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的話語像是烏雲一般,遮蔽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靈。所有人都意識道:如教皇所說,聖教真與此事無關。那這道機密法陣確實是真的泄露了出去,除了內鬼也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在場的樞密主教們還好,到了他們這樣的權勢,自然是沒有什麼理由出賣聖教,做這個內鬼的。聖教的勢力擴展越大,他們的權勢就越是水漲船高,這幾位樞密主教與聖教的關係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密不可分了。
倒是一些跟着教皇與主教的內侍們,此時小心翼翼地互相看着彼此,眼中多了許多戒備。能夠在這樣的場合緊跟着這些大人物,這些內侍們自然都是教皇與主教們的心腹。
那道法陣事關新年佈道,事關教皇光輝偉岸的形象,一向是教中機密,看守嚴密,不是隨便的阿貓阿狗都可以碰觸到的,數來數去,這些內侍們反而是有很大的嫌疑。
“好了,事情好沒有定論呢,不要搞得這麼疑神疑鬼,人心惶惶的。免得內鬼沒有找出來,教中反而是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的,這可不成。”
“里斯本牧首,你一向是負責聖輝城大小事務的,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教皇決定道。
“謹遵教訟諭。”,里斯本牧首恭聲回答道。
“無論佈置這計劃的幕後之人到底有何目的,但客觀而言確實對聖教有利。一力降十會,一心破百巧,在諸多勢力中聖教無疑能量最大。只要我們教廷沉着應對,任何陰謀詭計都能從容應下。”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以不變應萬變,一切都圍繞着將二皇子扶上王位,等到那一日,聖教大業可成。”,教皇肅聲佈置道。
“是,吾等必將高舉聖火,將這世間化爲地上天國。以神聖之名,行神聖之事,全神全意,身心盡獻。”
此時聖輝城中的人們還不知道,他們的猜測與事實相距十萬八千里,完全不正確。相較於這些貴族們絞盡腦汁,想着這聲音來源何處,到底有何目的,平民們則是聽得津津有味。
在一開始的吃驚與不知所措之後,他們漸漸也聽出了些味道,這南境的美第奇家族,不就是大皇子的母族嗎?這樣說來,美第奇家族的族長,不就是大皇子的舅舅嗎?
而王后幫助大皇子攻打格里弗斯大帝,說白了不就是老媽幫助兒子打老爸嗎?
而兒子爲什麼打老子,其實不就是爲了爭家產麼?就跟兒子要獨立出去時,跟老子討要傢俱、糧食是一樣的。
其實這叛亂聽起來挺嚴重的,就是舅舅和母親爲了爭家產,幫助不孝順的兒子對付父親。事情還鬧得挺大,搞得街坊鄰居全都聽見了。
這就變成羣衆們喜聞樂見的家庭倫理劇了,平民們津津有味地聽着大帝與大皇子之間的對話,就猶如聽着家長裡短的八卦一樣,心想着:“這皇室高高在上的,其實與咱們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兩樣嗎?”
這時又有聲音傳來了,“蘭斯,你到底給了美第奇家族什麼許諾,讓美第奇家族如此死心塌地,心甘情願地幫助你?”
沉默了一會兒,大皇子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答應,挑選美第奇家族一名適齡女子爲妻,生下的孩子立爲王儲。”
那蒼老的聲音直接罵道:“數典忘祖!難道你沒想過百年之後,等你不在了,美第奇家族將我們格里弗斯家族取而代之的事情嗎?到時候權杖旁落,榮耀不再,你就是家族的罪人!”
原來不只是爲了分家產,就連祖墳都要讓親家給掘了!已經有人“呸呸”地罵出了聲,“還皇子呢,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連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都不如。”
大家正聽得高興着呢,突然間,那道聲音就停止了。就像是新年之時,舉城歡慶,有全城知名的歌舞團在平民區宣佈要實行義演,正當男女老少,大小爺們興高采烈地準備去看演出時,卻聽到一個消息:那歌舞團又宣佈不演了。
真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滿腔熱情都被澆了個透心涼。
現在全城人的心情就跟這種感覺差不多,正聽得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呢?大皇子究竟是怎麼回答的?有些性急的人直接就罵出了聲,然而無論人們怎麼抱怨,有些人再怎麼破口大罵,那聲音是再也未曾響起過。
就好似這夜晚真的如同以往般寧靜。
……
而此時身在皇宮中的大皇子,卻不知他剛纔與格里弗斯大帝之間的談話已經被全城人都聽到了。此時的他已經被打上了不忠不孝的標籤,往日營造的良好形象已經完全破滅了。
面對大帝的責罵與疑問,他依舊不緊不慢地回答道:“父王,您當年不也是藉助美第奇家族的力量,才最終登上王位的嗎?難道您當年就沒有給過美第奇家族以承諾嗎?”
“然而現在的事實是,美第奇家族依然老老實實地待在南境,動彈不得。請您放心好了,我只會比您做得更好,不會做得更差。”
看着大皇子自信滿滿的樣子,格里弗斯大帝搖了搖頭,“蘭斯啊蘭斯,你從小就是這樣。因爲最早出身,又是王后所出,所以你早就將王位當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甚至視爲是你應得的。”
“所以你從小就板着一張臉,做出一副威嚴模樣,讓周圍的所有人都畏你,怕你。而且無論對什麼事,你都是自信滿滿的,你總是這樣想着:我是國王,又有什麼是不能做的,又有什麼是做不好的?”
“這又有什麼不好的,王者就是應該抱持着這樣的自信啊。”,大皇子不服氣地說道。他緊盯着大帝,他決定不再等下去了,若是大帝遵照約定,下詔退位,那還罷了。若是大帝仍舊不願意,那他就要採取強硬手段了。
“王位不是天生的,也不是你想坐就能做的。蘭斯,你承擔不起這頂王冠的重量。”
“你還,差得遠呢。”
格里弗斯大帝一臉冷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