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車雖然受傷了,但是跑得非常快,動作也靈敏,万俟景侯的眼睛受傷了,多少有影響,溫白羽他們在後面猛追,竟然追不上,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
子車似乎對墓道非常熟悉,知道往哪裡跑,而且知道哪裡有機關。
溫白羽一邊跑一邊罵,說:“這小子到底是誰,不可能單純是陳小姐的傭兵吧?看起來別有企圖啊。”
他們跑着,就聽万俟景侯喊了一聲“當心!”
衆人瞬間停下來,前面的子車似乎按了什麼,就聽“轟隆”一聲,一團黑霧襲了過來。
溫白羽嚇得大喊:“是不是蟲玉!?”
万俟景侯側頭,然後說:“不是蟲玉,這裡沒有高溫,大家捂住口鼻。”
溫白羽趕緊用衣服捂住口鼻,黑霧很快就散去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只不過在這電光火石只間,子車已經一閃身不見了。
雨渭陽說:“讓那小子逃跑了。”
訛獸說:“哎,他比我們兔子跑得還快。”
衆人一路追着子車往前跑,根本不知道已經跑到了哪裡,身後追着他們的小糉子也不見了,估計是一路七拐八拐給甩掉了。
溫白羽站在原地看了一圈,石壁上仍然是壁畫,還是他們看不懂的壁畫。
溫白羽說:“這個墓還挺大的,咱們這是跑到哪裡了?”
他說着,看見前面不遠處有個墓室,衆人就試探性的走進去,發現裡面堆放着各種黃金珠寶,就算不點火,這些黃金珠寶也散發着熠熠的光彩。
溫白羽吃了一驚,說:“這麼多寶貝?不會又是陷阱吧?”
他一說,大家都開始警惕起來。
“奇怪。”
溫白羽說了一聲,又說:“這個墓室到頭了?可是咱們一路也沒有看到主墓室啊。”
唐子說:“應該有機關。”
他說着,那邊訛獸突然大叫起來,說:“你們來看!”
溫白羽湊過去,只見訛獸指着石地板,說:“快看!”
石地板上一片血跡,是用血寫出來的字。
——不要再往前走,亥時拍南牆,自有出路。
溫白羽奇怪的說:“這是子車留下的?除了他沒人流這麼多血。”
雨渭陽說:“他是什麼意思?”
溫白羽說:“難道是提醒我們?前面還有什麼厲害的東西?可是爲什麼一定要亥時才能動機關?”
他說着,分辨了一下東南西北,然後站在南面的牆前,仔細的看着,突然“啊”了一聲,說:“這裡有一塊石頭和其他的不一樣。”
他一說,衆人圍攏過來,果然看到這塊石頭不一樣,似乎是個可以按下去的機關。
溫白羽說:“可是爲什麼一定要亥時才能動?難道里面也有個沙漏?”
万俟景侯突然說:“現在幾點?”
溫白羽看了一眼手錶,說:“八點四十五。”
他說完,万俟景侯立刻伸手輕輕摸在牆上,也不知道在摸索什麼,突然皺了皺眉,看起來很神秘似的,衆人也沒有出聲。
五分鐘之後,万俟景侯才突然開口說:“這個墓室在轉動。”
溫白羽詫異的說:“轉動?就像建木河的墓室一樣?”
万俟景侯點頭,說:“墓室的轉動速度很慢,再有十分鐘,這面牆連接的墓道,就應該是子車所說的出路。”
一時間衆人都有些兩難,這地方實在詭異邪乎,到底是出去,還是繼續追下去,也不知道這裡面除了能讓人返老還童的酒,還有什麼寶貝,能讓陳小姐興師動衆的。
大家不約而同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開始緊張起來,還有七分鐘就到九點了。
雨渭陽率先開口,說:“怎麼辦?”
溫白羽說:“雖然這個子車的舉動讓人匪夷所思,不過我覺得他並沒有什麼惡意,不然在洞口的時候,他拿着槍,大可以對咱們開槍。”
雨渭陽點點頭,唐子說:“那他的目的就是陳小姐所說的第二件寶貝。”
訛獸說:“所以呢?”
溫白羽咬了咬牙,說:“既然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咱們還報廢了一輛車,如果就這麼退出去,我都會扇自己耳刮子的。”
他一說完,訛獸興奮的說:“還等什麼啊,快開機關,不然就到亥時了!”
溫白羽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的手準確無誤的落在機關石上,然後輕輕一按,就聽“轟隆——”一響。
“臥槽!”
溫白羽沒有準備,腳底上的石板,刻着蛇嘴的地方突然裂開,就好像巨蛇張嘴了一樣,衆人一下順着裂縫滑了進去。
下面是一個巨型的甬道,斜坡很陡峭,根本不可能半途停下來,衆人就順着甬道往下滑。
溫白羽禁不住大喊着:“臥槽到底有多深啊!”
他說完,又過了十秒,才“嘭”的一聲,從甬道里滾出來,狠狠的摔了一個屁墩兒,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溫白羽一摔出來,立刻往前軲轆,果不其然後面的人也摔出來,嘭的一聲砸在他剛纔的地方,要是他不往前滾,一個壓一個,估計最底下的就要變成肉墊了。
溫白羽爬起來,撣了撣自己的衣服,手電綁在胳膊上,剛纔摔出來的時候竟然滅了,不知道是不是磕壞了,他把手電拿下來,甩了甩,仔細一看,竟然給磕碎了,似乎不能用了。
雨渭陽的手電也碎掉了,只剩下万俟景侯手上的一個,溫白羽趕緊從揹包裡拿出熒光棒,抖了抖,熒光棒頓時亮起來,不過這個亮度在黑暗的墓道里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他們站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也不知道這是地下幾層的墓道了,這墓葬竟然大得出奇,而且深的出奇。
衆人慢慢往前走,並沒有看到子車的身影,往前不久看到一個巨大的石門,和上面那層的構造差不多,石門被打開了,地上有黑米分,旁邊有斷裂的弩/箭,但是沒有血跡,看起來子車的學習能力很強,這次沒有中招。
衆人從石門擠進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巨大的墓室,走進去之後非常奇怪,這個墓室竟然沒有棺槨,沒有祭品,也沒有陪葬品,空空如也,不過墓室的四壁,甚至天花板和地板上都刻着壁畫。
雨渭陽拿了手電去照壁畫,突然“咦”了一聲,說:“這個壁畫,不就是子車三良嗎。”
溫白羽湊夠去,藉着光亮看了看,壁畫上畫的是殉葬的一幕,旁邊刻畫着許多百姓,都是跪伏在地上,面容悲切,似乎在哀嘆子車三良從秦穆公殉葬。
溫白羽奇怪的說:“這樣看來,這個墓和子車三良有關係?”
他腦子裡一閃,難道這個子車也和子車三良有關係,不然不能對墓室如此熟悉,而且也叫子車,雖然他說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子車是名字,但是多半也不太可信。
他們想着,雨渭陽又拿手電去照旁邊的壁畫,雨渭陽“嗯?”了一聲,溫白羽說:“這幅畫的是什麼?”
雨渭陽搖搖頭,說:“我從沒見過這個故事。但是從衣着的特點來看,這要比秦穆公早得多,應該是西周。”
他一說完,万俟景侯突然走過來,他眼睛看不見,只能伸手去摸,順着壁畫的輪廓慢慢摸索,似乎想摸出這個比劃是什麼意思。
溫白羽看了一眼,說:“這個壁畫,畫的是不是也是殉葬?”
雨渭陽點頭,說:“這個應該可以肯定是殉葬,而且這個規模要比子車三良的大。”
溫白羽突然抓着雨渭陽的手,把手電往前送了送,說:“哎,你們看,這裡面殉葬的人,和那個三良長得好像。”
雨渭陽被他這麼一說,打了一個哆嗦,說:“總不可能是一個人。”
溫白羽說:“難道這些人也姓子車?”
