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羽有些詫異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花紋,說:“怎……怎麼回事?”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把溫白羽的衣服整理好,然後給他蓋上被子,說:“先躺下,我給你拿藥,你現在發燒了。
溫白羽腦子裡暈乎乎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感覺到發熱,但是身體有股疲憊感,就依言躺下來。
万俟景侯拿了退燒藥和水過來,又拿了些餅乾,說:“先吃點東西墊墊胃?”
溫白羽現在沒有胃口,只想睡覺,但是腦子裡又暖烘烘的,根本睡不着覺,搖了搖頭,有些喘氣的說:“不想吃東西。”
万俟景侯把他脖子墊起來,喂溫白羽吃了退燒藥,說:“那就閉眼休息吧,多休息。”
溫白羽點了點頭,幾乎點頭的同時,就睡着了,腦子裡同時還盤旋着很多問題,自己到底怎麼了,突然病倒了,一直剋制的很好的檮杌毒竟然發作了,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混沌那樣被控制,如果真的被控制,那該怎麼辦纔好……
溫白羽的腦袋裡麻木的轉着,感覺像生了鏽的齒輪,一邊轉還一邊發出生澀的器械聲,他明明很累,但是睡得卻非常不踏實。
吃了退燒藥之後,溫白羽出了好多汗,汗水直接把衣服溼透了,頭髮都的,被子幾乎也溼透了,万俟景侯怕他出汗太多脫水,想要叫醒溫白羽喝點水,但是溫白羽竟然已經處於昏迷,怎麼叫都醒不來。
其他人全都醒了,看到溫白羽這個樣子有些吃驚。
駱祁鋒說:“溫白羽怎麼了?發燒這麼嚴重?”
万俟景侯臉色非常難看,說:“他身上的檮杌毒已經開始擴散了。”
衆人都有些吃驚,小傢伙們和七篤倒是有些狀況外,万俟景侯捲起溫白羽的袖子,只見本身只有一點點的綠色花紋,在別墅裡還好端端的,現在竟然蔓延了,一直蔓延到袖子遮住的地方。
明鬼說:“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會不會和那個糉子有關?”
窮奇突然大叫了一聲,嚇得衆人都愣了一下,溫白羽在昏迷中被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睛,粗喘了一口氣。
明鬼隨即不贊同的看了一眼窮奇。
万俟景侯連忙去扶溫白羽,讓他別起來,說:“口渴嗎?口渴喝一點水,你出汗太多了。”
溫白羽嘴裡發乾,嗓子火熱,但是懶得張嘴喝水,看到万俟景侯關心的目光,不由得點了點頭,万俟景侯趕緊把水拿過來,擰開蓋子給他喝。
万俟景侯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吵醒你了?還沒天亮,再睡一會兒?天亮了咱們下山。”
溫白羽搖頭,吃力的說:“在做噩夢,幸虧把我叫醒了,睡得很難受。”
万俟景侯看見溫白羽臉色蒼白,而且有氣無力的,溫白羽從沒病成這樣過,以前万俟景侯也沒見過,畢竟他是神祗。
万俟景侯伸手摟住溫白羽,把被子拉高,給他裹嚴實了,說:“你身上不舒服,落一下汗,我抱你下山。”
窮奇被忽略了好半天,咬着自己嘴說:“我真的有發現啊,我沒鬧啊。”
明鬼嘆氣說:“什麼發現?”
窮奇說:“我覺得溫白羽病得這麼厲害,一定是那個龜板鬧的!”
他這樣一說,衆人都是一激靈,也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窮奇說到了點上。
窮奇繼續說:“那個龜板上有特殊的香氣,又是西王母國的東西,或許可以促發毒素呢?”
万俟景侯一驚,說:“白羽,龜板你放哪裡了?”
溫白羽剛纔差點又睡着了,他睡着了就會夢到奇怪的東西,但是因爲身體虛弱,根本記不住,腦子也轉不過來。
聽万俟景侯突然一說話,溫白羽迷茫的睜開眼睛,万俟景侯又說了一遍,說:“龜板,龜板你放在哪裡了?”
溫白羽想了想,才說:“褲子兜裡。”
万俟景侯見他根本沒有力氣,就自己伸手去掏溫白羽的口袋,果然掏出了一塊龜板,龜板一拿出來,香氣很濃郁,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溫白羽聞着這個味道,有點心慌,心跳的很快,但是感覺卻非常上癮,不由得深吸了兩口氣,吸完之後,就更是心慌,慌得溫白羽張開嘴,使勁呼吸了兩下。
溫白羽吸了氣,靠在万俟景侯肩膀上,神智開始迷糊,瞬間就昏睡了過去。
万俟景侯也覺得這個東西不對了,葉流響說:“那怎麼辦?這個東西扔不了,也不能讓溫白羽碰。”
万俟景侯看着手裡的龜板,眯了眯眼睛,把溫白羽放平下來,讓他躺好,隨即站了起來,快速的從揹包裡掏出一個廣口的罐子,然後又掏了一瓶水,把水倒進罐子裡,然後將龜板“吧嗒”一聲就扔進了罐子裡,快速的擰上蓋子。
万俟景侯快速的做完這件事情,立刻倒了一些水洗了洗手,確保自己手上沒有味道了,這才把罐子收起來。
葉流響把罐子拿起來,罐子是透明的,能看見龜板很快沉底了,上面附着着細小的氣泡,香氣一下被隔離了,什麼都聞不見了。
万俟景侯說:“溫白羽現在狀態不好,我打算天亮之後就下山,現在上去太危險了。”
衆人點了點頭,溫白羽這個樣子太讓人擔心了。
還有幾個斜就天亮了,其他人都各自躺下,多少再睡一會兒,万俟景侯一直沒睡,溫白羽病成這樣,他根本就沒辦法休息,一直坐在旁邊看着溫白羽。
大約坐在了半個斜,突聽“沙沙”一聲,聲音非常輕微,七篤立刻擡起頭來,狹長的藍色眸子一眯,迅猛的從地上翻身坐起。
七篤剛要衝出去,万俟景侯打了一個手勢,將七篤攔下來,七篤看着万俟景侯,又看了看外面。
“沙沙……”
又是一聲,很快的其他人也被驚醒了,立刻全都戒備的坐起來,外面的“沙沙”聲還在繼續,聲音非常微弱,如果不是因爲衆人機警,根本什麼也發現不了。
溫白羽還在昏迷,帳篷裡只打着一盞燈,很昏黃,怕晃了溫白羽眼睛。
藉着昏黃的燈光,衆人能看到帳篷外面,有一個黑影,正爬行着往前走,黑影從大變小,從模糊變得清晰,顯然是從遠處朝他們的帳篷爬了過來。
一股屍臭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味傳了過來,雖然這種味道經過河水已經變得很淺了,但是七篤和窮奇的嗅覺都非常靈敏,立刻就聞到了。
七篤之前看見万俟景侯的手勢,所以一直沉着氣沒有動,但是眼神非常凌厲,深藍色的眼睛在黑眼裡發着光,嘴巴微微張着,露出兩個尖銳的獠牙。
窮奇沒有他那麼沉得住氣,剛要起來,明鬼突然捏住他的肩膀,對窮奇搖了搖頭。
明鬼的意思和万俟景侯其實一樣,那個糉子一直埋伏在暗處,如果不能一下抓住,始終是個隱患,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糉子從遠處爬過來,聲音輕,慢慢的爬過來,黑影悄無聲息的貼着他們的帳篷轉,好像在嗅味道,一隻圍着帳篷轉,似乎也在蓄勢,並不急於出手,万俟景侯覺得,他應該是在聞龜板的味道。
這個時候溫白羽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万俟景侯連忙壓住他的手,低頭一看,溫白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眯着一雙眼睛正在看自己。
但是仔細一看,卻發現溫白羽並沒有醒,他的眼神毫無焦距,只是身體在打顫,同時嘴脣顫抖,似乎在說話,還沉浸在噩夢中。
溫白羽額頭上全是汗,他看到自己手裡全是血,好多戴着面具的白皮糉子向他撲來,溫白羽感覺自己已經殺紅了眼鏡,但是那些白皮糉子頂着面具,好像源源不斷的潮水,一波一波的涌來,勢必要將他淹沒。
溫白羽心裡很急,偏偏被困在夢境中沒有辦法,他感覺自己手心已經麻木了,鳳骨匕首在自己手裡,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
突然一個頂着面具的白皮糉子猛地撲向溫白羽,溫白羽心中一跳,後退兩步,同時手中的鳳骨匕首一下扎進了白皮糉子的腹部,就聽“嗤——”的一聲,鳳骨匕首削鐵如泥,扎得很深,隨着溫白羽抽出匕首,鮮血猛地飛濺,灑了溫白羽一臉,滾燙的血嚇了他一跳,睜大了眼睛。
“吧嗒……”
蟬形面具從白皮糉子的臉上脫落下來,一下砸在地上,變得四分五裂。
溫白羽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
万俟景侯。
他的腹部被捅了一個窟窿,鮮血涌出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溫白羽頓時感覺到天旋地轉,猛地大喊了一聲。
衆人都沒料到溫白羽會突然大喊一聲,而且聲音非常淒厲,昏迷中眼淚一下涌了出來。
外面的糉子似乎聽到了動靜,立刻竄起來,好像知道自己被發現了,調頭就準備跑。
明鬼從帳篷裡一下鑽出去,七篤看見明鬼動了,也瘋了一樣低吼一聲,猛地竄出帳篷。
万俟景侯本身想追,但是看到溫白羽突然痛哭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臟似乎要裂開一樣,趕緊將人抱起來,說:“白羽,醒醒!怎麼了?”
