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戰鬥並不是街頭互毆,雖然散兵遊勇們的勇氣可嘉,當他們亂哄哄的大呼小叫着衝鋒的時候,的確是讓準備不足的僱傭兵們吃了一驚,但很快僱傭兵們就看出了他們的外強中乾,嚎叫只不過是爲了掩飾內心的不安和毫無戰術的衝鋒,雖然這看起來比較嚇人,但在身經百戰的僱傭兵面前,這種伎倆並沒有多少用處。
看着羊羣般亂哄哄衝上去的雜牌軍,陳杰克認爲收復失地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而當看到突前的僱傭兵開始撤退,他更興奮了,熱血噴涌到了腦袋之後,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在他眼裡,林朝輝的僱傭兵也沒啥了不起的。
突前的僱傭兵們放棄了一線的陣地,稍微往後一撤尋求大部隊的火力支援,但陳杰克並不懂戰術,他認爲自己只要再組織一次衝鋒,那些僱傭兵就會把從守軍裡奪去的陣地拱手相讓,氣喘吁吁的散兵遊勇們剛在陣地裡坐下,還沒喘得上幾口氣,陳杰克又嚎叫着催促他們進行下一輪衝鋒!
陳杰克倒也不是不知道“戰術”,但他的戰術並不是從軍校或者任何軍事人員那裡雪萊的,而是從小爲了生存在街頭與人鬥毆無師自通,或許上天對他特別優待,在數不勝數的鬥毆中陳杰克都活了下來,甚至毫髮無傷,在這種街頭鬥毆中,戰術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必須要勇狠、先發制人!他信奉的是一鼓作氣的鬥毆理念,當他把這種鬥毆經驗拿到戰場上用的時候,多少令人有些驚奇和滑稽!
但陳杰克並不認爲自己這麼做是錯的,經驗告訴他,只要對方撤退,那就是勝利在望了,只要緊追不放,這在街頭屢試不爽的方法還會讓他取得一次——確切點說第一次戰鬥的勝利!
讓而他並不知道,僱傭兵是有意後撤,他們的隊形和建制沒有散亂,武器也沒有丟棄,他們有序的撤離是爲了看清戰場形勢而做下一步打算。
此時僱傭兵們已經穩住了陣腳,而陳杰克正嚎叫着讓散兵遊勇們繼續衝擊,剛剛快速衝擊了好幾百米的散兵遊勇們還沒來得及休息,又端着槍亂哄哄的往上殺去。
但這一次他們卻驚奇的看見那些僱傭兵們保持着沉默,但並沒有像剛纔一樣放棄陣地後撤,這兩道陣地間最寬處有300多米,最窄處不足200米,當散兵遊勇把子彈當焰火一樣都打上天的時候,僱傭兵們正在陣地的工事中精確的瞄準,當他們衝過一半的時候,陣地上的僱傭兵似乎約好了一般幾乎同時開火,第一輪精準的射擊一下就撂倒了十幾人,那些散兵遊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對面陣地上清脆的“噠噠”聲,每一輪射擊都是短促卻精準的,這時候他們才明白,戰鬥並不是任何時候都會如此簡單,當看着剛纔還嚎叫着健步如飛的“戰友”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口吐血沫抽搐的時候,這並不是令人賞心悅目的事情,接連兩輪的精準射擊讓不少散兵遊勇打起了退堂鼓,一些人學着電影裡的動作,就地臥倒,連滾帶爬,有一些則不明就裡呆若木雞的站在了戰場上,這類人大多數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就被下一輪子彈射到,而那些頭腦靈光者,本着打不過就跑的戰術思想,扭頭就跑,但即便如此,兩條腿仍舊跑不過子彈,僱傭兵們像打靶一樣朝戰場上移動的、呆立的人形目標射擊着,這或許是他們有史以來參加過的最容易的戰鬥了!
短短的十分鐘不到,陳杰克組織的第二次衝鋒就被打了回來,兩道陣地間的空地上,扔下了幾十具屍體,還有不少傷員在痛苦的哀嚎,逃回陣地的散兵遊勇們氣喘吁吁,連連感慨諸神保佑,沒有變成空地上的那些人。
“這簡直是在侮辱我!”卡爾看到這一幕,喃喃自語,他需要的是旗鼓相當的對手,那樣贏來的勝利對他而言纔有意義,而不是和一羣剛知道怎麼把槍打響的幫派混混們在戰場上上演一場滑稽的屠殺!
