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月 (2)

愛愛對三位院長的殷切歡迎感到受寵若驚,又有些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尤其是看到那三個學院的新生共有的自命不凡的樣子,看她時那含酸帶辣的眼神,她想象不出和他們在一起能夠有快樂的心情。

而日雜學院的新生們,投向她的目光,除了親切,就是興奮和鼓勵,沒有一絲冰冷的酸澀。

況且,日雜學院院長還是自己的姨媽呢!

“嗯,謝謝院長們……”愛愛朝他們微微鞠了一躬,然後腳步堅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剛一坐下,日雜學院的全體新生就熱烈地鼓起掌來,每個人都回頭衝她微笑。

那三位院長的臉上都浮現出不快,他們實在很少被人拒絕,偶然嚐到這種滋味,只能加倍難以忍受。

“今年的開學典禮即將結束,除了希望大家今後要努力學習外,還有一點要特別提醒。你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專屬的吊墜仙子,它是用來監督你們的行動,確保你們沒有離校的。每年都會有個別學生、尤其是男生,特別想挑戰一下校規或者試試吊墜仙子的靈驗程度——貴佑先生!你如果再不放開你偷偷攥住的吊墜仙子,它只會灼傷你的手。”珠寶學院院長盯着一個男生,就是他剛纔不屑地扔掉了鑽戒。直到看見那個小仙子重新飛到男孩頭上才繼續道,“只要我們發現一次,等待你們的就是退學。”

美妝學院院長說道:“今天各位同學先了解一下學校環境,明天正式上課。各位的課程表與書本已由吊墜仙子代領,送到各位的寢室了。你們,尤其是我的學生,從現在起就要學會習慣被呵護的生活。”

成衣&配件學院院長說道:“我有一點要特別提醒我的學生,在學生餐廳裡有一排專門爲你們設置的桌椅,坐在那裡,會吃到營養廚師特別定製的套餐,我稱它們爲‘美妙套餐’,因爲對保持你們美妙的身材非常有幫助。一個月裡我最多容忍你們一天不坐在那裡吃飯。”

最後輪到日雜學院院長,她只說了一句:“歡迎大家,開學典禮結束。”

新生們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半的人立刻走出禮堂,彷彿是要擺脫愛愛給他們帶來的自尊心受挫的不愉快。

“你這麼特別,咱們還能做朋友嗎?”愛愛身邊的女孩喃喃道。

“當然了,我很願意。”愛愛微笑着說道,“可你似乎不想,因爲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女孩抿嘴一樂:“我叫茉蓓。”

愛愛原本是想等學生走得差不多了,去和姨媽說兩句話,可是另外三位院長的目光卻像稠蜜一樣緊緊粘着她,讓她很不自在。於是她站起身對茉蓓說:“咱們去校園裡轉轉吧。”

D午宴

整個黑金冠以主樓爲中心,也就是一座集教室、學生作品展示廳與院長辦公室於一體的建築,在校園的東南西北四角上分別矗立着寢室樓、圖書館、餐廳與原料供應大廈。

愛愛與茉蓓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走遍整個校園,因爲每一幢樓的華美設計和非凡氣派都讓她們忍不住停下腳步驚歎好久。

最後,她們拎着行李,拿着通知書去宿管處領了鑰匙,來到1212房間。打開門一看,兩個女孩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裡面實在不像一個學生宿舍。

愛愛與茉蓓放下行李,小心地坐在各自鋪着繡花蕾絲牀罩的小牀邊,看着手繪牆紙、胡桃木衣櫥、紅木寫字桌和上面的水晶花朵鎮紙,還有頭頂上的古典花燈,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們隨後走進獨立的衛生間,裡面有圓形的按摩浴缸,旁邊擺滿了各式泡泡浴球。

“真難相信這是一間學生寢室。”愛愛拿起洗臉池邊一塊刻有牡丹圖案的香皂。

一旁的茉蓓根本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回到房間裡,兩個女孩被牀頭櫃上放着的一摞書本和上面的一張金卡吸引了目光——上面佈滿了閃閃發光的小水鑽。

“愛愛小姐,這是您的積分卡,用來在學校消費。可以用它在餐廳與原料供應大廈購買您需要的任何東西。這張卡里的原始積分是100點,一點對應一顆水鑽。”

“那用完了以後呢?”茉蓓問她的吊墜仙子。

“當然有充值方法,那就是您的成績。如果達到及格,就自動增加一顆水鑽;良好加一顆金鑽;至於優秀,則是珍貴的紅鑽!如果您的作業以及考試成績一直只是及格的話,您會發現在黑金冠的日子將不會好過,畢竟這不是一所以節儉爲美德的學校。”