溫白羽聽到万俟景侯的聲音,猛地從夢中醒過來,瞪大了眼睛,身上仍然疲憊,卻猛地抓住万俟景侯的胳膊,說:“你的傷,你的傷怎麼樣,給我看看傷口!”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沒明白溫白羽的話,溫白羽喊完之後,也愣住了,眯着眼睛打量四周的帳篷,發現自己竟然在帳篷裡,根本沒有白皮糉子,也沒有蟬形的白玉面具……
溫白羽鬆了一口氣,伸手捂住自己的頭,有種頭疼欲裂的感覺。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七篤的吼聲,聽起來非常激烈,駱祁鋒不敢出帳篷,但是這個時候也沉不住氣了,撩開帳篷鑽出去。
駱祁鋒打起手電,就看到七篤瘋了一樣撕咬着什麼東西,明鬼伸手攔着他,地上的東西已經快要四分五裂了,七篤畢竟有野獸的野性,一瘋起來有些失控。
葉流響在帳篷裡喊:“大叔!怎麼樣了?”
駱祁鋒走近一看,地上那個就快四分五裂的東西,分明就是一個糉子,已經被七篤咬的不成樣子。
駱祁鋒立刻大聲回話,說:“糉子被抓到了。”
不過他說完,忽然想起來葉流響根本聽不見,只好又回了帳篷,說:“糉子被抓住了,你們來看看是不是從別墅裡逃走的那個。”
葉流響說:“我去看看!”
說完了,一下鑽出帳篷。
溫白羽也想去看看,但是身上沒有勁兒,万俟景侯扶着他,說:“能起來嗎?想去看?我抱着你?”
溫白羽感覺身上沒力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躺的,想起來走走,就讓万俟景侯扶着他站起來,万俟景侯摟住他的腰,半架着他走出去。
衆人圍攏着那個糉子,七篤還“呋——呋——”的粗喘着氣,看起來情緒非常激動,不過已經不去撕咬糉子了。
糉子本身就已經腐爛的很厲害,身上還被灼燒的不成樣子,七篤竟然去撕咬糉子,溫白羽是見過七篤在囚牢裡撕咬糉子的樣子,最擅長的就是卸胳膊,直接把胳膊咬斷了撕下來,非常的彪悍兇猛。
溫白羽仔細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確實是別墅那個,不可能認錯,因爲屍體的樣子實在太噁心了。
糉子已經伏屍不動了,這讓衆人有點吃驚。
明鬼說:“我衝出來的時候,七篤已經把糉子抓住了,這個糉子的能力讓我有點奇怪,竟然這麼快就伏屍了。”
他說着,蹲下來,撿了根樹枝撥了一下糉子,糉子從歪七扭八的側躺,變成了正躺在地上。
明鬼用樹枝撬開糉子的嘴,糉子嘴裡黏糊糊的,還在拉黏兒,實在太噁心了。
溫白羽一看,沒忍住,立刻捂住嘴,轉頭蹲下就吐了出來,万俟景侯連忙給他拍背。
窮奇也被噁心的不行,捂着鼻子說:“死人臉你幹什麼,你看你把溫白羽弄吐了。”
明鬼揮手讓他別說話,然後用那根樹枝把屍體的嘴巴撬的更大,用手電照着屍體的口腔。
明鬼這個時候臉色一沉,說:“舌頭不見了。”
窮奇說:“腐爛了吧?”
溫白羽還在吐,一聽屍體的舌頭不見了,立刻轉過頭來,往屍體嘴裡也看了一眼,裡面黏糊糊血呼呼的,但是真的很空曠,沒有舌頭。
溫白羽和万俟景侯都見過種蟬形蠱蟲的樣子,中蠱之後就算死了,蠱蟲也會寄居一定時間,最後會把屍體吃掉,最喜歡的就是舌頭。
万俟景侯說:“糉子真的中了蠱蟲?”
明鬼說:“看他這樣子沒錯。”
他說着,還用樹枝繼續往屍體嘴裡捅,窮奇沒忍住,也“嘔——”的一聲吐出來,說:“死人臉你是變態嗎?別捅了,太噁心了!”
明鬼不理他,面色嚴肅,說:“蠱蟲受到外界攻擊,肯定會有自保的反應,這具屍體沒有再起屍,蠱蟲也沒有冒出來……”
他說着,万俟景侯臉色也難看了,說:“說明蠱蟲已經寄居到其他人身上了?”
明鬼點點頭,說:“可能是這樣,因爲這個緣故,這個糉子的能力比咱們想象的低很多,根本不費力就直接抓住了。”
駱祁鋒着急的說:“蠱蟲去哪裡了?不會在小葉身上吧?”
明鬼搖頭,這個誰也說不準,明鬼能用樹枝捅一個死人,總不能用樹枝真的去捅葉流響吧。
衆人要把屍體燒了,明鬼說:“蟬蠱怕土,埋了比燒了更管用。”
大家找了個地方,把屍體埋起來,這種體力活就交給窮奇去做了,很快就埋好了,這個時候天色有孝陰,這是天亮之前的預兆,衆人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再等一會兒,就能下山了。
大家又回了帳篷裡,万俟景侯扶着溫白羽躺下來,自己也躺下來,他一夜都沒睡,不過看起來並沒有疲憊。
万俟景侯伸手摟住溫白羽,說:“再休息一下,能睡就繼續睡,天亮了咱們下山。”
溫白羽卻記得剛纔的噩夢,實在不想休息,而且活動了一下之後,竟然發現沒有剛纔那麼疲憊難受了,力氣漸漸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万俟景侯把龜板密封起來的緣故。
衆人躺了一會兒,溫白羽始終睜着眼睛,而且目光還緊緊盯着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笑了一聲,親了親溫白羽的嘴脣,說:“睡不着了?”
