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不是在和呂琦玲夫婦拼命,他只是想看看,呂布的功夫,在他女兒女婿的身上到底還剩下幾成。
結果,關羽很失望。
他收住青龍偃月刀的光刀,把被罩在自己刀下的兩個人放了:“你們走吧!”
柴多裡夫一見周宏和呂琦玲與關羽擺脫距離,忙的下令:“弩!”
周宏急忙揮手,他知道,關羽剛纔又很多機會殺了他們,但是關羽沒有。
呂琦玲也有同感,急忙說道:“老將軍,您下馬吧!你們已經輸了!”
輸了,確實已經輸了。正因爲已經輸了,所以關羽不希望自己輸的太乾淨,他想贏呂布,哪怕只是贏那麼一點點。
跟着關羽走出樹林的幾千人,現在只有五十多個還在後面。這五十多個,是漢北軍殺剩下的。
關羽孤傲的笑了:“下馬?”
這個詞用的非常好,呂琦玲沒有說投降,他聽呂布說過,關羽孤傲。
但即便呂琦玲很注意自己的用詞,關二爺的孤傲還是存在的。他騎在馬上,看着周圍的漢北軍士兵,柴多裡夫,阿爾達希爾,還有很多那種一看就是“蠻夷”的面孔。
關羽露出輕蔑的神色,最後看着呂琦玲和周宏,微微搖頭:“你二人回去好好習武,我有女關鳳,得我真傳,他日定會上門領教!哈哈哈!溫侯,我放你的傳人,希望他們不要讓我失望。”
呂琦玲說道:“老將軍,只要您下馬,北王劉協定然以上賓之禮以待將軍!”
關二爺的臉又紅了,非常紅。他眯着丹鳳眼,掃視四周。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平平遙指,隨着他的眼光也同樣掃了一圈。
最後,關羽冷笑一聲:“哼!關某堂堂漢壽亭侯,豈降爾等蠻夷之輩!”
說完,青龍偃月刀忽然劃出一道極其優美的弧線,衆人驚訝之極,之間一道青色寒芒閃過,然後,一股鮮血從關羽的脖子上噴了出來。
呂琦玲和周宏同時呼喊:“老將軍!”
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關羽從馬背上跌了下來,周倉大爲悲慼:“將軍!”整個人撲在關羽的身上。
柴多裡夫沒有動,所有人都沒有動。
那四五十個殘餘的劉漢士兵都跪在關羽的遺體前,泣不成聲。
周宏嘆了口氣,對這些士兵說道:“戰爭結束了,勝負已定。至少這一場仗,你們沒有打了,帶着老將軍的遺體,回去吧。”
那些人都看着周倉,周倉這時候擦掉眼淚,站了起來。用手拿起地上的武器,深深吸了口氣。
周宏皺起眉頭,又說了一遍:“你們回去吧,這場戰鬥結束了。”
周倉沒有搭理他,忽然高高舉起兵器:“漢軍威武!”
一句口號,讓那些劉漢的士兵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都站了起來,他們從身邊就手拿起武器。
周倉又是一聲大喊:“漢軍!”
其餘劉漢士兵跟着喝道:“威武!”
“衝啊!”
這是決死的衝鋒,明知道毫無希望,明知道必死。
漢軍威武的喊叫聲,被掩埋在一片弩箭之中,在大漢強盛的時候,漢軍威武能鑄就不朽的輝煌。但是現在,他好像只能成就一段悲壯。
即便只是這四五十人喊出的漢軍威武,卻讓柴多裡夫整個人愣在那裡,看着眼前的這些劉漢部隊,這些已經變成屍體的敵人,柴多裡夫有些失落。
自己一直尋找的傳說,就在這裡麼?喊出漢軍威武的,就是這支部隊麼?太失望了!