他們說着,繼續照下一副,雨渭陽說:“這上面畫的我知道,應該是巫咸。巫咸是上古名醫,這個刻畫的很有特點,這幅圖應該是巫咸作鼓的故事。”
溫白羽說:“鼓?”
万俟景侯接口說:“傳說巫咸是鼓的發明者。在舜帝時期,巫咸和夔都是舜帝的心腹戰將,蚩尤侵略,舜帝派夔爲將,而夔爲女人糾纏延誤了戰機,舜帝就依照九天玄女指示,認命巫咸爲將,殺了夔。巫咸用夔的皮做成鼓,用夔的骨頭做成錘,以骨擂皮,聲震千里,蚩尤的軍隊聞風喪膽。”
溫白羽說:“這麼玄乎?夔是什麼東西?”
万俟景侯繼續說:“一條腿的野獸,似龍似牛,山海經裡有記載,因爲夔鼓的緣故,也有人說夔是舜帝的樂官。”
他剛說完,就聽“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掉在了地上,溫白羽嚇得一個激靈。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聲音似乎是從外面傳過來的,並不是這間墓室。
“咚!”
“咚!”
“咚——!”
聲音很大,像低音炮一樣,剛開始還以爲是東西掉在了地上,結果現在聽起來,竟然有點像……鼓聲?
溫白羽說:“這……這是什麼聲音?”
万俟景侯突然“噓”了一聲,衝他擺擺手,溫白羽立刻捂住自己嘴巴不出聲,就聽“咚!咚!咚!”的聲音,似乎還有節奏,一聲一聲的敲着,那聲音特別沉悶,震得人心裡發慌,好像心臟都給敲起來堵在嗓子眼上,一股熱血從胃裡涌上來,這聲音聽多了,還真是能讓人吐血。
溫白羽臉色發白,万俟景侯突然沉聲說:“不要被聲音干擾,這聲音有蠱惑的作用。”
溫白羽立刻捂住耳朵,只覺得那股熱血一下翻涌起來,胃裡七上八下的,墓室都在震動。
“咚!”
“咚!”
“咚——!”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就在溫白羽快受不了的時候,突聽“嘭!”的一響,似乎是槍聲?
隨即那擂鼓的聲音竟然就這樣斷了。
溫白羽說:“是子車?”
衆人從墓室跑出去,一路往前走,就聽到“吼——”的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麼野獸在叫,然後整個墓道都晃動起來,似乎要被這個聲音震塌了。
緊跟着就聽到“砰!砰砰!”三響,又是放槍的聲音。
溫白羽他們衝進前面的墓室,這個墓室極大無比,似乎是主墓室,而最讓他們震驚的是,這個墓室裡竟然鎖着一頭單腿的牛!
巨大無比的身體,說是牛,竟然有些長,而且身上長着龍一樣的鱗片,頭上沒有角,一雙巨大的牛眼,嘴巴咧在大臉上,至少佔了臉的三分之二!
野獸的嘴一直大張着,嘴裡竟然沒有舌頭,它的嘴巴一顫,就發出“吼——”的吼叫聲。
野獸被鎖鏈纏繞着,脖頸上,唯一的腿上和身上,全都是青銅做的鎖鏈,看起來纏的很緊,雖然鎖鏈已經開始老化,但是這野獸仍然不能擺脫。
鎖鏈的旁邊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銅槨,上面刻着繁複的花紋。
而青銅槨的另一頭,則是一張巨大的鼓,鼓皮已經開始發黃,看起來年頭不短了,鼓架上還放着兩把巨大的鼓槌。
野獸一叫,那巨大的鼓就開始自己擂動起來,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溫白羽使勁捂住耳朵,說:“這就是夔?”
他說着,就聽“嘭!”的一響,夔的腦袋突然一偏,似乎被打腫了,但是子彈並沒有穿透夔的皮,而是掉在一邊。
夔的鼻子裡噴出氣,似乎被激怒了,瞪着一雙巨大的眼睛,一條腿突然蓄力,身體猛地往前飛出。
溫白羽大喊着:“快趴下!”
就在這個時候,“喀啦——!”一聲巨響,纏繞在夔身上的青銅鎖鏈一下拉住了夔,夔的活動範圍受限,不管多用力也掙扎不出去。
溫白羽鬆了一口氣,說:“還好還好,這鎖鏈還挺結實的。”
他說着,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是子車!
那小子渾身是血,臉色白的像紙一樣,站在他們後面,舉着槍。
溫白羽瞪着他,說:“你這小子到底要幹什麼?”
子車卻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的容貌和万俟景侯長得很像,只不過顯得稚嫩了很多,但是平時也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此時瞪大了眼睛,竟然顯的有兩分害怕,真是不可思議。
子車大喊着:“快退後!快退後!”
溫白羽有些不解,說:“這個野獸被鎖着,逃不出來的。”
他一說完,万俟景侯突然抓住溫白羽的胳膊,拉着他後退,沉聲說:“這鎖鏈不是禁錮夔獸用的。”
溫白羽聽万俟景侯的聲音,又看他的臉色,知道情況似乎不對,轉頭一看,夔獸在不斷的掙扎,巨大的鎖鏈纏繞着它的身體,而鎖鏈的另一頭竟然纏繞在巨大的青銅棺槨上。
確切的說,是青銅棺槨的蓋子上。
夔獸被激怒,猛烈的掙扎,拉扯着青銅鎖鏈,鎖鏈牽扯棺槨蓋子,終於“嘭!”的一聲巨響,棺槨蓋子被夔獸給拽飛了!
溫白羽發出“臥槽”的一聲大喊,只見那青銅蓋子一下飛在空中,在空中翻了兩圈,然後“嘭”的一聲砸在旁邊。
剛纔還暴虐的夔獸,似乎懼怕裡面的東西,一下竟然伏低了巨大的腦袋,發出“吼……吼……”的輕叫聲。
溫白羽說:“不好,不好,是要起屍嗎!這夔獸這麼怕的東西,會不會是扒了他皮做鼓的巫咸啊!”
他一說,衆人都屏住呼吸,這座墓是個巫墓,顯然和巫咸有關係,這裡面的巫術和文字是他們不清楚不明白的,完全都是一頭霧水,而千年來巫文化神乎其神,一時間衆人都是緊張,手心裡微微出汗。
衆人屏住呼吸,不約而同的向後慢慢退,和青銅棺槨保持一個距離,棺槨最外面的一層已經被拽開了,剝掉了一層棺一層槨,不知道里面還有幾層,但是誰也不敢貿然往前探頭。
棺槨裡發出了呼吸聲,輕微的,但是這聲音大家都聽見了,不由的心臟突突猛跳。
子車站在最後面,雙手握着槍,眯起眼睛來,似乎在瞄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輕微活動了一下,好像隨時都會開槍一樣。
万俟景侯側耳傾聽這個聲音,他看不到東西,眼睛還是毫無感覺,但是心無旁騖,反而聽力更加的敏感起來。
万俟景侯突然說:“不是巫咸。”
溫白羽詫異的看着他,也不敢說話,做了一個口型,爲他爲什麼不是巫咸,怎麼看出來的。
不過一想,万俟景侯的眼睛暫時看不見。
不過万俟景侯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繼續說:“棺槨裡的,是個女人。”
溫白羽被他這麼一說,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嘭”的一聲巨響,那棺槨竟然自己跳動了一下,然後開始劇烈的顫抖,“啪”的一聲,外面的一層槨又裂開了,一下變成兩半,摔在地上。
溫白羽吃驚的看着,裡面露出一塊木頭棺材,這應該是最後一層了!
