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宜的考慮並非事出無因,但是現在把竹聯幫拉進來還爲時過早,並且也會冒着巨大的風險。穩妥起見,信宜又考慮了很久,終於開口說道:“務必保證林朝輝的人要到安吉兒身邊。”
“是,大哥!”貼身保鏢應道。
“唔,不要留尾巴。”信宜交代了一句,靠在座椅上,這麼多天的精神緊張終於能放鬆一下了。
和龍坤在一起,總是有着莫名的壓力,信宜不知道這種壓力來自何方,或許是因爲自己害死過他的兒子昆旺,亦或許龍坤隨時有取自己性命的能力,信宜也不清楚,但至少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
要想有安全感,那就必須要爬到無人能及的高處!信宜現在離頂峰只有一步之遙,但這也是最難走的一步!
……
火才鎮的秋日是寧靜祥和的,現在不靠近假期,又不是週末,正是火才鎮旅遊的淡季,但也是火才鎮最美的時刻,從山裡悠然流出的玉帶河正逢枯水期,猶如一條玉帶一般緩緩的從人們眼前淌過,深處碧綠如玉,淺處清澈見底,還能看到歡快的小魚兒在河裡嬉戲,現在要找到這麼一條完全無污染的河流實在是太難太難了,安吉兒幾乎迷上了這條如玉一般溫和流淌的河流,她甚至想溯流而上,去尋找玉帶河的源頭。
火才鎮山裡的銀杏也開始展現出自己最美的一面,金黃的葉片掛滿樹梢,夜間一陣風吹過,清晨起來安吉兒驚喜的發現樹下已經鋪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地毯,那用銀杏葉片鋪就的地毯令人賞心悅目,徜徉在這樣的樹林子裡,宛如人間仙境……
幾個姑娘驚歎着世間還有如此安靜祥和,景色優美的世外桃源,後悔當初沒有早點離開靜海,與海邊的熱烈不同,大山之中那山林的靜謐有着別樣的感覺,它能讓人安靜下來,在這裡,你什麼都不用幹,就靜靜的看,思考……
彭浩明也驚詫於這個離自己曾經居住過城市不遠的地方竟然還有這樣的風景,呆在這兒,一切都變得那麼緩慢,時間緩慢的流淌,猶如玉帶河一般,風也是緩緩的劃過面龐,輕柔得猶如戀人的愛撫,夜間山林在風中發出瑟瑟的聲音,猶如衆人低語竊笑,不大不小的聲音正好相伴入眠,彭浩明甚至有一次半開玩笑的對安吉兒說,如果有一天自己老了,就到這兒養老,終老此地,在山坡上找一塊地方長眠,每日可看着這良辰美景,也是一樁幸事……
至少在這兒呆的好幾天裡,彭浩明的工作是自開始以來最開心的,靜海的空大少爺對此鞭長莫及,也不太有可能追到這兒來惹是生非,信宜也沒有打攪自己,老闆甚至都不聞不問,期間朱魅兒只聯繫過自己一次,自己用旅遊的藉口搪塞了過去,世間的紛雜似乎被這裡的山林玉帶隔絕了,其實被人遺忘的感覺,並沒有想象得那麼糟,若這份工作可以延續,彭浩明都想做一輩子!
幾個姑娘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們再次更改了旅遊計劃,事實上彭浩明對此並不驚訝,從“認識”她們那一天開始,她們無時無刻不在計劃和推翻計劃,對於她們這種不靠譜的行爲,彭浩明無可奈何,不過至少在今天,她們做的計劃還是很靠譜的——她們已經談好了一個嚮導,明天徒步到玉帶河的源頭去,去看看這條讓安吉兒着迷的河流發源之地。
一個山間徒步對於彭浩明而言,並不算什麼事兒,因此彭浩明也沒有太在意,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車子上的揹包,將一些應急和必需品塞進那個不大的包裡,就等着第二天大小姐一聲令下自己亦步亦趨就好了。
彭浩明等人租住在一戶農家中,這是山間很有特色的木屋,純木製的外牆和地板,甚至屋頂都是用當地特有的樹皮製成的,這樣天然環抱且帶有古代氣息的房子很受阿黛拉和克里斯朵的青睞,畢竟她們生活的地方,從未有這樣的建築,她們叫這“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住處”,彭浩明則開玩笑說這是“矮人木屋“彭浩明從來不挑地方睡覺,能有個遮風擋雨之處休息就是幸福,或許是爲了節約成本,房主的小木屋面積並不大,窄窄的分割成了上下兩層16個房間,每個房間堪堪能擠下一張雙人牀和一些桌椅,層高也有些讓人壓抑,但純木製造彌補了矮這缺陷,在聞着房屋內木頭的清香,起碼令人不會太在意房屋的高度,洗手間也僅限於每層兩個,不過在這個旅遊淡季,倒不會造成洗手間的“交通擁堵”,整個“矮人木屋”只有彭浩明和安吉兒等四個遊客,這兒是徒步去玉帶河源頭的最佳地點,因此也遠離了鎮子,因此安吉兒決定去玉帶河源頭之後,臨時搬到了這兒。
在鎮子上吃過了晚飯,幾個姑娘又逛了逛鎮子,到玉帶河邊的小攤子上吃了些小吃零食,彭浩明一看都已經快11點了,催促了幾次,幾個姑娘才戀戀不捨的從河邊離開,回到“矮人木屋”的時候,已經快12點了。
洗漱,睡覺,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彭浩明躺在牀上,翻看這些天的“工作記錄”,這是他養成的一個好習慣,這些記錄能更有效的讓他拿捏客戶的性格,更好的接近“目標”——直至她們的心靈深處!
