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羽的陽氣足,所以糉子請他來挖墳。
溫白羽只想罵娘,這他/媽是哪門子的理由啊!一點也沒有說服力好嗎!
溫白羽坐在車上,把窗戶打開到最大,深深的呼吸着新鮮空氣,但是這樣也不能阻止他想吐,溫白羽一路幾乎把內臟都吐出來了。
雨渭陽回頭看着他,說:“你至於嗎,還有三百公里就到了,你忍忍吧。”
三百公里……
溫白羽真是日了狗了,纔會被說動,他現在非常後悔。
那糉子一直嚎哭着哀求溫白羽幫忙,不然真的只能離/婚了,他一直說自己多喜歡多喜歡自己老婆,絕對不能離/婚啊。
人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對姻緣,溫白羽覺得他真是挺可憐的,但是那也不能讓他去挖墳啊,這是人乾的事兒嗎!
可糉子還有絕招,就是天天過來抱着他的腿哭,鄰居還以爲平時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小老闆放高利貸呢,已經報警了!警/察過來糉子又拿不出身/份/證來,溫白羽還以爲警/察把糉子請走世界就安靜了。
這下好了,這他/媽一飯館的人,只有溫白羽和雨渭陽有身/份/證,其他的人都是黑戶口!
呵呵,日子沒法過了。
溫白羽爲了不讓自己苦心經營的小飯館就此歇業整頓,只好答應了糉子的請求,去山西走一趟。
糉子說了,來回的費用他全包,而且他墓裡的陪/葬隨便挑!
雖然那都是古董,而且是很多很多很多年的古董,但是萬一被人發現他拿了古董,難道要和警/察叔叔說,這是墓主送給我的!
那警/察一定會抓/住他之後,先把他送到精神病醫院去……
因爲他們是去挖墳,要帶很多工具,所以根本不能做火車和飛機,通不過安檢,而且溫白羽發現,他身邊的這些黑戶根本沒有身/份/證,那是怎麼買的車票?!
最後溫白羽終於妥協了一個最安全的方法,那就是開車。
唐子和雨渭陽也跟着來,這兩人會開車,溫白羽只管坐車就行,但他吐得撕心裂肺,慘絕人寰。
九百公里,山西偏僻的小村,據說還有一片天然溼地,風土民情也很好,有山有水,風水極好。
雨渭陽看着溫白羽吐成這樣,說:“要不咱們靠邊歇會兒吧。”
溫白羽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說:“算了吧,還是早點開到,我睡會兒就行了,睡着了就不想吐了。”
万俟景侯扶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說:“靠着睡。”
溫白羽立刻靠下去,還調換了幾次姿/勢,最後變成趴在万俟景侯的腿上睡,這才感覺胃裡好一點,但是仍然發堵。
雨渭陽看溫白羽乖得跟一隻貓似的趴在万俟景侯腿上,万俟景侯則是輕輕給他拍着背,不禁笑了笑。
九百公里,他們開車到的時候是下午,太陽已經要下山了,天色很昏黃。
溫白羽從車上下來,雙/腿一軟,差點跪地上,幸好万俟景侯手疾眼快,伸手一撈,將他背在背上。
溫白羽有氣無力的看着天邊的火燒雲,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這空氣果然不一樣。”
雖然地區很偏遠,但是這裡有一篇山林,而且有天然的野溼地,雖然溼地不是很大,但勝在天然,所以很多人都喜歡到這來旅遊,感受一下大自然。
雖然是個小村子,但是建設的還不錯,農家樂的規模還挺大,溫白羽他們找了一家住下來。
溫白羽他們放下行李之後,就到外面吃晚飯,屋子裡已經坐滿了人,桌子其實不多,只剩下露天的桌子,溫白羽他們就到外面去坐,老闆非常熱情,很快就上了菜,都是一些野味。
溫白羽吃着飯,頓時就活過來了,剛纔還一副頻臨垂死的模樣,現在已經活蹦亂跳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啊啊啊啊”的大叫,然後一把推開農家樂的大門,“嘭”的就衝進來,他應該是村/民,不過很狼狽的樣子,全身都是泥,就好像去泥塘裡打了滾兒一樣,而且臉色煞白,似乎被什麼嚇到了。
他衝進來,見人就喊,“鬼啊!!有鬼啊啊啊啊!!太嚇人了!”
農家樂裡的人不少,看見他都停了筷子,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盯着他。
很快老闆就過來了,看見男人立刻臉色很差,上前揪着他耳朵,說:“你這臭小子,成天到晚不幹好事兒,別瞎吵吵,給我滾進去。”
那男人抓/住老闆的衣服,說:“哎二叔!真的有鬼啊!!就在山上!我看見了!一個穿着大紅衣裳的新娘,她就坐在山裡頭哭呢!我……我問她爲啥一個人哭,她……她的腦袋一下就變沒了,雙手掐我,要掐死我啊!太可怕了二叔!真的有鬼!你看,我脖子這塊都紫了!”
男人說着,揪自己的領子,溫白羽抻頭看了一眼,果然好大一片紫,看着都瘮人。
老闆眼神變了變,但是爲了這麼多客人,還是說他瞎掰,把他哄了進去。
溫白羽一邊夾菜,一邊小聲說:“哎,你們說,這男的在山裡碰見的鬼,會不會就是冥婚的新娘子啊?”
万俟景侯搖搖頭,說:“不知道,但是能肯定的是,他遇到的不是鬼,是糉子。”
溫白羽詫異的說:“真的是糉子?”
万俟景侯說:“他脖子上的瘀傷,是屍毒烙上去的,並不是簡單的瘀傷。”
溫白羽說:“那會不會有事啊?”
万俟景侯說:“應該沒事,體弱的最多病一陣子,並不是什麼厲害的糉子。”
有些膽大的客人追問老闆到底是怎麼回事,老闆只是笑着說:“沒事,沒事,那小子整天不務正業,只是道吃喝,我看他是喝高了,說些瞎話來引起注意呢,像耍猴一樣。”
溫白羽咂咂嘴,說:“這個老闆一定說/謊,肯定是有什麼事的,不是說他們村子裡鬧鬼,還找了姑娘去冥婚嗎。”
他們吃過飯,已經天黑了,就看見剛纔那個大嚷大叫的男人正在後院裡,準備往房間走。
溫白羽眼珠子一轉,趕上兩步,笑着說:“哎,我向您打聽打聽,這後山的溼地怎麼走?”
男人想看怪物一樣看溫白羽,說:“你還敢去後山的溼地?那裡鬧鬼啊?”
溫白羽說:“鬧鬼?我可不信。”
男人一聽,又揪着領子給溫白羽看,說:“你看看,這就是無頭女鬼給我掐的!”
溫白羽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剛纔也只聽了一耳朵。”
男人見溫白羽信自己的話,乾脆在院子裡坐下來,說:“我跟你說,真是太可怕了……這山裡頭鬧鬼啊!這住的人都知道鬧鬼,我們還搞過祭祀呢,嚇走了許多客人,所以他們現在隻字不提了。就一個多月前……我的發小,是個痞子,他沒有活兒做,但是又學人家去賭,欠了一屁/股債,最後沒有辦法,聽說咱這後山上有許多墳頭,墳頭都是有陪/葬的,竟然開始打死人注意!那痞子就拉上我,扛着鋤頭,說去大幹一票,我當時哪知道他要幹啥,就跟着上山了。一到晚上,後山陰森森的,還有淺水,走不好就陷裡面了,我們一邊走一邊挖。好傢伙!真的讓他給挖倒了!當時我們挖了一個大坑,看到了一角紅衣服,像是新娘子的喜袍,我們繼續挖,真的是一個新娘子,挖出來以後嚇得我們肝都破了!你猜是什麼!”
