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頓的頭離開身體之後,手還用力支撐了幾下,直到脖子上的血不流了,踏頓才重新撲倒。烏丸人已經潰散了,不是因爲呂布殺了踏頓。而是因爲他們根本不是陷陣營的對手!
陷陣營,本來就是一些悍勇之輩。這一次呂布帶着他們來殺踏頓,更是早就說的清楚:那裡是烏丸人的老巢,我們沒有援軍,也沒有退路。除了殺光敵人之外,我們只能去死。所以,他們每一個人都近乎瘋狂。
烏丸人一開始喪失的是指揮,後來喪失了領袖。現在,他們已經喪失了勇氣。他們不願意和這些人繼續打下去,他們選擇轉身逃跑,在這片草原上,想追到一個人是很難的。
呂布看着踏頓的人頭,看着四散逃去的烏丸人,長長喘了一口氣,對高順說道:“攻擊上谷。”
這裡贏了,但是呂布知道事情只是剛剛開始。自己敲起了鑼鼓,戲碼纔開始唱,甚至還有一些可能要登場的演員還沒有亮相。這齣戲能唱成什麼樣子,呂布現在也無法確定。
制定整個作戰計劃的時候,是所有的朔方將領一起參與制定的。甚至一些可能發生的戰鬥,還被當作習題交給軍堂的學生研究,以最大程度的將計劃考慮到可能出現的變數。
殺了踏頓之後,無外乎是向塞外所有的勢力宣佈:孤狼已經掙脫了鐐銬,已經漏出的爪牙,開始吃人了。
他們會如何反應?烏丸除了踏頓之外,還有兩個大王,而且還有一個單于樓班。他們會做什麼樣的反應?鮮卑人又會怎麼樣?朔方的決定是,不去管他!
一方面快速讓烏斯沌前來安撫踏頓的舊部,就算無法全部接收,也要讓烏丸人出現混亂。
另一方面,就是迅速攻擊上谷!打通上谷,呂布這一千人就不是孤軍,他們可以和在匈奴的四路大軍遙相呼應。最好的情況是童軍攻擊順利,迅速的解決匈奴的戰鬥,然後和呂布一起慢慢吞噬烏丸。
最壞的可能,就是童老大攻擊受阻,呂布也可以進入匈奴助戰。
鐵伐兼帶着五千部族,向對面騎兵衝了過去。他的對手是魏延。這是魏延第一次單獨領軍。出兵之前,童軍讓魏延仔細的研究了他這一路上所有的部落情況,地形情況。
魏延有些緊張,不知道該怎麼打。他怕自己失誤,怕因爲自己失誤給整個行動造成不便。
魏延希望童軍可以說的更明白一些,明白到自己出城的時候是該先出左腳還是右腳。
可是童軍只是把一大摞竹簡包給他,讓他四天之內看完,熟記於心。那些竹簡上寫的,是軍堂裡面研究出來的,認爲可能會發生的變數。有些有應對方法,有些沒有。
童老大說:“看熟它,然後,一切你自己做主。我只對你有一個要求,就是十五天這內,必須殺到匈奴王庭!”
魏延深深吸了一口,點頭:“好吧。”
童軍給了他一個忠告,那就是充分的信任那些基層的指揮官,就如童軍信任魏延一樣,給他們充分的權利。
錦囊妙計?童老大一直認爲那是很愚蠢的事情。可能,造成蜀中無大將這個局面的,就是諸葛帥哥的錦囊妙計吧。有事情了,將領首先想到的是打開精囊。打開精囊的時候,也就關閉了他們自己的思路。
魏延充分的信任了他手下的軍士,並且從中得到了好處。
鐵伐兼併不是魏延襲擊的第一個部落,當朔方軍隊殺來的時候,他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了。
朔方的先鋒一到,他決定試探一下就跑。
給魏延當先鋒的那個將領很聰明,一見匈奴人攻擊並不猛烈,馬上猜出這一可能。同時意識到,如果讓鐵伐兼帶着五千人逃回匈奴王庭,對已經戰鬥十分不利。
於是,他詐敗,假裝打不過匈奴人。同時派人回去告訴魏延,不要再原路進軍,最好的策略是迂迴包抄。
魏延接受這個提議,也就是一天的時間吧,從早上到晚上。等到鐵伐兼發現自己打不贏的時候,已經跑不掉了。
魏延看着身邊這個傷痕累累的先鋒官,很是讚賞:“顏青,好樣的!這一仗給你記頭功!”
顏青是匈奴人,地道的匈奴人。可他爲朔方作戰,原因和任紅一樣,他想要自由,想活下去,匈奴沒有給他這些,但是朔方給了。從幾年前他逃到朔方以後,他就知道,自己將爲這個城池奮戰。
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顏青有些喪氣:“將軍,我本想把鐵伐兼引出來的,誰知道他不上當,還縮在寨子裡面。”
魏延拍拍他的肩膀:“這就夠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你帶着你的弟兄下去休整。”
顏青領命:“是!”
木製的寨門被一次又一次的撞擊,在守城方面,匈奴人顯然沒有得到漢人的真傳。
四個衝鋒之後,魏延損失了四百多人,終於擊破了那木製的寨門,看着倒在門前的屍體,魏延有些憤怒。一路上,還是第一次出現這麼大的傷亡!
他拔出自己的長刀:“殺!”