午夜時分,窗外的樹林準時的開始瑟瑟私語,聽着林間風聲,很容易讓人安靜下來,彭浩明支起耳朵聽了聽“矮人木屋”裡的聲響,平時嘰嘰喳喳的阿黛拉和克里斯朵已經沒有了聲音,估計此時已經睡下了,她們倆是同一間屋子,彭浩明和安吉兒則都單獨一間,彭浩明瀏覽完到了記錄,又補充了一點今天的內容,準備睡覺,在這兒,民風淳樸,足夠安全,自己也不用繃緊着神經,否則遲早有一天自己會變成神經病了!
彭浩明收拾好的時候,門被敲響了,接着傳來安吉兒的聲音:“彭浩明,你睡了嗎?”
“沒有,進來吧。”彭浩明說道。
安吉兒剛洗漱完,穿着一件淡藍色的睡裙,夜間有些涼,就隨意批了一件紫色的外套,可這麼隨意的搭配,讓安吉兒更顯得嫵媚,剛洗過的頭沒有完全吹乾,帶着一點溼漉的頭髮散披着,一縷頭髮恰到好處的搭在左邊的胸前,正好將她豐滿的胸脯點綴得令人遐想無限。
彭浩明這些天算是第一次真正的上下打量了着安吉兒,他的目光讓安吉兒感到有些害羞,但彭浩明並不是用玩褻的目光看着她,相反,她覺得彭浩明的目光裡帶着一絲驚喜還有那令人感覺愉悅的欣賞。
“喔……不好意思,地方有些小。”彭浩明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了,趕緊從桌子下拉出一張椅子,讓她坐下,自己則坐在了牀上,安吉兒的到來,讓這個小小的房間多了一絲溫馨和令人期待的溫暖。
“彭浩明,我剛纔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安吉兒給彭浩明遞過一個東西,彭浩明接過一看,臉上的表情複雜了一下,接着恢復了正常,問:“這是什麼?”
“不知道,我覺得我並沒有買過這個玩意兒。”安吉兒說道,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彭浩明,想從彭浩明這裡知道這到底是什麼。
這是一個長大約5釐米,寬不過3釐米的藝術貼片,彭浩明對這個東西太熟悉了,這就是他安放在安吉兒行李箱上的小電子產品之一,這個貼片能貼在行李箱的拖把內側,這兒是最容易讓人忽略的地方,在這小小的空間裡,整合了最精密的竊聽器,彭浩明翻來覆去的看着已經被撕下來暴露出內部芯片和主板的竊聽器,故作不解的說:“這應該是一個街邊常見的玩具閃燈吧。”
“不,不是,我沒有這個玩意兒。”安吉兒很認真的說。
“真的嗎?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彭浩明擺弄着它,試圖讓它有些反應,不過似乎它已經完全失效了,期望它發出的閃燈光芒並沒有出現。
“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安吉兒,你爲什麼會這麼緊張呢?”彭浩明隨手把它放到了桌子上,問道。
“我並不是緊張,我感覺到不舒服,我覺得有人在監視我。”安吉兒看着彭浩明,這些天的接觸來看,彭浩明並不是一個壞人,或許有些話,對於一個並不壞的陌生人傾訴更好一些。
“監視?”彭浩明故作驚訝的說。
“我只是想做一個普通的人,像阿黛拉和克里斯朵一樣,可以無拘無束的,說走就走,沒有任何煩惱。”安吉兒輕聲的說道。
“你現在不就是這樣嗎?”彭浩明說道。
“不,彭浩明,並不是這樣的,我從小到大,身邊都有一羣一羣的保鏢跟着,哪怕我只消失了一分鐘,我手腕上的報警器就會響起,保鏢就會蜂擁而至,你不知道那種感覺,好像……嗯……好像是動物園裡的動物的那種感覺,沒有自由,甚至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是那麼奢侈……”這些天的開心,被這個小小的東西打擾了,安吉兒覺得很不開心,她說道。