棺材的木頭蓋子似乎被扣的很嚴實,而且四周除了封釘,還貼了東西,用黑色的墨水密密麻麻的寫着什麼,像一張大網。
棺材劇烈的搖動着,然而這層木頭的棺材似乎比前兩層槨要難打開,棺材只是劇烈的搖動,但是並沒有裂開的跡象,似乎封釘和那些黑色的文字很厲害。
溫白羽屏住呼吸,就聽“啪!”的一聲巨響,木頭蓋子的中間竟然裂出一個窟窿來,雖然窟窿很小,但是一隻手像泥鰍一樣從裡面鑽出來。
果然是一隻女人的手,柔弱無骨,白皙細滑,小臂的弧度非常好看,然後“啪”的又是一聲,另外一隻白皙的手臂也從窟窿裡鑽了出來。
溫白羽哆嗦了一下,說:“難道她要爬出來嗎?!”
就在這個時候,“啪”又一響,竟然又是一條手臂!
溫白羽後退了一步,說:“這……這棺材裡到底有多少女人?”
万俟景侯看不見情況,說:“怎麼了?”
溫白羽立刻說:“棺材的蓋子破了一個窟窿,裡面伸出三條女人的手臂來,好像要從裡面爬出來……啊等等!四條了!四條手臂,這棺材裡到底有多少個女人?”
万俟景侯皺了皺眉,突然說:“不對,只有一個人。”
溫白羽嚇得說:“難道是三頭六臂?”
他一說完,頓時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那女人的手臂上竟然有火焰的圖案!
三頭六臂,那不是火魔嗎!
湘西的巫墓怎麼又和火魔扯上了關係?而且這個火魔顯然是個女人!
這時候站在最後面的子車突然大喊一聲:“糟糕,不能讓她出來!”
他說着,“啪!”的一槍打過去,那多手的糉子似乎早就有準備,手臂上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子彈打過去,立刻“嗖”的收了手,子彈“嘭”的一聲打在了棺材蓋子上,頓時小窟窿變成了大窟窿。
那些手臂“唰”的順着窟窿往外擠。
子車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又開一槍,只不過這回卻是“啪”的一聲,竟然沒子彈了!
子車把□□扔下,然後突然衝了出去,他跑的飛快,一下縱身前躍,朝着棺材撲了上去。
溫白羽嚇得都瞠目結舌,這小子是瘋了嗎!
一邊的夔獸似乎發現了變故,子車撲上來的一霎那,夔獸“吼——”的大喊了一聲,然後單腿一登,身子猛地前探,張開大嘴,它雖然沒有舌頭,但是獠牙尖銳,張嘴就要去咬子車。
子車本身縱身而起,不過竟然是個假動作,似乎早就料到夔獸會攻擊自己,半途的時候立刻貓腰往下一沉,貼着地板快速一滾。
夔獸大吼之後,嘭的一頭紮在地上,把地板都啃翻了,夔獸雖然兇猛,但是看起來智商不足,一頭紮在地上,竟然把自己給裝懵了,一個大頭來回的晃。
子車成功的繞過夔獸衝了上去,然後整個身子一下躍上棺材,“嘭”的一聲巨響,他竟然趴在棺材上,死死壓住棺材的四個角。
“喀啦!喀啦!”
“嘭!”
“砰砰!”
棺材的四個角猛烈的震動着,糉子的手雖然能從棺材正中間的窟窿裡鑽出來,但是身體鑽出來還很費勁,手鑽出來之後,就開始用力的摳着棺材蓋子的邊沿。
子車衝過去,壓住蓋子,似乎要和糉子近身肉搏。
溫白羽大喊了一聲,就聽子車“啊”的一聲痛呼,從中間鑽出來的胳膊一下掐住了他的後頸,子車用力壓着蓋子,血一下從後頸涌出來。
溫白羽說:“他身上沒武器,這個人是瘋了嗎!”
万俟景侯沉聲說:“蓋子不能打開,這裡面不是巫咸,是九天玄女。”
溫白羽終於想明白了,夔獸懼怕的,其實不一定是巫咸,它最應該懼怕的,是指引舜帝殺死自己的九天玄女。
溫白羽最不明白的,九天玄女竟然長這個德行?不是說九天玄女也叫九天聖母嗎,聖母長這麼可怕,是在逗我玩嗎!
万俟景侯說着,那被撞暈的夔獸已經醒過來,搖動着巨大的腦袋,有張開大嘴,轉頭去咬正在和糉子肉搏的子車。
万俟景侯說:“帶他們走!”
万俟景侯這句話不是對溫白羽說的,而是對身後的化蛇說的。
說完身子一探,就地一滾,立刻衝了上去。
溫白羽急的喊了一聲,他們根本沒有武器,連個子彈都沒有,最厲害的就是匕首軍刀,這怎麼和糉子打架!
万俟景侯眼睛看不見,一切都用聽的,手裡緊了緊龍鱗匕首,滾到夔獸腳邊,突然拔身躍起。
“吼——!!!”
夔獸一下被龍鱗匕首扎中,剛纔子彈都打不透,如今卻涌出大量的鮮血,昂起脖子,張開血盆大口,疼的嘶吼起來。
化蛇立刻說:“快走,這邊。”
溫白羽甩開他,說:“走什麼走,万俟景侯眼睛看不見,咱們誰也不能走!”
他說完,罵了一句“死就死吧”,然後拿出鳳骨匕首,突然衝了出去。
化蛇喊了一聲,但是並沒有伸手去攔溫白羽。
溫白羽衝上去,夔獸疼的大吼,製造出了太多的噪音,万俟景侯的聽力雖然敏銳,但是也很難從這麼大分貝的噪音裡聽出動靜。
夔獸巨吼着,突然探下頭去。
溫白羽往前一撲,匕首一揚,就在夔獸即將咬到万俟景侯肩膀的時候,一下劃到了夔獸巨大的眼睛。
“吼——”
夔獸的眼睛頓時噴出血來,濺了溫白羽一個透心涼。
万俟景侯緊張的抓着溫白羽,摸到了一手血,卻不知道是誰的,說:“受傷了沒有?”
溫白羽說:“不是我的,我哪有這麼多血噴。”
万俟景侯沒有再說話,只是趁着夔獸疼的在地上打滾的時候,突然縱身而起,一下跳到夔獸身上,然後雙腿一剪,乾脆利索的“啪”一聲巨響,夔獸的腿竟然万俟景侯給攪斷了。
溫白羽“嘶——”的抽了口冷氣,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身,看着万俟景侯乾脆利索的動作,頓時感覺雙腿之間的那條腿有點生理痛……
溫白羽呆楞了一刻,那邊子車發出一聲痛呼,溫白羽立刻看過去,雖然他們解決了夔獸,但是重頭戲可在糉子身上。
子車那小身板已經被糉子七手八腳給舉了起來,然後一甩,“嘭”的一聲砸了出去。
溫白羽探身一接,但是衝力實在太大了,兩個人骨碌碌就滾了出去,“嘭”的一聲砸在地上。
溫白羽身上本身就都是血,現在更是一身血,子車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了,後頸的地方還帶着灼燒的黑印。
然而這小子竟然不知道疼似的,從地上爬起來,“呸”的吐出一口血,又要衝上去。
溫白羽拉住他,說:“你瘋了!”
子車粗粗的喘了兩口氣,說:“不能讓她出來,不然咱們都要死在這裡!”
溫白羽眼珠子一轉,說:“我有辦法!”
他說着爬起來,衝着唐子喊:“包!包給我!”
唐子伸手把揹包扔過去,溫白羽從裡面拿出一個玻璃罐子,子車詫異的看着他。
溫白羽跑到万俟景侯身邊,說:“你們身手好,擋一下糉子,我把這個灌進去,咱們燒死她!”