男人的表情特別豐富,而且說話很激動,溫白羽聽得後背發涼,他還賣關子,說:“是什麼?”
男人壓低了聲音,說:“是一具女屍,沒有頭!!”
溫白羽嚥了一口唾沫。
男人繼續說:“而且最嚇人的是,這具女屍,她穿着大紅的衣裳,雖然沒有頭,但是身材婀娜,露/出來的小手兒特別白,還帶着彈/性,這他/媽簡直就是活見鬼,嚇得我掉頭就跑,那痞子是個賊大膽兒,雖然也被嚇到了,但是愣是生生扒下了女屍的手鐲和金飾,才掉頭跑了。”
溫白羽想着,這膽子確實挺大的。
後來村子裡就連連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和糉子說的差不多。
痞子把陪/葬的手鐲和金飾品賣了,換了不少錢又去賭。村子裡一到晚上,就能聽見有女人的哭聲,嗚嗚咽咽的,別提多嚇人了。只要太陽一落山,那哭聲就從後山傳來,有人從山上回來的晚,也像男人一樣,看見過一個穿着大紅衣裳的女人坐在地上哭,只要有人過去問她怎麼了,要不要幫忙,那女人的頭一瞬間就沒了,只剩下一個突兀的血脖子,然後伸手就掐,其實好些村/民都遇見過。
從此以後就沒人敢上山了,但是有旅遊的外地人根本不知道情況,打那天開始,就天天都有外鄉人失蹤。
村/民們開始覺得不同尋常了,痞子也被嚇怕了,才如實告訴了村/民。
村/民們一致認爲是鬼魂作祟,於是衆人一起上山,找到了那個曝露在外的無頭女屍,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本身白/嫩/嫩的小手兒變得枯槁,就像骷髏一樣。
村/民們把女屍重新埋了,還燒了好多紙人祭祀。
但是就這樣,怪事仍然不斷,村裡許多男人都失蹤了,找也找不回來。
男人說:“我告訴你吧,其實咱們這村子,邪乎的事情不止這一件!還有許多事情!我還是聽我老/子說的呢……算起來,也有小三十年了,我當時還穿開襠褲呢!我老/子去山裡砍柴,那天大晚上的,山裡下了雨,那地方又很多沼澤和淺水,路不好走,就算是村/民,也經常一不小心就陷進去,我老/子就想等一等,等雨停了再走。結果天黑下來,你猜他看到了什麼!”
溫白羽嚥了口唾沫,搖搖頭。
男人感嘆了一聲“太可怕了!”,然後繼續說:“他說,他看的很真切,是一個男人,從土裡鑽出來!真的是從地底下鑽出來!而且男人的臉色特別白,好像鬼一樣!他身上還都是傷,我老/子說,就算離得遠,也能感覺到一股冰窖一樣的冷氣,大老遠就凍得他不行!我老/子都沒敢看男人的臉!真是太可怕了!”
溫白羽聽完,覺得和糉子說的有些出入,原來這些人並不是把女屍送去給糉子冥婚,只不過是重新入土而已,而這個女屍,本身就是穿着大紅喜袍的。
溫白羽回了房間,說:“這事情很邪乎啊,後山竟然能挖出無頭女屍,而且還穿着喜袍。”
万俟景侯說:“這應該是個陪/葬,因爲聽他這麼說,挖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棺槨。”
溫白羽點了點頭,雨渭陽說:“已經天黑了,不如咱們上山看看?”
溫白羽看了他一眼,說:“你怎麼這麼賊大膽啊。”
雨渭陽說:“這有什麼,再說了,山上有鬥,沒準還能找到襄王墓呢。”
他說着就開始準備行李,把下鬥需要用的東西全都往裡裝,還帶上了水和食物。
溫白羽說:“看着怎麼像是逃難。”
衆人收拾了東西,簡單的帶了一些,畢竟只是去看一看,應付突發/情況用的。
於是四個人就出了門,因爲大家都聽說了鬧鬼,所以晚上沒人敢出門,都是房門緊閉的。
他們出了農家樂,往後山走,一進後山就能感覺的一股涼氣。
唐子拉住雨渭陽的手,說:“雨老闆小心,這邊有溼地,別陷進去。”
雨渭陽點點頭,拿出手電仔細照着地面。
溫白羽也拿着手電,走着走着,突然“噗”的一聲,一抹藍火/乍亮了一下,瞬間就滅了,嚇得溫白羽“啊!”的大叫出來,然後一下手腳並用的竄到万俟景侯身上。
雨渭陽:“……”
溫白羽哆嗦着說:“那那那……那邊有鬼火!真的!藍色的!”
万俟景侯看他吊在自己身上,不禁笑了一聲,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弄得溫白羽非常尷尬,瞪眼看他。
万俟景侯說:“是磷火,這後山應該是村/民用來埋屍骨的,說白了就是墳場,有磷火也不足爲奇。”
溫白羽更是哆嗦,說:“墳……墳、墳場……”
“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
忽然一陣風颳起,溫白羽哆嗦了一下,有什麼聲音夾雜在風聲中,幽幽的傳來。
溫白羽突然就很後悔上山了!
雨渭陽也嚇了一跳,說:“是……是哭聲?”
唐子攥緊他的手,說:“沒關係雨老闆,有我在呢。”
溫白羽被他倆弄得一身雞皮疙瘩,這個時候哭聲越來越清晰了。
“嗚嗚……嗚嗚嗚……”
好像是一個女人在哭泣,哭的聲音很低,很委屈。
“噓——”
万俟景侯突然滅掉手電,捂住溫白羽的嘴巴,然後把他拽到一棵大樹後面,唐子也拽着雨渭陽過去,四個人蹲下來,伏地身/體躲在樹後。
他們躲過去,就聽“嗚嗚”的哭聲夾雜着“沙沙”的腳步聲,然後黑/暗之中,出現了一抹紅色,紅色越來越近,溫白羽睜大眼睛,還真的是一個穿着大紅喜袍的女人!
女人穿着大紅喜袍,看起來年輕漂亮,臉上上的妝有點濃,打得粉太白了,但是仍然不難看出,是個美/人。
女人的頭上戴着金子做的鳳冠,手上戴着手鐲,胸前還有金飾,整個人看起來熠熠生輝,一定是有錢人家的新娘子。
女人一邊哭,一邊慢慢的走,走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竟然停住了,然後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繼續哭。
溫白羽:“……”
溫白羽被万俟景侯攬在懷裡,捂住口鼻,幾乎就喘不過氣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女人。
女人“嗚嗚”的哭了一會兒,很悽慘的樣子,又長得好看,也難怪路過的男人會去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女人就一直哭,抽抽噎噎的,溫白羽看了半天,起初害怕,後來竟然放鬆/下來,感覺這個女人也沒什麼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隻大蟲子從旁邊爬過來,溫白羽沒見過這種蟲子,也叫不上名字,因爲山上有一片野溼地,溼地裡想來物種很多,昆蟲也很多,所以不足爲奇。
只不過溫白羽的臉色一下就慘白了,被万俟景侯捂住口鼻,喉/嚨快速的滑/動,差一點就吐出來。
只見那女人坐在石頭上,一隻大蟲子爬過來,從女人的身邊爬過去,女人突然彎下腰,伸出手,一把抓/住大蟲子,然後塞/進嘴裡。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咕嘟!”
女人嘴巴開合,不斷的用牙齒咀嚼着大蟲子,發出嘎嘣脆的響聲,最後咕嘟一聲嚥了進去,嘴角上還留着大蟲子的黃白色粘/稠的組/織液!