彭浩明並沒有發表意見,因爲他知道此時發表任何意見都是多餘的,他現在更重要的是思考一下,如何更加深的隱藏自己的身份,而不會讓安吉兒產生逆反和厭煩的心理,這對自己能否完成任務至關重要,安吉兒並不傻,剛纔自己找的藉口並沒有瞞過她,她幾乎已經認定,這就是一個監控自己的儀器,只是她現在覺得是自己的父親乾的,並沒有懷疑到眼前這位安靜的聽着傾訴的男人。
“唔,安吉兒,或許,有些事情並非你想得那麼糟糕,在選擇面前,人都會選擇更好的,例如你父親,對於他而言,你是他的全部,他不能容忍你有任何傷害。”彭浩明適當的插了一句話,雖然安吉兒一直沒有說自己的父親是幹什麼的,但彭浩明其實早已經知道,在安吉兒嘴裡的父親,他只是一個非常有錢的生意人,爲了生意他沒有照顧好自己和母親,他只是不斷的用錢在彌補親情的缺失。
實際上安吉兒也有些迷惑,她對父親的兒時記憶是慈祥和寬厚的懷抱,他有着富可敵國的財富,還有許多人供他差遣,但安吉兒並不知道父親到底是在從事什麼工作,他的財富如何而來,那些人爲何在父親面前唯唯諾諾,在自己七八歲懵懵懂懂開始懂事開始,父親就將自己和母親送到了美國,至此之後,安吉兒和父親只見過幾次面,對於父親這個概念除了兒時的那些美好回憶,其餘時間都是模糊不清的,母親去世的時候,父親親自到了美國,看到愛人的悲慟讓他一夜之間黑髮變白頭,在那時候,安吉兒意識到父親是非常非常愛自己的母親,可是她仍舊不明白,既然如此,爲什麼父親不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一定要相隔萬里,通過那冰冷的電波來告訴着自己“安吉兒,父親很愛你。”
“或許有些事,你父親有難言的苦衷。”彭浩明很有把握的說道:“女兒是父親上一世的情人……”
“我上一世的情人如果是他,我得多鬱悶……”安吉兒插嘴抱怨了一句,這讓彭浩明不由笑了。
其實彭浩明笑起來非常迷人,嘴角微微的上揚,眼角也稍稍的彎曲,頗有點影視明星喬治克魯尼的感覺,安吉兒看到他笑了,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若上一世的情人是他該多好?
但隨即,安吉兒就將這個念頭打壓了下去,她爲這個突然而來的念頭感到羞澀,又有些不安的期待,兩片紅霞飛上了面龐,眼睛也不敢直視彭浩明。
彭浩明並不知道安吉兒內心想法,他笑完了,想組織一些更好的詞語來安慰這個迷茫的少女。
在心理學上,用比較法來交談是相當有效的,彭浩明覺得是不是也這麼試一試,他開口說道:“安吉兒,作爲父親的想法,兒女很多時候是並不能理解的,這主要是因爲對世界的感知差異,我小時候,非常調皮搗蛋,可是我很不幸,並沒有你這樣一個好的父親。”
“你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安吉兒好奇的問道,或許是對父親這個概念的模糊,她非常想知道父親到底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彭浩明又笑了,想了想,說道:“怎麼說呢,他在我不同的成長階段,在我心裡的形象一直在變化。我父親是那種嚴厲,不言苟笑,做事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的人。”
“就像軍人?!”安吉兒好奇的插了一句。
“不,他不是軍人,或許他曾想成爲軍人吧,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養成的這種習慣,總之,在我小時候,因爲調皮,沒少吃一道菜——竹筍炒肉。”彭浩明又笑了笑:“你知道這道菜嗎?”
“調皮還有肉吃?你多幸福。”安吉兒噗嗤笑了。
“是的,很幸福,竹條子兩指寬,甩在肉上啪啪作響,把我身上的肉炒得很香。”彭浩明也笑了。
“喔……原來是這麼炒肉!”安吉兒吐了吐舌頭,她原來的理解錯誤了,接着她又很好奇的問:“那後來呢?”
