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起見,蕭瀟還是給戴萱撥了一個電話,告訴她陳明洛生病發燒的事情。
戴萱很快就回來了,還拿了輸液用的器具,試了一下陳明洛的溫度,確定了他是風寒感冒之後,這纔給他輸上液體。
或者是剛纔喝的薑湯起了作用,或者是液體開始發威,反正陳明洛縮在被窩裡面就感到渾身汗出如漿,弄得全身都溼淋淋的,連着擦了好幾條幹毛巾纔算是止住。
不過這樣一來,病情立刻好轉,全身上下只要是出過汗的地方,立刻變得輕鬆起來。
過了一陣子,陳通達也回來了,見蕭瀟和柳輕眉在自己家裡,而陳明洛卻躺在病牀上,不由得感到有些詫異。
此時陳明洛已經輸完了液體,除了臉色因爲輸液而變得有些泛白之外,倒是沒有別的什麼大礙了。
蕭瀟和柳輕眉見陳明洛好轉,也放下心來,於是就告辭離開,陳通達便讓司機小王把她們兩個人送到家,然後囑咐他直接回家休息便是。
等到她們離開之後,陳通達才問起陳明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大概是風寒入體,發了汗就好多了。”陳明洛回答道。
這一次感冒也讓他明白一個道理,別以爲自己是修煉人士就了不起,感冒來了的時候,依然會發高燒生病,也是需要打針輸液的。
這樣看起來,自己不僅是需要內練一口氣,同時還需要外練筋骨皮的,多參加戶外體育鍛煉也是提高身體素質的好辦法。
隨後戴萱就簡單地弄了兩個菜,又弄了兩碗酸湯麪,專門給陳明洛開胃。
喝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酸湯麪之後,陳明洛這才覺得通體舒坦,又恢復了幾分精神。
陳通達吃飯的時候,就提起來今天有下崗職工自殺的事情,“市政府方面派了人過去看情況,說是那人自掛在梅園裡面,大概有一整夜,今天遊客們才發現的時候,身上蓋滿了冰雪。”
“我們在梅園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確實比較悽慘——”陳明洛插嘴道。
“早上你去梅園了?”陳通達有些詫異地問道,他倒是沒有想到陳明洛會跑到那裡去,畢竟按照他平常的習慣,並沒有那種閒情逸致。
戴萱倒是在一旁猜測道,“蕭瀟和柳輕眉顯然都沒有跟你去梅園,小子,你老實交代,陪哪個小姑娘去的?別說你一個人居然會去那種地方看梅花,除非你不是我兒子。”
陳明洛倒是沒有想到老爸老媽會糾結於這個問題,於是撓了撓頭道,“不就是跟喻遠帆家丫頭出去聊天兒嘛,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喻遠帆家丫頭?!”陳通達和戴萱夫妻倆聽了之後面面相覷,良久陳通達才問道,“你怎麼跟她搞到一塊兒去了?”
陳通達表示了懷疑,那也是很自然的,畢竟大家不是一條戰壕裡面的同志,在常委會裡面,喻遠帆自然有自己代表的利益方,跟蕭名學那可不是一道兒的,陳明洛本身就跟蕭瀟感情良好,又同柳輕眉關係曖昧,兩口子倒也不說什麼,畢竟蕭瀟跟柳輕眉關係好,相信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可是轉眼之間兒子又跟喻遠帆家丫頭勾勾搭搭的,這就不能不讓人擔心了。
“我救過她嘛,人家是專門表示感謝的——”陳明洛隨口回答道,但是見老爸老媽都是一臉的不相信,於是才接着說道,“當然,順便有一點兒生意上的事情要談一談。”
“元明粉?”陳通達記起了之前兒子跟自己諮詢的事情,於是便反問道。
陳明洛點了點頭道,“沒錯兒,就是元明粉。”
“你們談妥了?”陳通達問道。
陳明洛回答道,“基本上有譜兒了,她出技術我出資金,一塊兒辦企業搞元明粉,當然了,行政審批這一塊兒的事情,兩個人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總是要辦好這件事情。”
“她一個小女孩兒,能有什麼技術?”陳通達感到有些好奇。
“人家可是有醫用元明粉製造技術的,足以把日本人的市場給頂掉。”陳明洛回答道。
陳通達很感興趣地問道,“如果有這樣的技術,原先的國營廠子也可以搞活啊,因爲最近一個時期內,很多下崗工人鬧事兒的緣故,市政府方面一直在想辦法解決這些企業破產的遺留問題,原先定康縣那邊兒至少有上千元明粉廠的工人下崗了,你們拿這個技術出來,立刻就有機會把廠子救活。”