溫白羽點了點頭,也伸手摟住万俟景侯的腰,仰起頭來,含住万俟景侯的嘴脣,主動探出舌頭,鑽進万俟景侯嘴裡,舔吻着他的舌頭。
万俟景侯有些吃驚,溫白羽今天竟然這麼主動,而且摟的自己很緊,兩個人身體緊緊貼着。
万俟景侯輕輕撫摸着他的脖子和耳朵,輕聲說:“白羽,怎麼了,嗯?”
溫白羽沒想到自己的不自然被万俟景侯看透了,還是緊緊摟着万俟景侯,想到之前的噩夢,心口有點發涼。
溫白羽不說話,万俟景侯又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脖子和耳根,溫白羽似乎覺得舒服,身體很快放鬆下來,万俟景侯繼續溫柔的說:“白羽,怎麼了,告訴我,不願意和我說嗎?”
溫白羽立刻搖了搖頭,悶聲悶氣的說:“我做了個夢……夢見我捅了你一刀,你身上全是血……”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想到溫白羽之前突然大喊,然後還問自己傷口怎麼樣,原來是做了噩夢。
万俟景侯笑着摟住溫白羽,說:“放心,窮奇不是說了嗎,夢是反的,白羽這麼喜歡我,怎麼會傷我。”
溫白羽臉上一燙,說:“我說正經事呢。”
万俟景侯親了親溫白羽的額心,聲音低沉沙啞,說:“我也很正經,再說了……你想要捅我,那要下輩子了。”
溫白羽臉上更是發燒,不由的翻了一個白眼,明明之前見到万俟景侯的時候,這個人又冷又酷,一臉的裝逼,還充滿了總裁範兒,蘇的不行不行的,結果其實這都是万俟景侯在別人面前的表象……
万俟景侯的簡直就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其實內地裡又悶騷又愛耍流氓!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天色就灰濛濛的亮了,万俟景侯發現溫白羽的臉色竟然好了一些,不再那麼蒼白。
溫白羽活動了一下,也發現自己體力回來了。
衆人都起了,葉流響說:“咦,溫白羽你臉色好多了啊,還發燒嗎?”
溫白羽現在沒什麼難受的感覺了,擡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也沒有燙手。
最重要的是,溫白羽竟然感覺自己餓了,昨天晚上沒怎麼吃,肚子餓得不行了。
衆人搭了火堆,做了些吃的,溫白羽力氣來了,就給大家做了飯,七篤吃的最開心,窮奇還心心念唸的想着燻肉面。
小傢伙們見溫白羽好了,小羽毛和蛋蛋就膩着溫白羽去了,把小血髓花和小燭龍對別撇下了,兩個人坐在一起大眼對小眼……
衆人好歹吃了點東西,万俟景侯還是想讓溫白羽下山,他這個狀況,一下突然病倒,一下又突然好了,實在說不清楚。
不過溫白羽身上的檮杌毒蔓延了,他們必須儘快找到檮杌木牌,時間不能耽誤,万俟景侯又不放心讓溫白羽一個人下山,溫白羽一刻不在自己身邊,他都不踏實。
万俟景侯難得的有些沉默,溫白羽說:“我現在沒事了,倒是你,黑眼圈比我厲害了。”
衆人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往山上繼續走。
吃了早飯,把帳篷拆了,火堆滅了,衆人就背上行李準備啓程了,万俟景侯又檢查了一下密封龜板的瓶子,然後拉上拉索,把瓶子壓在摺疊起來的帳篷下面。
万俟景侯一路都攙扶着溫白羽走,溫白羽感覺就像扶老奶奶過馬路一樣,恨不得腳底下有個拳頭大的石頭,万俟景侯都會提醒他小心,讓溫白羽實在沒轍了。
溫白羽說:“我又不是陶瓷做的。”
衆人走了幾個斜,爲了顧及溫白羽的身體,休息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往上走,臨近中午的時候,窮奇突然說:“我聽到了水聲啊!”
明鬼說:“一路上都有水。”
窮奇說:“是那種很大的水流聲!”
葉流響說:“是瀑布嗎?”
因爲窮奇聽到了水聲,衆人都精神振奮起來,快走了幾步,很快的,大家也都聽到了水聲,有些隱約,從遠處傳來,好像離得還有些遠,但是已經聽到了希望。
山勢開始陡峭,他們循着水聲走,但是那聲音好像幽靈一樣,一直沒看到,但是山勢開始越來越陡峭了,走不遠,衆人就看到了中年人所說的棧道。
棧道高懸在半山之間,沿着陡峭的山勢往前蔓延,果然是木頭做的,有的已經斷裂了,看起來非常玄乎,棧道隱約在雲霧中,有點仙境的感覺。
衆人仰着頭,看着峭壁中間的棧道,這條狹窄的棧道,估計也就夠一個人通過,有的地方估計要側身走,就像一道橫着的鐵索,想要把一片高聳額懸崖段成兩半。
大家都有些頭暈目眩,但是中年人回憶說,要順着棧道走,這條路是謝瘋子引的。
棧道在半山間,衆人就順着石階往上爬,石階剛開始還很正常,後來就變的非常小,只能用腳尖踩着往上爬。
一口氣爬了十五分鐘之後,他們才順利的站在了棧道上。
溫白羽低頭一看,雲霧已經在腳下了,他們本身就在山上,這時候爬的更高了。
大家都有些累,就扶着棧道休息了一會兒。
万俟景侯轉頭對溫白羽說:“怎麼樣,還行嗎?”
溫白羽點點頭,說:“沒事。”
大家休息了五分鐘,準備往棧道里面走,果然只夠一個人通行,最佔便宜的就是葉流響了,身材嬌小,走棧道不費吹灰之力,但是偶爾一陣大風吹過來,幾乎將葉流響直接掀翻出去,嚇得葉流響連忙抓住巖壁。
葉流響在狂風中喊着:“這是什麼鬼地方?這麼大風?!”
駱祁鋒想扶他,但是沒辦法回頭。
小傢伙們倒是不覺得棧道窄,但是實在太輕了,小羽毛的翅膀還兜風,小血髓花用蔓藤拴着他,幾乎是迎風飄揚,最後小血髓花果斷的抱着小羽毛鑽進揹包裡去了。
小燭龍把自己的翅膀收起來,以防兜風,一手抓着巖壁,一手抱着蛋蛋,把蛋蛋藏在懷裡,用外衣遮着,蛋蛋的小臉蛋都吹紅了,雙手抓着小燭龍的衣服,把臉靠在小燭龍懷裡。
這裡只有七篤最歡脫,他似乎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在囚牢裡呆了那麼久,估計已經習慣惡劣的環境了,七篤看見腳下的雲霧,反而覺得特別躊,在棧道上歡脫的蹦來蹦去,抱着蛋寶寶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的跑。
七篤一跑,棧道就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嚇得窮奇嗷嗷大叫,溫白羽驚訝的發現,窮奇竟然恐高,這點和饕餮似的,饕餮也非常恐高,不知道四大凶獸竟然一半有這個毛病。
窮奇嚇得大喊大叫,因爲身材高大,喊起來特別有底氣,抱着明鬼打哆嗦,明鬼非常無奈,說:“再裝柔弱,我就拿針扎你了。”
窮奇抗議的說:“誰裝柔弱了!我是真的恐高,還有前面那隻哈士奇,你在故意跺棧道,信不信我咬死你!啊啊啊啊……別跺了……”
明鬼:“……”
明鬼無奈的說:“就你這身形,說自己恐高,一百個人,有一個信就不錯了。”
窮奇說:“你怎麼能以貌取人呢!這樣是不對的。”
明鬼說:“你是人嗎。”
窮奇總覺得明鬼有點罵人不帶髒字,雖然他真的不是人,是兇獸……
衆人艱難的順着棧道往前走,就聽“啪嚓”一聲巨響,前面的棧道還沒走過去,竟然直接斷裂了,衆人一愣,窮奇大喊着:“都是哈士奇跺的!”
