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上午,兩人都是沒精打采的。課堂上,堂仁教授提問了三次,她們才發覺是點了自己的名。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堂仁教授關切地問,兩人連回應一聲“沒事”的力氣都沒有。
下課後,走出教室,茉蓓軟軟地說了句:“是不是精油的問題……”
聽她說出了自己的疑問,愛愛連忙無力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更嚴重的是,兩人準備走下樓梯時,都感到頭暈眼花腿發軟,結果齊齊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哎呀!”疼痛的叫聲同時從三個人口裡發出,愛愛好容易定睛一看,茉蓓重重地摔到地上,自己則摔到一個男生背上,連帶他成了自己的墊背,趴在地上。
那個男生沒好氣地把愛愛掀到一旁,從地上爬起來,看看自己蹭破的手心,衝坐在地上的愛愛皺眉道:“你幹嗎?!”
愛愛看了看貴佑生氣的臉,卻沒力氣說話。
貴佑看看地上的兩個女孩,漸漸看出她們不是故意的。這時日雜學院的同學已經圍過來了,兩個力氣大的男生把她們背起來,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要趕緊送到校醫那裡。
貴佑目送着他們走遠,聽到旁邊一個同學開玩笑:“第一次爲女生流血吧?你是不是也該看看校醫?”
貴佑橫了那個同學一眼,倒也按照他說的,跟隨日雜學院那幫學生朝校醫院走去。
走到校醫務室門口,貴佑看到兩個表情冷漠的醫生不耐煩地打發道:“等搞清楚爲什麼出現這種狀況再來,都不知道是不是食物中毒就來……日雜學院的飲食,衛生標準一直……”
正說着,兩個醫生忽然看到了貴佑,頓時變得笑容可掬,看清了他手掌上的輕微蹭傷後,忙不迭地拿來最好的消毒水和透氣創可貼。
“先看看她們兩個吧,否則兩個病兮兮的人坐在旁邊,看着也怪彆扭的。”貴佑冷冷說道。
不過兩個醫生還是敷衍了事的樣子,說愛愛與茉蓓的症狀一時看不出究竟來。
“咱們,去,去找堂仁教授。”愛愛用盡全力對同學說,憤憤不平的同學於是齊齊涌出了校醫院。
去往堂仁教授辦公室的路上,愛愛不忘讓吊墜仙子把寢室裡的那瓶精油拿來。
一看到那瓶精油,堂仁教授的臉色立刻變得無比凝重,她趕緊從辦公室的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塊綠色香皂,急切地對女生們說:“趕緊用它給她們清洗全身,直到用光爲止!”
一個小時後,躺在浴缸裡的愛愛與茉蓓被同班女生一遍遍地全身打滿香皂沫,一遍一遍地用清水沖掉,綠色香皂徹底用完後,兩人才感到身體終於恢復正常。
與此同時,堂仁教授在瑪麗教授的辦公室裡,重重地把那瓶精油放到她的辦公桌上,“它爲什麼會出現在我學生的寢室裡?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
瑪麗教授看了看那瓶精油,也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對堂仁教授一貫的無禮態度:“無可奉告。”
“我剛剛查了吊墜仙子的行蹤記錄,這個東西是狷嫣送到茉蓓牀上的。‘巫毒精油’是四年級學生才能購買配製的,你對你的學生太縱容了!”
“我沒有給她這個權利,畢竟她沒有收到校長簽發的錄取通知書嘛。”瑪麗教授帶着冰冷的嘲意,“這很可能是一個四年級的學生送給她的,一個漂亮女孩對異性產生的魅力,您完全不能阻擋啊。”
“如果愛愛和茉蓓聞的時間再長一點的話,你知道會有怎樣的可怕結果!”堂仁教授握緊拳頭擂向桌面。
“您有什麼好擔心的?校長手工製作的對抗‘巫毒精油’的草本抗毒皁不是被您好好保管着嘛。”
“狷嫣的惡劣行徑,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瑪麗教授忽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堂仁教授,剛纔的一剎那,我差點兒以爲是校長本人在跟我說話呢……”
精神恢復後的兩個女孩感到彷彿是從一場忽然而至的噩夢中醒來。愛愛想到了姨媽當初的話,她對危險的想象實在是貧乏到空白。
午夜時分,愛愛獨自來到噴泉池邊,看着月光下靜靜佇立着的少女雕像,直到一陣腳步聲驚得她全身警惕:“誰?!”
