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誰會等誰
洛特和艾利克斯兩個人算是鍾錦爲數不多的外國朋友,在博覽會上遇到之後本來以爲只是一面之緣,卻在會後的慶祝活動中,經過細聊才發現艾利克斯竟然就是自己在大學時參加的國際攻防比賽的對手。
兩人於是越聊越深入,也越聊越投機。鍾錦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這麼暢快地與人談論過關於技術的話題了。而且她注意到艾利克斯和自己很像,都是涉獵廣泛,對領域內任何的新技術,新思想都十分敏感的人。所以兩人在很多話題上都能找到共同點,而且對一些熱點的看法也非常類似。
當說起艾利克斯委託洛特查找自己的消息,以及後來發生的事情時,三人都帶着些許懷念和笑意。鍾錦回想起來,纔算知道當初爲什麼谷歌會突然跑到他們學校去,舉辦了那麼一場特別的招聘活動。
而三人在說起全息技術,以及未來公司的新遊戲產品時,不但都興起了濃厚的興趣,而且表示,在以後他們說不定會就該項技術進行合作。以洛特和艾利克斯在各自公司和圈內的地位,這些話倒真不是隨便說說,而是很有可能實現。即便未來集團已經隱隱有了成爲未來航空母艦般的公司的跡象,鍾錦仍然不會錯過這可能的機會。
後來他們彼此留下聯繫方式,直到鍾錦回國後,三人之間,尤其是她與艾利克斯之間的技術交流都沒有間斷過。
鍾錦看到洛特給自己的郵件,第一反應是怪異。
生活畢竟不是小說,就算對方再怎麼緊急將一封郵件寫完整,前因後果地說清楚再發過來的時間還是有的吧?這麼突兀地幾個字母,實在太奇怪。
鍾錦不是沒想過郵件是病毒,並非來自洛特這個可能性。然而小智有自己的防禦體系,但凡能被她閱讀到的郵件,都是經過小智掃描的。而小智的安全防禦體系是鍾錦親自編寫,並隨時根據需要更新。所以要麼這郵件沒有病毒,要不就是它所攜帶的木馬超越了鍾錦所知的範圍……
她寧願相信沒有病毒這個可能性。不過還是將郵件重新提取分析。
同時,她也通過其他途徑給洛特發去詢問信息。
對方沒有立刻回覆。鍾錦輕皺眉頭,隨即不再理會,而是將郵件分析和追蹤觀察的事情交給小智去後臺執行。
作爲一個ceo,鍾錦其實並不算合格。雖然公司的主要決策,技術發展方向都是由她來決定,但是日常管理方面她其實做的並不多,頂多看看文件,參加會議,再就是簽名了。再加上她有時候是參加活動,有時候是突發靈感回家寫代碼,所以很少在辦公室坐班。
公司的主要事務都是李向宏,張蒙,齊輝等人負責。李向宏的能力自不必說,張蒙和齊輝這麼多年跟着鍾錦,經歷過未來之夢從無到有的打拼,雖然並非企業管理出身,但是負責各自的部門,帶領這集團公司運作起來卻是完全可以的。
不過隨着集團公司的擴大,鍾錦也不得不聘請了一些專業的公司管理者。畢竟大公司的運作不比創業,若還是沿用小作坊式的管理方法,早晚要出事。就是張蒙等人也知道這個道理,雖然心理多少有些不服,或者不痛快,但時間長了,發現自己的地位,工作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也就慢慢接受了。
專業人士就是不一樣。在他們加入之後,未來集團的發展不能說更加迅猛,但公司內部的一些隱患和不穩定因素,確實漸漸得到解決,使得公司能有更好的基礎和實力,去進行下一步的發展。
雖然在公司事務上鍾錦可以放鬆,但是有一些她同樣並不熱衷的事卻不得不親自去做,那就是接受大衆媒體的採訪,參加各種會議和出席一些活動。畢竟鍾錦如今不僅僅是一個程序員,更是未來集團的領頭人,代表式人物。
在未來集團成爲國內標杆式的企業,引起從上到下的廣泛關注之後,鍾錦儘管盡力推脫還是有一些採訪,一些電視節目必須要上鐵血帝王。
比如今天的這個電視訪談。
昨天的睡眠嚴重不足,好在她底子好,看上去黑眼圈並不重。獨自來到錄製現場之後,化妝師給她上了簡單的裸妝便有非常好的效果。不過因爲之前節目的拖延,她的訪談會推遲一些,鍾錦得知後便在休息室補眠。
不過她剛閤眼沒多久,就被電話叫醒。
“喂?”
“小錦。”是蘇阿姨的聲音。
鍾錦打起精神,坐起身來。聽蘇阿姨道:“小錦,昨天我好像搞錯了一些事情……”蘇阿姨聲音有些蔫蔫的,“書嚴和我說……你都知道了?”
“嗯。”對方的話又讓鍾錦想起了昨天那不愉快的情緒,“知道了。”
“小錦,我……對不起,我應該早和你說明白的。”
鍾錦頓了頓,終於道:“蘇阿姨,我沒有怪你。”她輕嘆,“只是事情有點突然,我……太意外了。”
她終究不忍心責怪這個溫柔的女子,況且這也沒有什麼可責怪的。
蘇曉曉掛斷電話前,仍舊悠悠地說:“小錦,我好希望你是我的女兒。”
鍾錦睡意全無,抹了一把臉,看向鏡子裡神情懨懨的面孔。
一直到訪談結束,她都有些恍惚。
採訪的主持人也算資歷頗深,之前他也聽說過未來集團的女ceo,年紀小,能力強,而且不愛說話,很難採訪。不過他根本沒想到會難成這樣——他能感覺鍾錦不是難採訪,而是根本在牴觸。這樣做出節目來,效果能好嗎?
