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皮子呼子

陳雨柔轉身往回走,她的滿心滿腦都被依依的死塞滿了,眼裡除了依依的影子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耳邊也不斷迴響着依依輕喚她的聲音,“小柔,小柔,我在這裡呀”。

只要一閉上眼,便是站在那黑漆漆陰森森的平臺上,在不遠處四樓的窗口有隻少女的胳膊衝她招着手,沒想到無論是幻境還是現實,依依就是沒能夠從死神的手裡逃脫。

與此同時,警方正在校園裡針對依依的死因進行着縝密的調查,他們向老師問詢了有關依依的學習和生活的詳細情況,正準備開始對依依的同學們進行詢問。

“陳雨柔,陳雨柔,你快過來,”一位女老師正在喊着陳雨柔,等看到她走近了,老師繼續說,“陳雨柔,警察正在調查有關依依的事情,同學們都說平時依依常常和你在一起,所以警察需要你進去了解一些情況,你快進去吧”。

陳雨柔整個人失魂落魄了似的,哪裡還聽得進去老師說的那麼一大套話,只聽清了“進去”兩個字,便無精打采的走了進去。

老師的辦公室裡坐着兩位年輕的男警察,都是那種第二次看見都認不出來的大衆長相,不過那鋼板一樣冰冷嚴肅的表情卻是令人過目不忘。

半個多小時的問話,也只是圍繞着平時生活、讀書的細節,都是很一般的問題,陳雨柔一一的回想着、回答着。早上什麼時候起牀,吃什麼早飯,一天之內都有哪些課程,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都見過什麼人,業餘時間都去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看到過什麼特殊的人?遇到過什麼特殊的事情……

特殊的人?特殊的事?

陳雨柔腦中突然閃現了十天前夜裡的景象,難道?應該有關係麼?會不會……

她突然站起身跑了出去,拉門的時候由於用力過猛,發出重重的“哐哐”的聲音,兩位警察在她跑出去之後都瞠目結舌的,不知說什麼好,不過轉念一想,也許是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也都跟了出去。

陳雨柔着了魔似的使勁地向前面跑着,她繞過第一、第二、第九教學樓,穿過第三食堂、5號男生公寓,一直朝着大花園的方向跑去,在她身後的兩位警察還依然緊跟着。

她還在一直向前,已經穿過了大花園的最後一排楊樹,再往前面走,便是一塊荒廢已久的地方,據說這裡曾經是座廟宇,後來**的時候廢棄了,不過現在已經看不出來當初的樣子,只是半壁殘垣罷了,由於這裡在整個校園是最偏僻的一角,周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建築,同學們平時都很少到這個地方來。

陳雨柔就在破廟前面停下了腳步,她不斷的大口的喘着粗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殘磚敗瓦發呆。

這時兩位民警也已經趕到了,他們看到陳雨柔吃驚的樣子,心想肯定是已經想起了重要的線索,其中一位問道,“同學,你跑到這裡來,到底是想起了什麼?”

“紅光,絲襪,聲音,白光……”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你把我們都搞糊塗了,你到底想起什麼來了?”另一位民警着急的問。

陳雨柔好像沒聽見一樣,她蹲在地上用半塊瓦片使勁地鑿着地,那專注的表情與發現金礦無異,“我能找到,依依,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的”。

“真是奇怪,你在找什麼呢?難道,這孩子是被嚇壞了麼?”民警急得滿頭大汗的。

另一位民警同樣是急得不得了,“怎麼辦呢?這個女學生怎麼跟鬼上身了一樣,萬一沒找到什麼線索,她再精神失常了怎麼辦?難道這個地方真的有什麼邪門事?”

“咳,能有什麼邪門事?我們什麼沒見過呀?她肯定是被她的同學嚇到了,我們先送她回去吧,等她好一點,再來找她”。

“也好”。

說着,兩位民警就架着陳雨柔回到了剛纔的辦公室,他們把她交給老師後又囑咐了幾句,便說怕給學生帶來心理壓力,改天再來調查。

老師也發現陳雨柔的表情和動作都很異常,便給陳雨柔放了兩天假,叫她先回去休息一下。

但陳雨柔的內心卻是極爲清晰鎮靜的,在別人眼裡的異常反應,只不過是他們的不瞭解而已。

回到家已是傍晚,媽媽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陳雨柔胡亂的吃了兩口便想洗洗睡了,她需要一個獨處的環境來好好的想一下如何才能弄清楚依依跳樓的真正原因。