七篤還沒走過去,感覺不是自己的問題,藍色的眼睛露出一些委屈,回頭看着他們。
前面的棧道斷裂了一點,因爲是木頭的,常年風化不斷裂纔有鬼,衆人走過去,万俟景侯看了看,說:“斷的不長,從這裡攀巖過去就行,前面還有棧道。”
万俟景侯指了指頭頂上的岩石,凹凸很多,正好適合攀巖,這對万俟景侯來說簡直是小意思,其他人身手也不錯,大家看了看,覺得都沒問題。
万俟景侯首先試驗了一下,往上一跳,抓住岩石的凸起,腳尖正好踩在一個凹槽裡,動作非常靈活,“唰唰唰”幾下,橫着就爬了過去,很快落在了前面的棧道上。
溫白羽也不是太在意這個,畢竟自己是有翅膀的人,就算爬不過去,還能用翅膀飛過去,雖然這裡風大了一點,但是鴻鵠的翅膀非常有力,絕對沒問題的。
溫白羽也躍上了岩石的凸起,他雖然感覺自己恢復的不錯了,但是真爬上去之後,感覺確實有點力不從心,剛纔万俟景侯爬的帥氣又迅速,換成他之後,就變成磕磕絆絆的了。
溫白羽側着爬了幾步之後,感覺累得不行,就猛地張開翅膀,想要飛過去,溫白羽的翅膀一張,“呼——”的一股風直接兜過來,溫白羽逆着風往前飛,眼看就要到了,這個時候卻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腦子裡“嗡——”的一下,陡然失去了意識,眼前一黑,翅膀一僵,順着棧道就掉了下去。
“白羽!”
万俟景侯大喊了一聲,猛地往下一跳,一手抓住棧道的邊沿,另一手抓住溫白羽,溫白羽完全失去了意識,吊在半空中,棧道發出“咔嚓”一聲巨響。
其他人也迅速爬過來,眼看棧道就要斷裂,小血髓花從揹包裡快速的爬出來,伸出蔓藤,“嗖嗖”兩下裹住万俟景侯的腰和溫白羽,小羽毛和小燭龍飛下去,在底下推,其他人在上面拽,棧道“咔嚓!”一聲巨響,直接斷了,衆人在一霎那間把兩個人拽了上來。
衆人跌倒在棧道上,都鬆了一口氣。
溫白羽現在的形態非常奇怪,他剛纔展開翅膀的一霎那,因爲時間很短,還沒有完全變成鴻鵠,衣服有些碎裂,後背伸出兩個潔白的翅膀,身體還是人形,就這樣昏迷了過去。
溫白羽的翅膀有些僵硬,實在太大了,半開着,棧道太窄,這樣沒辦法往前走,衆人就等着溫白羽醒來。
所幸溫白羽暈過去也只是短暫的幾分鐘,很快就醒來了,醒來的時候還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同尋常,万俟景侯趕緊箍住他的手臂,說:“別動,要掉下去了,你的翅膀還在。”
溫白羽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也嚇了一跳,翅膀動了一下,然後快速的併攏貼在後背上。
溫白羽臉上又露出詫異,說:“變不回去了……”
万俟景侯撩開他的袖子,綠色的花紋更加深了,可能是因爲毒素的緣故。
葉流響說:“看起來咱們要快點走才行了。”
衆人也都同意,趕緊繼續上路,往棧道深處走。
溫白羽儘量把翅膀收攏,收在背後也並不礙事,衆人繼續往前走,水聲越來越大了,也漸漸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吹過來。
七篤的耳朵動了動,指着前面,眼睛有些高興的發光。
窮奇也聽到了聲音,說:“是瀑布,不遠了!”
衆人快走幾步,但是臨進瀑布的棧道竟然越來越窄了,葉流響還能正着身往前走,其他人必須側着身,手抓着巖壁往前走,不然一不留神就掉去下。
因爲棧道年久,這一段的扶手還全都裂了,已經剝落的差不多了,所以根本沒有遮擋的地方,如果一不留神,那就直接掉下去了。
衆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側着身,抓着巖壁往前走,耳朵裡的水聲越來越大,水汽撲面而來,前面果然就是瀑布了。
瀑布不是很大,沒有上次他們在雲南看到的瀑布猛烈,但是這個瀑布從他們頭頂留下來,直接從棧道流過,棧道就隱藏在瀑布的後面,瀑布的水流會飛濺在棧道上,棧道中間愣是被水流打出了一個大窟窿。
衆人走過去,万俟景侯走在最前面看,每走一步,棧道都會發出“吱呀……”的聲音,腳底下的棧道明顯太潮溼了,有點不堪重負。
衆人已經陸續走到瀑布裡面,瀑布的橫向非常大,水流聲太大,根本聽不到別人在說什麼,大家只想快點走出這個鬼地方。
棧道在水聲中發出“吱呀……吱呀……”的隱約響聲,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的万俟景侯突然停了下來,後面的人見他停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流響大聲的喊:“怎麼了?怎麼停下來了?”
溫白羽就在万俟景侯後面,但是也沒看到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万俟景侯站在原地,皺着眉,似乎在側耳傾聽什麼,這個地方瀑布的水聲能把人震得耳鳴,溫白羽腦子裡“嗡嗡——”直響,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万俟景侯忽然轉過身來,指着自己和溫白羽中間的那段棧道,溫白羽當即有些戒備,後退了幾步,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啪!”的一聲脆響,棧道突然從万俟景侯指的地方斷裂了。
然而並不是自然的斷裂,棧道的碎屑竟然是從下往上濺飛的,有一個慘白的東西,一下從棧道下面撞了上來。
溫白羽眼睛圓睜,就看到一個慘白的蟬形大臉,一下從棧道下面鑽出,猛地衝上來,緊跟着是與大臉極爲不匹配的瘦弱身軀,身體上帶着黏糊糊的白液,因爲常年不見光,皮膚白的可怕。
溫白羽嚇了一跳,那慘白的蟬形大臉,就是一張面具!
他們見過這種糉子,古井下面有成羣的這樣白皮糉子,只不過那些糉子並沒有頂着面具。
溫白羽怔愣的時間,白皮糉子已經猛地撲過來,万俟景侯伸手一抓,正好抓住白皮糉子的面具,猛地一扯,就聽“吱吱——”的聲音,白皮糉子的面具一下飛起來,被万俟景侯拽掉。
白皮糉子是正對溫白羽,背對着万俟景侯的,溫白羽就看到糉子失去了面具,嘴巴呈現不自然大張的狀態,嘴裡突然發出“吱吱——”的聲音,好幾只透明的蟬從裡面快速鑽出來,然後又快速的鑽了回去。
溫白羽腦子裡“嗡——”的一聲,猛地一下就記起了自己做的夢,他夢見一個人戴着面具倒在地上,已經死透了,面具掉下來,露出來的卻是自己的臉,還有透明的蟬蠱從裡面鑽出來。
“溫白羽?”
溫白羽的身形一顫,就要從棧道栽下去,後面的明鬼託了他一把,見溫白羽的臉色不對,雙眼發直,立刻用金針在他穴位上一紮,猛烈的疼痛讓溫白羽抖了一下,嘴裡發出“嗬——”的一聲,一下就清醒了。
万俟景侯抓漬子,手法非常迅猛,直接把糉子從棧道上扔了下去,就看到糉子無聲無息的砸在巖壁上,然後撞了一下,彈開,又撞到另外的巖壁上,一路瘋狂的往下滾,終於隱沒在雲霧中,什麼也看不到了。
万俟景侯伸手抓住溫白羽,說:“你怎麼了?”