“我。”貴佑走到了愛愛身邊。
“你怎麼……”
“和你一樣,睡不着。”貴佑看了一眼愛愛,忽然從衣領那裡拽出一條十字符掛墜項鍊,解下它遞給愛愛,“戴上。”
看着愛愛警惕的樣子,貴佑不耐煩地說:“我從一出生就戴着它,瞎擔心什麼!”
愛愛遲疑地接過,聽到貴佑說:“這是一件護身符,十字架背後暗藏着一把小劍,一旦有危險靠近,它就會抽出來讓你警惕。”
“你自己戴着不好嗎?”
“15年來,這小劍跟死了一樣紋絲不動,要它幹嗎?再說了,我最煩這些東西了。”
“謝謝。”
“別自作多情啊,我長這麼大,遭受的最厲害的攻擊就是你上午那一下泰山壓頂,現在背上還疼呢,手也受傷了。”貴佑白了愛愛一眼:“不過也好,我有正當理由不做作業,也不用擔心月考了。”
D嚴厲警告
11月16日的事件很快在一年級傳開了。納蘭尊教授與格林教授不僅親自來寢室慰問愛愛,還給她帶來了禮物:花朵形鑲鑽胸針和金色皮毛飾邊背心。連瑪麗教授也特別派狷嫣送來了一盒奢華暖融散粉,讓愛愛時刻保持好氣色。
而茉蓓,連一朵普通的康乃馨也沒有收到。
因爲貴佑,愛愛重新翻看那本《珠寶年鑑》,真正對那條“月光奏鳴曲”項鍊關注起來,或許它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這天下課後,愛愛一邊幫堂仁教授整理同學們交上來的作業,一邊在心裡想着,要不要和姨媽說一下項鍊的事。
“愛愛,我希望那次的意外沒有給你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那瓶有問題的精油我已經處理掉了。”
“可它到底是誰送的?爲什麼會有那樣的效力?”
“愛愛,這一年,你要把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功課上,我會適當給你一些課後輔導。《拍案匯聚》上的作品,別的同學只要掌握一年級的部分,但你要掌握全部,包括那種綠色香皂的製作方法。這麼繁重的壓力下,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分心到別的學院的課程上,雖然你有校長特批的權利。”
看着姨媽對那瓶精油緘口,愛愛打消了向她詢問月光奏鳴曲項鍊的念頭。
下午,在咖啡館裡,愛愛正在幫茉蓓背書,忽然被鄰桌兩個成衣&配件學院的三年級男生的對話吸引——
“跟你一個寢室的天震已經三天沒來上課了。”
“何止不上課,這三天晚上,他都沒回來睡覺。”
“院長不是規定除實習期外,不允許我們擅自離校,否則就予以退學處分嗎?”
“我也奇怪啊,要不是有嚴厲規定,我早想走出校門轉轉了。”
這時,一個男生走過來坐到他們旁邊,加入了他們的談話。
“我剛剛知道,天震向格林院長申請了離校批准,去參加倫敦的一個新人創意大賽。”
“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提出申請啊?”兩個男生興奮起來。
“必須三次月考取得20顆紅鑽的成績纔有資格。”第三個男生說道,口氣裡充滿了不平:“我去年已經兩次月考達到了26顆紅鑽,可惜最近一次是19顆。”
“可惜啊,就算是班長也沒有額外照顧一下。”兩個男生幸災樂禍地擠眉弄眼。
“愛愛,愛愛,你聽我背書了嗎?我剛剛說到的‘白晝黑夜蠟燭’的製作步驟正確嗎?”
