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日軍的戰地醫院,裡面的醫生和護士全是日本人,只負責醫治前線負傷的日軍士兵和W市的日本僑民,並不對外開放。因害怕受到W市地下抵抗組織的襲擊,平日裡都有三、四十名日軍士兵在那裡守衛。即使要組織營救,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從三木的房間裡出來,張風回到自己的宿舍。當斷則斷,說幹就幹。營救武揚還需要周密計劃,現在要趁武揚還在昏迷之中,大島與山口還未得到相關信息的時候,張風決定當天晚上深夜時再次動手,要三盜密碼本。
張風躺在,閉着眼睛養神,靜靜地感受着時間的流逝,等待時機。但是,當晚大島辦公室的燈卻一直亮着,深夜十二點時,燈亮着;凌晨兩點時,燈依然亮着。
張風暗中觀察了數次,大島的辦公室一直有人,他甚至悄悄到了三樓的樓梯口,在那靜靜聽了一會,隱隱約約能聽到辦公室裡有人在說話,雖然心中焦急,但張風還是隻得無奈地放棄了當晚的行動。
大島他們一定是在研究收繳到的那些文件,張風雖然知道這些文件一般用的都是代號和暗語,但心中還是多少有點緊張,他無法猜測出大島與山口能從這些文件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而這些信息中又有多少是與他有關的。現在每往後拖一天,他暴露的可能性便要增大幾分。
大島的辦公室裡,桌上堆着搜繳來的文件,山口清子手上拿着一張紙,對大島道:“大佐閣下,您看看這封電報。”
大島伸手接過電報,電報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八個字:“青衣登場,戲已開演。”
大島的眉頭皺了起來,嘴裡無聲地反覆唸叨着這八個字。山口在一旁問道:“大佐閣下,您看這封電報是什麼意思?”
大島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山口猶豫了一下,說道:“青衣似乎是一個人的代號,其他的屬下暫時還看不出什麼來。”
大島挪動了一軀,儘量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點,緩緩地開口道:“青衣是中國一種傳統戲劇——京劇中的一類角色,又稱作正旦,扮演的角色多爲女性。”
山口插了一句,“大佐閣下原來對中國的戲劇也知之甚多。”
大島微微笑道:“我在中國可是呆了好些年了,我也很喜歡京劇,這是一種很美的藝術。”
緊接着大島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青衣登場,這場是在哪兒呢?”
“戲已開演,這戲又是演給誰看的?”
“青衣演的是誰?”
“戲的內容又是什麼?”
大島不停的自問,然後看着山口,說道:“山口少佐,你說這戲是演給誰看的?”
山口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在舞臺上表演的戲劇,那是一種藝術”大島說道:“是給觀衆看的,是爲了娛樂觀衆;而在舞臺之外演的戲,是給對手看的,其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迷惑與欺騙對手。”
大島接着又道:“電報是軍統發的,軍統是大日本皇軍的敵人,軍統演的這場戲,你說是給誰看的?”
“自然是演給我們看的,”山口道,“可演的又是什麼呢?”
大島站起身來,在屋內走了幾步,“軍統要演戲給我們看,一定要來到我們面前,我們才能看到,”大島一下子將身體轉了過來,看着山口,“現在我可以肯定,軍統一定有特工成功潛入到了皇軍的內部,目的就是要盜取皇軍的情報,青衣應該就是這個特工的代號。這封電報便是W市的軍統向他的上級彙報這個情況的,只是不知道這個叫青衣的特工潛伏在哪裡?他具體的目的又是什麼?這對皇軍可是極大的威脅呀。”
大島快步回到桌旁,將電報又拿起細細看了一遍,說道:“電報上寫着是三月份發出的,可惜沒有註明具體的日期。”
“從明天開始,你要全面調查一下W市的整個皇軍內部,在二月、三月的人員調入、更換的情況,”大島對山口說道:“人員進出時最有利於軍統特工冒名頂替、喬裝潛入。”
“嗨”,山口起身應道,突然像想起什麼來,說道:“大佐閣下,吉田少佐不也是前幾天剛來到我們雨機關的嗎?”
“吉田?”大島沉吟了一會,“加強對吉田的觀察,要注意他來後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常去什麼地方?與什麼人接觸較多?對他去的地方和與他接觸的人都暗中調查一下,但是別讓吉田本人知道我們在調查。否則會影響到我們內部的團結,其次,如果他真有問題,也會驚動他,明白嗎?”
“山口明白。”
“還有,今天抓到的那個軍統人員,一定不能讓他死,要想辦法把他救活,從他的口中說不定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大島又補充道。
兩人議定之後,時間已經很晚,將文件收好之後,各自回去歇息了。
大島果然不愧是多年的老牌特務,老練狠辣、思慮周詳,僅憑着一封看上去有些無頭無腦,只有寥寥八個字的電報,就能抽絲剝繭般地將情況大致地分析出來。而大島經過分析並判斷出有人潛入日軍內部,要加強對他的調查等情況,張風卻是毫不知曉。
次日上午,張風在辦公室裡正假裝工作時,一名特務來喊張風,說大島請他過去一趟。
“大島是不是已經掌握了什麼?”張風邊走邊想。
到了大島的辦公室,發現山口也在那裡,“大佐閣下,不知有什麼吩咐?”張風給大島敬禮後說道。
“吉田少佐,這是昨天破獲中國政府的軍統組織時搜繳到一些電報,你看一看,對你破譯中國人的密碼有沒有什麼幫助?”大島微笑着,邊說邊向張風遞去一疊文件。
“嗨,謝謝大佐閣下,”張風將文件接了過來,最上面一頁正是那封“青衣登場,戲已開演”的電報,剛掃了一眼,突然一下子反應過來,這一驚不小,背上都隱隱有冷汗滲出,差點中計。
張風掃了一眼第一頁,將它拿起,又隨便看了一眼第二頁,面色依舊,做出一副有些不解的神情,望着大島說道:“對不起,大佐閣下,屬下只能說幾句簡單的中國話,這漢字卻是不認識。”
大島如刀鋒一般的眼光一直在盯着張風,在他的臉上來來回回掃了幾遍,見張風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大島也不動聲色,“啊,我倒忘了,呵呵,我也是有些着急,想着讓吉田少佐儘快破譯出中國人的密碼。對不起呀,吉田君。”
張風便說不敢。
大島又道:“這樣吧,我讓小林少尉來協助你,將這些電報都翻譯成日語後,再交給你。”
張風道謝後,問問沒別的事,便轉身出了大島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