兩個女孩打量着手裡的積分卡,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於是她們離開寢室,前往學生餐廳。

學生餐廳分爲兩個部分,中式部分以大量的紅色搭配胡桃色與黑色,顯得穩重氣派。西式部分以深酒紅色與鈷藍色和銅箔結合,充滿豪華氛圍。正中央是一棵枝條桀驁的樹,左右各掛着一把巨大的扇子和一本雙合頁精緻飾邊的巨冊,上面寫着迥然不同的中西式菜餚名稱。

站在大樹前仔細觀看的一定是新生,那些已在餐桌旁就坐的學生不時以略帶不屑與嘲諷的目光斜他們一眼,尤其當有人驚呼道:“天吶!一盤蝴蝶滷水拼盤也要10顆水鑽!”

茉蓓悄悄拽了拽愛愛的衣角:“要不咱們還是回寢室吧,我的包裡還有不少餅乾。”

愛愛看着樹前聚集的新生,忽然心中一動:現在是午飯時間,自己的院長,也就是自己的姨媽,身邊應該沒什麼人。

她對自己的吊墜仙子說:“請幫我請示一下院長,我現在可以去見她嗎?”

看着小仙子輕盈地飛走,愛愛拉着茉蓓走近大樹,那些菜名美妙的佳餚的確不是她們能負擔的。正當兩人對着自己的積分卡猶豫時,一個男孩來到她們面前,就是那個扔掉鑽戒,偷藏吊墜仙子的名叫貴佑的珠寶學院新生。

“愛愛小姐,我的院長在二樓設下了歡迎我的午宴,他讓我代爲詢問,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一起去。”貴佑冷冰冰的語氣讓愛愛只想拒絕他。

就在這時,吊墜仙子回來了,附在愛愛耳邊輕輕說道:“院長讓您去二樓餐廳,一個人。”

愛愛想了想,把自己的積分卡遞給茉蓓:“我中飯不能和你一起吃了,你也別回宿舍了,開學第一天,起碼給自己一個巧克力蛋糕嘛。”

說完,愛愛徑直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貴佑只有略帶不快地跟着她,兩人來到二樓的院長餐廳時,愛愛愣住了:

足足700平方米的豪華餐廳裡只擺放了四張大餐桌,如果用奢華來形容這裡,那麼剛剛讓愛愛驚歎不已的學生餐廳只能是剛脫離寒酸的儉樸。

四位院長在各自的餐桌前已經坐定,美妝學院院長和成衣&配件學院院長的身邊各有一位愛愛已經不陌生的學生。

愛愛的到來令他們起身相迎。後來她讀了《黑金冠校史》後才得知每年9月1日的中午,四位院長和一年級最出色,也是日後成爲班長的學生共進午餐是一項延續多年的傳統。

可校史裡沒有四位院長齊齊關注一位新生的先例。

“愛愛小姐,你今後可以叫我瑪麗教授。”美妝學院院長率先開口,並把那個盛氣凌人的漂亮女孩推上前一步:“狷嫣小姐將是美妝學院一年級的班長,希望你們彼此能成爲最好的朋友。”

愛愛看了看狷嫣,覺得對方絲毫沒有這個想法。

“至於我,格林教授,與我的得意門生芥直,對你也有着你絲毫不用懷疑的友愛與真誠。”成衣&配件學院院長整了整筆挺的燕尾服。

芥直的笑容讓愛愛舒服多了,連帶着,她也對格林教授回以微笑。

“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記,是誰讓愛愛小姐沒有埋沒自己的非凡天賦。愛愛小姐,珠寶學院院長納蘭尊希望貴佑先生與你可以珠聯璧合,創造我校史無前例的輝煌。”白髮的院長頓了頓,看了一眼身旁的日雜學院院長,說道:“我原以爲堂仁教授忘了這個重要時刻,既然您及時趕到,我就不把愛愛小姐留在我的餐桌了——儘管我十分期待這樣的榮幸時刻。”

“謝謝。”堂仁教授禮貌地簡單迴應後對愛愛說:“跟我來。”

愛愛隨堂仁教授走到最靠窗的一張餐桌前,不用回頭也能感到背上凝聚了12道目光產生的微微灼熱。

院長餐廳的高級管家式服務讓愛愛有點不習慣,她看着自己的姨媽一邊對侍者輕聲點菜一邊想着什麼心事。

“院長……”愛愛小心地開口。

“很好,我希望你今後就稱呼我‘院長’或者‘教授’,而不是其他引起不必要誤會的稱謂。”堂仁教授顯然不希望從愛愛嘴裡吐出“姨媽”兩個字。

“嗯……”愛愛嚥了一口唾沫,“我想請問一下,這所學校爲什麼會錄取我?”

