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的時候,弗朗西斯科從西班牙飛到了明陽。
陳明洛知道消息之後,特意和弗朗西斯科的副手瑪利亞一塊兒去了明陽機場接她。
這一次弗朗西斯科回西班牙辦了很多事情,打算要在明陽這邊兒做持久戰了,跟陳明洛一道開發大陸的衛浴潔具市場。
當然,在新產品沒有投產之前,大概還有五個月左右的時間是空白期,這一段兒時間之內大家只有坐等工廠建設,以及對於國內市場的調研和預熱等等。
陳明洛見到弗朗西斯科的時候,他顯得有些疲乏,但是情緒看上去非常飽滿,據他所言,樂通公司董事會已經同意他出任大中華區總裁,負責一應公司事務。
當然,這其中跟他叔叔也就是樂通公司的董事長頗有一些關係。
西班牙人的樂通公司在衛浴潔具方面也很有野心,想要趕超日本和德國的同行兒,所以這一次高價收買陳明洛的專利權,也是他們想要獨霸節水領域優勢的重大表現,而且弗朗西斯科本人爲陳明洛的獨特氣質所折服,認爲和他的合作會使得樂通公司在大陸的市場可以快捷地打開。
在西班牙人的幫助之下,陳明洛註冊離岸公司的事情也變得非常簡單,將所有的資料和費用通過代辦公司提交過去之後,已經在開曼羣島註冊了明宇國際投資公司。
有了離岸公司作爲中轉,很多事情都變得簡單了,通過瑞士銀行的帳號,陳明洛隨時都可以將六百萬美金的資金轉到國內來進行投資。
跟樂通公司之間的合作,並沒有花陳明洛什麼錢,通過專利入股就可以使他得到穩定的收益,但是作爲樂通公司在華總代理,打市場的事情就顯得比較重要了,陳明洛爲了這件事情也是頗費了一些周折,在策劃的過程中頭髮都拽掉好幾根。
“在大陸做生意,對於一家外資品牌而言,最快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打廣告。”陳明洛一針見血地向弗朗西斯科和瑪利亞指出了公司發展的方向。
就陳明洛的認識,這個時期國內的廣告市場還沒有完全被打開,央視的廣告費用也非常便宜,去年十一月決出來的第一屆央視標王孔府宴酒,不過花了區區三千多萬,就得到了今年一整年的央視各種廣告的配合宣傳,銷量大增,讓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廠子,依靠勾兌外地白酒爲生的廠子聞名於天下,足見廣告的力量。
“地方衛視和網絡媒體目前在大陸尚未興起,企業要想在全國打出知名度,最快的方法只能是依賴央視。”陳明洛解釋道,“你們如果肯拿出一個億來交給我運作,保證讓你覺得物有所值,嗯,應該說是物超所值!”
“一億美金?那太多了,我手頭無法調集那麼多的資金——”弗朗西斯科立刻搖頭表示反對道。
雖然說樂通公司是大公司,是跨國公司,但是說要在一個新開發的市場中一下子就投入一億美金來運作,還是有點兒讓人難以接受的,畢竟市場前景雖然不錯,但是回報的預期就不是很高,天知道投入一億美金做宣傳之後,這個投入能不能收回來呢?