衆人雖然覺得這個辦法似乎不太靠譜,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確實很多糉子怕火,再厲害的血屍,也難免被燒成灰燼。
万俟景侯點了點頭,衆人就在要行動的時候,溫白羽突然啊呀一聲,說:“慘了,我忘了這個糉子是火魔,她怕不怕火就不知道了。”
眼下沒有其他辦法,衆人就打算賭一賭。
“哐!”
“嘭嘭!”
“喀啦……喀啦……”
糉子還在不斷的努力着,棺材的蓋子已經被她撬開了一角,能隱約的看見裡面的樣子,確實是三頭六臂,而且這尼瑪怎麼可能是九天玄女,她的胳膊雖然都是女人的胳膊,還挺好看,但是三隻頭,一個鳥頭,一個男人頭,一個女人頭!
万俟景侯和子車同時衝上去,兩個人“唰”的快速一砍,那手臂反應很快,好像長了眼睛,一下縮進棺材裡,然後又突然冒出來,“嘭”的一下死死抓住子車的胳膊。
唐子和化蛇壓住棺材的四角,“嘭”的一聲將棺材重新合上。
子車的胳膊一下就黑了,也不知道有毒還是被灼燒的,溫白羽倒酒精的速度慢了一點。
子車大喊着:“別管我,快點燒!”
溫白羽立刻從包裡拿出打火機來,“啪”的一聲點火,就在這個時候,“嗖”的一聲,棺材的窟窿裡突然又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溫白羽的脖子,那胳膊十分有力,溫白羽一下被舉到空中,眼睛翻白,手中的打火機“啪”的順着窟窿掉了進去。
訛獸喊了一聲:“哎呀媽,主人,還沒點着火呢怎麼就扔進去了!”
溫白羽也不知道氣的還是憋得,反正喘不過氣來,感覺胸腔裡的空氣稀薄,雨渭陽大喊了一聲,說:“快救溫白羽!”
溫白羽被胳膊舉得很高,不斷的甩動着,咳嗽了好幾聲,雙手掐住那條胳膊,板開一個縫隙,說:“快點火!點……咳咳……”
雨渭陽倉皇的從身上摸打火機,一時間卻點不到,唐子說:“我來。”
他說着,手心裡“噗”的一聲,揚起一朵火焰,他的手心頓時一片焦黑,唐子並沒有停頓,一下將火焰打進棺材裡。
棺材裡潑了一瓶子的酒精,火焰“呼——”的一聲爆燃起來,大火直從窟窿裡往外衝。
就聽“啊啊啊啊——”的尖叫聲,有女聲,有男聲,還有鳥叫的聲音,從窟窿裡傳出。
而握着溫白羽的胳膊卻越收越緊,似乎想要和溫白羽同歸於盡一樣!
溫白羽心裡罵着,說好了身手好的人吸引炮火呢,自己變成自己當誘餌了!
溫白羽被掐的雙眼翻白,漸漸沒有力氣,卻感覺到有一股火在身體裡燒,似乎要隨時撕裂身體膨脹出來,他難受的雙手亂抓,忽然摸到什麼冰涼涼的東西,很細很細,像骨頭。
溫白羽心裡想着,是鳳骨匕首……
“啊啊啊啊!!”
溫白羽這麼想着,動作卻比腦袋快,手猛地一縮,就聽一陣尖叫聲,然後“嘭”的巨響,抓着溫白羽的胳膊一下被砍斷,鮮血噴出來,溫白羽被甩出老遠,一下砸在地上。
万俟景侯也顧不得什麼,立刻衝過去,抱起溫白羽。
溫白羽雙眼翻白,咳嗽了好幾聲,才漸漸看清眼前的東西,那隻被他砍斷的手躺在地上,手指頭還在動,好像垂死掙扎。
訛獸跑過來,說:“主人主人,你還好嗎!”
溫白羽點點頭,說:“我覺得死不了了……”
棺材裡不斷的傳出尖叫聲,那東西似乎怕火,而且非常懼怕,六條胳膊被溫白羽砍了一條,其他幾條不斷的扭曲着,瘋狂的撕扯着,想要把外面的人抓進去,不過大家的身手都算靈活,奮力壓住棺材,然後伏低頭,躲開那些亂抓的胳膊。
子車的胳膊已經血粼粼的,他粗重的喘着氣,靠着棺材跌坐下來。
雨渭陽突然說:“不太好,這個棺材馬上就要着了,裡面的糉子還沒死透!”
万俟景侯抱着溫白羽站起來,空洞的眼睛在墓室裡掃了一圈,然後伸手一指,準確無誤的指着墓室裡的打鼓,說:“把鼓拆了,皮包在棺材上。”
子車立刻扶着棺材吃力的爬起來,万俟景侯揚手一拋,子車伸手一接,低頭一看竟然是龍鱗匕首,“呲啦”一聲扎進了鼓面,將鼓皮劃了一圈,將整張的皮取下來。
那張皮巨大無比,似乎是整個的夔獸皮,非常厚,而且非常有韌性。
子車將皮蓋在棺材上,衆人合力將皮裹了一圈,皮太大了,裹一圈綽綽有餘。
火焰竟然燒不透皮,而且隔溫還挺良好。
透過夔皮,能隱約看到裡面熊熊燃燒的大火,還有尖叫的聲音,男聲女聲混合着鳥叫,一聲一聲的,也不知道燃燒了多長時間,那聲音開始漸漸弱下來,最後消失了。
大家壓住棺材,誰也不敢鬆手,直到火完全熄滅。
也不知道這個棺材是什麼做的,竟然沒有被燒透。
等火焰熄滅,衆人跌坐下來,感覺都是九死一生,子車乾脆一下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要不是胸口有起伏,大家還以爲他死了呢。
溫白羽身上並沒有大傷,只是被掐的要死,有點缺氧,緩了好一陣,漸漸的體力也恢復了。
溫白羽說:“臥槽,今天的經歷簡直了。”
雨渭陽被火熱的一身汗,卻感覺手腳冰涼,還是心有餘悸的,倒在唐子身上喘氣,然後撿起散落的揹包,說:“快快,大家處理一下傷口。”
他說着,首先給唐子包紮了被灼燒的手。
溫白羽從包裡摸出藥和紗布,丟在子車的胸口,說:“嘿,小朋友,你死了沒有,沒有的話起來包紮一下。”
子車這才慢慢的坐起來,他每動一下似乎都消耗了太多的體力,不過沒吭一聲,自顧自的包紮起來,似乎還挺像個硬漢似的。
溫白羽笑着對万俟景侯,說:“哎,還挺像你。”
万俟景侯說:“像什麼?”
溫白羽說:“裝逼的勁兒啊!”
万俟景侯:“……”
大家休息了一會兒,不過始終覺得這個地方不安全,雖然夔獸被万俟景侯剪斷了腿,只能趴在地上,棺材也被燒了,但是還是覺得很不安心。
溫白羽坐起來,說:“這棺材裡關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子車看了他一眼,突然開口說:“他說的沒錯,是九天玄女。”
溫白羽打了一個寒顫,說:“我讀書少,你被忽悠我,九天玄女長這樣?”
子車搖搖頭,說:“我說的是實話,不過這並不是漢人神話裡的九天玄女。在很多遠古的部落,九天玄女被人格化,敬爲戰神,代表着征戰殺伐和力量,不同的部落有不同的九天玄女形象。有些遠古的部落會挑選剛出生的嬰兒,有巫女給他們看相,被選中的嬰兒會從小接受祭祀,這個棺材裡的形象是三頭六臂,鳥頭陽頭陰頭則代表的天地冥,被選中的九天玄女下葬的時候會有大量的祭品,等到時機成熟,三頭六臂會互相融合,九天玄女會從棺槨中破土而出,成爲真正的神明。”
溫白羽說:“這也太玄乎了,這些思想我一輩子不能理解。”
溫白羽又說:“而且這個糉子的胳膊上有火焰的標記,也是三頭六臂,我覺得跟火魔的邪/教/組/織絕對脫不開關係,沒準就是用九天玄女糊弄無知百姓的。”
他說着,就見子車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往棺材旁邊走。
子車走到棺材旁邊,竟然將那張巨大的夔皮揭了下來。
溫白羽驚訝的說:“你要幹什麼?”
