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外面的衛兵大聲喊道,聲音傳入屋內,三人不由都停了下來。
“噗通!”
這明顯是硬物落地的聲音,三人馬上意識到不妙,盧植想站起來去抽掛在一旁的寶劍,卻忽然發現自己居然站不起來了!
看看旁邊兩人,也均是神色愕然,想必也是同樣的狀況。
一邊站立的兩個侍衛,這時候也忽然倒了下來,嘴角留出黑色的血跡。
“不好,還是中毒了!”盧植異常的詫異,自己已經萬分小心,飲食都是經過檢驗的,再說身後的兩名侍衛並未進食,對方是如何下毒的?
一道人影從外面閃了進來,看看帳內的狀況,陰森一笑,然後衝外面拍了幾下巴掌,又有十幾人閃了進來。
蔡邕一看進來的人,眼神頓時憤怒萬分:“張宗!”
進來的人,是一路上負責保衛蔡邕安全的張宗!
張宗向蔡邕一拘道:“蔡大人,得罪了。”
蔡邕怒極反笑:“哈哈,老夫怎麼也想不到,要我性命的居然是你!”
張宗是個孤兒,在他快餓死的時候,是蔡邕救了他。
蔡邕還把他推薦給了大漢最著名的劍客王越,讓他學習一身本領。
這一次蔡邕重返洛陽,張宗聞訊,便趕來護送。
蔡邕怎麼也想不到這人居然如此狼心狗肺。
“張大哥,”一聲如清鈴般的聲音傳入史阿的耳際“我們現在就是喊人也沒用了是麼?”
張宗看這蔡文姬,老老實實的點頭:“盧大人的士兵大多正在進食,是我讓他們先吃的。我說這裡由我守衛,他們不會來了。盧大人的親隨都已經被我們控制,外面都是我的人。”
蔡文姬的語氣還是很平靜,緩緩問道:“爲什麼一路上你都不殺我們?”
張宗搖搖頭道:“你很清楚爲什麼,不要想拖延時間。”
張宗拔出自己的寶劍準備殺人。
盧植忽然道:“等等,我有一事不明,還望能死個明白。”
張宗的眉頭皺了一下,說道:“毒在檀香裡面。”
檀香放置的位置就在幾個人的身後,那兩個衛兵就站在檀香的邊上,所以中毒最深。
盧植哈哈慘笑兩聲:“好計策,好計策!”
蔡文姬還想再說什麼,張宗卻打斷她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如果你有問題,以後可以慢慢問。”
一劍刺向盧植的胸膛。
盧植動彈不得,只能閉目待死。
張宗的劍非常快,他跟隨王越學劍十餘載,自認爲整個大漢若論劍術,除了王越就是自己了。
現在王越已經老了,而且王越做事的方法他也不贊同。
他認爲王越太保守,太小心了。
人在江湖,就是用性命在搏,有什麼好怕的?
如果自己能取代王越成爲第一劍,張宗相信自己能做的比王越更好!
所以,他答應了十常侍。
他相信自己只要能混在盧植身邊,就有十成的把握。
盧植是什麼?說穿了就是一個已經老了的儒生而已。
爲什麼要用毒?因爲他想帶走蔡文姬,雖然他知道即便帶走蔡文姬,蔡文姬也會恨他一生。
可是這總比她從不拿正眼看自己要強很多。
劍,停住了。
停在距離盧植的胸口還有不到一寸的地方。
一根木棍,就是那些挑夫們使用的那種很普通的木棍頂在劍柄的護手上,讓他的劍不能再進分毫。
軍帳頂上的一個大洞,顯然是眼前這人來的地方。
張宗眼色一寒,手腕一轉,一劍向童軍的胸口刺來。
少林寺練棍不是像我們看到的那樣,一招一式的練。
那只是架勢,真正的棍法就是劈和掃兩個姿勢的苦練。
先打樹,碗口粗的那種。知道你能一棍打斷,才完成第一階段。
然後是打布,掛在空中的布匹,這個難度比擊打樹木要難上很多。
最後是打磚頭,磚頭放在豆腐上,一棍打上,磚碎,豆腐還要完整。
童軍之前還沒有完成,他一棍打上去,豆腐還有些碎末。
但這時候他一棍子打在張宗的劍背之上,張宗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虎口被震出了鮮血,那把拿了好多年的劍幾乎脫手。
“你是誰!”張宗搜索者自己腦海中所有高手的名字,看這眼前一身曲長打扮的童軍,實在想不出是何人。
同時也是非常的納悶,那些人明明說整個軍隊不會有人出來管閒事,爲什麼忽然冒了一個曲長出來?
想歸想,問歸問。想不明白的張宗不會去硬想,問出來的話也根本沒打算等童軍回答,伴隨着那句問話,又一劍刺了過來,快如閃電。
“上!殺人!”這次再不是單打獨鬥,屋內十幾個人一起衝了上來.童軍好像真的麻煩了,因爲他身後還有三個不能動彈的人,需要保護。
就在這時候,外面卻是一陣大亂,砍殺之聲不絕於耳。
顯然典韋已經聽出了動靜,帶着手下的兄弟殺過來了。但這些對於屋內的童軍來說卻是毫無幫助,因爲眼前這些人都是刺客,標準的刺客。
他們不會去管外面的情況,即便是將他們團團包圍,只要能擊殺目標,也是他們勝利了。
五個人上前纏住童軍,剩下的人撲向不能動彈的盧植三人。
“即便你有神通的本事,也救不了他們!”張宗狠狠說道。
“是麼?”童軍微微一笑,手中的棍棒猛的擲向自己的身後,張宗一愣,不明白童老大空手想做什麼?