“在國內市場上,我指的是人民幣——”陳明洛有些好笑地解釋道。
一億美金確實能把弗朗西斯科給嚇住,但是一億人民幣就輕鬆多了,也就是一千多萬美金的樣子,也就是相當於支付給陳明洛的專利轉讓權費用的兩倍而已,他自己也搞的定。
“這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你確信能夠完美地做好這項工作?”弗朗西斯科很感興趣。
“我就是爲了策劃而生的!”陳明洛毫不猶豫地表示道。
但是不管怎麼說,陳明洛是發明者那是毋庸置疑的,可真要把一千多萬美金交給他來做廣告策劃,弗朗西斯科並不是那麼放心。
最後大家商量好的,就是明宇公司提供策劃方案,樂通公司審議通過之後,撥付資金進行運作,同時按照運營費用的百分之十五嚮明宇公司支付報酬。
把相關的協議簽好之後,陳明洛就回去準備自己的策劃方案。
其實對於陳明洛而言,真不需要什麼太細緻的策劃方案,他只需要把錢拿出來交給央視來運作就沒有問題了,但是鑑於弗朗西斯科不放心,所以大的框架方案還是要有的。
陳明洛將後來的很多經典銷售廣告案例回顧了一番,立刻就定下了自己的目標,跟央視在黃金時間內約定一個廣告位是必要的,同時也要在二套節目中跟生活類節目進行合作,拿到一年或者幾年的合作伙伴贊助商資格,搞一項新節目來提高樂通公司產品的社會知名度。
雖然說陳明洛很想贊助一套像《開心辭典》或者《幸運五十二》那樣的節目,但考慮到目前國內距離網絡時代還差得太遠,選手的產生必須要有一個較好的方式,所以他想到了兩種模式,一種是通過電話報名產生,另一種就是直接從樂通公司產品的購買者中來隨機產生。
只要做出國內的第一款知識問答型節目來,陳明洛絕對可以保證將自己手上的品牌一炮打響,甚至於引起銷售市場的整個火爆來。
可以想象到,在國內地方衛視還沒有做起來的這幾年當中,自己可以近乎壟斷一般地操縱廣告市場多少年?
陳明洛想到了這個問題,就覺得一攬子解決樂通公司的廣告問題有點兒草率了,至少也要加強自己的明宇公司在這項工作中的重要性,以方便自己今後有所操作。
不過陳明洛也很清楚,想要在國內獨吞蛋糕的難度比較大一些,想要做事穩妥一些,還是拉上樂通公司一塊兒幹比較好,這就是所謂的挾洋自重了,雖然聽起來很齷齪,但是在現實情況中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否則隨便一個衙內動下小指頭,就能讓自己從這個市場中乖乖地退出來。
畢竟,自己老爹不過只是個處級幹部而已。
官大一級壓死人,處級往上數一數,還有多少級呢?
算起來陳明洛已經賴在家裡一週多了,也不好意思總是不去學校,畢竟爸媽這裡催促着不說,蕭瀟大小姐也很有意見,因爲她幾乎每天都過來,自然知道陳明洛早就已經活蹦亂跳的跟小驢一樣健康了。
學校裡面的氣氛也很足,馬上就是元旦了不說,就是近在眼前的聖誕節也能讓學生們興奮一陣子,尤其是女生們都聚在一起自己製作聖誕賀卡什麼的東西。
不過這些小丫頭片子們總是神神叨叨的,偶爾有男生想要去窺探一下她們在搞什麼東西,總會被非常敏感地攆回來。
花姐在下午開班會的時候宣佈了一件事情,學校將在元旦期間舉行越野長跑活動,希望班內的同學們積極報名參加,“據說只要參與就有獎品拿。”
陳明洛對此毫不關心,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便藉口腳傷尚未完全恢復,不宜參加這種劇烈的運動,“不過我可以幫忙搞一搞後援什麼的,比如說給大家準備熱水,看守衣服什麼的——”
“切——”男生女生們一致表示了強烈的鄙視。
不過大家也知道陳明洛確實受過傷,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的說法深入人心,他能夠硬挺着來上課就已經很難得了,哪裡能夠指望他赤膊上陣跟正常人拼速度?那個要求就有點兒太強人所難了。
倒是蕭瀟躍躍欲試,報名參加了女生組的比賽。
不好的消息也有一些,花姐在跟陳明洛聊天兒的時候,不無煩惱地向他透露了一件事情,讓陳明洛有些猜疑起來。
那個喻昌健始終對花姐不死心,而且他似乎也打定了主意在明陽發展,最近在明陽成立了一家機構,叫作建克公司,專門搞工程運作。