茉蓓的聲音把愛愛的注意力拽回來,她抱歉地衝茉蓓一笑:“不好意思,你再說一遍。”
“算了,你走神想什麼呢?”茉蓓奇怪地看了愛愛一眼,接着又興致勃勃地說道,“我準備這次的月考做一套‘雙季蠟燭’。只要點上,酷暑的時候,房間裡因爲有春燭而變得清涼;寒冬時,也因爲有了秋燭而暖意融融。我可是從小就羨慕死家裡有空調的人了。那時,一到夏天,我就全身痱子。冬天呢,年年都生凍瘡。”
“好啊,這一定比你的小火車更讓堂仁教授滿意。不過你可得費很多功夫挑選合適的原料啦。”
正說着,兩人看到堂仁教授也走進咖啡館,她一邊向櫃檯要了一杯濃咖啡,一邊衝兩個學生笑了笑:“用功吶?”
“您親自來買咖啡?可以讓吊墜仙子幫您啊。”茉蓓說道。
“教授也需要走出辦公室透透氣啊。”堂仁教授拿着咖啡朝她們走來,愛愛趕緊拎起自己的書包給讓個座。
就在堂仁教授坐下的同時,愛愛的書包帶忽然斷了,裡面的書本撒落一地。
“書包裡裝了什麼東西這麼沉啊……”堂仁教授話還沒說完,臉上的輕鬆笑容倏忽不見了,她看見了日雜學院的課本里半藏着一本厚厚的精裝書——《珠寶年鑑》。
“愛愛,馬上跟我到辦公室!”堂仁教授嚴厲地低聲喝道:“收拾好你的書包!”
茉蓓一臉驚訝地看着愛愛手忙腳亂地抱着書包,跟着腳步飛快的堂仁教授走出咖啡館,桌上那杯一口未動的濃咖啡還冒着熱氣。
院長辦公室,愛愛莫名其妙地看着堂仁教授,看着她又摘下了“停滯時鐘”的指針。
“愛愛,你千萬不要向其他三位院長打聽任何關於你父母的事!”
“我,我沒有啊。”
“那本《珠寶年鑑》是怎麼回事?!”堂仁教授的目光讓愛愛不寒而慄,隨即又有些不服氣。
“我的確沒有向三位院長詢問什麼。難道我不可以自己去尋找線索嗎?”愛愛想了一下,索性說出來,“因爲貴佑和我提過一條月光奏鳴曲項鍊,所以我才請求納蘭尊院長批准,去珠寶學院的圖書館區借了這本書。我一直弄不明白的是,您是我的姨媽,卻對我的父母隻字不提。”
“愛愛,你要明白。”堂仁教授的語氣緩和下來:“有時候暫時的隱瞞不是壞事,而固執己見的好奇卻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愛愛沒吭聲,她對姨媽的說辭已經產生了隱隱不滿。她已經15歲了,不願意按部就班地學習、生活,卻對失蹤的爸媽一直處於無知狀態。
E離校批准
月考臨近,愛愛投入了很大的精力準備,她希望這一次的作品可以得到20顆紅鑽的成績。這樣,距離獲得離校批准的資格就近了一步。
不過出乎她的意料,堂仁教授居然主動和她談及此事。
院長辦公室裡,摘下“停滯時鐘”的指針後,愛愛聽到自己的姨媽說道:“來學校快三個月了,我覺得你需要一個短假,和你外婆待一個週末。”
愛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校規不是嚴禁擅自離校嗎?我聽說只有三次月考成績達到20顆紅鑽才能……”
堂仁教授打斷她的話:“你是一個例外,只要你獲得另外三位院長的許可,就可以走出校門。”
愛愛不由想到了校長簽發的錄取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