溫白羽胃裡噁心的,幾乎把隔夜飯都吐出來,實在忍不住了,乾脆轉過頭來,窩在万俟景侯的肩窩上,不去看了還不行嗎!
“沙沙……沙沙……”
女人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往大樹的方向走來,一邊走一邊哭。
万俟景侯無聲的拍了拍溫白羽的肩膀,溫白羽擡起頭來,万俟景侯就抓着他的手腕子,眼睛往旁邊看了看,示意他跟着自己動。
唐子也抓着雨渭陽,四個人開始圍着樹,慢慢的移動,正好和女人始終保持一定距離。
女人越過樹,似乎沒有發現他們,然後就哭哭啼啼的往前走去,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突然感覺到身後有涼氣。
下意識的回頭一看,頓時“啊啊啊啊!!”的慘叫出來。
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自己後面,白/粉打得太足了,兩腮又塗成桃紅色,就跟高原紅似的,頭上戴着金飾品,看起來很重,穿着一件大紅喜服,好像出嫁的新娘子。
溫白羽大喊了一聲,成功的把走過去的女人也吸引了過來,她轉過頭來,慘白的臉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嘭”的一下,頭就沒了!
頭就沒了!
只剩下一個流/血的脖子,然後伸着手向他們走來。
溫白羽覺得這也不能怪自己,誰他/媽知道不止一個女糉子啊!好端端的自己後背還跑出來一個。
後背的女糉子也是“嘭”的一下,頭沒了,伸手就抓溫白羽。
溫白羽喊了一聲,万俟景侯一把將他拽起來,說:“走。”
唐子抓/住雨渭陽,跟在他們後面跑,最後是兩隻沒頭的女糉子追趕他們。
溫白羽一邊跑,一邊說:“太……太嚇人了……”
溫白羽說着,回頭看了一眼,兩隻糉子對他們緊追不捨,脖子上的血一股一股的冒出來,灑在地上,別提多噁心了。
溫白羽說:“她們都沒有頭了,爲什麼還能看見咱們?”
万俟景侯說:“我終於想明白爲什麼出事的村/民都是男人了。”
溫白羽說:“爲什麼?”
万俟景侯說:“因爲陽氣,這些糉子陪/葬的時候根本沒有頭,判別獵物的時候靠的是陽氣。”
溫白羽突然想起來了,這倒黴催的,剛纔蹲在樹下的時候,明明雨老闆距離那女糉子最近,結果女糉子卻來拍自己的肩膀,按照万俟景侯說的話,雨老闆身/體裡囤積着屍氣,怎麼能跟自己這個正常人比,所以女糉子就無視了雨渭陽,來拍他的肩膀。
溫白羽四個人一直往前跑,溫白羽跑的氣喘吁吁,喊着:“這……這麼跑也不是辦法……我要累死了……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腳下一沉,一下陷進了什麼裡面。
溫白羽低頭一看,竟然是沼澤!天太黑,他們也沒打/手電,幸好万俟景侯抓着他,纔沒有全部陷進去。
雨渭陽看見溫白羽陷進去,說:“怎麼辦,糉子來了!”
溫白羽心想着,我知道糉子來了!
兩個無頭的女糉子跑過來,很奇怪的是,明明獵物就在眼前了,這兩個糉子卻不再上前,而是圍着他們走了好幾圈,然後就轉身扎進了草叢裡。
溫白羽說:“這又是鬧哪出啊?”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
“沙沙、沙、沙沙沙……”
奇怪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急速的逼近他們。
万俟景侯臉色一沉,說:“來了。”
溫白羽嚇得不行,死死抓着万俟景侯的手,就看見草叢裡突然伸出一張人臉。
是個女人的臉,彎彎的柳葉眉,長長的眼睛帶着嫵媚,櫻桃小/嘴……露着尖牙。
“簌簌、沙沙沙……”
隨着聲音的逼近,那女人的身/體從草叢裡露了出來,竟然是一個碗口粗的蛇身!
溫白羽大喊一聲:“我的媽!白素貞都出來了!”
喊完了覺得不對,這是青蛇,原來是白娘子的丫鬟小青嗎!
万俟景侯說:“抓緊我。”
溫白羽立刻雙手死死抓/住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突然用/力。
“嗖!”
就在人面青蛇突然探頭去咬溫白羽的時候,万俟景侯一下將溫白羽拉了出來,人面青蛇咬了一口,反倒啃了一嘴泥。
溫白羽大難不死,爬上來也顧不得身上全是泥,喊着:“快跑吧!”
他們一直往裡跑,後背一直傳出“簌簌”的聲音。
雨渭陽說:“不能制住那條蛇嗎,這麼跑下去不是辦法啊!”
唐子說:“這種人面青蛇一旦死亡,會分/泌/出大量的毒液,不但能和獵物同歸於盡,還能惹來同伴。貿然下手的話不合算。”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
“沙沙、沙沙……”
溫白羽覺得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嘈雜,怎麼好像追趕他們的東西變多了。
溫白羽回頭一看,頓時要暈過去,喊着:“臥/槽!你們看,你們看!好多蛇,還有蠍子!”
雨渭陽也回頭去看,後面追着他們的人面青蛇赫然變成了五六條,竟然還有女人臉的巨型蠍子跟在一起爬。
溫白羽說:“這都是什麼怪物!?”
万俟景侯說:“是一些含恨而死的女屍化成的,她們的屍體因爲積攢了怨氣,變成了蛇和蠍子。”
溫白羽一邊跑一邊想,這也太詭異了!
他跑着,突然腳下一絆,“啊”的一聲就要往地上栽,万俟景侯伸手攬住他的腰,將他拉起來。
溫白羽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鞋!
紅色的繡花鞋……
還是古時候小腳的那種鞋……
溫白羽哆嗦了一聲,說:“這太嚇人了。”
他說着,就看万俟景侯認真的看着前面不遠處,也不跑了。
溫白羽說:“怎麼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說:“你看。”
溫白羽順着万俟景侯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腿一軟,就要跪在地上。
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深坑,坑裡長着一顆參天大樹,樹枝茂/密繁盛,樹上還開着許多白色的小花,一團團,一簇簇的,好像櫻花一樣,但是這樹太粗/壯了,又不像櫻花樹。
溫白羽仔細一看,登時頭皮發/麻,後背發/癢。
原來這茂/密的大樹上,每一棵樹枝都掛着許許多多的屍體!
而且全都是男屍,放眼望去,竟然數不過來有多少屍體。
有的屍體已經腐爛了,有的已經變成了白骨,有的竟然還很新鮮。屍體掛在樹枝上,那些看起來很漂亮的白色小花,就是從這些屍體中長出來的……
他們停留的時候,後面的人面青蛇和人面蠍子已經趕上來了,發出“嘶嘶”的聲音,塗着信子,向他們衝來。
溫白羽說:“怎麼辦!”
万俟景侯拽住他的手,說:“下坑裡。”
溫白羽結巴的說:“坑?!那坑裡都是屍體啊!”
他說着,就被万俟景侯拽走了,直奔長滿屍體的大樹跑過去,溫白羽乾脆一咬牙,跟着万俟景侯使勁跑。
坑很深,但是兩邊的土坡並不陡峭,四個人順着土坡跑下去,大樹散發着腐爛的氣味,風一吹,白色的花瓣飄落下來,竟然散發着一股花香。
溫白羽捂住口鼻,可不敢吸氣,害怕花粉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他們一路往下跑,奇怪的是,那些人面青蛇和人面蠍子看他們跳下了深坑,就不再追了,而是盤踞在坑上面,對下面嘶嘶的吐信子,眼看着他們深入進去,就掉頭走了。
溫白羽震/驚的說:“真走了?”
