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化明看着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我,默默的指着我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幽幽地道:“你劈他按道理是和我沒有關係的,但是道士啊,你看看你劈的這個位置,我看你回去之後和凌茜怎麼解釋。你要是拿雷劈唐安這沒什麼,估計凌茜也想劈他很久了。但是你劈的這個地方……我是真不敢恭維啊。”
彭永江:“……”
咯吱咯吱,就在彭永江和張化明在那裡扯皮的時候,棺材開始動起來了。剛剛坐起身子的梅紫芳忽然啪的一下倒在棺材裡,而棺材本身,開始繞着原地旋轉起來,凌空旋轉。
“都是你,你擋住了我的視線,不然的話,我能劈錯嘛!”彭永江大聲喊道,想着把責任推卸到張化明的身上去。
張化明卻不上當,冷笑了一聲,“死道士,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可亂說啊。明明是你自己劈錯了地方,還要賴在我身上?”
彭永江哼了一聲,“我不管,反正是你擋住了我的視線,害得我劈錯了地方。回去之後凌茜饒不了你的,我是無辜的。”
張化明說:“死道士,你能找點更充分的理由嗎?”
……
聽着這兩個比我還不要連的傢伙在這扯皮,就算是死人都要被氣的詐屍了。更何況我還沒死,我只是感覺到身體有點麻痹。過了一會兒,我悠悠的轉醒的時候,這兩個互相扯皮的聲音頓時進入我耳膜,把我氣得牙根直癢癢。
“別吵了!”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大吼了一句,“你們兩個混蛋,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你們誰也跑不了。回去之後,最有可能的是,你們兩個一起捱揍,待遇都是一樣一樣的。”
彭永江和張化明面面相覷,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張化明先開口,“唐安,你醒了。剛剛是這個道士那符劈的你,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放屁!”彭永江頓時說道:“唐安,咱們倆誰跟誰啊,都是張化明這個禽獸,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才劈錯的。你要相信我,咱們二十年來一起讀的小學情分可不是白來的。”
聽見張化明打感情牌,張化明也不幹了,“死道士,一碼歸一碼,是你自己劈了唐安,怎麼還反倒要賴在我身上。凌茜我可得罪不起,你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承擔!”
我聽得頭都麻了,這兩個死不要臉的,推卸起責任來都是一套一套的。不過我還是明白,彭永江劈我應該不是故意的,只是恰巧失手了罷了。但是,這雷劈起來可是很疼的,哼,回去之後,免不了讓凌茜和他們算算總賬。
只是他們剛剛說的劈的位置不對是什麼意思?
咯吱咯吱,咕嚕咕嚕。我還沒想明白,一陣奇異的聲音進入了我的耳朵,我勉強扭動脖子。剛好看到旋轉而動的棺材,連忙道:“道士,快閃開!”
原來那棺材竟然趁着我們不注意,飛到了彭永江的後面。我聽到的聲音正是棺材在空中移動發出來的摩擦聲。眼看着那棺材就要撞上彭永江的背部了,我記得大喊。彭永江是我們當中唯一對梅紫芳有些威脅的人,一旦被梅紫芳得手,那我們誰都離不開這裡了。
彭永江和張化明不斷的扯皮,其實也是在轉移梅紫芳的注意力。以我這麼多年對他們的瞭解,大概也知道他們在幹什麼。當然,他們本身也有扯皮的意思,畢竟被凌茜揍起來,相對來說,被雷劈應該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被雷劈也就是一瞬間,身體一麻,然後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但是被凌茜慘無人道的虐待,那可是相當長時間的折磨,你不但昏不過去,而且你還能時時刻刻感受到捱打的痛苦。因爲凌茜對力道的把握十分之精準,她不讓你暈過去,你就暈不過去。
聽見我的喊聲,本來就時時刻刻注意着梅紫芳動靜的彭永江頓時一個轉身,手裡再次拿了一張符。看樣子,這張符和上一張也沒什麼區別。
我頓時毛骨悚然,悽慘的喊叫:“張化明,快拉我出去!”
張化明反應也很快,一把抱着我從門口竄了出去。奇怪的是,那會兒怎麼都拉不開的紅漆木門,這會兒被張化明輕輕一帶就打開了。張化明把我迅速的背了出去,然後奇怪的道:“唐安,你怎麼了,梅紫芳的對象又不是你,你那麼着急幹什麼?”