溫白羽也有些奇怪,只是想起了自己做的噩夢,但是腦子有點不聽使喚。
明鬼蹲下來,把棧道上的面具撿起來,面具正中間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機關,之前墨一是說過,這是墨派的老祖宗做的。
明鬼仔細研究了一下這個機關,用兩根金針撥了幾下,就聽“咔”的一聲,機關突然彈開了,也不知道明鬼是怎麼弄得。
明鬼用金針撥着機關裡面的行子,裡面除了放蠱蟲的地方,還有一些很細小的碎屑,碎屑的顏色很深,明鬼伸手扇了扇,聞了聞氣味,立刻捂住鼻子,皺眉說:“面具裡面放了少量的龜板碎屑,也有獨特的香氣,不知道是用什麼調的。”
原來是這種龜板碎屑和香氣影響了溫白羽。
窮奇好奇的說:“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明鬼搖頭,說:“雖然不太清楚這些帶香的龜板明確的用途,但是也能猜出來一些。龜板確實是靈丹妙藥,可以激發人的潛質,這也是爲什麼握着那塊龜板,起初會感覺到非常精神的緣故。但是這些香料,或者是香料混合了龜板之後,就產生了問題,龜板可以激發佩戴者的潛質,而且無休止的,沒有節制的,最後就會把人掏空。”
他說着,看向溫白羽,說:“溫白羽身上有檮杌毒,現在尚且不知道檮杌毒和龜板還有香料會發生什麼反應,還是讓溫白羽遠離這些龜板和香料比較好。”
明鬼說完,直接把玉蟬面具往下狠狠一扔,他手勁非常大,面具扎進瀑布的水中,一下摔得粉碎,被水一衝,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棧道很長,他們穿過棧道之後,前面終於平坦起來,衆人的腿肚子都有孝緊,一直繃着勁,全身都不自在。
他們順着棧道往前走,已經上了另外一座山峰,有一塊平坦的岩石,衆人走上去,紛紛坐下來休息。
大家的衣服都被瀑布衝溼了,他們順着棧道走,一走就是兩個斜,休息下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經過長時間的體力運動,大家也有些餓了。
衆人在岩石上換衣服,然後掏出了一些簡單的食物來吃,這個時候誰都很累,也懶得吃什麼太講究的東西。
溫白羽比較尷尬,他的翅膀收不回去,衣服都沒辦法穿,研究了好半天怎麼穿衣服。
大家吃着東西,往遠處看了看,葉流響指着山上的位置,說:“那個雲霧繚繞的地方,是不是就是神仙洞了?咱們快到了吧?”
他這樣一說,大家開始觀察起來,万俟景侯拿出望遠進,往前看了看,但是雲霧實在太密集了,看不太清楚,只能隱約看到一個黑黝黝的洞口,看起來洞口還不小,應該就是了。
大家都有些振奮,不枉他們走了這麼久,終於是要到了。
馬上就要進洞,裡面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大家都做了一下準備,把手臂上綁了手電,武器貼身放着,打算吃飽喝足之後就朝山洞進發。
溫白羽吃了東西,万俟景侯說:“身體怎麼樣?”
溫白羽說:“沒事,就是翅膀收不回去。不過這不是個好兆頭,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靈力。”
万俟景侯說:“放寬心,不會有事的,咱們馬上就能找到剩下的檮杌木牌了。”
溫白羽點了點頭,万俟景侯說:“一會兒咱們上去,你要是累了就說話,可以停下來休息。”
溫白羽又點了點頭。
窮奇晃着自己的大尾巴,說:“哎呀,連万俟景侯都這麼溫柔了。”
明鬼眼皮一跳,說:“你怎麼看出來的。”
窮奇說:“當然是用眼睛看出來的啊,誰像你這個死人臉,不長眼睛。”
明鬼倒沒有反對,反而點了點頭,心想着如果自己長眼睛,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二貨兇獸。
窮奇見他點頭,有點吃驚,說:“你有打什麼壞主意呢?”
明鬼說:“咱戀主意誰多?”
窮奇自豪的說:“我壞注意多,說明我聰明!”
明鬼:“……”
窮奇突然說:“對了對了,還記得那個家裡燻肉很好吃的人,說過的話嗎,一會兒上山,千萬別往下看啊!”
明鬼眼皮一跳,說:“你除了燻肉還知道什麼?”
窮奇惡狠狠的說:“我還知道你用針扎我!”
明鬼已經無話好說了。
衆人被窮奇一提醒,還真別說,一路走過來差點忘了,都心裡暗暗的記住。
大家休息了一會兒,再休息的話天色就該晚了,於是背上行李準備啓程。
走了半個斜,一路上雖然陡峭,但是和之前的棧道比起來,已經不算什麼了,半個斜之後,他們就抵達了山頂,山頂上真的有一個山洞,洞窟非常黝黑,橢圓形的洞口,盤繞着很多綠色植物,洞口很大,看起來有些震撼。
山洞前面有約四米見方的一個平臺,就是這個地方,中年人告訴他們一定不要往下看。
大家站在這個平臺上,仔細觀察山洞裡的樣子,用手電去照了照,但是因爲太黑,根本照不透。
這個時候七篤猛地動了一下,他要往山下去看,溫白羽趕緊攔住他,說:“七篤,不能往山下看。”
七篤倒是很聽話,就沒有再往山下看,但是耳朵一直在動,似乎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聲音。
窮奇的耳朵也豎了起來,說:“有聲音……從山下傳上來的。”
聲音?
溫白羽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轉頭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一臉茫然,顯然沒有七篤和窮奇那麼好的聽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很快就真的聽到有聲音了。
溫白羽心頭一驚,他聽到了蟬叫的聲音,“吱——吱——”的直響,吵得他耳朵直疼。
溫白羽腦子裡“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冒,非常想探頭往下看,看看到底是什麼奇怪的東西,發出的這種聲音,但是溫白羽的意識還算清醒,絕對不能低頭看。
溫白羽轉頭去看衆人,發現衆人都若有所思的樣子,窮奇臉色有些驚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平時總是嬉皮笑臉的,這個時候的表情很嚴肅,讓他看起來非常兇悍。
明鬼則是冷着一張臉,什麼表情也沒有,又恢復了那種第一次見面的樣子,有些入定。
葉流響不停的喘着氣,駱祁鋒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起來兩個人都不太正常的樣子。
就連万俟景侯也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讓人驚訝的是七篤,七篤深藍色的眼睛眯着,竟然哭了出來,眼淚從狹長的眼睛滑下來,他的表情非常悲哀,臉上漸漸猙獰,帶着一種野獸的野性,嘴裡發出“呋——呋——”的的吼聲。
溫白羽有些詫異,自己聽到的是蟬叫的聲音,如果單純只是蟬叫的聲音,那麼爲什麼衆人的表情各不一樣,尤其是七篤,竟然在哭,七篤的這個表情,只有在看到血珀裡的母親的時候,才露出過一次,其他時候都是歡脫又開心的,很難看到他一臉悲痛的樣子。
“七篤?”
溫白羽忍不住叫了一聲,但是七篤似乎沒有理他,他的懷裡還抱着蛋寶寶,竟然往山崖走過去,平臺只有四米寬,七篤身材高大,而且是大長腿,走兩步就到了,猛地探頭向下看去。
溫白羽喊了一聲:“不好!”
這聲音把万俟景侯驚醒了,就看見溫白羽朝山崖跑過去。
七篤已經向下看了,狹長的眼睛睜大,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眼淚掛在眼眶上,顯得眼睛的顏色更加深邃,七篤的身體慢慢往下探,隨即手一鬆。
“乓!”