万俟景侯圍着大樹繞了一圈,突然說:“果然是這樣。”
溫白羽說:“你發現了什麼?”
万俟景侯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蹲下來,似乎在樹根的地方仔細的找着什麼,樹下積攢了厚厚一層的白色小花,雖然這些小花非常可愛,但是想到它們是從哪裡長出來的,溫白羽就覺得不寒而慄,全身都是雞皮疙瘩。
溫白羽說:“你在找什麼?”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樹根,說:“這下面有墓室。”
溫白羽驚訝的說:“墓室?”
万俟景侯點了點頭,說:“剛纔那些蛇和蠍子,應該就是爲了把看中的獵物驅趕到這裡,這棵樹其實是一個管道,把屍體上的陰氣和屍氣輸送到土下,來滋養墓道里的屍體。”
溫白羽說:“這也太變/態了吧!”
万俟景侯踩了踩樹根的位置,說:“這下面是空的,挖開這裡可以下洞。”
他說着把揹包放下來,從裡面開始拿工具,唐子也要過來幫忙,兩個人手法都很專/業,挖了一會兒就看到裡面有光。
雨渭陽詫異的說:“有光?鬥裡不都是黑的嗎?”
唐子說:“下面應該有長明燈。”
他們很快就挖出一條洞來,万俟景侯把繩子一頭捆在樹上,另一頭捆在腰上,然後伸手抱住溫白羽,另一手抓着繩子,順着繩子下了洞。
他們一下洞,是一條甬道,很深,非常詭異,甬道兩邊點着無數長明燈,而且甬道的石壁上,掛着好多紅色的綢子,就像佈置喜房一樣!
因爲年月已久,這些紅綢都老化了,有的已經變脆破碎,有的也退色了,但是仍然給人詭異的感覺。
溫白羽說:“這墓主夠有個性的。”
唐子和雨渭陽也從洞/口下來,四個人就往前走去,沒走多遠,他們進入了第一個石室,長方矩形的石室,看起來像是個儲物室。
裡面堆放着各種紅漆箱子,箱子的朱漆刷的非常考究,似乎上了十八道,看起來不但光亮,而且顏色沉穩厚重,紅漆箱子上繪製着龍鳳呈祥的花紋,一看就是結婚用到的。
一個一個箱子,都用扁擔穿起來,整齊的排放在石室的角落裡,數一數怎麼也有二十幾箱,旁邊堆放着許多器皿,看起來都十分名貴,應該是陪嫁的東西。
溫白羽說:“看起來好有錢啊。”
溫白羽雖然好奇紅漆的箱子裡裝的是什麼珠寶,不過爲了不作死,他還是不去看了。
他們通/過石室,再往裡走,又是一間石室,和之前的石室是對稱的,這回裡面沒有珠寶了,而是一堆堆七橫八錯的……屍體。
全都是女人的屍體,這些屍體竟然沒有腐爛,一個個穿着大紅色的喜袍,交疊的躺在地上。
他們身上就像村/民說的,戴着金銀首飾,最重要的是,都沒有腦袋!
溫白羽“啊”的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說:“造孽啊,這麼多屍體!還都砍了腦袋?”
他說着,就聽“咯”的一聲,神情緊張起來,向四周看了看,石室裡除了眼前這些女人的屍體,並沒有其他詭異的東西了。
那一聲輕響,好像是幻聽一樣。
溫白羽指着邊角擺放的罐子,看起來並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只是一些毛坡罐子,連上釉都沒有上,一點兒花紋也沒有,造型也很難看,一個個大肚子,大敞口。
溫白羽說:“這些罐子做什麼的?”
唐子搖頭,說:“我以前也沒見過這種陪/葬的方法。”
雨渭陽感受到了冰涼的屍氣,下意識的搓了搓胳膊,說:“墓主是不是和這些人有深仇大恨?不過爲什麼要砍掉腦袋,而且這些屍體擺放的並不整齊,看起來就是隨便一堆。”
溫白羽說:“可是她們穿的戴的都很好。”
他們說着,就看万俟景侯一直皺眉盯着牆角的幾個陶瓷罐子,溫白羽看他臉色不好,說:“怎麼了?這些罐子有問題?”
万俟景侯只是皺眉,說:“這些罐子的大小和數量,有問題。”
他這麼一說,溫白羽反應很快,突然“啊”了一聲,說:“和……和屍體的數量是一樣的,這……這個大小,裡面裝的不會是腦袋吧?!”
他的話音一落,突聽“咯!”的一響。
溫白羽下了一跳,這回他絕對沒有聽錯,只見牆角的陶瓷罐子突然動了一下,“嘭”的倒在地上,然後“嘎拉拉”的開始滾動起來。
溫白羽嚇得後退好幾步,隱約從罐子口裡往裡看,裡面黑乎乎的,一團黑色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
“當心!”
雨渭陽大喊了一聲,與此同時,罐子裡那黑乎乎的東西衝了出來,“嗖——”的一聲,一下纏住溫白羽的雙手。
溫白羽低頭一看,竟然是頭髮!
黑色的長髮從罐子口裡伸出來,纏住自己的雙手手腕,越纏越緊。
溫白羽“啊”的喊了一聲,万俟景侯反應很快,唰的一下將纏住溫白羽的頭髮砍斷。
“喀啦啦……”
“喀啦……”
“喀、喀啦……”
立在牆角的罐子突然都動了起來,在地上滾動着,就像保齡球一樣,咕嚕嚕的滾過來。
“唰唰唰……”
一時間都是風聲,無數黑髮從裡面伸出來,像觸角一樣去抓他們。
溫白羽一邊掉頭就跑,一邊大喊着:“爲什麼只抓我和唐子啊!”
他一喊完了就想起來了,之前万俟景侯說這些糉子好像只抓陽氣足的,這樣說起來確實如此,自己是正常人,陽氣當然足,唐子是墳,陽氣也很足。
而雨渭陽身/體裡除了陰氣就是屍氣,万俟景侯就更別說了,神神秘秘的,整個人都涼冰冰。
万俟景侯在溫白羽後面,他的反應很快,手法也很準,每次黑髮將要纏住溫白羽的時候都被他一下切斷。
溫白羽一邊跑,一邊突然大喊,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咱們這裡面,只有我和唐子是男人!所以這些糉子只抓我們!”
雨渭陽:“……”
万俟景侯:“……”
他們從石室跑出來,後面的罐子還咕嚕嚕的滾着,似乎因爲裝在罐子裡看不到路,竟然不會拐彎,“啪”的一聲撞在石壁上,頓時陶瓷罐子就粉碎了。
溫白羽一陣興/奮,這些糉子頭“自/殺”了!結果就看見罐子碎裂,從裡面裂出一個個女人頭。
這些女人頭披頭散髮的,長長的黑髮遮住了臉,擺脫了罐子,開始在地上瘋狂的滾動,繼續伸出頭髮去抓他們。
溫白羽回頭一看,黑髮滾動的時候,那些女人的臉露/出來,他頓時“媽呀”的大喊了一聲,說:“這些……這些糉子都毀容了!”
雨渭陽也抵不住好奇回頭看了一眼,竟然是真的,這些女人的臉上大大小小都是傷疤,看起來是用刀子切的,還有烙鐵的痕跡。
溫白羽跑着,就看到前面有一個開着門的墓室,說:“有門!快進去關門!”
他說着第一個衝進墓室,其他三人也衝進來,万俟景侯走在最後,進來的一瞬間,糉子的黑髮突然纏住,一下纏在万俟景侯的手腕上。
溫白羽都沒有多想,往兜裡一掏,摸/到了什麼東西,衝過去一下割在頭髮上,然後伸手抓/住万俟景侯,把他抓進墓室裡,喊着:“快關門!”