子車動作頓了一下,說:“大小姐想要的第二件東西,就在這個棺材裡面。”
溫白羽愣了一下,說:“火這麼大,早就燒沒了吧?”
子車突然笑了一下,說:“你真是太天真了,真正的寶貝怎麼可能怕火。”
他說着,伸手去推棺材蓋子,“嘩啦”一聲,棺材蓋子就被輕而易舉的推掉了,蓋子翻在地上,“嘭”的一摔,竟然已經被燒酥了,一下變成了米分末。
万俟景侯這個時候卻無聲無息的站了起來,伸手在溫白羽手心敲了兩下,溫白羽詫異的看着他,然後把手裡的鳳骨匕首交給万俟景侯。
剛纔因爲剝鼓皮,子車手裡還握着龍鱗匕首,這個時候他探下身去,似乎在看棺材裡的東西,然後睜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別動。”
子車只覺得後背一涼,已經被什麼東西抵住,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万俟景侯的聲音。
子車緊了緊手裡的龍鱗匕首,万俟景侯卻已經沉着聲音說:“後退,我的耐心十分有限,弄清楚自己的身手。”
子車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是衡量了一下,還是慢慢的往後退。
万俟景侯用匕首抵着他的後腰,伸出手來,子車面無表情的將龍鱗匕首放在他手心裡,然後繼續往後退。
溫白羽趕緊跑過來,探頭往棺材裡一看,頓時噁心的要吐了。
躺在棺材裡的是一個已經被燒焦的怪物,三頭六臂,和子車說的一模一樣,雖然他們剛纔已經從棺材的縫隙裡窺伺到了這個怪物的大體樣貌,但是這麼直觀的還是嚇了一跳。
中間一顆鳥頭,尖嘴鳥喙,左邊是一顆男人的頭,右邊是一顆女人的頭,身體健壯,人的身體卻是鳥的爪子,已經被燒焦了,看起來斑斑駁駁的。
而三頭的怪物下面,似乎枕着什麼東西。
溫白羽眼睛尖,棺材裡一片焦黑,只有那樣東西沒有變黑,竟然是青銅盒子!
溫白羽指着盒子,說:“看、看,第三個!”
不過他一想万俟景侯看不到,怕他自尊心受傷,趕緊改口手:“青銅盒子,第三個青銅盒子,這樣的話,咱們就拿齊了!”
万俟景侯點點頭,不過顯然不是特別的激動。
前兩個盒子,依照訛獸說的,是鴻鵠得到的兩個盒子,三個盒子可以拼成一樣寶物,鴻鵠手中有兩個,其餘一個始終沒有找到。
万俟景侯得到前兩個盒子的時候很激動,是因爲裡面有鴻鵠留下來的帛書,而這個,裡面除了那隻斷的燭九陰,應該什麼也沒有。
万俟景侯對燭九陰並不感興趣。
溫白羽說:“這太噁心了,怎麼把它拿出來?”
唐子笑了笑,說:“我有辦法。”
他說着,從揹包裡拿出一根帶子,然後掛在三頭的怪物脖子上,用力往上一拉,那三頭的怪物雖然燒焦了,但是骨頭還沒斷,一拉就起來了。
溫白羽剛要伸手進去拿東西,就聽万俟景侯突然沉聲說:“等等!”
他的話音一落,溫白羽突然“啊!”的大喊一聲,嚇得他幾乎膽都要破了,那三頭的怪物,突然睜眼了!
溫白羽大喊一聲:“臥槽沒死!”
那怪物突然張眼,六隻手掉了一隻,其餘幾隻猛地抓住溫白羽,溫白羽想要掙扎,“唰”的一聲,万俟景侯已經一下砍過去,怪物吃痛,將溫白羽扔了出來。
万俟景侯抱住溫白羽,就地一滾,動作利索的往前撲去。
唐子立刻手一鬆,將站在旁邊的雨渭陽猛地撲倒在地上,就聽“轟隆”一聲巨響,電光火石之間,化蛇的蛇尾一甩,猛地將棺材倒扣過來,把怪物扣在棺材底下。
只不過那棺材燒的都酥了,這樣一扣,嘩啦啦的就開始掉黑米分末,怪物在裡面掙扎,一下將棺材頂碎了。
万俟景侯說:“快走!”
他說着,拽着溫白羽站起來,溫白羽一回頭,卻看見子車站在原地沒走,那小子不知道又在想什麼,竟然在發愣,而他注視的地方,赫然躺着一個青銅盒子。
怪物從棺材裡跑出來,身材非常高大,像一個壯碩的男人,這哪裡是聖母的形象。
溫白羽喊了一聲:“別發愣,快走!”
子車卻顯得無比堅定,咬了咬牙,往前跑去。
溫白羽實在不能理解他,爲了這個盒子不要命嗎,他們沒時間再耽誤,衆人只好扔下子車往外跑。
那怪物的六隻眼睛似乎盯着溫白羽和万俟景侯,猛地向他們衝過去,溫白羽只覺的後心一重,被万俟景侯一把推出去,就地滾出好遠,頭暈目眩的爬起來,回頭一看,頓時抽了一口冷氣。
万俟景侯的肩膀被鳥嘴咬住,一下被叼了起來,那個怪物似乎特別的聰明,鳥嘴叼着万俟景侯,其他兩個嘴巴不斷髮出大笑的聲音干擾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臉色發白,肩膀有血流下來,手裡緊緊握着龍鱗匕首,但是因爲大笑的干擾,眼睛也看不到,似乎正中了怪物的全套。
怪物咬住万俟景侯,使勁一咬,就聽“咔吧”一聲,万俟景侯的肩膀似乎碎了,發出一聲悶哼,而怪物則發出得勝者的笑聲,聽起來就像冷笑一樣。
溫白羽大罵一句“草”,然後猛地回頭跑過去,就地一挫,揚手就一下,鳳骨匕首削鐵如泥,將怪物的爪子一下插在地上。
三個頭同時睜大眼睛,然後嘴裡發出劇烈的吼聲,鳥聲男聲女聲像三重奏一樣,叫的溫白羽腦袋都要炸了。
万俟景侯一下被鳥頭甩下來,溫白羽在他身下墊了一下,扶起万俟景侯,說:“肩……肩膀怎麼樣?”
万俟景侯搖了搖頭,說:“沒事,會自己癒合。”
万俟景侯的滿不在乎其實挺讓溫白羽火大的,但是現在又慶幸他的傷口可以癒合,不然這麼重的傷,豈不是胳膊就要殘廢了。
他們說着,就聽“嘭”的一聲,化蛇的蛇尾一掃,突然人身也變成了蛇的模樣,巨大的幾乎充斥着整個墓室,嗖的一顫,將整個怪物纏起來,越纏越緊,然後張開嘴盆大口,一下咬掉了男人的腦袋。
訛獸嘴裡發出“哎呀”的一聲,說:“你太噁心了,怎麼什麼都咬,以後別親我!”
那腦袋骨碌碌就掉下來了,嘭的砸在地上,張着大嘴,似乎死不瞑目。
溫白羽也要被噁心吐了,現在是在比誰的體型大嗎,化蛇的體型無疑是大的,如果要比化蛇的體型更大,那估計也只有從地底下爬出來的燭九陰了。
化蛇碧綠色的眼睛看了他們一眼,蛇嘴大張,吐露出人話,說:“快走!”