但卡爾明白,林朝輝需要的是越過潘珂這道防線進入普林港,戰鬥從來不講情懷,卡爾那想取得一場勢均力敵的勝利在老闆的金錢面前毫無價值,看到對方亂哄哄的撤退,這是一個極好的追擊機會,在正面陣地的配合下,e和f兩隊向他們的側翼移動。
陳杰克喊破了嗓子都沒有止住散兵遊勇們的潰敗,一去一回的來回折騰,散兵遊勇們早已氣喘吁吁,消耗了大量的體能,此時只能靠在陣地裡“呼哧呼哧”狗喘!但還沒等他們氣喘勻,突然發現僱傭兵們開始反攻了!
散兵遊勇們亂哄哄的各自尋找着反擊的位置,用他們理解的方式在防守着,僱傭兵在機槍的掩護下開始躍進,在散兵遊勇的眼裡,那些僱傭兵在空地上剛剛出現身影,自己的準星剛要瞄準的時候,人卻“呼”一下不見了,過了一會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冒出來,一些心急的人試圖站得高一些好看清楚那些躍進的僱傭兵到底趴在什麼地方,但卻忽略了他們後方的機槍正等着這些上好的靶子冒頭,陳杰克始終沒有組織得起機槍火力壓制對方,只聽到陣地上槍聲大作,但子彈到底打到哪兒去了基本沒有人知道,不多時僱傭兵們逼近了陣地,散兵遊勇們的熱血此時已經被鮮血衝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面對死亡的恐懼!
陳杰剋意識到如果再不做點什麼,防線就要崩潰了,但陳杰克並不知道怎麼做是正確的,他依舊從老經驗出發,憑藉着自己人數優勢再次衝擊和僱傭兵們攪在一起,拿出在街頭鬥毆的勇氣和不怕死精神,或許能扭轉敗局!
但這僅僅是或許而已,那些慌亂的散兵遊勇們此時早已六神無主,當陳杰克再次要求他們衝鋒的時候,他們大多數人只是機械的抓起槍,胡亂的朝外面掃射一輪之後,陳杰克瞪着滿是血絲的雙眼,嚎叫着跳出了陣地,朝僱傭兵們衝去,有了老大這個榜樣,其餘的人也紛紛從陣地裡跳了出來,猶如無頭蒼蠅般向前衝。
僱傭兵們並不想在空地上和這些散兵遊勇們肉搏,陳杰克想要的正是他們想避免的,如果陷入肉搏戰,憑藉着人數優勢,陳杰克還是有些勝算的,正面進攻的僱傭兵們看到散兵遊勇們再次跳出陣地衝向自己,故技重施,邊打邊撤,散兵遊勇們就像追兔子的狗一樣,累了個半死卻一嘴兔毛都沒有咬到。 шшш☢тTk an☢c○
陳杰克有些無奈,抓不到那些僱傭兵的尾巴,但陣地上的僱傭兵們卻用精準的子彈在射殺着追擊的散兵遊勇們,這一次的衝擊結果已經註定,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等他下定決心撤退的時候,僱傭兵的e和f兩隊卻已經不聲不響的摸入他們後方的陣地,將他們困死在了兩道陣地間的空地上!