四個人合力推着墓門,墓門非常沉重,不斷有黑髮纏進來,他們一邊削,一邊將墓門合上。
“轟——”的一響,墓門終於合上了。
溫白羽低頭一看,地上也一堆的黑頭髮,斷成一截一截的,就跟理髮店剛剪完頭髮似的。
溫白羽鬆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說:“終於沒事了。”
唐子低頭看着他,說:“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麼?”
溫白羽納悶的低頭看自己的手,是剛纔情急之下從兜裡掏出來的,用來割/頭髮的,竟然是一個細細長長的匕/首。
是從成都的水底墓帶出來的。
溫白羽拿起來看了看,細細長長的匕/首,不像金屬,但是散發着瑩潤的光澤,鋒利卻不脆。
溫白羽說:“万俟景侯說這是鳳骨。”
唐子先是詫異,隨即感嘆的說:“果然是鳳骨,這就是當年鴻鵠剔下來的翅骨。”
雨渭陽也好奇的湊過來看,還伸手摸了摸,說:“這是匕/首嗎?用骨頭做匕/首,夠堅/硬嗎?”
唐子笑着說:“堅/硬倒還是其次,鳳骨是帶有靈性的,據說可以招天兵,不過這也有古人的神話色彩。”
他們說着,万俟景侯突然說:“你們看。”
溫白羽被他說的一激靈,擡頭去看,只見這個墓室裡掛着無數鏡子,牆壁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銅鏡。
溫白羽說:“這些不會又是鏡像吧?”
万俟景侯搖頭說:“應該只是普通的銅鏡。”
溫白羽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自己這一身衣服可真是絕了,又是泥又是土的,沒有乾淨的地方。
墓室連通着兩個耳室,左右各一件,也是對稱的設計,所有的石室都是長方矩形,很規矩。
墓室裡只有鏡子,他們就先進入了左邊的耳室,左邊的耳室裡面竟然放着一口看起來很昂貴的棺/材,上面壓着一塊巨大的石頭。
溫白羽詫異的說:“這麼大的石頭幹什麼用的,難道是怕裡面的糉子跑出來?”
万俟景侯搖搖頭,似乎也沒見過這種東西。
耳室裡只有一個棺/材,其他什麼也沒有,光禿禿的,四周的牆上刻着壁畫,但是都是掏心挖肺的畫面,像地獄的詛咒一樣,看起來非常可怕。
溫白羽好奇的說:“怎麼會有人把棺/材放在耳室裡?”
万俟景侯說:“是一種陪/葬,對面的耳室應該還有一個棺/材。”
唐子說指了指壁畫,說:“看起來墓主不是喜歡這個人才會讓他陪/葬的。”
他說着,就要去搬動巨石,溫白羽攔着他,說:“別動,別動!你要開棺嗎?”
唐子說:“當然了。”
雨渭陽也說:“別開啊,萬一裡面的糉子起屍了怎麼辦?”
唐子說:“可是這間墓室是封閉的,只有兩個耳室,咱們沒有路走,外面又都是糉子,打開棺/材看看,沒準還能找到出路。”
溫白羽覺得有一些道理,因爲他的確見過棺/材底下有墓道的。
万俟景侯也點點頭,兩個人合力將棺/材上的石頭搬了下去,“轟!”的一聲石頭砸在地上,聽聲音相當沉重。
棺/材的蓋子是用長釘釘死的,看起來非常嚴實,万俟景侯和唐子拿了工具慢慢的撬開釘子。
釘子全都撬開,但是棺/材蓋子仍然打不開,万俟景侯看了一會兒,說:“裡面還有卡頭和鉤子。”
他說着,讓唐子把棺/材蓋子撬起來一點,然後從揹包裡拿出鉤子,把鉤子伸進去,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就聽“咔”的一聲,棺/材蓋子一下失去了拉力,被唐子撬了起來。
隨着蓋子完全打開,溫白羽探頭去看,裡面竟然躺着的是一個男人!
這太不可意思了,整座墓裡除了女鬼女糉子就是女人頭,外面的怪物也是女人臉的蛇和女人臉的蠍子,這裡竟然躺着一個男人!
男人的屍體保存的也非常完好,躺在棺/材裡,他竟然穿着一身紅色的新郎服,不過衣服上全是血,因爲年久,血跡已經斑駁成黑色的了。
男人的臉上錯綜複雜全是刀疤,本身應該是個帥哥,不過現在怎麼看也帥不起來了,他的胸腔凹下去一個大洞。
溫白羽說:“他的身/體怎麼那麼奇怪?”
万俟景侯把探杆伸進去,掀起男人的衣服看了看,說:“他的內臟被掏出去了。”
溫白羽乾嚥了一口唾沫,說:“這男的也太慘了,屍體被破/壞成這樣?他是不是和人有仇啊?”
万俟景侯又用探杆把男人的屍體反側過去,看了看棺/材的底部,敲了敲,說:“沒有路可走,是實心的。”
溫白羽有些失望,說:“那快關上吧,這太可怕了,萬一起屍了怎麼辦。”
唐子說:“已經破/壞成這樣了,還能起屍的話,我倒是挺佩服他。”
溫白羽說:“爲什麼?”
万俟景侯淡淡的說:“身殘志堅。”
溫白羽:“……”
他怎麼發現万俟景侯越來越喜歡講冷笑話了,而且總是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臉不變色的講一些又暗黑又能凍死人的笑話!
溫白羽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中,其實万俟景侯性格很不好,冷淡、悶騷,有的時候心眼還特別壞,喜歡戲耍別人,這個別人特指溫白羽一個人。
而且打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經常喜歡對溫白羽動手動腳,而且來歷不明,是黑戶口,光棍一個,連親戚都沒有,實在非常可疑。
如果說万俟景侯有什麼優點,那就是長得帥,而且特別蘇。
溫白羽:“……”
溫白羽心想,只有這一條優點,竟然能把自己這個直男掰彎了,自己真的這麼膚淺嗎!
溫白羽垂頭喪氣的跟着万俟景侯往對面的耳室走去。
對面的耳室果然是對稱的,牆壁上也雕刻着各種各樣的掏心挖肺圖,什麼上刀山下油鍋,總是怎麼噁心怎麼恐怖怎麼有。
同樣擺放着一個棺/材,棺/材上也壓着一塊石頭。
万俟景侯和唐子照着剛纔的樣子,把石頭搬下去,然後打開了棺/材,棺/材一打開,裡面躺着一個女人。
一個眼睛圓睜的女人,她仰躺在棺/材裡,眼珠子幾乎爆裂出來,瞪着向上,溫白羽一探頭差點嚇死,還以爲女人在瞪自己!
這回不是穿着鳳冠霞帔了,看起來像是古時候丫鬟的打扮,這女人看起來特別的悽慘,她的臉同樣被劃花了,簡直沒有一塊好皮膚,連嘴脣都給剁爛了,露/出來的手背也都是劃傷,而且棺/材裡竟然有蜈蚣和蠍子!
“簌簌簌……”
這些蟲子不斷的爬着,在屍體上啃/咬着,女屍的臉上露/出一塊白骨,顯然是被蟲子啃的。
而且女屍的身/體上戳着五根大釘子,釘子非常粗,釘住女屍的四肢和心臟的位置。
溫白羽看的毛/骨/悚/然,雨渭陽能感覺到一股極陰的氣息撲過來,不禁往後縮了縮,唐子趕緊伸手抱住雨渭陽,說:“雨老闆身/體受不了,我先帶他去外面等。”
万俟景侯點點頭,唐子就帶着雨渭陽出去了。
耳室裡只剩下溫白羽和万俟景侯。
溫白羽小心翼翼的說:“這女人死的太可怕了!”