一聲脆響,蛋寶寶順着他懷裡直接掉了下去,砸在巖壁上,一下彈起老高,聲音太響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七篤猛地驚醒,蛋寶寶散發着瑩潤的光芒,再加上沉甸甸的,一下就沒進了雲霧之中。
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七篤發出一聲低吼,猛地往前一躥,竟然就這麼直接跳了下去,加上他跳下去的力道很大,一下抱住掉在半空的蛋寶寶。
溫白羽再難冷靜了,衝到山崖邊,大喊了一聲“七篤!”,低頭看去,七篤和蛋寶寶已經掩藏在雲霧中,根本看不到了,只不過巖壁的地方,還留着好多血跡,七篤肯定不是直接掉下去的,而是蹭着山崖下去的,巖壁上有成片的血跡,觸目驚心的,還在往下滑。
溫白羽一低頭,頓時“嗡——”的一聲,沒有找到七篤和蛋寶寶,但是他看到了一樣東西。
就在巖壁上,貼着巖壁,有一口棺材,棺材好像懸棺葬的形式,兩個木樁戳在懸崖上,託着那口棺材。
棺材已經打開了一個縫隙,裡面是一個屍體,屍體變成了乾屍,但是明顯能看到他正在笑,嘴巴咧得很大,看起來很開心,配合着猙獰的乾屍臉,顯得異常詭異。
棺材被植物纏繞着,上面開着藍色的花朵,不知道是什麼花,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氣,只要一低頭,立刻就能聞到這股香味。
很熟悉的香味……
溫白羽腦子裡一陣眩暈,突然手臂被人拽住,猛地睜眼一看,自己竟然懸在懸崖上,万俟景侯伸手拽住自己的胳膊。
溫白羽急喘兩口氣,猛地想起來了,說:“棺材上的花……香味和龜板差不多,應該是給龜板調香的原料!”
万俟景侯屏佐吸,猛地伸手將溫白羽拽上來,兩個人都氣喘吁吁的,其他人的情況都不好。
溫白羽說:“進山洞!快進山洞!”
明鬼勉強還有些意識,窮奇怒吼着要往山下跳,明鬼伸手拽住他,窮奇就不斷地掙扎,明鬼擡手紮在他脖子上,窮奇大吼了一聲,猛地醒過來,有點吃驚,看見自己把明鬼的胳膊撓的血粼粼的,都不知道自己剛纔在幹什麼。
明鬼見他醒了,鬆了一口氣說:“進山洞!進山洞!”
窮奇和明鬼拽着意識不清的葉流響和駱祁鋒進了山洞,万俟景侯扣住溫白羽的手,拽着他要進山洞,溫白羽說:“七篤和蛋都在下面。”
万俟景侯立刻說:“你進去,我去找他們。”
溫白羽不想讓万俟景侯一個人去,下面有糉子,而且有混亂人心的藍色花朵,剛纔万俟景侯也失神了,說明這些對万俟景侯也有影響,而且他還是燭龍,難以控制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山崖邊發出了些聲音,溫白羽目光一亮,說:“是不是七篤?”
但是他一回頭,卻看到從山崖下面爬上來的人,根本不是七篤,而是那個大笑的乾屍。
乾屍的胳膊和腿都非常細,但是竟然順利的從山崖下面爬了上來,他身上還纏繞着藍色的花……
溫白羽和万俟景侯趕緊掩住自己的口鼻,但是那種奇怪的香味,幾乎是無孔不入,溫白羽腦子裡“嗡嗡”作響,勉強站着,不停的掐着自己的手心,讓自己清醒起來,不要受到香氣的蠱惑。
溫白羽眼睛有協白,身體踉蹌,晃了一下就要栽倒,万俟景侯立刻伸手去扶他,喊了一聲:“白羽?”
這個時候乾屍卻猛地撲上來,似乎找準了時機,想要殺他們措手不及,万俟景侯扶着溫白羽,溫白羽這個時候卻猛地擡頭,手中的鳳骨匕首快速的一轉,直接削了過去,糉子發出“咯!”的一聲大吼,猛地向後摔去,一下摔在懸崖邊。
溫白羽粗喘着氣,這一下牟足了勁,眼睛散發着明亮的火光,臉色有些冷酷,鳳骨匕首削鐵如泥,直接把糉子半個下巴給削掉了,下巴掉在地上,咕嚕嚕順着懸崖滾了下去。
糉子發出怒吼的聲音,慢慢站直身體,發瘋了一樣就要從地上爬起來去抓他們。
這個時候卻見一個人影,猛地從懸崖下面一躍而起,幾乎是縱躍而上,竟然是七篤,七篤渾身是血,藍色的眼睛綻放着寒光,身體矯健,猛地躍上來,有力的胳膊一揮,就聽“嘭!”的一聲巨響,直接打在乾屍的腦袋上,乾屍的腦袋發出“嘎巴”一聲,給打斷了,但是還連着一點腦袋就歪在脖子上。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猛地朝前疾跑兩步,然後一腳踹在乾屍的胸口上。
這一下踹的力度非常大,乾屍的肋骨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音,頓時都碎了,一下向後飛去,直接從懸崖飛了下去,都來不及發出“咯”的吼聲,頓時消失了。
溫白羽鬆了口氣,腦子裡還是一陣黑一陣冒金星,如果不是万俟景侯扶着他,幾乎就要癱在地上。
七篤從懸崖下面爬上來,渾身全是血,額頭上破了好大一個窟窿,血水順着額頭流下來,流過臉頰,顯得整張臉剛毅立體,因爲剛纔的事情,七篤看起來情緒很暴戾,渾身散發着野獸的戾氣,嘴裡“呋——呋——”的喘着氣,除了頭上和身上,他的雙手也全是血,指甲全都翻了,指肚也都爛了,手心裡磨的亂七八糟,胳膊上的衣服都磨破了,血粼粼的一片,沒有一個好的地方。
七篤一步步往前走,始終一隻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突然伸手在胸口的地方掏了一下,然後拿出一個散發着溫潤白光的蛋,蛋寶寶上面有一條很大的裂痕。
溫白羽看到蛋寶寶,實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了,立刻接過來,如果還是溫暖的觸覺,沉甸甸的,裂痕雖然很大,但是並沒有真的裂開,看起來應該沒事。
七篤“呋——呋——”喘着氣,看着他們,張了張嘴,聲音沙啞,顯得非常生澀,嗓音卻意外的低沉好聽,七篤磕磕絆絆的說:“對……不起……”
万俟景侯看到蛋寶寶,也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摸了摸蛋寶寶,蛋寶寶非常溫暖,還沉甸甸的,被万俟景侯和溫白羽一摸,竟然顫抖了一下。
溫白羽見七篤的表情從狠戾變成了失落,說:“沒事了,你流了好多血,進山洞,處理一下傷口。”
七篤立刻點了點頭。
衆人見他們回來,都鬆了一口氣,大家坐在山洞口,各自包紮傷口,這裡面就屬七篤傷口最重,七篤坐在地上,老老實實的讓溫白羽給他包紮。
蛋蛋剛纔嚇壞了,自然不缺眼淚,大家都是皮外傷,只有溫白羽一個人是內傷,蛋蛋的眼淚完全夠用。
七篤看了看正在癒合的傷口,又看了看裂了口子的蛋寶寶,蛋蛋似乎對蛋這種東西天生就有親切感,小肉手摸着蛋寶寶,抱在懷裡輕輕的撫摸,蛋寶寶似乎感應到了蛋蛋在摸它,綻放出幽幽的白光,幾乎把洞口都點亮了。
蛋蛋咯笑起來,拽着小燭龍說:“弟弟在跟我說話!”
