人的身體上有什麼怪異麼?
再低頭一看,積水似乎又退卻下去了一些,逐漸有很多張臉顯露了出來,那些人,有的傷在脖子上,有的傷在胸口上,有的更是慘到渾身上下佈滿了傷口,不過不難看出,他們全都是死於兇魚的滿口獠牙之下,因爲,那些空洞般的傷口,與剛剛親眼看到兇魚咬上屍體的那種傷口是一樣的。
眼前慘烈的景象真可謂是屍橫遍野、慘不忍睹,那一具具遍體鱗傷的屍身、夾雜其間的肥肥大大的兇魚屍體,讓人看了不禁汗毛倒豎,驚出一身冷汗來。
陳雨柔真想大聲驚叫出來,可此刻喉嚨間被阻塞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不久前還是一個生機盎然的小村莊,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竟被顛覆了。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能置人於死地的兇魚究竟是誰飼養的?又爲什麼會平白無故的將這許多善良無辜的人們殺害?
她的腦子好像是被剛纔的場面嚇傻了,懵懵的疼,一陣陣暈眩襲來,幾欲跌到。她拼命回想着自己來到這裡之後所發生的事情,滂沱大雨,看到幾乎就要漫溢的河流,望見燈光,看到人羣,興奮的衝了過去,竊笑,老者的目光,請願去拜佛,附耳低語……
對了,想起來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與那老者有關,沒錯,單憑他那詭異的眼神就可以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麼,也就是說,只要找到那位老者,看看他有沒有遇害,事情的原委也就明瞭了。
正想到這裡,卻聽見“嘻簌嘻簌”的腳步聲踏水而來,陳雨柔擡起迷濛的雙眼一看,遠處走來的人似乎在哪裡見過,待他走得更近一些,看清了,竟然就是那個老人——那個讓她到山上去拜佛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