万俟景侯說:“她臉上雖然有傷,但並不是致命傷,從衣服上的血/印來看,這個女人應該是被放在棺/材裡,釘住四肢,然後被蟲子活活咬死,才釘了心臟。”
溫白羽搓了搓胳膊,說:“太噁心了,這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万俟景侯搖搖頭,說:“女屍身上的陰氣很足。”
溫白羽說:“她下面會不會有墓道?”
万俟景侯說:“我翻開看看。”
他說着,用探杆勾住女屍的身/體,翻起來看,不過這個女屍不比剛纔的男屍,男屍雖然可怕,但是沒有釘在棺/材裡,一翻就動了,這具女屍釘的很牢固。
万俟景侯翻屍體的時候,就聽溫白羽“啊”的大喊一聲,抓/住万俟景侯的胳膊,指着屍體說:“萬、万俟景侯,動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說:“我一直在動。”
溫白羽翻了個白眼,打了他一下,說:“我說真的呢!”
他話音剛落,就聽“簌簌的聲音”,原本啃/咬屍體的蟲子竟然一下全都散開了,從屍體上退下去,好像在逃命。
溫白羽指着女屍,說:“你看!女屍真的動了!”
他說着,女屍真的在顫/動,不過因爲手腳都釘在棺/材裡,只有肚皮在不斷的抖動着。
女屍圓睜着雙眼,肚子的位置不停抖動,看的溫白羽手腳冰涼,好像女屍隨時都會坐起來似的。
溫白羽顫聲說:“是……是不是要起屍了?”
万俟景侯皺眉說:“她肚子裡有東西。”
溫白羽剛想問,是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噗”的一聲,女屍的肚子竟然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裡面涌/出無數蟲子,然後一隻手伸了出來。
“啊!”
溫白羽立刻一聲大喊,万俟景侯伸手將他攔在身後。
就見一隻慘白的胳膊從女屍的肚子裡伸了出來,然後是腦袋……
竟然是一個嬰兒從女屍的肚子裡爬了出來。
万俟景侯沉聲說:“是鬼胎,快走。”
溫白羽早就想跑了,立刻衝向門外,外面的唐子和雨渭陽看到他沒命的跑出來,雨渭陽剛想問怎麼了,就聽見“哇——”的一聲尖/叫,像是啼哭,也像是小孩的尖/叫。
然後万俟景侯從棺/材裡退了出來,緊跟着一個蒼白的嬰兒在地上爬了出來,他身上還窸窸窣窣的爬着許多蟲子,看起來非常可怕。
溫白羽說:“肚……肚子……女屍的肚子裡爬出來的!”
唐子說:“竟然是鬼胎。”
嬰兒爬的並不快,他們一邊往後退,溫白羽一邊問:“鬼胎到底是什麼?”
万俟景侯說:“女屍死之前留在肚子裡的胎兒,死後吸收女屍的陰氣,慢慢長大,變成糉子。”
溫白羽小聲說:“很厲害嗎?”
唐子笑了一聲,說:“糉子其實並不是越老越厲害,小糉子纔是最厲害的。”
溫白羽很快退到了墓門邊,說:“怎麼辦?不知道那些女屍的頭走了沒有,咱們現在被前後夾擊了。”
他說着,突然見万俟景侯不動了,目光看着前面,忍不住拽了一把万俟景侯,說:“小糉子過來了,你愣什麼神!”
万俟景侯說:“那鏡子很奇怪。”
他說着,突然往前走,小糉子看見万俟景侯過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嘴裡“嘎嘎”的發笑,然後突然撲過來。
“萬……”
溫白羽還沒喊完,万俟景侯身手非常利索,就聽“啊——”的一身尖/叫,小糉子突然滾在地上,似乎已經被万俟景侯劃傷了,趴在地上,戒備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從旁邊走過去,走到了墓室正中間的位置,皺眉盯着牆壁上的銅鏡看,然後突然伸手,在銅鏡上按了一下。
那銅鏡竟然是鬆動的機/關,一按之下竟然凹下去,就聽“轟隆”一響,平坦的地板上出現了一個暗門,暗門下面有石階,臺階層層而下,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
溫白羽說:“有路了?!”
唐子抓/住雨渭陽,說:“雨老闆,快走。”
他們衝向石階,那小糉子突然高喊一聲,從後背竄過來,直撲雨渭陽的後背,唐子回身一躲,隨即臉上變色,眼睛忽然變成了血紅色,他的手指甲瞬間變長,就像鷹爪一樣,帶着長長的鉤刺,唰的一下將小糉子甩飛出去。
雨渭陽聽到動靜,回頭的時候,唐子的手已經回/復了原樣,只是指尖還有些血跡。
雨渭陽大驚,握住唐子的手,說:“你受傷了?!”
唐子趕緊笑着說:“沒有,不是我的血,快走。”
他們說着,依次走進墓道里,那小糉子連續兩次都被傷了,有所顧慮,在墓道邊徘徊了良久,一直沒有敢下去。
他們走進墓道,順着臺階往下走,甬道兩邊仍然掛着紅色的綢子,越往下走,墓道顯得越來越講究。
墓道直走下去,前面一扇大墓門,奇怪的是,墓門被打開了,而且門上竟然有撬過的痕跡。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那個痕跡,說:“這裡有人來過。”
溫白羽嚇了一激靈,說:“糉子?”
万俟景侯搖頭說:“不是糉子,是倒斗的。”
他說完,就走進去,溫白羽也跟着進去,忽然就明白万俟景侯說的話了,這應該就是主墓室,墓室裡面被翻得很雜亂,看墓道的考究,墓室裡應該有很多值錢的陪/葬,但是這個墓室裡,但凡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應該是已經被席捲一空了。
墓室的設計竟然是喜堂,四周掛着紅綢,棺/材後面的供桌上放着龍鳳蠟燭,蠟燭的火苗還燃/燒着,不過有一隻已經倒在了桌子上。
這墓室裡唯一沒有被翻的,應該就是棺/材了,只有這個棺/材還是完好的。
溫白羽走過去看了看,棺/材上也有撬過的痕跡,但是很顯然沒有撬開,估計是盜墓賊打不開,所以放棄了。
溫白羽看了一圈,說:“咦,這是什麼?”
溫白羽指着地上的一個窟窿。
万俟景侯走過來看了看,說:“是盜洞。”
溫白羽詫異的說:“那些盜墓賊把洞直接打到了主墓室裡?”
雨渭陽說:“棺/材上有銘文。”
溫白羽湊過去看,這回不是篆書了,只是繁體,溫白羽能看一個大概。
溫白羽很嘚瑟的說:“這回我看懂了!”
原來是一個明墓,墓主人生在一個富可敵國的家裡,是家中唯一的血脈,不過是個女兒家,於是就想座山招贅。
女子在廟裡祈福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書生,這書生文采斐然,而且相貌堂堂,說起話來還風趣非常,於是女子就對這個書生念念不忘。
女子打聽到了書生,原來是個窮小子,好像很有文采,但是沒有錢去參加科舉,一直還是個白丁。
女子家裡最多的就是錢,窮小子也沒關係,於是女子就想招贅這個書生。女子怕羞,就讓自己的丫鬟,拿着信物去找這個書生,問他願不願意。
丫鬟去了好幾次,書生起初說不行,畢竟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可以招贅入府,這太丟人,死後都不能見列祖列宗,不過後來書生被這個女子感動了,就答應了婚事。
女子非常高興,婚事準備的非常盛大,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不過就在結婚的前一天,女子竟然發現了書生和自己的丫鬟苟合,而且這兩個人還在密謀,等成婚之後給自己下毒,女子死後書生就能擁有所有的家產。
丫鬟說小/姐對下人很刻薄,仗着自己有錢,就飛揚跋扈,動不動就打罵下人,等他們得到了家產,還要劃花女子的臉,讓她死都死不安生。
女子非常氣憤,讓人抓/住了書生和丫鬟,毒/打兩人,這個時候丫鬟突然暈倒了,大夫說丫鬟有了身孕,那隻能是書生的。
女子被氣得一病/不/起,這個時候有一個神秘的道/人出現了,道/人告訴小/姐,如果殺了書生和丫鬟,他們在陰曹地府還能相見,這樣豈不是成全了他們?