我頓時瞪了他一眼,奶奶的,感情剛纔劈的不是你。
哐當!厚實的實木棺材撞到了牆上,彭永江剛剛一個閃身不多不少的躲開了棺材的碰撞,此時的彭永江剛好位於棺材的後方,也就是正對着梅紫芳臉的方向。
梅紫芳恐怖的臉龐完全的印在了彭永江的眼中,但是彭永江卻沒有絲毫的懼怕,相反,嘴角還露出一絲微微的冷笑。“梅紫芳,你真是好強的心機!原來你實力強到了這個地步,不但能躲開我的天降神雷,還能把它引到唐安的身上。”
彭永江嘿嘿冷笑,手裡的符已經開始燃燒了。雖然這張符看起來和第一張沒什麼區別,但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張符上面多了一個紅色的血點。
哐當!又是一聲巨響,棺材正好落在了門口,一個大大的奠字好死不死的就把門給擋住了,我和張化明頓時看不見裡面的任何情況。
梅紫芳的屍體再一次坐起,那僅剩下的一個孤零零的眼珠子,翻着慘白的色彩直愣愣的盯着彭永江,好像是要用眼神嚇死彭永江一樣。
“你這是要用眼神殺死我?”彭永江非但不感到害怕,反而用另一隻沒拿符的手託着自己的腮幫子,饒有興趣的說道:“嘖嘖,不瞞你說,我和唐安從小就是練臉皮長大的,想要用眼神殺死我,就算你等到下輩子都完不成的。嘿嘿,奶奶的,我這還是第一次發現臉皮厚有這麼大的好處。”
梅紫芳眼珠子轉動了一下,或許是因爲不靈活,梅紫芳的眼珠子轉動的時候,就好像是機器的齒輪一樣,發出咯咯咯的聲音。並且伴隨着不斷的滾動,有一縷鮮血順着眼線的位置流了下來。一直流到了梅紫芳的口中。
梅紫芳的手開始動起來了,她在棺材裡四處摸索,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過了一會兒,梅紫芳掏出一個黑漆漆的圓形物體,然後一把塞入了她另一隻空洞的眼眶子中。
咕嚕!梅紫芳把那個東西安裝好之後,這才繼續看向彭永江,白色的嘴角開始掀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但是嘴脣沒有動,聲音仍然發了出來。
“你是誰?”
聲音很淒冷,有點像是地獄發出來的聲音,彭永江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好奇的看着梅紫芳的眼睛,然後道:“嗯,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那天被何志明拔出來的那隻眼睛吧?嘿嘿,你想要吸住何志明,結果卻被拔出了一隻眼睛。因爲時間久了,這隻眼睛都快腐化了,你裝回去其實也沒什麼用處。嘖嘖,沒想到我不但能碰到傳說中的殃,而且這隻殃竟然是瞎了眼的殃。”
“你說夠了沒有?”梅紫芳的屍體緩緩地站起來,直接站在棺材的中央,然後居高臨下的看着彭永江,“你到底是誰?來幹什麼的?”
彭永江嘿嘿笑了笑,手裡的符已經開始燃燒起來了。不過這張符燃燒的速度顯然是要慢很多,所以他纔會和張化明扯那麼長時間。
“我本來是想和你和解來的,就和你鎮子裡的那些人一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隨着彭永江手裡的符在慢慢的燃燒,梅紫芳的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她本能的感覺到這道符對自己有着莫大的威脅,她毫不猶豫的道:“我答應你,我和你和解,你可以走了。”
彭永江微笑着搖了搖頭,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梅紫芳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給彭永江威脅,“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彭永江的微笑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酷,他冷冷的看着梅紫芳,“你當我是傻瓜嗎?等你真正完成蛻變,成爲真正的殃之後,我還怎麼和你和解。雖然那樣我也能夠解決你,但是畢竟太費時間了。最最重要的是……”彭永江看了一眼外面,雖然那棺材擋住了門口的視線,但是彭永江彷彿能夠看穿一樣,他盯着門口,說道:“最最重要的是,梅紫芳,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傷了唐安。雖然你很值得同情,雖然我對你的遭遇也能表示理解,雖然你之前做的一切都和我無關。但是現在,你傷了唐安。你傷了唐安,那麼你,就得死!”
開玩笑可以,扯皮可以,互相推卸責任防止挨凌茜的揍,這都可以。但是最後的底線就是,你不能傷我兄弟!
我和彭永江自小一起長大,一起在小學浪蕩了十多年,又一起在四號照相館整天胡鬧。唐家的人不管,彭家的人也不管。我和彭永江基本上是互相照顧着長大的。所以我和彭永江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今天換了我,傷了的是彭永江,我做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或許和梅紫芳和解有着好多好處,起碼不用浪費那麼珍貴的一張符,起碼不用消耗那麼多的力量。我們還可以得到何志明的陰沉竹。雖然如果我們今天不管,梅紫芳最後成爲了殃。但是隻要梅紫芳答應不再纏擾何志明,我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世上多不多一隻殃和我們沒多大關係。
就算有關係,按照彭永江的說法,最後也不是收拾不了你,最多多花點力氣罷了。
但是現在不行了,彭永江很少失手的,只是他錯估了梅紫芳的力量而已,梅紫芳離真正的殃只差一步了。所以她才能躲避雷,並且把雷引到我的身上來。
“所以你,必須死!”彭永江眼裡冒出一股濃濃的火來,青色的光芒瞬間從眼裡閃爍而出,一股強大的靈魂氣息瞬間席捲住這屋裡的任何一個角落。
與此同時,彭永江手裡的符終於徹底燃燒起來,燃燒的火焰甚至衝破了屋頂。天空再次變得烏黑起來,一股比先前濃郁十幾倍的雷電在天空發出憤怒的咆哮聲,如同是即將脫籠而出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