鳥頭伸出來,一下叼住化蛇的一塊鱗片,猛地一拽,化蛇突然昂首一陣嘶鳴,巨大的黑綠色鱗片竟然被生生拽了下來。
那慘烈的樣子,估計就像生生挖掉一口肉似的。
溫白羽聽得渾身打顫,他呼吸急促,胸口有東西往外頂,似乎有火在燒,身體好像要承受不住這種力道,急於向外宣泄。
溫白羽的眼珠子慢慢的變紅,右手下意識的握緊鳳骨匕首。
鳳骨匕首突然一下發出紅色的光芒,溫白羽的手心被灼燒的一痛,“嘶”了一聲,不過很快的,那種疼痛似乎變成了一種宣泄,溫白羽的眼睛越來越紅,散發着紅寶石一樣的光芒,在漆黑的墓室裡無比扎眼。
衆人都被溫白羽的樣子嚇了一跳,還以爲溫白羽是被怪物的巫術支配了。
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突然快速的往前跑,怪物已經掙開了化蛇的束縛,鳥嘴猛地探下來,“啪”的一聲啄在地上,頓時出現一個大坑,溫白羽卻立刻手一抓,在“啊——”的一聲尖叫聲中,抓住女人的頭髮,一下躍上怪物的頭,動作利索極了。
鳥頭昂起來,想要將溫白羽甩下去,發出尖銳的大叫聲,兩隻眼睛對上了溫白羽的火目,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一下縮了脖子,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手一動,“啪”的一聲,鳳骨匕首一下□□了鳥頭的脖子裡。
鳥頭睜大了眼睛,剩下一個女人的頭似乎也受到了驚嚇,睜大了眼睛。
“嘭”的一聲,怪物一下倒在地上,用眼睛死死盯着溫白羽,鳥頭嘴裡發出“嗬——嗬——”的急喘聲音,突然斷氣了。
女人的頭趴在地上,睜着眼睛看着溫白羽,突然說話了,聲音不男不女的,還帶着機械音,說:“溫白羽……吾乃上古之神,你弒神改命,必遭天譴。”
溫白羽只是低頭看着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火紅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平靜,左手擡起輕輕抹了一把鳳骨匕首,將上面的血跡抹掉,然後輕輕一揮。
就聽“呼——”的一聲,火焰頓起,一下包裹住那怪物,瞬間墓室裡充斥着慘叫的聲音,和詛咒溫白羽的聲音,不到半分鐘,那怪物竟然在大火之中被燒成了灰燼,變成了一捧黑土灑在地上。
溫白羽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雙目有神,在跳動的火焰的映襯下,竟然顯得很有威嚴。
衆人都是差異的看着溫白羽,万俟景侯雖然看不到情況,但是也能聽到怪物尖聲的詛咒,不禁心中一跳,猛地跑上去。
就在万俟景侯跑上來的一刻,溫白羽身體突然一軟,向後仰倒。
万俟景侯一把接住他,死死抱在懷裡,說:“白羽?白羽!”
溫白羽急喘了兩口氣,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黑色的眸子,神志有點不清楚,看到万俟景侯還愣了愣,說:“我怎麼了?”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放鬆,你身體很燙,什麼也不要想。”
溫白羽也感覺到自己身體很燙,但並不是發燒,一股亢奮的感覺,似乎有火焰在身體裡灼燒。
雨渭陽看的是目瞪口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唐子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禁笑了笑了,喃喃的說了一句,“原來如此。”
雨渭陽聽不懂他說什麼,不過唐子也沒有再多說。
化蛇已經變成了人身,他的脖子上有一塊非常大的血疤,已經不流血了,但是看起來很可怕。
化蛇伸手摸了摸溫白羽的額頭,壓低了聲音說:“主上,再這樣下去,白羽先生的肉身絕對抗不住了。”
万俟景侯輕輕撫摸着溫白羽的臉頰,似乎在用體溫給他降溫,說:“我知道了。”
訛獸跳過來,抱住溫白羽,往他懷裡一頓亂拱,說:“主人主人,你不要死啊。”
溫白羽沒好氣的拍開他,說:“你盼我點好。”
訛獸聳了聳小鼻子,說:“我還以爲主人你要被燒焦了呢。”
他說着,手在溫白羽的胸口上拍了兩下,說:“現在舒服點了嗎?”
還真別說,訛獸上次一下能治好他的斷腿,現在這麼輕描淡寫的一拍,堵在胸口的那股火氣一下就淡下來了。
溫白羽喘了兩口氣,點點頭。
訛獸笑眯眯的,很自豪的說:“那就好,我可是很厲害的,雖然我們這種靈獸沒有什麼攻擊力,但是基本的治癒力還是有的。”
万俟景侯扶着溫白羽坐起來,溫白羽突然“咦”了一聲,說:“不好,盒子不見了,肯定是被子車拿走了!”
他一說,衆人才發覺,剛纔溫白羽臉色很難看,大家也就沒有注意那青銅盒子,如今一看,青銅盒子果然不見了,子車也不見了。
溫白羽說:“這小子真是很奇怪,好像不要命似的。”
唐子說:“他肯定不單純是陳小姐的傭兵。”
万俟景侯說:“沒有關係,他手上只有一個盒子,拿到了也沒有用。”
訛獸點點頭,說:“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的,但是肯定要拿齊三個,才能拼湊出來,拿一個是沒用的。”
雨渭陽說:“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出口。”
万俟景侯說:“能走嗎?”
溫白羽點點頭,說:“已經沒事了,倒是你的肩膀。”
万俟景侯笑着說:“好的差不多了。”
他說着擡了擡肩膀,溫白羽一見,果然能動了,只不過万俟景侯的眼睛還是空洞的,似乎仍然看不見東西。
因爲万俟景侯看不見,化蛇又受了不輕的傷,相比起來,唐子手上的傷也就是最輕的。
唐子在最前面開路,他們順着墓室往裡走,就聽“喀啦”一聲,似乎提到了什麼東西,大家都是一陣緊張。
溫白羽低頭一看,也不知道是什麼,撿起來發現竟然是一張紙,包在一塊石頭上。
溫白羽把紙展開,驚訝的說:“哎,地圖?!”
雨渭陽湊過來,用手電照在上面,說:“真的是地圖?!”
溫白羽仔細的看了看,而且還是這個墓的地圖,上面畫的很仔細,只不過畫的粗糙,畫圖的水平也很一般,從進入的洞口,到第一層第二層全都有標示,有的地方還註明了有機關。
他們所在墓室用黑點塗了一個疙瘩,還着重畫清了出去的路線。
溫白羽詫異的說:“怎麼會有張地圖?難道是那個子車留下來的?”
雨渭陽說:“真搞不懂這個人,他對咱們沒有惡意。”
溫白羽笑着說:“不過咱們有這個地圖,出去也方便點兒。”
地圖的繪畫水平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勝在清晰,他們走出了主墓室,然後在耳室裡搬動機關,真的出現了一條甬道,再往裡走,是個死衚衕,裡面堆放着祭品。
其中一些祭品被挪動了,下面有一個大坑,坑很粗糙,溫白羽說:“這邊有個盜洞。”
唐子蹲下來看了看,說:“這個洞的年代很久遠了,應該不是盜洞,是工匠給自己準備的逃生通道,否則封石一落,上面又都是機關,工匠就要全都死在這裡了。”
逃生道很粗糙,而且空間實在很窄,万俟景侯眼睛又看不見,溫白羽就讓他拽着自己的衣服,唐子先進去開路,過不多時又出來了,說:“應該可以走,路很深。”
衆人依次進了逃生道,爬了很長時間,裡面非常黑,他們打着手電,路也很窄,足足爬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見到了希望。
唐子說:“有出口!”