道/人給小/姐出了主意,讓她造一個墓,按照他的辦法把書生和丫鬟葬在墓裡,這樣這兩個人就算死了也會不得安寧。
溫白羽打了一個哆嗦,說:“這道/人出的什麼主意。”
溫白羽繼續看下去,道/人出了主意,但是有條件,就是要女子把一樣東西同時下葬,放在主棺的棺/材下面。
万俟景侯沉默了一陣,說:“這個女人顯然被騙了。”
溫白羽說:“怎麼被騙了?”
万俟景侯說:“這個墓上有屍樹,源源不斷的提/供養料和陰氣,又有許多女屍陪/葬,種種跡象都說明墓主在養屍,而這上面記載的墓主只是爲了讓書生和丫鬟不/得/好/死,說明她根本不清楚這個地/下墓的原理。”
溫白羽好奇的說:“那道/人讓放在棺/材底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也沒有記載啊。”
万俟景侯說:“或許連墓主都不知道。”
唐子說:“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棺/材封的很嚴實,但是這難不倒万俟景侯和唐子,兩個人把棺/材蓋子打開,裡面赫然躺着一個女人的屍體。
女人也穿着大紅喜服,面目如生,一看就是個美/女,只不過刻薄有些掛相,不過這也難怪,生在一個富可敵國的家裡,而且還是獨/生/女,一定被嬌慣壞了。
女人頭上戴着鳳冠,點綴着金銀珠寶,身上穿着喜服,用金線銀線牽邊兒,棺/材裡都是陪/葬的寶貝。
溫白羽都看愣了,只覺得棺/材蓋子打開的一霎那,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溫白羽咂咂嘴,說:“這姑娘是個標準的大美/人兒啊,書生是不是瞎了眼睛?”
万俟景侯挑挑眉,笑了一聲,溫白羽立刻咳嗽了兩聲,岔開話題,說:“啊……那個什麼,她的喉/嚨怎麼鼓鼓的,像是有喉結似的?”
万俟景侯伸手在她喉/嚨上摸了一下,又在她腋下的地方順着往下摸。
溫白羽瞪大眼睛,拽着他的手,說:“幹什麼啊,你怎麼這麼流氓,連屍體都不放過!”
雨渭陽“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万俟景侯則是淡淡的說:“她喉/嚨裡塞着寶珠,應該是防/腐用的,肚子裡有機/關,方盒子,不知道是□□還是炸/藥,如果貿然移動彎曲身/體,或者拿出女屍喉/嚨裡的防/腐珠,肚子裡的方盒子很可能引動機/關。”
溫白羽說:“那怎麼辦?”
万俟景侯想了想,又說:“應該不是炸/藥,畢竟道/人想要養的東西就在屍體的身下,如果是炸/藥會貿然毀壞這個東西。”
他說着,伸手讓溫白羽站在身後,唐子也讓雨渭陽站在遠一點的地方。
就見万俟景侯託着女屍的後頸,將他推了起來。
“嗖嗖嗖!”
女屍的身/體一彎,立刻觸/碰了肚子裡的機/關,三隻弩/箭從女屍的肚子裡飛出,一下釘在對面的牆壁上。
溫白羽拍了拍胸口,說:“幸好幸好。”
万俟景侯說:“現在可以了。”
他說完,伸手托住女屍,溫白羽也過來幫忙,說:“我幫你。”
溫白羽剛說完,就見女屍的喉/嚨一動,裡面的防/腐珠竟然順着喉/嚨嚥了進去。
万俟景侯的臉色一變,突然伸手掐住女屍的脖子。
溫白羽嚇了一跳,說:“起……起屍了嗎!”
万俟景侯搖頭,卻仍然保持着掐住女屍脖子的動作,說:“原來這顆珠子是個瓶塞。”
溫白羽詫異的說:“瓶塞?”
万俟景侯沒有立刻解釋,而是朝唐子說:“來搭把手。”
溫白羽就老實的退到了一邊。
万俟景侯仍然掐住女屍的脖子,正好卡住那個防/腐珠,讓珠子不會順着喉/嚨掉下去。
兩個人把女屍擡出棺/材,然後倒扣在地上,万俟景侯突然一鬆手,就聽“呲——”的一聲,一股惡臭的味道慢慢散發出來。
溫白羽探頭一看,有一股綠色的液/體順着女屍的嘴巴流/出來,噴在地面上,地面上立刻被燒出兩個大窟窿!
溫白羽瞪大了眼睛說:“我的天呢,她死前吃了什麼?胃裡的東西都能把地燒穿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聲,說:“這是灌入屍體/內,防/腐和防盜的毒水,如果有人貿然搬動屍體,毒水會從屍體口/中噴/出。金朝末年曾有個盜墓賊,別人叫他朱漆臉,就是因爲在盜趙祖山陵的時候,想要解下趙匡胤腰上的玉帶,被屍體口/中噴/出的毒水濺在臉上,燒成了傷疤,別人就管他叫朱漆臉。”
溫白羽受教的點點頭,說:“屍體搬開了,應該可以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了吧?”
他說着,探頭去看棺/材裡,裡面並沒有夾層,只有一個很薄的盒子,只比棺/材小一圈,靜靜的放在棺/材裡面,上面畫着一朵燃/燒的火焰。
溫白羽瞪大眼睛,說:“這……又是這個標記?看來那個道/人八成也是邪/教/組/織了。”
他說着,伸手進去,盒子的鎖是開着的,虛掛在上面,因爲年代太久,一撥就碎了,掉在一邊。
溫白羽打開盒子,裡面立刻發出“噗”的一聲,到不死機/關,而是噴/出一股氣來。
溫白羽捂住鼻子,後退好幾步,說:“是什麼東西,一股腥臭!”
雨渭陽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意,說:“這裡到底是什麼,這麼涼?”
他說完,就看見因爲溫白羽鬆手,已經合上的盒子突然震動起來。
唐子說:“小心,別往前靠。”
雨渭陽趕緊縮回來。
躺在棺/材裡的盒子震動的很厲害,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衝出來。
溫白羽打開的時候只看到一股氣,帶着腥臭的味道,根本沒看清楚是什麼。
“嘭!”的一聲。
万俟景侯拉住溫白羽,後退了兩步,將溫白羽護在懷裡,就見棺/材裡突然衝出一樣東西,像薄薄的紙,但又不是紙,很有彈/性。
那東西是淡黃/色的,上面還畫着火焰的標誌,溫白羽只能看見這麼一眼,那東西鼓/起來,像被吹了氣一樣,突然像墓道衝去。
万俟景侯喝了一聲,“追。”
然後鬆開溫白羽,和唐子一起追了出去,溫白羽和雨渭陽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跟着往外跑。
万俟景侯和唐子跑得很快,兩個人在後面追,溫白羽說:“這墓道……怎麼好像比來的時候變窄了?”
