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西域將軍大爲不解,俊杜洛德在這一刻,忽然感覺漢人有句話說的非常對,“豎子不足與謀”!
俊杜洛德命令大軍繼續前進,命令斯托亞繼續做先鋒,連天加夜前進,無論再出現任何情況,不准他停下腳步。
希望,還來得及。
一天的時間不多,但是足夠做很多事情了。童軍和呂布等人緊急商討對策。童老大做出了非常正確的判斷:“不會只有一萬人!絕對不會!”
呂布也是點頭贊成:“我也一直奇怪,高順雖然是以五萬兵力對陣西域十萬兵馬,但是按照西域的兵力,不會只有只有這些人!原來他們還留有這樣一手!”
童軍想了一會,想着該採取什麼樣的應對之策。對方最少應該有五萬人,最多能達到十多萬。看高順那邊的戰鬥,敵人顯然是以纏住西征軍團爲目標的,自己必須按最壞的來做準備。
如果對方真的集結了十萬兵馬,怎麼辦?
高昌城雖然建設好了,但是防禦工事還沒有完善,貯備物資更是沒有到位。
童老大看看呂布,說道:“撤吧。”
撤,對於漢北來說是無奈的選擇,卻是當下最合適的。退一步,就是敦煌,那裡有慕容九成的三萬大軍。退一步,就能讓西域人撲空。退一步,補給和兵力都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是,退一步,高順的西征軍團就會陷入敵人的包圍之中。
不過童軍和呂布都相信高順,相信高順一定能支撐到自己帶着大軍趕來。
呂布答應了。一面派出快馬,讓正在趕來這裡的敦煌三萬大軍回敦煌駐守。派快馬通知張燕,迅速派遣部隊前來作戰,最少十萬人。另一方面,他們開始動員高昌城裡的人轉移。
他們兩個則帶着僅有的七千士兵,出高昌城外三十里警戒。
接到轉移命令的高昌居民,一時間都有些驚慌失措,他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知道,以前幾次朔方大戰,即便的形勢那般危急,童老大也沒有讓他們轉移過。慕容九成的指揮顯然有些失靈了,他讓那些商家丟棄貨物,讓那些居民不要攜帶傢俱,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用。商家不願意丟棄貨物,居民也是儘量帶走自己能攜帶的一切。
慕容九成看的非常心急,按照這個速度,是沒有辦法撤到敦煌的。慕容九成下了死命令,除了人以外,一切東西都不準攜帶!一時間,高昌城更加混亂了。
但是混亂歸混亂,並沒有演變成暴亂,所以人們儘管不願意,還是被守城的士兵強行把手中攜帶的物品扣了下來,抹着眼淚出城了。
出城之後,速度自然要快了一些,這多少讓慕容九成有些安慰。
而且後來的人知道東西無法帶出城,也就不強行攜帶了。就在轉移工作逐漸穩步的時候,慕容九成看見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慕容紅,黑貓!這個兩個老傢伙忽然擋在城門那裡,擋住了所有人的出路。
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是三四十個和他們一樣老的老人!
這些老人身披盔甲,手拿長刀,一個個白髮飄飄。
慕容九成急忙上前,拉住慕容紅道:“爹!您就別添亂了!”
慕容紅拿眼一瞪他:“放手!”
慕容九成一愣,慢慢鬆開自己的手。
慕容紅冷冷說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準備守城?”
慕容九成的嘴角動了幾下,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慕容紅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不能退!”
爲什麼不能退?慕容紅和黑貓在聽說了轉移命令之後,都是十分錯愕。他們知道轉移的好處,但是也知道轉移的壞處!
高昌是什麼?是漢北新的都城!童軍和呂布現在地盤大了,需要守護的地方也多了,勢力也強大了。
慕容紅早就看出,從打贏了鮮卑之後,童軍和呂布彷彿就失去一種精神,一種放手一搏的精神。這不能怪他們,因爲他們現在不在是無牽無掛,他們害怕輸,害怕輸了以後自己的所有心血就會付之東流!
但是童老大隻是考慮到高昌守不住的後果,只是在怎麼打贏這一仗方面做了權衡。
慕容紅卻知道,如果他們一退,他們以後就不會再是孤狼,不會再是橫刀將軍!
即便他們後來打敗了西域,重新奪回了高昌,也無法奪回他們的榮譽!
不能退,身後就是敦煌,就是羌人的領地。
羌人是崇拜強者的,一旦你們退了你們就不在是強者!慕容紅決定幫助童軍挽回這個錯誤,所以,他再次披上了鎧甲。
童軍和呂布看見了敵人的先鋒,看見了斯托亞。他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也沒有和對方交戰,轉身返回高昌,準備稍微抵抗一下,看看對方到底來了多少人之後,馬上撤退。天空的雄鷹已經報下了敵人的大概人數,至少有十萬人正在向這裡趕來,童老大知道,事情,是照着自己估計的最壞的方向發展的。
不過只要自己稍微後退一點,一切都不是問題。
但是在高昌城門之下,童軍愣住了,呂布也驚呆了!