七篤的目光一直追着蛋寶寶,但是因爲剛纔失手把蛋寶寶扔下了山,七篤不敢再去碰蛋寶寶,有些落寞的坐在那裡,等着傷口癒合。
衆人包紮了傷口,就準備往山洞裡面走,大家把手電都打起來,這麼多把手電照在一起,光亮還是不小的。
衆人往前照,就看到這座山洞裡,竟然有無數的洞窟,看起來非常錯綜複雜。
万俟景侯看了看,這些洞窟有的相連,一眼就能看見是通的,有的卻一片黝黑,看起來很長。
万俟景侯說:“咱們現在不適合分開走,只能一條一條的排除,做上記號。”
衆人同意万俟景侯的說法,先選了一條洞窟,然後在洞窟上做上記號,用熒光噴漆在洞窟口噴上了一個標記。
万俟景侯折了一個熒光棒,滾進洞窟裡,熒光慢慢消失在洞窟中,看起來他們選擇的這條路很幽深,等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衆人就走進了這條洞窟。
衆人慢慢的往前走,用手電不停的晃着前面的路,走了一會兒,溫白羽突然打了一個冷顫,說:“你們沒發現,剛纔滾進來的熒光棒……不見了嗎?”
他這樣一說話,所有人後背都涼絲絲的,也打了一個冷顫,万俟景侯的臂力再大,也不能讓熒光棒滾這麼遠,除非是下坡路,但是很顯然這一條路根本沒什麼坡度,而且地上有點不平坦,熒光棒滾動受阻,應該不會停的太遠。
但是現在,熒光棒竟然憑空消失了……
窮奇的汗毛都炸起來了,說:“這個地方有人?”
明鬼淡淡的說:“我覺得人倒是不太可能,很可能是有糉子。”
糉子把熒光棒悄無聲息的撿走了……
衆人都有些戒備,用手電照着不同的方向,仔細觀察是不是真的有糉子,又走了一會兒,一直是靜悄悄的,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洞窟很快又發現了分岔,衆人都有些頭疼,這麼分叉下去,到底要怎麼找?
但是中年人的回憶,他們當時是跟着謝瘋子走的,不知道是不是謝瘋子對這個地方有研究,或者他是因爲得到了神仙的啓示?
神仙的啓示在錄像帶裡,但是東西太老舊了,他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看這本錄像帶,那種揣着寶貝沒辦法用的感覺,讓溫白羽心裡癢癢的。
衆人往前走,七篤突然站住了,隨即万俟景侯“噓——”了一聲,然後招手讓衆人往前疾走兩步,所有的人都貼在前面的石柱旁邊。
這個時候,就聽見前面的黑暗中,有“咕嚕咕嚕……咕嚕咕嚕……”的聲音。
衆人不由自主的全部屏佐吸,把手電都滅了,仔細往前看去,因爲實在太黑,只能聽見聲音,什麼都看不清楚。
但是很快的,“咕嚕咕嚕”的聲音就變大了,由遠及近的過來,那聲音,好像是万俟景侯把熒光棒滾出去的聲音。
一定是熒光棒在地上滾。
果然就見一個黑影從遠處滾了過來,熒光棒已經不亮了,但是的確在滾,在坑坑窪窪的地上滾了不遠,然後停了下來,忽然,一張慘白的大臉出現在熒光棒後面,竟然又是那種戴着蟬形面具的白皮糉子。
原來熒光棒真的被糉子拿走了。
那糉子並沒有立刻發現他們,而是滾着地上的熒光棒,熒光棒被糉子一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快速的往前滾,一下就滾到了溫白羽腳邊。
溫白羽趕緊把腳往後收,衆人紛紛圍着柱子退,万俟景侯看向明鬼,明鬼無聲的點了點頭。
七篤有些暴躁,溫白羽安撫的衝他壓了兩下手,剛纔七篤因爲暴戾險些把蛋寶寶扔下山去,這會兒顯然收斂了很多,看得出來在努力剋制。
熒光棒滾了過來,白皮糉子很快也追過來,就在追過來的一霎那,明鬼手上的金針猛地甩出去,“嗖嗖”幾下,紮在白皮糉子身上。
白皮糉子發出“咯!”的一聲大吼,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万俟景侯怕糉子上面有蟬蠱,讓其他人不要靠近,說:“快走。”
他們選了一條路,在岔路上做了標記,然後往前走了一會兒,溫白羽驚訝的發現這條岔路兩邊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眼,看起來像一個個圓睜的眼睛。
溫白羽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夢,源源不斷的白皮糉子,頂着蟬形的面具衝出來,像潮水一樣,沒有盡頭。
溫白羽心裡一哆嗦,說:“這條路不對,快往回走!”
溫白羽的聲音很清晰,迴盪在洞窟裡,衆人都是一驚,看向四周,雖然暫時沒有看出來哪裡不對,但是都選擇往後走。
溫白羽立刻把鳳骨匕首拿出來,緊緊握在手裡,他們剛往後跑了幾步,就聽到“咯”的聲音,然後從那姓洞裡,悄無聲息的爬出好幾只白皮糉子。
和溫白羽的夢境一模一樣,所有的白皮糉子都頂着蟬形的面具,源源不斷的從兩側的窟窿爬出來,他們似乎嗅到了獵物的味道,一個個從窟窿裡往外擠,爭着搶着衝過來。
溫白羽立刻握緊鳳骨匕首,万俟景侯伸手攔住溫白羽,說:“快走!”
衆人快速的往後退,身後的白皮糉子緊追不捨,明鬼甩出一把金針,一片白皮糉子大喊着倒下去,但是很快的,後面的白皮糉子就踩踏着前面的糉子,啪嚓啪嚓的,將前面的面具全都踩裂了,瘋狂的追着他們,伸手不斷的撓,嘴裡發出“咯”的大吼,伴隨着大吼,還有“吱——吱——”的聲音。
糉子從後面撲上來,葉流響被一下撲倒在地上,駱祁鋒看到葉流響摔倒,像瘋了一樣,立刻衝回來,因爲這顯然是近身搏鬥,駱祁鋒根本沒辦法用槍,只好用手去拽開地上的糉子。
糉子被拽開,很快又往上撲,駱祁鋒抱住葉流響,將他壓在自己懷裡,後面的糉子撲上來,抓在駱祁鋒的脖子上臉上,還有胳膊上,頓時就傷痕累累了。
前面的人不得不停下來,因爲白皮糉子太多,駱祁鋒一個人根本應付不來,前面的人又返回去幫他們,很快又一波白皮糉子已經追了上來,幾乎要淹沒他們。
這些白皮糉子的攻擊力顯然比之前要高很多,恐怕像明鬼說的,因爲面具裡除了蟬蠱,還增加了一些龜板碎屑和香料,讓這些白皮糉子不斷的釋放着自己的潛質。
面具不斷的碎裂在地上,香料的味道瀰漫出來,溫白羽有孝暈,眼前發黑。
這個時候身後竟然有一個黑影迅速的撲過來,然後發出“嗬——嗬——”的詭異笑聲。
“當心!”
万俟景侯喊了一聲,溫白羽手裡的匕首立刻往後一削,屈肘猛地一打,那黑影“當!”的一聲摔在地上,溫白羽猛地往前跑了兩步,脫離黑影的鉗制,万俟景侯立刻伸手扶着他。
溫白羽回頭一看,頓時就震驚了,竟然是那個被七篤一掌拍斷脖子的乾屍,已經被万俟景侯踹到了懸崖下面,沒想到竟然爬上來了。
七篤立刻發出“呋——呋——”的吼聲,戒備的看着那個乾屍。
但是很快衆人就發現這個乾屍和之前有點不同了,乾屍雖然之前在笑,但是隻是面容保持着笑容,但是現在,脖子被打斷了,連着一層艱難的掛着,胸骨也被踹斷了,胳膊摔斷了一隻,大臂扭曲的掛在身上,下巴還被溫白羽給削掉了,就算這樣子,乾屍竟然在笑,而且是有意識的在笑。
乾屍臉上沒有面具,卻有意識。
駱祁鋒腦子裡“嗡——”了一聲,似乎感受到一股陰氣,眯眼說:“是那個魄!”