柴多裡夫搖搖頭,勒住戰馬對周宏說道:“周宏將軍,你現在攻擊長安,我帶大隊人馬去切斷諸葛亮的後路,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周宏拋開關羽之死給他帶來的那一絲惆悵,笑道:“好!只要打下長安,我們就有了一個堅實的補給基地,不光劉漢完了,就是曹魏,也快完了!”
關羽大軍被殲滅的時候,虎牢關的關平感覺自己心神不寧。最爲劉漢的高級將軍,他知道關羽這次任務的兇險,可是,自己能力遠遠不夠,幫不上父親什麼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這裡,不讓父親爲這裡擔憂。
可是老天彷彿跟他作對,外面的斥候飛奔而來:“報少將軍!魏國大將郝昭,帶領魏軍兩萬精銳,已然殺到虎牢關前!”
關平皺起眉頭,絲毫不敢怠慢,披上盔甲上了城牆。
牆下,魏國軍隊排着隊形,卻不是一副要攻城的樣子。
看見關平出來,郝昭拿過一封信,綁在箭頭,射向關平身邊的木柱上,同時大聲喊道:“關平小兒,速速開門!”
關平拿過那信件,仔細看了一遍,臉色忽然變的非常凝重。城下,郝昭又是一身大叫,關平最終揮手對身邊軍士說道:“開門。”
身邊軍士都詫異不已:“少將軍,這是魏國的部隊!虎牢關開不得!”
關平忽然一把拽過那人:“我讓你開門你就開門!不光開門,把我們的倉庫也打開,讓這些魏兵自己去拿,想拿什麼拿什麼!”
郝昭也不客氣,從虎牢關的倉庫中搬走了所有的弩箭,所有劉漢用大價錢從漢北購買的連弩,還有幾臺小型投石車也被郝昭拿走。
郝昭走了,連謝都沒說一聲就走了。
長安城,算起來,是大漢到現在爲止,唯一一座還沒有被戰火洗禮的城池了。正因爲她從沒有遭受過這種傷痛,雖然當漢北軍大軍忽然壓境,將她包圍的時候,她顯得驚恐,無錯。
不光是長安城裡的居民,就連那爲數不多的守軍,也是非常惶恐。
城裡的居民是因爲沒有經受過戰火。可那些守軍這些年卻是常年征戰。讓一羣常年征戰的人害怕,是因爲漢北軍的實力。
守軍們依靠的城牆,被漢北軍的重步兵乘坐破城塔一個攻擊就打了上去。
守軍們以爲堅固的城門,被漢北軍的衝車一衝就破了。
面對那種會爆炸的石頭,讓守軍們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裡防守。
守衛這裡的是劉漢的將軍張翼。
城門的破的那一瞬間,張翼就決定逃跑,能跑就跑,跑不掉就投降。在他看來,關二爺的三十萬大軍都完了,諸葛丞相都被困在隴西了,自己堅持也沒什麼意思。
張飛就在長安。
他已經快死了,回長安,是等死的。家人甚至連麻布孝服都準備好了,就等張飛嚥下最後一口氣。
誰知道這時候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的家人都有些擔心,擔心張飛連死都死不安穩。
“外面,什麼事?”張飛躺在病牀上,手慢慢擡起,指着門口。
家人都不想告訴他,可是外面實在太吵了,沒有辦法瞞過張飛。互相看了一眼,張飛的妻子說道:“老爺,是漢北軍打長安了。”
張飛的眼睛忽然睜的很大,臥牀一個多月的身體居然一下坐了起來:“張翼呢?他在做什麼?”
夫人說道:“張翼將軍已經在準備撤退了,剛纔還派人來通知我們,讓我們隨軍隊一起走。”
張飛大怒:“退?長安城高門厚,爲什麼要退?”
旁邊的女兒張蓮接話:“父親大人,城門已經破了,現在守城的士兵正在依靠街道拖延時間,我等剛纔還在商量,是不是要走,既然父親大人醒了,您拿主意吧。”
張飛聽見城門已經破了,頓時像是來了精神一般,一下坐了起來:“牽我戰馬,拿我長矛!與我披上盔甲!”