“嗯?”陳明洛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就非常關心。
喻昌健的叔叔,就是明陽市的市委常委、統戰部長喻遠帆,影響力也是比較大的,再加上喻昌健家似乎在省外很有些經濟實力,他這一次來明陽發展,未必就是專門泡妞來的,陳明洛懷疑他也是看好了市政工程這一塊兒的業務,想來跑馬圈地了。
不管怎麼說,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如果說喻氏家族的經濟實力比較強悍的話,那就很有可能打亂自己的原定計劃,改造淩河兩岸的紡織廠和棚戶區的工程,眼下看起來雖然沒有多少利潤,但是變通一下手法的話,預後還是非常樂觀的,讓別人拿了去就虧大了。
最關鍵的問題,是不清楚他們在這項工程上的決心有多大,投入有多大,是否有勢在必得的想法?不搞清楚這些狀況,自己的心裡面也不是很踏實。
說起來,明宇公司是自己和水柔共同出資建立起來的,這一次跟樂通公司方面的合作,成立了樂通公司中國總公司,陳明洛和水柔都進入公司的管理層,成爲董事。
但是承攬舊城改造這種工程,總是不好把外國人牽扯進來的,否則市政府方面也不會答應,陳明洛就考慮着一邊兒摸一摸喻昌健的建克公司的老底兒,一邊兒同水柔商量一下,以她的名義出資建立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來運作這件事情。
陳明洛通過電話跟老爸陳通達問了一下喻昌健的建克公司的情況,很快陳通達就把相關的資料給他傳過來了。
有個當市政府秘書長的老爸就是有這點兒好處,凡是在市裡面發展的各種公司什麼的,不論是註冊資料,還是有關的詳細情況,都在這邊兒有備案記錄,甚至於公司的主要發起人的情況介紹,陳通達這裡也有備份。
陳明洛仔細地查看了相關資料之後,才知道這個喻氏家族真不是省油的燈。
喻氏家族是從溫州那邊兒發展起來的,起初只是暗地裡面搞小五金加工什麼的,後來規模做大了,手底下的工人超過千人,在遭遇私企發展寒流之後,喻氏家族化整爲零,將企業資金分散到主要成員的手中,開始向各個行業拓展。
目前在酒店業和服裝業中,喻氏家族都是比較有影響力的,喻昌健這一次過來,主要就是希望可以藉助他叔叔喻遠帆的資源,在明陽開枝散葉。
不過喻昌健帶過來的資金就不是很多,只有五百多萬的樣子。
從喻昌健帶過來的資金量來分析,陳明洛認爲這人也是玩慣了空手套白狼的遊戲,所以纔想來明陽這裡來碰一碰運氣,畢竟如果建設資金大部分都是從貸款方面動腦筋的話,自有資金是很容易就能夠回籠的。
到時候就算是事情不好辦,但是保住自己的老本,甚至是稍有盈利都是很輕鬆的。
但是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在明陽有一定的政治資源,能夠玩得轉明陽市的官場,所以他纔會出現在明陽,而不是別的地方,主要就是因爲叔叔喻遠帆在這邊兒當市委常委。
陳明洛瞭解了這些情況之後,也不是很擔心,因爲他明白一點,市政府的舊城改造工程之所以沒有多少人感興趣,主要就是存在一個拆遷問題以及紡織廠的安置問題,這兩個大問題不給妥善解決掉,誰也別想踏踏實實地賺錢。
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就是近期以來銀根緊縮的跡象已經非常明顯了,爲了打擊熱錢過度投資和壓制經濟過熱現象,國務院一直在進行很有針對性的調控,從這方面來看,想要從銀行方面融資變得越來越困難了。
假使喻昌健真的依靠貸款來接這項工程,那麼陳明洛是有把握讓他變得血本無歸的。
在中央的大政策前提下,一個小小的地級市常委的分量就不需要多加考慮了,那簡直就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根本無關大局。
換一個方向來看,作爲市裡面的大部分領導,也不是很希望一個沒有打過交道的外地人來操作這件工程,畢竟舊城改造問題解決好了是大家的政績,但是出了問題,大家都別想獨善其身。
尤其對於幾個主要領導而言,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