駱祁鋒肯定忘不了這個魄,上次這個魄附身在葉流響身上,用葉流響做血祭,差點要了小葉的命,駱祁鋒對他恨之入骨。
況且魄正是檮杌的一魄,駱祁鋒對他有感應,是正常的。
衆人沒想到那個魄又來搗亂了,還附在一具乾屍身上。
乾屍“嗬——嗬——”笑着看着他們,伸出比較完好的手臂的手臂,扶正自己的腦袋,但是七篤那一下太用力了,乾屍的腦袋差一點就要掉下來,怎麼扶也扶不正,掛在脖子上歪七扭八的。
窮奇看着他的動作,噁心的直想吐。
前面有一具附了魄的乾屍,後面是一堆白皮糉子。
乾屍扶了扶腦袋,好像沒有成功,嘴裡狂笑着,說:“真是太好了,這裡這麼多檮杌木,再加上元陽的三魂,我終於能拿到自己的三魂了。”
他說着,目光緊緊盯着駱祁鋒,好像駱祁鋒是一塊美味的紅燒肉一樣,繼續說:“把三魂還給我……還給我!”
乾屍嘶吼着,猛地往前衝,衆人都有準備,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突然腦袋一沉,緊跟着就失去了意識,但是溫白羽並沒有昏倒在地上,而是突然猛地一振臂,手中的鳳骨匕首一劃,一道白光劃出去,万俟景侯側身一躲,胸前還是被劃了一道,衣服破了,立刻涌出血來。
衆人都震驚的看着溫白羽,溫白羽眼裡沒有焦距,只是呆呆的握着匕首,檮杌毒的綠色花紋從脖領子裡冒出來幾乎要爬到溫白羽的下巴上。
乾屍“嗬——嗬——”的笑了起來,說:“很意外嗎?我也有幫手。”
乾屍說着,衝溫白羽招了招手,溫白羽似乎很聽話,眼神呆滯的走過去,乾屍伸出乾癟腐爛的手,輕輕撫着溫白羽的臉頰,笑的非常得意,說:“把木牌給我。”
溫白羽沒有一點兒意識,伸手扯下自己脖子上的檮杌木牌,就交給了乾屍,乾屍更是得意,哈哈大笑起來,瘋狂的笑着。
万俟景侯瞪着眼睛,眼眸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鼻息非常粗重,臉上的表情十分可怕,陰沉的好像要下雨一樣,說:“你幹了什麼?”
乾屍笑着說:“沒幹什麼,其實檮杌毒一直在他身上,但是可惡的鳳凰血,毒素一直沒有蔓延,我早就想控制他了,不過幸好,蟬蠱現在已經在他身體裡了……”
乾屍每說一個字,万俟景侯的臉色就冷淡一份,雙手攥拳,骨頭“嘎巴”作響,似乎已經在暴怒的邊緣。
乾屍笑着,擡起溫白羽的下巴,溫白羽非常順從,眼神毫無焦距,乾屍笑着說:“我知道你是燭龍,但是也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
他說到這裡,溫白羽的眼神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波動了一下,瞬間露出痛苦的神色,右手猛地一縮,握緊了鳳骨匕首,下一剎那眼睛猛地爆出血紅的顏色,伸手一把抓住乾屍的脖子,猛地一擰,就聽“嘎巴”一聲,最後一點的皮肉也分離了,溫白羽突然劈手將乾屍的腦袋扔在地上,同時鳳骨匕首紮在乾屍胸腹上,使勁一掏。
乾屍根本來不及說話,一下摔倒在地上,身上騰起一股黑霧,黑霧猛地就消失了。
衆人被這□□嚇了一跳,乾屍是檮杌的一魄,能控制蟬蠱和檮杌毒,那些白皮糉子被溫白羽的動作嚇得害怕了,紛紛往後縮去,瘋了一樣向後逃跑。
万俟景侯也不去管那些糉子了,衝過去要抱住溫白羽,溫白羽這個時候身體卻向後一縮,雙眼還是赤紅的,衝着万俟景侯大喝一聲,“別過來!”
衆人都嚇了一跳,溫白羽臉上非常痛苦,臉色蒼白,有些扭曲,嗓子滾動了兩下,想要說話,卻發出“吱——吱——”的聲音。
溫白羽猛吸一口氣,後退了兩步,突然往後一縮,向着黑暗跑去。
万俟景侯喊了一聲“白羽!”,可是溫白羽根本想沒聽見一樣,明鬼說:“快追,他中了蟬蠱。”
衆人在後面快速的追,但是溫白羽跑的飛快,竟然用盡了全力,飛快的扎進暗處,前面的洞窟又深又多,衆人一下失去了溫白羽的蹤跡。
万俟景侯粗喘着氣,猛地一拳砸在石壁上,拳頭一下就流血了,似乎還不解恨,嗓子裡發出一陣低吼聲。
溫白羽往前跑了一陣,已經累得不行,他捂住自己嘴,腳下一絆,猛地磕在地上,嗓子裡一陣灼燒,似乎有東西在啃他的嗓子,一張嘴就發出“吱——吱——”的聲音,猛地嘔了一口血出來。
溫白羽有些驚恐,伸手撩開自己袖子,檮杌毒的顏色更深了,不知道是不是檮杌毒和蟬蠱在互相激發,再加上那種藍色的花香,溫白羽覺得自己要瘋了一樣,不受控制,雖然在努力的掙扎自己的意識,但是意識好像要淹沒在巨浪中一樣。
溫白羽驚恐的抱着自己的頭,腦子裡閃過的都是自己的夢境,許多透明的蟬蠱從自己的嘴裡爬出來,自己滿手是血,一下捅穿万俟景侯腹部的樣子。
溫白羽嗓子裡發出一聲低吼,“嗬——”的吸了一口氣,使勁咬住自己嘴脣,溫白羽趴下里,跪在地上使勁乾嘔,但是什麼都吐出來,耳朵裡還是“吱——吱——”的聲音,這種聲音幾乎讓他瘋狂了。
溫白羽歪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亂晃,意識不斷的在消沉,漸漸的,終於體力不支,直接暈了過去。
万俟景侯像發瘋了一樣找着溫白羽,七篤對氣味很敏感,溫白羽手上又都是糉子的血,味道很大,七篤讓衆人跟着自己,快速的往前跑,大家也都不知道疲倦,往前衝去,溫白羽竟然跑出了很遠。
万俟景侯心跳的厲害,忽然看見前面的七篤停下了,不由得快速越過七篤,就看到洞窟的前面有一個黑影,側臥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万俟景侯立刻衝過去,果然看到了溫白羽,溫白羽臉上好多血,竟然是自己抓出來的,嘴脣也咬破了,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手裡還緊緊握着鳳骨匕首,一臉慘白,樣子十分憔悴。
万俟景侯心臟一擰,伸手抱起溫白羽,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說:“白羽?白羽?醒醒……”
万俟景侯說着,感覺自己的聲音有孝顫,溫白羽還是靠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毫無生氣。
万俟景侯小心的擦着溫白羽臉上的血,按了按他的脖子,脈搏跳動雖然虛弱,但是還算正常,呼吸有些急促,看起來就算暈過去,也不是很安穩。
万俟景侯要將溫白羽打橫抱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動了一下,万俟景侯立刻就發現了,說:“白羽?醒了?”
溫白羽慢慢睜開眼睛,看着万俟景侯,眼裡卻沒有任何焦距,下一秒,溫白羽的手猛地往前一送,万俟景侯只是輕微的哆嗦了一聲,嗓子裡發出一聲輕顫,隨即一把捏住了溫白羽的手。
溫白羽被他捏字腕,手上一酸,頓時鬆了手,一下摔倒在地上,万俟景侯的身體稍稍往後一點,衆人立刻“嗬——”的抽了口氣,全都衝上來。
就見溫白羽的鳳骨匕首,整個□□了万俟景侯的腹部,万俟景侯一手捂着自己腹部,血順着手指縫流下來,喘了兩口氣,另一手卻接住又昏迷過去的溫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