這一句話簡直振奮人心,大家都打起精神來,立刻加快速度,手腳並用的往前爬。
爬上地面的時候,溫白羽使勁的呼出一口起,因爲一直趴在地上,後背都疼得要死,差點直不起腰來。
雨渭陽“咦”了一聲,溫白羽還以爲又有什麼變故,趕緊擡頭去看。
結果看到了一片燒焦的黑土和樹木,還有被腐蝕的坑坑窪窪的帳篷。
溫白羽也是詫異,說:“這個地方,不就是放磁鐵盒子的那個地方?原來咱們繞了一大圈,又回來了。”
子車將青銅盒子抱在懷裡,從洞裡鑽出來,飛快的往前跑,他跑了一陣,已經累得不行了,“嘭”的摔在地上,精神有點恍惚,伸手捂住後腰,雖然傷口做了處理,但是顯然中毒了,而且傷口撕裂過很多次,子車有些堅持不住。
他跪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氣。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汽車的聲音,然後前方一亮,車燈猛地照着子車的眼睛。
子車眯了一下眼睛,然後突然睜大,一張蒼白的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一些驚喜和笑意,讓毫無血色的臉瞬間有了些人氣。
子車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跑過去,臉上滿滿都是高興,這個時候才能看出來他還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車子的後車窗降了下來,隱約看見裡面坐着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他戴着墨鏡,看不清楚樣貌。
男人側過頭去,看着子車,子車把盒子端過去,高興的說:“義父,我拿到了。”
男人接過盒子,放在腿上,輕輕的摩挲了一下,嘴角有了些笑意,說:“好孩子。”
子車也笑了一下,似乎是因爲受到表揚而高興。
不過男人並沒有打開車門,而是說:“其他兩個盒子,在他們手上,你知道了嗎?”
子車愣了一下,喉嚨上下滑動,然後點點頭,說:“知道。”
男人嘴角又翹了起來,說:“那你知道該怎麼做?”
子車又點了點頭,剛纔開心的笑意已經完全沒有了,轉變而來的是巨大的失望,卻仍舊點了點頭,說:“知道。”
男人說:“很好。”
子車又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不過最後沒說出來。
男人說:“你想問什麼。”
子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最後還是開口了,說:“那個叫万俟景侯的,爲什麼和我長得這麼像?”
男人低沉的笑了一聲,說:“這個問題,不是你應該知道的,懂了嗎。”
子車垂着眼皮,很乖順的說:“懂了。”
男人又說了一聲,“好孩子。”
聲音似乎非常溫柔,然後突然從車窗裡伸出手,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槍,說:“去做你該做的事情,這件事情做完了,你就可以回來了。”
子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嘭!”
是放槍的聲音,在樹林裡迴響着,非常的清晰。
溫白羽嚇了一跳,說:“這裡還有其他的人?”
他們順着聲音往前走,就看到一個年輕人倒在血泊中,他雙眼無神的望着天,眼睛通紅,似乎在哭,身體不斷的抽搐着,心臟的位置有個血窟窿,顯然是中槍了,喉嚨裡不斷吐出血來,順着嘴角滑下去。
衆人都是嚇了一跳,竟然是子車。
大家跑過去,雨渭陽說:“快,他嗆血了。”
溫白羽可沒見過這仗勢,一時間手忙腳亂的,說到底這個年輕人除了行爲詭異一點,並沒有什麼惡意,還指引他們走出了古墓。
只不過是一會兒功夫,這個年輕人竟然中槍了,而且傷在心臟的位置,恐怕凶多吉少。
子車渾身抽搐,似乎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了,兩眼通紅,似乎有些絕望。
溫白羽看着他一張神似万俟景侯的臉,心裡一酸,實在不忍心,万俟景侯這個時候已經劃破了手掌,說:“讓他張嘴。”
溫白羽趕緊顫抖的捏開子車的下巴,万俟景侯把血擠了進去。
大家手忙腳亂的,這裡深山老林,根本沒有人煙,他們的急救藥箱絕對不能應付這麼重的傷,就在這個時候,竟然聽到了人聲,似乎有一支隊伍從遠處開車過來。
那些人看到了他們,自然也看到了躺在血泊裡的年輕人,都嚇了一跳,趕緊跳下車,喊着:“有人受傷了,快救人!”
這些人有車,而且醫療設備比他們先進,總能先止住出血,然後火速的開車往最近的縣城去了。
子車的傷非常重,小縣城根本無法抑制,然後又轉院到大醫院去,搶救了一整天,醫生終於出來了,臉色蒼白的,額頭上全是汗,說:“真虧了他命大,子彈歪了一點,而且正好卡在大動脈上,壓住了出血點,不然這麼長時間,早就沒命了。”
溫白羽鬆了一口氣,子車雖然搶救過來,但是一直昏迷,好不容易醒了,也不說話,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似乎傻了一樣。
溫白羽小聲的對雨渭陽說:“你說他會不會傻了啊?”
雨渭陽說:“又不是敲了腦袋,怎麼會傻了,我估計是嚇怕了吧?”
溫白羽咂咂嘴,說:“他那身手,什麼東西能把他嚇怕了?”
他們都想不出來怎麼回事,唯一知道的是子車身上沒有青銅盒子,而且倒在血泊裡,估計是被人搶走了,這麼一想,那搶走青銅盒子的人也夠狠的。
万俟景侯並沒有進病房,只是坐在外面的走廊椅子上閉目養神,溫白羽走過去,說:“你的眼睛怎麼樣?”
万俟景侯沒有睜開眼睛,說:“好多了,已經能感受到光線了。”
他說着,睜開眼睛,注視着溫白羽,輕笑了一聲,說:“還能看到你的輪廓。”
溫白羽說:“哎,那不就是個高度近視嗎,你這個生活殘廢,現在變成真的生活殘廢了。”
溫白羽和他聊着天,就提到了裡面的子車,說:“你說是什麼人搶走了青銅盒子。”
万俟景侯又閉上了眼睛,淡淡的說:“是他熟悉的人。”
溫白羽詫異的說:“熟悉?”
万俟景侯點頭,說:“按照他的身手,一般的傭兵根本對付不了,而子車身上除了墓裡受的傷,沒有其他搏鬥的傷口,地上也沒有留下搏鬥的痕跡,而且子彈是正面打入,並不是背後偷襲,能讓他一動不動從正面打一槍的人,應該是他熟悉的人,起碼是認識的人。”
溫白羽一想,覺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突然想到子車倒在地上,兩眼望天的絕望樣子,如果不是他熟悉的人,估計不會露出這種表情吧?
溫白羽咋舌說:“哎,也挺慘的。”
万俟景侯說:“道上的事情,本身就很殘酷。”
子車醒來之後,護士給他打針打吊瓶都很配合,就是不開口說話,不管別人問什麼,最多看你一眼,溫白羽都以爲他嗓子壞了。
醫生給他檢查過,說可能是心理原因,估計以後傷好了需要心理治療。
他們逗留了差不多一個月,子車的身體恢復力非常好,很快傷勢就沒什麼了,只不過依然不開口。
溫白羽他們畢竟和子車是萍水相逢,做到這份上已經不錯了,就打算回北京去,最後去醫院看看子車。
結果那小子竟然不見了,護士說病人昨天晚上已經出院了。而且留給他們一樣東西,一個大信封,打開一看,竟然是厚厚的一疊子錢,估計是他們墊上的住院費。
溫白羽這叫一個好奇,但是人都走了,也沒辦法好奇。
溫白羽他們租了一輛車,雨渭陽在前面開車,溫白羽咋舌說:“哎,啥都沒找到,還報廢了一輛車。”
雨渭陽笑着說:“幸好那車是租的,如果開我自己的車,我還不心疼死了。我告訴你們,每人都有份,車錢咱們可要平分的。”
溫白羽哈哈了一聲,說:“哎呀,咱們誰跟誰啊,我飯館掙的那點錢,還不夠發工資的呢。我把唐子賣給你了!”