戰鬥不出卡爾意外的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那些被困在空地間的散兵遊勇們毫無抵抗能力,陳杰克試圖盡力一搏,但他的所有運氣在今天已經用盡,他剛爬起來想往回突圍的時候,幾發子彈在他的胸口綻開了幾朵血花,陳杰克仰面倒地,手裡的槍飛了起來,陳杰克那逐漸脫離軀體的靈魂看到那支ak47步槍在空中翻轉着,然後重重的砸回了地面,耳邊還回響着那些被擊中的人們的慘叫和傷兵的哀嚎……
除了少數頭腦靈光的不願和陳杰克去送死的人之外,在短短的時間內,陳杰克多日組合起來的“軍隊”就這麼在潘珂的這片空地上灰飛煙滅。林朝輝的僱傭兵再次接近了潘珂的防禦核心陣地。
潘珂的指揮官對陳杰克的命運毫不關心,但看到僱傭兵們再次靠近,陣地上設置的火力還是毫不示弱的朝他們噴射着子彈,依仗着堅固的工事,指揮官覺得守住陣地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當然,那是在僱傭兵們沒有重武器或者新的增援情況下。
漢特的沉默讓潘珂的指揮官心裡非常不安,林朝輝這次凌厲的攻勢似乎是志在必得,按照洛奧納在軍事會議上的部署,鐵桶陣無論任何一方受到攻擊,別的地方都要進行增援,但是這場戰鬥已經打了足足好幾個小時,除了356高地試圖進行過一次增援外,所有的軍隊都保持着沉默,他們就像看客一樣,看着林朝輝的僱傭兵和自己在表演!
他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隱隱的感覺到,這非常不正常,他聯繫上漢特,在耳機裡吼叫着:“林朝輝已經快打進來了,爲什麼還沒有增援?”
“奧拉不是增援了300人麼?”漢特似乎對他的喊叫不滿,輕描淡寫的問道。
“那些散兵遊勇?!已經死光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死光了!屠殺,那就是一邊倒的屠殺!這些白癡!”指揮官的情緒很激動。
“既然如此……就地防守吧。”指揮官的激動情緒並沒有影響到漢特。
“你他孃的到底在幹什麼!?”指揮官勃然大怒。
“我在和奧拉商量着事情……”漢特說道,他並沒有說錯,但這樣的回答對於潘珂毫無用處。
“奧……奧拉?洛奧納呢?”這時候指揮官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麼。
“唔……你最好還是防守好潘珂。”漢特並不想讓他知道太多,匆匆的中斷了通信。
“奧拉在和漢特商量事情?”指揮官的腦子裡迴響着剛纔漢特的話,林朝輝在咄咄逼人,漢特怎麼會如此鎮定的和奧拉商量事情?他們到底在商量什麼?
但不管他們在商量什麼,漢特的行爲已經明確的告訴他,不會有任何增援,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漢特的這個行爲很反常,當自己問洛奧納在哪兒的時候,他卻匆匆的中止了通話,聯想起自己曾和漢特的明爭暗鬥,他腦門開始冒汗,難道是漢特在公報私仇?!
現在那些僱傭兵們暫時還不能拿自己怎麼樣,但自從洛蘇比死後,集團內部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而他們曾經宣佈效忠洛蘇比的職業軍人們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洛奧納的打手,這樣的轉變未免有些太快讓人難以適應,而洛奧納這個白癡又對職業軍人提出的意見置若罔聞,這多少讓他覺得不快——這又不是自己的地盤,自己的身份其實和林朝輝手下的僱傭兵一樣,雙方並沒有什麼區別,如果林朝輝的僱傭兵可以爲錢,自己爲什麼不能?難道是爲了那虛無的職業軍人操守?
哦得了吧!操守,操守到底能值幾個錢?說不定如今漢特和奧拉正在密謀着什麼,而自己則是被推到炮火前那可憐的馬前卒!致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出賣了自己!
可是現在洛奧納到底在哪兒?自從聽說他去克林科商量協防的事情之後,就再沒有他一點消息,他隱隱的感覺到漢特和奧拉密謀的事情和洛奧納有着極大的關係,而這個關係也會影響到自己的生涯,甚至性命!
一個純粹的職業軍人是難以生存的,所以在適當的時候,也要懂一點政治,政治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戰爭,可是現在他正在被派出在這場戰爭之外,由別人在決定自己的命運,內有禍起蕭牆,外有強敵兵臨城下!這種感覺非常不好,他在思考着……他必須要思考……
“林朝輝的軍隊停止了進攻……”正當他試圖解開腦子裡的亂麻的時候,副官突然報告說,陣地上的槍聲的確已經停了下來,這讓他有些驚奇。
“林朝輝說,半個小時後,請求和您對話。”副官又補充了一句。
“和我對話?”這情況是越來越讓人摸不着頭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