城頭上,那些百姓在搬運各種物資。那些青壯也都組織了起來,排着整齊的隊形,正在領取武器,已經領取的人正在擦拭手中的武器。城門下面,慕容紅等三十多個老人騎馬站成一排,看着準備退入城中的軍士。
呂布打馬上前兩步,走到慕容紅的跟前,小聲說道:“老帥,黑哥,你們這是做什麼?”
慕容紅揮手:“我,有幾句話要說。”
不待呂布答應,慕容紅催馬向前幾步,走到那些軍士面前。
童軍微微焦急,敵人可就在後面,馬上就要來了。慕容紅開口說道:“孩子們,你們真的決定後退麼?”
七千軍士都不說話,慕容紅也沒有等待他們回答,而是繼續說道:“孩子們,我知道你們愛惜自己的名聲,愛惜自己的功績。”
說道這裡,看了童軍和呂布一眼,繼續說道:“你們的功績,有目共睹。從古到今,除了強大的匈奴之外,沒有人擁有過像漢北今天這樣的局面!這些都靠什麼?靠你們手中的刀!偌大的江山,是你們一刀一刀砍出來的!這一點,我們這些老人自愧不如。”
慕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們那個時代,鮮卑人是狼,匈奴人是狼,羌人也是狼,無數只自稱是狼的軍隊,相互咬殺着,用對手鮮血和骨肉,證明自己的強悍。後來,你們誕生了。”
慕容紅高聲說道:“你們,漢北騎兵!你們用自己手中的刀,砍下了匈奴人的狼頭,剁掉了鮮卑人的利爪,讓羌人乖乖的跟在你們身後!你們讓整個草原和大漠明白,在這裡!只有一羣狼!就是你們!漢北騎兵!”
童軍明顯的感覺出來,自己身後的士兵有些騷動。
慕容紅點頭,繼續說:“現在,你們又要面對新的挑戰了。對方人數很多,可能你們認爲打不過他們,所以選擇撤退了,是麼?”
沒有人說話,身後的騎兵也都默不作聲。
慕容紅微微一笑:“又或者,你們認爲沒有必要硬打這一仗,是麼?”士兵們還是沒有聲息,因爲他們都是精銳,都是那種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能控制自己的精銳。
慕容紅搖頭:“你們有沒有想過,一旦退縮了,你們還是狼羣麼?真正的狼羣,敢於去挑戰老虎的權威!它們能把一頭雄獅撕的粉碎!”
身後,煙塵已經出現,敵人顯然已經接近了。
慕容紅拔出自己的刀來,大聲說道:“敵人來了!我的狼崽子們,你們的獵物來了!我將以一頭老狼的名義,帶領你們作戰!我要帶着我的狼崽子們,告訴那些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這片草原上只有一羣狼!就是你們,漢北騎兵!他們,不過是一羣綿羊而已!即便他們武裝到了牙齒,即便他們人數衆多,在我看來他們也是一羣綿羊!”
慕容紅身後的老人們也紛紛抽出自己刀,隨之,童軍的身後也是一片長刀出鞘的聲音。
慕容紅縱馬向前方的滾滾煙塵迎去:“我的狼崽子們!跟着我,露出你們的獠牙,用你們的利爪撕碎他們!”
童軍長棍一揮:“調轉馬頭!”
呂布端起自己的方天畫戟,只說了一個字:“殺!”
匆忙之間掉轉馬頭並沒有造成隊伍的混亂,身處整個軍隊最後位置的顏青本來是斷後的,他在第一時間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轉換。他知道自己將要作爲一個先鋒作戰了。
敵人的身影已經能清晰的看見,顏青知道現在提升馬速太遲了。他沒有請示童軍該怎麼做,而是自己決定,既然自己沒有辦法提升馬速,那麼就想辦法讓對方也慢下來!
投槍,弩箭,如雨一般的向衝過來的敵人砸去。顏青沒有管自己手裡的投槍投光了怎麼辦,他要做的是爲自己身後的兄弟爭取時間,爭取讓他們的馬速提升起來。
顏青的方法是正確的,當兩股人馬衝在一起開始絞殺的時候,西域人並沒有佔多少優勢。
童老大的前面,西域人左右兩騎馳出,交叉般朝他這裡合攏奔跑。這些西域人從少在馬背上長大,人人騎術精湛,從馬背擒人,正是拿手把戲。
這兩人很顯然是發現童軍的身份不低,想要生擒此人先立一功。
大宛的馬確實很快,轉眼,三騎此時距離愈來愈近。後面的西域人顯然也對前面這兩人非常有信心,一個個狂聲叫喊,爲同伴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