“我吃了很多年的竹筍炒肉,老是不長記性,我還有一個弟弟,小我兩歲,老喜歡跟着我屁股後面跟着搗蛋,不過我父親每一次,都把責任算在我頭上,弟弟卻很少被罰,因爲我父親說,‘你是哥哥,哥哥就要保護弟弟妹妹’,我那時候特別不理解,不過覺得他說得沒有錯。”
“你沒有覺得父親不公平?對你們兄弟兩個。”安吉兒問。
“有啊,當然有,不過後來,這種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了,或許是因爲長大了吧。”彭浩明繼續說道:“改變我人生的第一次,是我和父親的一次談話,那次談話照例是很激烈的,當時我14歲,正是叛逆期,也懂得反抗了,那是我父親唯一的一次沒炒好竹筍炒肉的一次。”
“爲什麼?”安吉兒又好奇的問。
“14歲的我長得跟父親一樣高了,我把他炒肉的竹筍搶走了,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勇氣,我至今記得父親當時臉上的那種驚訝,不可思議的看着我的眼神,或許他那時候意識到,我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任由他教訓的孩子了,於是第二天,他找我談了談,要送我去武校,我想也好,那就去吧,一個星期後,父親就把我送到了當地的一個有名的武校去了。”彭浩明回憶着。
“然後呢?”安吉兒覺得接下來的故事會很精彩,睜大眼睛問。
“在武校門口,父親和我說了一句話,這輩子我都記得,他說:‘進去之後,不管是誰,你都要打贏他,就算這次打不贏,好好地學,總有一天會打贏的。’很樸實的話,我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懷着終於不用在家受氣的心態,走進了武校,走了好遠,我始終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看着我,我回頭的時候,看到父親雙手扶着校門口的欄杆,在看着我,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可是我能感覺到他眼神裡含着不捨,含着期待,還有擔心,或者還有些其他當時我不明白的更復雜的東西,那時候我覺得心頭一緊,開始後悔來到這個地方……”彭浩明用低沉的聲音說着,把安吉兒帶進自己的回憶中。
“然後呢?”安吉兒問。
“我在武校開始新生活,從一個被揍得慢場亂跑的小屁孩慢慢變成了一個能熬過三個回合的新手,可是每多呆一天,我就越想回家,那是不能遏制的想法,於是有一天,我偷跑回去了,父親看到我,問我爲什麼回來,我撒謊說放假了,可是沒有瞞過父親,父親看着我,眼神裡是失望,他輕聲的說:‘我一直認爲,你應該是最優秀的。’這句話讓我很自責,連夜我回到了武校,我也覺得,我應該是這兒最優秀的,終於有一天,我能把武校的教練都打倒了,我臉上帶着傷,回到家,父親看着我沒有說話,買了很多好菜,親自下廚,還給我喝了一杯酒,說:‘今天開始,你就算長大了。’,我當時很高興,可並沒有明白這句話之後的含義……過了很久很久,遇到了很多很多事,我終於明白了,父親作爲一個男人在他堅強背後的隱忍和無奈,在面臨抉擇的背後,他犧牲了自己多少東西,試圖爲自己的妻兒遮風擋雨,不過……似乎有些晚了,等我明白這些事情的時候,父親已經老了,他除了在兒子面前保存着父親的威嚴之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能爲妻兒撐起一片天空的男人了……”彭浩明說着說着,安吉兒眼眶盈滿了淚水,低下頭抽泣起來。
“對不起。”彭浩明給她遞過紙巾。
“彭浩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懂事,不懂父親的苦衷?”安吉兒擦乾了眼淚,擡起頭,淚眼婆娑的問道。
“不,每一個父親都是不同的,但我相信,若是一個愛孩子的父親,他都會好好保護着孩子,不管這孩子多麼的不理解。”彭浩明笑了笑,說道。
“好吧,我承認,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安吉兒嘆了一口氣說道。
“不,我覺得你是一個美麗的孩子,雖然有些任性,但不妨礙你的可愛。”彭浩明笑了笑,看了看時間,說道:“不過,安吉兒,現在很晚了,明天一早還要爬山,你準備好你的行程了嗎?”
“是的,準備好了,就差好好睡一覺了。”安吉兒被彭浩明的話逗得破涕爲笑。
“嗯,那就好,我父親告訴我說,不管做什麼,要好好的計劃,這時候,你應該去睡覺了。”
“好的!晚安!”,安吉兒站了起來,拉開了門口的時候,安吉兒回頭說道:“彭浩明,其實我覺得,你父親是一個很好的人!”
“謝謝,但願你的父親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彭浩明答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至少……他對於你應該是的。”
安吉兒沒有想到這句話背後的深意,她對着彭浩明甜甜的笑了笑:“那,就晚安啦。”
“晚安!”彭浩明看着她關上了房門,聽到她在木地板上走路的聲音,然後聽到她打開自己的房門,關上,接着四周進入了安靜,只有窗外的樹林在風中瑟瑟私語,彭浩明躺下,但卻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