所以下來之後,他難免和化妝師,以及其他工作人員一起,多說了幾句,抱怨鍾錦的態度。
好巧不巧,就被鍾錦從門外路過時聽到了。
當時鍾錦的旁邊還有電視臺的人,是一個在現場打雜的,試用期還沒過的小姑娘。那主持人的聲音很大,她顯然也聽到了。看向鍾錦,表情尷尬。
“不用送了,我自己出去。”鍾錦胸口憋悶,心中只盼以後再不要遇到這樣的事。多少年來漸漸累積起的勇氣和信心,經過昨天和今天的消磨,似乎一點一點地跑光了。只留下讓她渾身發冷,手足無措的舊疾,復又侵襲而來。
“鍾錦?”剛走出電視臺大門,就被人叫住,鍾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溫熱的手掌抓住了右臂。
是熟悉的溫度。
她擡頭,果然見秦書誠那張俊逸的臉龐。他那緊皺的眉頭,和濃濃的的擔憂眼神,讓她的心陡然漏跳了一拍。
倏然地,蘇曉曉溫柔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小錦,我好希望你是我的女兒。
她腳下一頓,身子沒有站穩,便跌進了秦書誠的懷裡。
秦書誠也十分意外。秦書嚴今天早上離開的時候,纔將昨天的事情告訴自己。秦書誠已經不記得當時是怎樣火氣上頭,幾乎是對着自己一向憧憬的親哥哥發了怒,卻被冷冷嘲笑了:“你是在生我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呢?”
臨了,秦書嚴又笑着撂下一句話:“沒有誰會永遠等誰。別以爲你叫秦書誠,是秦家人就如何。哦,對了,我聽說楊紹有意和未來集團談和,所以也不需要我再做什麼。他爲了什麼你應該能想到。”
秦書誠聽了他的話,立刻讓人打聽鍾錦行程,得知她今天在電視臺錄製節目之後,就直衝這裡而來重生之別惹豪門千金最新章節。
剛好在門口遇到了從臺裡獨自走出來的鐘錦。
秦書誠感受着她伏在自己胸口,急劇地呼吸着,大口喘氣,忽然想到什麼。他推開鍾錦,果然見她臉頰上浮現不正常的潮紅,卻其他的地方的皮膚慘白,兩眼也有些精神渙散。
“鍾錦……小錦……”他叫着她的名字,“你怎麼了。”
“沒事……”鍾錦穩了穩神,很快恢復正常,“有點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了。”
秦書誠卻是不信。他扶着鍾錦到自己車上,“還是去醫院看一下。”
鍾錦搖頭:“不用,我已經好了。只是剛剛一陣子。”鍾錦歪頭看他,“送我回家吧。”
“你確定?”秦書誠在等紅燈的間隙,又仔細將她的臉龐打量一番,果然見好了許多。也就不再堅持。只是秦書誠可不記得鍾錦有低血糖的毛病,所以仍舊神色凝重。
反倒是鍾錦,情緒穩定之後又恢復了之前與他之間的疏離感,客氣地問:“你怎麼會在電視臺?”
“去見你。”
鍾錦一愣,見他不似說假話便更吃驚:“有什麼事嗎?”
秦書誠幾乎就要將心底的話脫口而出,卻終究只是輕輕在方向盤上拍了一下,道:“楊紹的事你打算自己解決?我哥說你沒有再找她。”
鍾錦的心頭閃過一絲悵然,不過還是很快振作起來:“嗯。公司有了新的合作方案,而楊紹那邊也表現出了一些誠意,所以就不用麻煩書嚴哥了。”
書嚴哥……
秦書誠冷笑一聲,不爽的心情越發強烈。他板着臉孔,一路再也沒說話。車廂裡迴盪着尷尬和沉默。讓鍾錦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彆扭的,反而很是習慣——好像兩人相處的時候,尤其是他開車時,這樣的情況總是發生。明明沒有吵架,明明語氣都很平和,最終卻總能歸於無言地,帶着怨氣地沉默。
想到這裡,鍾錦不由笑出聲來。秦書誠聽到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兩個音樂聲一前一後響起,原來是他們的手機分別有電話進來。二人陸續接起,聽了一會兒,都是神色凝重起來。鍾錦坐直了身體,而秦書誠則是找了個機會靠邊將車停下。
待得他們掛上電話,彼此對視了一眼。
“你知道了?”秦書誠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鍾錦也沒有隱瞞。慎重地點頭。
剛剛的電話其實是小智打的。根據智能系統的設定,只有在非常緊急的時候,它纔會給自己打電話,其他時間,都是用短信,或者是其他信息渠道聯繫。
秦書誠道:“你如果身體沒有問題,跟我去一趟澄淨吧。”
鍾錦意外地看着他。
“澄淨有着國家系統的支持,也不過與你同時知道消息。雖然目前事件還不知道對國內的影響,但是,恐怕你在澄淨,很多事情辦起來更方便一些。”
鍾錦笑了笑沒有說話,臉上卻浮現出了幾分嘲弄與自信混合的表情。她看向窗外,將小智剛剛傳遞的信息又默唸了一遍。
在澄淨,也許真的會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