“這個你以後會明白的。對了,你將是日雜學院一年級的班長,但這只是爲了讓你比別的同學更努力地學習。”

“我們今後要學習什麼呢?”對這所學校一無所知的愛愛問道。

堂仁教授啜了一口荔枝米酒:“吊墜仙子還沒有把你的課本送到寢室嗎?”

姨媽的冷淡態度讓愛愛閉上嘴巴,悶悶地看着一道道精美的菜餚端上來:青瓜酪、蝦醬秋菊煮芥蘭、猴頭菇煲豬腳,鳳尾蝦春捲……她忽然笑了一下,有點挑釁地說道:“院長,我剛剛在一樓的學生餐廳看了一下菜單,沒有一樣的價格是我能負擔的。作爲班長,我想請問一下,我和我的同學們今後如何解決平常的一日三餐?”

堂仁教授不易察覺地露出一絲笑意:“因爲當時你看到的一定是珠寶學院廚師長定的菜單。如果你把你的積分卡正面衝向菜單,識讀確定後,日雜學院的菜單就會出現,上面的價格,我想你和你的同學會滿意的。”

愛愛點點頭,低頭吃菜。堂仁教授看着她,不知道這個15歲的女孩會不會在這所充滿物慾的學校裡內心堅定。

“吃飽了嗎?”堂仁教授見愛愛放下了筷子。

愛愛點點頭,清晰地問道:“教授,這些沒吃完的菜我可以打包回寢室嗎?”

話音剛落,瑪麗教授那桌傳來了狷嫣的尖銳嘲笑:“真沒想到,黑金冠,會有這麼小氣摳門兒的學生!”

“如果你連小氣摳門兒和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都分不清的話,請你先笑自己的淺薄無知!”愛愛忽然感到體內一種說不出的力量在成長,她盯着狷嫣的眼睛說完後,讓自己的吊墜仙子去寢室把飯盒拿過來。

堂仁教授慢慢朝愛愛舉起水晶杯:“希望你在黑金冠學習順利,生活愉快。”

愛愛與姨媽清脆地碰杯:“我會的,院長。”

E班長日記

狷嫣的日記

我終於進了多年盼望的學校。並且也像我預想的那樣——我是全院,甚至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儘管在開學那天,一個日雜學院的醜八怪新生搶了風頭,但是一週來,全校男生議論最多的新生不是她,而是我。

雖然課本只有三冊,但卻並不輕鬆。《原料年鑑》中列舉了幾百種動植物的特性,要全部背下來。《初級配製法》裡的製作步驟也是亂一步都不行。《黑金冠認證美妝公司100強》是我們寒暑假要去實習的地方。雖然到時我們每人只能選擇一家,但100家的歷史背景我們都得記牢。

不過作爲美妝學院的院花(這一點我有絕對自信),如果把時間全花在讀書上實在太不應該了。

成衣&配件學院的芥直,是少數能讓我主動看第二眼的好看男生之一。而珠寶學院的貴佑,出身名門,無可挑剔的貴公子,雖然不及芥直清俊,但渾身散發的貴氣似乎更加迷人。他是少數幾個看我第一眼後不再緊追第二眼的男生……我說什麼呢,應該是唯一的一個!

如果說頭三天我還在猶豫,那麼現在可以肯定,我一定要得到貴佑的追求!第一,我不相信有對我不感興趣的男孩;第二,一件貴重的珠寶抵得上成百上千套衣服;第三,芥直竟然選那個什麼愛愛第一次同去咖啡館……

芥直的日記

我原本以爲一開學就會上設計課,沒想到院長竟然發下《材料年鑑》、《初級剪裁法》和《黑金冠認證成衣公司100強》三本教科書,而我帶來的設計圖只有暫時壓箱底了。

我知道一週以來,不光是我院,就連其他學院的女生也在嘀咕,爲什麼我會主動接近日雜學院的愛愛,因爲比她漂亮的女生實在不少。

可是像她那樣與衆不同的女生就絕無僅有了。開學那天,當她輕鬆拉開那雙古典皮靴的拉鍊時,我承認我的心頭泛起了濃濃的嫉妒。而當她讓另外兩位院長也無比吃驚時,我心裡更多的是震撼。

昨天請她喝咖啡時,我更驚訝了,她在開學前一個月收到錄取通知書時還壓根兒對黑金冠一無所知。而自打我懂事以來,遠在國外工作的父母就不斷讓我朝成衣&配件學院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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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愛愛實在讓我充滿了好奇,當我看着她拿起銀匙輕輕攪拌咖啡的右手,真想看透它到底蘊涵了什麼神奇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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