雨渭陽也這麼覺得,而且越來越窄,他們下來的時候,明明三個人並排走都行。
眼看着眼前馬上都不容一人了,万俟景侯和唐子卻又折返了回來,他們抓/住溫白羽和雨渭陽,又往墓室裡跑。
溫白羽說:“怎麼又回來了!?”
万俟景侯說:“墓道夾起來了。”
唐子說:“再不跑就被夾成餅了。”
溫白羽這才醒/悟,原來不是自己的錯覺,墓道兩邊的牆壁竟然越來越窄,似乎想要把他們夾死在這裡似的。
溫白羽只能慶幸自己並不胖,四個人往墓室裡衝,在衝進去的最後一刻,溫白羽都覺得石牆夾/着自己的肩膀生疼,是奮力擠進來了。
他們進入墓室的一霎那,“嘭!”的一聲,兩邊的石壁終於合在了一起,墓室變成了一個長方的密封墓穴。
溫白羽:“……”
溫白羽已經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万俟景侯說:“剛纔飄出去的東西,是一張人皮。”
溫白羽瞪大了眼睛,詫異的說:“人皮!?”
万俟景侯點頭,說:“應該是火魔的皮,爲了不讓皮腐/敗,用陰氣供奉起來。”
溫白羽說:“那現在怎麼辦,他的皮跑了。”
万俟景侯搖搖頭,沒有說話。
雨渭陽說:“咱們現在應該關注的是,怎麼出去纔對,墓道封死了,墓室裡只有一個女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溫白羽笑起來,然後伸手指着牆根,說:“你們忘了那有個盜洞嗎?”
雨渭陽拍了拍胸口,說:“嚇得我早就忘了,幸好還有盜洞,咱們快出去吧。”
万俟景侯率先走過去,鑽進盜洞裡,說:“跟緊我。”
溫白羽和雨渭陽拿着手電照明,盜洞很窄,只能一個人一個人的爬着往裡走,根本沒法擡頭,一擡頭就磕腦袋。
他們先是往上爬然,然後向上的趨勢突然沒了,前面竟然開始往下走。
溫白羽說:“這盜洞怎麼回事,拐着麼大的彎兒?他向下挖怎麼走出去?”
万俟景侯貓着腰,擡起頭來往上看了看,伸手摸了摸盜洞的頂子,上面有細小的窟窿。
万俟景侯皺眉說:“上面是流沙層,是防盜用的,這些盜墓賊很聰明,而且也很專/業,一旦打破流沙層,流沙就會涌下來,這麼窄的盜洞,絕對活/埋了,都沒有逃生的機會。”
溫白羽打了一個哆嗦,万俟景侯又開始往前慢慢爬,大家跟在後面。
流沙層很長,盜洞一直下走,盜洞很長很長,又窄小,溫白羽貓着腰爬了很長時間,感覺脖子都酸了,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來。
“嘭”的一聲輕響,溫白羽撞到了万俟景侯的背上。
溫白羽說:“怎麼了?發現了什麼?”
只見万俟景侯伸手摸/着盜洞的兩壁,說:“這是五花土。”
溫白羽說:“我只聽過五花肉。”
唐子說:“五花土是發現墓葬的標誌。”
溫白羽奇怪的說:“等等……發現墓葬的標誌?”
唐子解釋說:“因爲在挖土坑的時候,各種不同顏色的熟土和生土都會被挖出來,下葬後又把這些土混合填回去,就形成了五花土,這種土因爲經過混合二次填入,所以界限鮮明,即使年代久遠也會非常鮮明。一般人們發現了五花土,多半下面會有墓葬。”
溫白羽更加奇怪,說:“盜洞雖然之前是向上走的,但是很快就向下挖了,而且咱們爬了這麼長時間,顯然向下的距離已經超過了剛纔的主墓室,難道這下面還有墓室?”
他們說着,万俟景侯又停下來,說:“應該不是同一個墓葬。”
他說着,溫白羽探頭過去看,竟然發現盜洞到了盡頭,前面是一片墓牆,墓牆是用方形的巨石累建而成,看起來非常堅固,比一般的金剛牆還要宏偉。
墓牆的中間開了一個口子,可以讓一個人鑽進去。
万俟景侯第一個鑽進去,溫白羽他們也跟上,進入之後,是長長的墓道。
万俟景侯看了看四周,說:“剛纔那是典型的明墓,而這個墓看起來,要比明朝早得多。”
溫白羽詫異的說:“墓底下還有墓?這個墓也挖的太深了吧?”
雨渭陽說:“這個墓的深度,已經超過了旁邊的河水,墓主爲什麼會選擇這麼深的距離,就不怕河水倒灌進來把墓淹了?”
他們一直往裡走,墓道非常高,非常宏偉,一塊塊大石頭壘出墓道,墓道頂部是圓的,下面是方的,頭頂上還刻有圖案,是日月星城,而腳下的石板上也有圖案,是山川河流。
墓道往前延伸了很久,然後出現一個直角,突然往左拐,又延伸了很久,繼續往左拐。
溫白羽好奇的說:“一直左拐,像是迷宮一樣,咱們會不會其實一直在原地打轉?”
雨渭陽說:“這個簡單,在牆上做一個記號。”
他說着,想要從揹包裡掏東西,就聽腳邊“哐啷”一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探杆。
雨渭陽皺眉說:“是挖盜洞的盜墓賊留下的吧。”
唐子蹲下來看,說:“看這探杆,也有些年頭了,像是二十多年/前才用的。”
他們在牆上做了標記,然後繼續往前走,墓道很有規律,一直往左拐,全都是直角,但是一直沒有看到牆上的標記,如果不是鬼打牆,那麼他們一定沒有在原地打轉。
万俟景侯說:“應該是“回”字迷宮,我也只是聽說過,並沒有見過。”
他們一直往前走,走的都要吐了,也不知道饒了多少個回字,前面忽然出現亮光。
溫白羽眼睛一亮,拿手電照過去,只見前面終於不拐彎了,而是出現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起碼高五米,緊緊的閉合着,石門的正中間,雕刻着一直昂首振翅的鳳凰!
鳳凰六尾舒展,雙翅展開,頭像上岸昂起,一雙火目用巨大的紅色寶石鑲嵌,鳳凰站在樹枝上,似乎馬上就要竄上天際。
溫白羽說:“是鳳凰!”
他們走過去,石門的兩側有兩盞石燈,正不斷的燃/燒着火焰,跳動的火焰映襯在鳳凰的火目上,紅寶石的顏色鮮豔欲滴,火目熠熠生輝,鳳凰好像要活了!
雨渭陽興/奮的說:“是鳳凰!難道是襄王墓?”
唐子看他那麼興/奮的樣子,不禁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的,雨老闆一直想找襄王墓,想要給自己續命,已經是秋天了,還有幾個月,他就要和雨老闆告別了,這是墳的命,三十年都沒有不捨,如今卻有些戀戀不捨了。
溫白羽說:“這麼大的石門,中間扣的這麼死,也沒有縫隙,不知道後面有沒有自來石,到底要怎麼打開?”
他說着,就轉頭去看万俟景侯。
而万俟景侯則是仰頭看着石門,眼神很專注,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什麼,似乎在挖掘很遙遠的記憶。
溫白羽說:“怎麼了?有什麼發現?”
万俟景侯又看了良久,眼睛在石門的鳳凰上掃了很久,溫白羽還以爲他在走神。
万俟景侯突然開口了,聲音淡淡的,說:“我好像見過這個……”
溫白羽心說,自己也見過,這種鳳凰的圖案,確實見過了很多次。
万俟景侯頓了頓,繼續說:“很熟悉的感覺……我好像,來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