一馬當先向鐵伐兼的寨子衝了過來,鐵伐兼也不願意束手待斃,集結所有的人馬,向魏延殺來,希望可以殺出一條生路。
人數上面,匈奴人佔據絕對的優勢。但是朔方軍隊的戰鬥能力卻遠遠的高於匈奴人。特別是混戰之中,朔方的那些基層將領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他們可以組成小的陣型進行防禦,也可以看準機會搞一次小規模的戰場穿插。
戰爭就是這樣,真打起來的時候,就如上次呂布他們中埋伏一樣,有些將領已經感覺到不對了,卻仍然機械的執行的命令,他們的理念之中,撤退,必須等號角響起。
軍堂吸取了教訓,告訴每一個學員,戰鬥是進行的,指揮官不可能把握住所有的戰機,所以要求每一個下級將領,一旦有機會,在不破壞指揮官戰略意圖的情況下,可以去把握那些自己認爲是戰機的戰機。
而且,那些掉隊的士兵可以自主選擇加入就近的隊伍作戰,這也讓一個人落單的情況很少發生。
這兩條,現在決定了整個戰局!
鐵伐兼看見了魏延,他想衝過去,衝過去殺了魏延,或者從魏延身邊逃掉。
那是他唯一的生路了。
“勇士們,跟我殺!”鐵伐兼揮舞着手中的長矛,奔着魏延而來。他身後,一千多匈奴人組成一個錐子衝鋒隊形,朝魏延這邊紮了過來。
顏青正帶着隊伍在後面休息,看到敵人這樣的衝鋒,他第一反應就是軍堂上曾經研究過的關於錐子型衝鋒陣型的弱點。
這中陣型很猛,因爲後面所有的人都往哪個箭頭的地方用力衝,所以那個箭頭往往是無堅不破的。
顏青記得自己的教官說過,對付這樣的陣型,最好的辦法是把他攔腰掐斷,讓他的後續隊伍沒有辦法給箭頭輸送持續的衝擊力。
攔腰掐斷?顏青放眼整個戰場,沒有隊伍比自己位置更好了!
戰機就是這樣,魏延身處箭頭之下,若是等他明白過來,再看看哪支隊伍最合適,戰機可能就不在了。
朔方給了顏青這種基層軍官充分的自主發揮空間,顏青用過一次,成功的把鐵伐兼給留了下來。這一次,他當然也不願意放棄!
“兄弟們!上馬!”顏青揮舞手中的馬刀,帶着一身的傷痕和同樣一身傷痕的兩百多兄弟,忽然橫向朝着匈奴人的陣型插了進去!
“投槍!投!”
一排投槍向錐子陣型的側翼打擊而來,一排匈奴人到在排槍之下,顏青接着拿出手弩:“弩箭準備!”
匈奴人已經向這一小股朔方軍隊施展他們的騎射功夫,顏青身邊不斷的有士兵倒下。
魏延看見了顏青,馬上明白顏青的意圖,當下揮舞令旗,調動另一支部隊從另一側也向匈奴人的陣型進行穿插,以配合顏青的行動。
“放!”
已經到了弩箭的有效攻擊範圍之內,顏青快速的射空自己的弩匣,然後才揮刀砍向匈奴人。
掐斷,說的很容易,但是做起來就很困難了。因爲敵人是向前衝的,當你橫插進去的時候,對方也同樣在衝擊你的側翼。
一股鮮血噴灑到顏青的臉上,他眼看着身後一名同袍被匈奴人用長槍插在脖子裡面,鮮血從那破口處不斷的涌出。
匈奴人想順勢把那人的腦袋砍掉,可是對手顯然不甘心就這樣丟掉腦袋,兩隻手丟掉長刀,死死的抓住長矛,匈奴人無法抽動半分。
顏青怒吼一聲,一刀劈去,將那匈奴人的雙手砍了下來。
身後的那戰士鬆了一口氣,但是越來越多的鮮血終於撕破了傷口,撕開他頭顱和脖子之間的皮肉,身軀在馬背上搖晃了幾下,然後一下摔倒在地上。
顏青再繼續承受傷亡,本來就不多的同伴在匈奴人的衝擊下,以驚人的速度損傷着。
他們的犧牲換來的,是鐵伐兼的箭頭失去了後面的一股推力,魏延帶着身邊的朔方騎兵迎了上來,兩股洪流交匯在一起,他們交匯之後的土地,是一片血紅。
鐵伐兼揮舞着自己的長矛,一矛戳穿一個朔方騎兵的胸膛,對面一把馬刀已經砍了過來。
鐵伐兼來不及格擋,身體向馬背上一仰,長刀劃過他的頭頂,一縷頭髮被削了下來。
身體還沒有起來,鐵伐兼用長矛的後柄猛的撞擊揮刀的朔方騎兵。一柄正好撞擊在那騎兵的腰腎之間。那騎士感覺到劇烈的疼痛,接着自己的腦袋開始模糊。
騎士知道自己完了,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想,一定要把這個殺了自己的人拉上一起死!
於是,他把手中的刀朝着鐵伐兼的方向猛的投擲過去!
這時候,他的眼神已經是模糊的了,他的準頭也差了許多。刀,飛向鐵伐兼的戰馬。
戰馬吃痛,不禁揚起前蹄。
鐵伐兼不得不穩住戰馬,就這這個時候,魏延的刀來了!
鐵伐兼根本沒有辦法躲避甚至格擋!他只能眼看着這把刀砍向自己的脖子。
鐵伐兼死了,他的死讓匈奴人的戰意已經不復存在,魏延乘勢揮軍殺上,魏延知道,這個勢力是匈奴比較大的部落,也是自己這一路上最大的一個障礙,跨過他,前方就是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