唐子笑着看了一眼雨渭陽。
雨渭陽臉上有點紅,說:“被逗了,這麼一大坨,還要浪費糧食,我纔不要。”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一路上也不寂寞,就回了北京。
奚遲自從和鍾簡開始交往,就天天不回家,後來家裡來了化蛇和訛獸,奚遲就很慷慨的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他們住,然後光明正大的和鍾簡同居去了。
溫白羽一進家門,就感覺到一股潮氣,廁所的門也沒關,就聽到裡面啪啪啪的水聲,真是非常不和諧。
溫白羽怒氣衝衝的走過去,然後頓時被閃瞎了眼睛,喊着:“你們這對狗男男,給我滾出來,你看看地上都是水!地板都要泡發了!”
九命此時正光溜溜的騎在東海身上,東海則是變出魚尾的模樣,橫躺在浴缸裡,那情況簡直就是箭在弦上!
九命被溫白羽一喊,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又軟成一灘,趴在東海身上,說:“別理他別理他!”
東海輕笑了一聲,整個無視了溫白羽。
溫白羽簡直氣得七竅生煙,就在這個時候,九命突然“喵——!!”的大喊一聲,然後說:“有蛇啊!有蛇啊!!蛇嗷嗷嗷!”
然後扒住東海拼命的往他頭上爬。
溫白羽:“……”
他家的動物園,真是相生相剋啊……
溫白羽認命的把屋子整理了一遍,讓万俟景侯先去洗澡,他們一路奔波,就算秋天也是一身臭汗了。
万俟景侯拿了衣服,卻不去,指了指自己眼睛,說:“我眼睛瞎了,什麼都看不見,洗不了澡。”
溫白羽:“……”
溫白羽知道他在裝可憐,這種戰術對自己已經沒用了!呵呵冷笑一聲,說:“趕緊滾進去,老子還要擦地!”
万俟景侯沒辦法,只好拿了衣服和毛巾進了廁所,浴缸裡已經放好了熱水,万俟景侯跨進去坐着,然後突然抽了一下搭在臺子上的毛巾。
溫白羽就聽“哐——!啷!哐哐哐……”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拆房子似的!
溫白羽衝進廁所,只見万俟景侯渾身□□,還有水珠從他胸口滾落,大咧咧站在浴缸裡,旁邊是掉在地上的毛巾,毛巾全溼,肥皂從洗手檯上砸下來竟然砸的稀巴爛,溫白羽恨不得掐着万俟景侯的脖子問他,你是怎麼砸的怎麼砸的!
漱口的杯子牙刷全都掉在地上,還有洗髮液灑了一地,那叫一個壯觀。
万俟景侯很無辜的站着,然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意思是看不見。
溫白羽深吸了一口氣,爲了不讓工作量變大,只好認命的把自己的褲子捲上去,然後又挽了袖子,說:“坐下來,別抖騷兒了,我給你洗。”
万俟景侯特別聽話,就坐下來,臉上帶着迷人的微笑,水雖然還熱,但是並不燙,霧氣散去了,万俟景侯的身材就呈現在溫白羽的眼前。
“咳……”
溫白羽喉嚨有點發幹,咳嗽了一聲,眼睛不住瞟過去,心想着反正万俟景侯眼睛看不見,自己看幾眼也沒什麼的。
溫白羽把打好香皂的浴球遞給万俟景侯,然後万俟景侯就很故意的一扔,把浴球扔進了浴缸裡。
用誠懇低啞的嗓音說:“不好意思,我看不清楚。”
溫白羽:“……”
溫白羽咳嗽了一聲,把浴球撈出來,又打上香皂,然後又咳嗽一聲,用浴球擦拭着万俟景侯的後背。
万俟景侯的後背很寬,看起來很有安全感,肩膀上還有淡淡的傷疤。他的腰雖然瘦,但是很有力度,溫白羽一撇頭就能看見前面的腹肌,然後再往下就是……
“咳……”
万俟景侯突然“嘶——”了一聲,回頭笑着說:“你把我後背的皮都要擦下來了。”
溫白羽趕緊鬆手,說:“呃……那個,剛走神兒了。”
他一時間看的太專注了,都沒注意,果然万俟景侯的後背都紅了一大片,看起來是自己的傑作。
万俟景侯又輕笑了一聲,突然抓住溫白羽的手,溫白羽正半蹲在他後背,被他拉住手往前一拉,頓時往前一靠,衣服一下溼了,還都是香皂的泡沫,那樣子好像是溫白羽從背後抱住了万俟景侯一樣。
溫白羽:“……”這他媽什麼造型!
万俟景侯輕輕捏着他的手指,手上都是滑溜的泡沫,弄得溫白羽手指發燙,又酸又癢的感覺衝上來,溫白羽還在愣神,已經被万俟景侯抱進了浴缸裡。
兩個男人擠在一起,難免有點擠,溫白羽衣服貼在身上,特別不舒服,万俟景侯已經親了下來,在他的嘴脣上點了點,然後親他的脖子。
溫白羽被他弄得癢,說:“滾開,你弄了我一身泡沫,讓我出去。”
万俟景侯卻摟着他,伸手壓在他胸口上,然後輕輕捻了一下溫白羽身前的凸起。
“嗬——”
溫白羽突然拔高聲音抽了一聲氣,身體直打哆嗦,万俟景侯太流氓了。
万俟景侯卻擺出一臉的不解,笑着說:“你的聲音怎麼變了,嗯?是不是很舒服?”
溫白羽真想一巴掌招呼上他的俊臉,是可忍孰不可忍!
溫白羽從浴缸裡站起來,踹了万俟景侯一腳,說:“滾滾滾……我、我去換衣服……”
万俟景侯也沒攔他,微笑着看着溫白羽逃荒一樣衝出了浴室。
因爲万俟景侯的眼睛暫時失明,溫白羽也不能奴役他,小飯館就唐子一個人忙前忙後,溫白羽考慮着再招一個夥計來。
溫白羽親自貼了招聘的信息在玻璃上,和上次沒什麼不同。
1.高中及以上學歷
2.有親和力,待人熱情,活波開朗,口齒伶俐,善於與人溝通,有團隊精神
3.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
溫白羽看了看招聘信息,然後又撕下來,補充了第四條。
4.正常人類!(此條無比重要)
溫白羽這才滿足的把重新打印的紙貼出去,然後翹着腿坐在櫃檯後面。
“吱呀——”
門被推開了,現在不是吃飯點,難道招聘剛貼出去就有人來了?
溫白羽一擡頭,頓時石化了,嘴裡發出“哎呦臥槽”一聲。
進來的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身材瘦高,面色有點發白,表情很冷淡,最重要的是,這個年輕人和万俟景侯長得太像了!
太、像、了!
就是突然不辭而別的子車!
子車走進來,手上拎着一個大包,看起來是姓李,說:“你招人?”
溫白羽眼皮一跳,說:“呃……是啊。”
子車把姓李放下來,裡面有金屬的聲音,溫白羽覺得,裡面一定是各種鏟子探杆一類的東西……
子車淡淡的說:“我剛到北京,在找工作,我可以嗎?”
溫白羽:“……”
溫白羽掙扎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那個……我們不要未成年……”
子車:“……”
就在這個時候,小飯館的門被敲了兩下,然後一個快遞小哥走進來,把一個包裹遞給溫白羽,然後讓他簽了字。
溫白羽兩三下拆開,裡面竟然是一張房卡,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溫白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寄件人,竟然沒寫,寄出地址也沒有,聯繫電話也沒有。
房卡上有門牌號和酒店的名稱,溫白羽低頭一看,好傢伙,在甘肅……
溫白羽又翻了一下包裹盒子,裡面掉出來一張紙片,上面畫着一個張牙舞爪,面色兇悍的東西。
子車先一步撿起來,皺眉說:“燭九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