陳雨柔進到自己的臥室,扭亮了檯燈,藉着那並不十分明亮的燈光,倚靠在牀上仔細的回想着那天發生的事情,此刻眼前雖是家中熟悉的景象,意識卻已飄忽轉到十天前的那個下午。

那天下午她們只有一節課,下了課之後依依便說一起出去走走,藉着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應該經常出去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依依就是那樣一個極其富有生活情趣的人。

於是,她們兩個便一起朝着花園的方向走去,一邊聊天一邊說笑,轉眼卻已走到了花園的邊緣,這時,陳雨柔感到依依握着她的手更加的緊了,“小柔,你知道麼?我聽說再往前面走有一個破廟,聽說那裡經常鬧鬼的”。

“什麼啊?你別嚇唬人了,學校裡哪有什麼鬼啊?你別是老玩筆仙兒,自己嚇唬自己吧,”陳雨柔一點都不信。

“真的,真的,我不騙你,我聽很多人這樣說的,”依依一本正經的樣子。

“那我們過去看看吧,反正現在是大白天的,就算真的有鬼,也不會現身的,”陳雨柔笑着看依依那驚慌的樣子。

“真的要去啊?那要是真的碰到鬼了怎麼辦?”依依說話的時候直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陳雨柔也有些心虛了,她同樣也是個膽小的女孩子,不過她又是個好奇心非常重的人,聽說了學校裡有這麼離奇的事情,這麼古怪的地方,怎麼能不去看看呢,“那你先說說,你聽別人說的是什麼鬼?都有誰看到了?”

“這倒沒有,跟我說的人描述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說好像是個女的,很恐怖的,所以整個學校都沒有人敢到這裡來,我也就聽說了這些,”依依的目光始終不敢從陳雨柔的身上移開,生怕除了她便會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我們還是去看看吧,”陳雨柔一個勁兒的攛掇着。

她們倆一步一步地向破廟挪去,地上的雜草都已經到膝蓋那麼高了,顯然是很少有人踩過,一半已經變成了枯黃的顏色,掩映其間,還殘留一些綠色的葉片,但也只是沒有生機的黃綠色,腳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破廟已經沒有了房頂,殘存的高低不平的四面牆壁依稀能夠感受到當初的規模,地上還有一些散落的碎磚,應該是圍牆倒塌後留下來的。院中有一口枯井,井中已經叢生了雜草,不遠處還有一塊石碑,不過碑文已經模糊的辨識不出來了,按照常理推測,應該是當初捐贈香火的人名碑吧。

陳雨柔拉着依依的手,繼續往裡面走去,她想發現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就在這時,依依驚叫了一聲,本來就提心吊膽的陳雨柔,一下子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回頭看着依依。

原來是依依的絲襪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勾住了,連腿上也出現了一道青紫血痕,依依疼得蹲下身捂住了傷口,不住地**着。

“你沒事吧?”陳雨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沒事,我們還是走吧!這裡太可怕了,”依依的表情顯得很痛苦。

就在她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一道紅光……

陳雨柔此刻眼前卻閃出了同樣的一道紅光,怎麼會?她來回的眨了眨眼,以便能夠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她躺在牀上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寫字檯旁邊分明站着一個人,不,她也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一個人,長的樣子很像一個女人,不過卻是太過嬌小,小到身軀跟男人的小腿一樣粗,況且她的下半身根本就不是兩條腿,而是類似於兩條飄帶一樣的東西,飛飛揚揚,閃爍不定,她的移動是那樣的輕盈,輕得猶如一片楓葉飄過。

“你,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在我的臥室裡?”陳雨柔緊緊地抱着一個枕頭,壯着膽子問到。

“我是皮子呼子,”那尖細的聲音真是好聽,“我一直生活在人們的家中,只不過平常的人看不到我罷了”。

“那你在別人的家中做什麼呢?你是怎麼進來的?怎麼進我的房間的……”陳雨柔雖然身體已經緊緊的靠在了牀頭上,卻還在竭力的用力向後靠着。

“我是還未列仙班的小仙,因此常常呆在普通人家中的爐竈裡修煉,現在人們的家裡都已經不使用爐竈了,我便四處遊走,隨時尋找安靜的地方修煉”。

陳雨柔用力的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想要繼續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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