錯愕之間,童老大的身影迅速向後退去,後退之時順手抓起地上的盧植和蔡邕。
“攔住他!”張宗知道童軍想跑,馬上呼喊同伴。
但攻擊的時候可以十幾個打一個,追擊的時候,十幾個追一個和一個追一個沒什麼區別。
況且童軍先動,總是佔了一個優勢。
軍帳所用的布料雖然上乘,然而上下都有拉力,對於童老大來說,擊破它不是問題。
果然,木棍在軍帳壁上劃出了兩尺多長的一道口子之中,落在了外面。
童軍卻提着兩個人一頭向那口子衝了過去。
這樣一條口子能衝出去三個人麼?
肯定不行的。所以童老大先把頭伸出去,他的衝力加上三個人的體重,整個大帳被帶的轟然塌了下來。
大帳裡所有的人都被罩在其中,只有童老大的腦袋還漏在外面。
大帳之中的刺客們並不甘心失敗,憑藉自己的感覺揮舞着手中的寶劍。
童軍這時候才趕快撕開缺口,拉出就在自己的身邊的蔡邕和盧植。
那些趕來的軍士紛紛圍了上來,童軍大喊:“盧公在我身邊!”
馬上有些軍士過來幫他拉人,更有機靈的,立即向帳篷裡面那顯漏人影的地方揮舞兵器。
“小女,小女還在裡面!”蔡邕有些悲慼。
軍帳,被軍士們慢慢的拉起。
十幾個人只有六個活着的,蔡文姬就是其中之一。
找到她的時候,她被張宗壓在身下,毫髮無傷。而張宗,在混亂中被砍的稀爛,已經不活了。
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來了,盧植知道,對方這一擊不中,就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攻擊。
因爲明天上午他們就能到虎牢關,就等於是一隻腳已經跨進洛陽了。
張志的臉色非常難看,跑到盧植的身邊,一句話也不說。盧植卻是一笑,對張志說道:“我知道和你沒關係,如果你真的想殺我,早就可以動手了。”
張志低下頭來:“盧公,我沒辦法。”
盧植沒有再說什麼,童軍這時候才明白,原來張志一直也是在保護這盧植的。
或許他知道張宗這次行動的細節,或許他沒有出手阻止。但是作爲張讓的乾兒子,兩不相幫,其實就是幫助盧植了。
盧植又看向了童軍:“童公子,你有表字麼?”
童軍搖頭。表字,是有身份的士人才有的。
盧植暗歎可惜。眼前這人身手上佳,而且處事不亂,臨危不懼,在戰場上也能給自己身邊的士兵以勇氣。若是耐心打磨,引其入正途,必爲可造之材。
怎耐他這身份,實在是有點……
“剛纔,你爲什麼不救我?”盧植還沒思考完,一邊的蔡文姬便上前問童老大。
童老大愣了一會,聞着近在咫尺的淡淡幽香,只感覺自己有些飄飄然了,如果可以,他忽然間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留,停留的越久越好。
童軍沒有想到蔡文姬首先來搭理自己,一時居然愣住了。
“噗嗤!”蔡文姬捂嘴輕笑,摸樣頓時讓童軍癡迷。
“壯士不用解釋了,要是文姬真的那般不知輕重,也不會來向壯士致謝。”說完微微一福。
童老大壓根沒聽清楚她說什麼,整個人處在一種真空的狀態下,腦袋裡中只有那絕世的容顏。
直到蔡文姬離去,童軍才從恍惚中回到現實,至於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他真的一點也不清楚。
這種狀態對於童軍來說是不能接受的,所以這個女人自己不能碰,絕對不能!
蔡邕也暫時放下盧植不管,他心裡十分害怕女兒在剛纔的混亂當中受到傷害,人多又不便當衆詢問,所以蔡文姬一走他便跟了上去。
看着童軍的身影影,盧植忽然覺得,哪怕他就是一個賤民,如果不能把他引上正途,實在是可惜。
深深嘆口氣,盧植暗想道:“罷了,老夫就指條路給他走吧,以免這人誤入歧途,可惜了一身本領。”
想完之後,張口喊道:“童公子,老夫想給你題一表字,如何?”
盧植給自己起一個表字?童軍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以後,自己就算是盧植的一個門生了。以後自己就是有身份的人了!
盧植微笑說道:“我希望,你能用你這一身本領,保我大漢子民安居樂業,就叫子安吧。”
童老大當然不會拒絕。雖然盧植即將成爲囚犯,還很可能被皇帝殺頭。但他是盧植,即便死了他也是盧植。即便死了,他的聲望也無法磨滅。
童軍,童子安抱拳對盧植一鞠:“多謝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