陳明洛搖頭道,“沒有那個道理,喻梓嵐是要跟我合作當老闆,可沒有想過給國企打工,再說了,連元明粉廠這種就地取材利潤豐厚的廠子都能搞垮了,你對那些企業領導還有信心?在我看來,國企的最大優勢就是在壟斷行業,依靠暴利來維持生存。如果他們進入有市場競爭的行業的話,那基本上是見光死。所以,老爸你就別在這方面動腦筋了,他們給我打工,也是一樣可以生存,而且待遇會比在國企裡面好得多。”
陳通達搖了搖頭,心知兒子肯定是有一番想法的,不過目前市裡面的這些國企確實存在很多問題,說一句爛泥扶不上牆也沒錯兒,有實力最強的技術研發團隊,有最穩定的工作收入,有多年來形成的市場渠道,可是偏偏被一些剛剛興起的村辦企業私營企業給頂得無處可走,那就不是一句領導無方可以解釋的,事實上,整個國企員工羣體消極怠工混日子打發時間也是客觀存在。
既然誰都不願意付出,還想着要領一份穩定的工資,那麼最後的結果就只能是被市場所無情地淘汰掉。
很顯然,兒子現在所籌劃的項目也是一個近乎於壟斷的事業,如果真的將醫用元明粉項目做好,在國內形成事實上的壟斷,那是可以預期的,甚至也有可能因爲國內價格成本偏低的原因,搶佔整個國際市場。
這樣看起來,沒有人願意將這樣的技術交給國企的,就算是有人想要出錢購買,人家也未必就有那個興趣。
當然,最主要的,就是人家能夠找到資金渠道,可以自行開發這個項目。
陳通達想了想,心裡面也有些糾結。
最近各地確實是在鼓勵私營企業發展,爲國民經濟貢獻力量,尤其是對私營經濟在改善就業環境提高就業率方面的作用,也給予了充分肯定,但是想一想原先國企的主人翁們突然都變成給資本家打工的人,陳通達還是覺得從感情上很難接受。
而最近了解到很多企業破產之後的情況的他,也很清楚這些破產企業之中,並非完全都是那種無以爲繼的企業,很大的一部分,都是爲了破產而破產,爲了資產重組而重組了,甚至於一些運行狀態良好的企業,也被人拿了出來搞改制,最後成爲某些私利集團的囊中物。
人麼,一旦有了私心的時候,什麼事情都能夠幹出來的。
尤其是近年來要搞分稅制改革,中央政府固然一下子因此而有錢了,腰桿兒也挺了起來,但是地方上的稅收立刻就大幅下降,地方政府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是收益降低了,這個怎麼辦?
房地產改革就被提到了日程之上,而土地出讓金和房地產稅收這樣的大筆金額的收益,肯定就成了地方政府相當看重或者說格外倚重的大一筆收益。
在這種情況之下,不但商人在逐利,爲了打造政績尋求上升空間的地方政府領導們,也在逐利,看的就是gdp,要的就是大興土木,即便是明陽這邊兒也不能避免這個發展模式。
陳通達雖然同蕭名學關係很好,但是他同樣也知道,如果要讓蕭名學在維護下崗職工利益,重開原先一些破產的企業勉強維持度日,和放開手腳讓私企大力發展,創造高額稅收這兩者之間進行選擇的話,蕭名學絕對也不可能選擇前者。
這個,就是所謂的大勢所趨了。
天下潮流浩浩湯湯,順之則生逆之則亡,這個道理說得很清楚,現在就是一個國退民進的大時代,誰也不可能阻擋這個歷史發展的潮流,否則的話,即便是你傾注了很大的心力來做好一件事情,也不可能被社會主流所認可。
陳通達認爲,兒子和自己其實就是在想法上有一些差異,自己依然是以人爲本的,但是兒子卻是以錢爲本的,但實際上確實殊途同歸,畢竟經濟發展了,人民的生活水平才能夠提高,社會生存才能夠得到保障。
這就好比是在在現在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裡面,絕大多數的人所過的生活,都要比我們強很多很多倍,而不是什麼宣傳中的所謂水深火熱。
意識形態這種東西對於老百姓而言,簡直就是狗屁,大家所要求的,無非就是吃飽穿暖而已,如果再要求高一點兒,無非就是有自己的房子住,有便宜的醫療條件,有比較好的子女教育環境,再進一步,就是要有一個相對寬鬆的政治環境和娛樂生活。
衣食住行,無非如此,順流逆流,關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