張蓮想勸他,卻被張飛的夫人攔住。張飛夫人溫柔的笑了一下,親手拿過準備給張飛陪葬的盔甲和丈八蛇矛,對女兒說道:“還不去爲你父親牽馬!”
張蓮看着父親忽然有些紅潤的臉龐,眼淚在眼眶一直打轉。
她恨漢北軍,爲什麼要讓父親死都死不安寧!
她更恨劉漢,父親爲劉漢拼殺了這麼多年,現在只想躺在牀上等死,爲什麼劉漢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父親願意爲劉漢做任何事情,他明知道阿斗就是一個廢物,還把姐姐嫁給阿斗。現在姐姐病逝了,還要把自己嫁過去。如果不是父親病重,不宜成親,估計她現在已經在那個廢物的牀上了。
張蓮不會反抗,就像張飛願意爲劉漢做任何事情一樣,只要張飛開心,她願意付出一切,哪怕是一輩子陪着那個廢物。
面對漢北軍強力的攻勢,劉漢的守軍節節倒退,副將跑到張翼面前:“將軍,西門的敵人少些,我們是不是從哪裡突圍?”
張翼點頭:“你快去佈置一下,對了,記得去通知三將軍的家人,若是把他丟了,把馬上要做皇后的那位奶奶丟了,我們就只能投降這幫蠻夷了!”
副將點頭:“放心吧將軍,我就算是背,也會把三將軍揹出去的。”
“誰要你們背!”一聲大喊在他們身後響起,張翼回頭一看,張飛居然騎着戰馬出來了!
這讓張翼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張飛用長矛打了一下張翼的頭盔:“給我三百軍士,隨我衝鋒!你們組織撤退。”
張翼忙的點頭。說實話,這個時候,他也希望有張飛這樣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出來擔着。
張飛帶着張翼爲他挑選的三百士兵,什麼也沒有說,拍馬衝街口正衝過來的一隊漢北軍重步兵衝了上去。
重步兵的隊長一看有敵人反衝,忙的結成隊形。
張飛的長矛狠狠的砸在第一個漢北軍士兵的身上,即便身後有兩個人頂着那個士兵,但是張飛這一矛,依然砸的他倒飛一米多遠,一口鮮血從嚴密的頭盔裡噴了出來,然後整個身體慢慢的倒下。
其他的劉漢士兵就沒有張飛這麼勇猛了,他們能給重步兵造成的威脅太小,很快,整個戰場之上之剩下張飛一個人,面對着三百多重步兵的圍困。
張飛已經砸死很多人了,他的力氣好像沒有用完的時候,終於,張飛將那重步兵小隊長一矛砸死,他像是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以我爲陣,包圍他!”副隊長很快接手了隊長的職務。張飛想看到的對手一鬨而散的局面沒有出現。
他笑了,很開心的笑了一下,小聲說道:“有意思!”
說完,縱馬再次衝向漢北軍的軍陣。
長矛,在張飛的手中,彷彿是漢北軍打羅馬後期使用的長錘一般,那些漢北重步兵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人怎麼能把這樣的武器使出那份力量來!
副隊長喪生在張飛的長矛之下後,周宏帶着大軍趕了過來。
張飛遠遠的勒住戰馬,看着周宏,哈哈一笑,笑的那樣的狂!
張飛衝過來,周宏面前的部隊趕忙列陣防禦,同時弓弩也準備發射。周宏看着張飛,只見他丈八蛇矛一掃,兩名軍士頓時飛了起來。
周宏正待下令射殺張飛,卻見張飛的戰馬去自己停住,在周宏的面前停了下來。張飛騎在馬上,手中長矛一揮舞,環眼一瞪,大喊一聲:“過癮!”
說完,就騎在馬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