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載負擔過大,超頻運轉機械組件也像是烙鐵般發紅,整個空間也蒸騰着煙霧。
沒有時間猶豫了。
芬在開始前,已經把地圖全部印刻在了腦海裡,從列車開動已經過去了四分多鐘,以這種速度疾馳下去,再有五分鐘就會離開無人區。
那時候軌道兩邊就有鎮子了。
他準備好了材料來施展“大術”。
真正強大的術式,必須要以各種材料作爲犧牲品,來釋放出更強大的力量。
芬上半身精煉的軀體上,晦澀符文和刺青涌動着。
他有着預案,提前購置好了材料。
用大術,將整個列車頭連同這個男人一同毀滅。
食屍鬼巢穴的泥土,雷擊木的灰燼,聖靈會教徒的鞭撻之血,以偷盜罪被切下的指頭……
芬從腰上的背袋中全取了出來,左臂上的刺青蠕動着,竟在他左手上變成了一張張滿是尖牙的嘴,將所有大術所需的材料,全部吃進了手臂內。
約書亞神色凝重,好強的咒力威壓。
他怎能給芬機會完成術式,幽綠色的邪能炎柱化爲鞭子已經抽打而來。
森羅死役術·怨恨之觸。
咔咔咔!
一隻又一隻的蒼白手臂從芬的左手上長了出來,這些手臂皆是死者一樣的蒼白,指甲皆是已經枯黃。
轉眼間已經長出百來只,無比扭曲的互相糾纏抓扯在一起,但紛紛都往那邪能炎柱奔去。
如同將滾燙的烙鐵放入水中的滋滋聲。
邪能炎柱將這些手臂統統都燒蝕融化,但全部都爆成了淺黑色的屍水,澆滿了整座棧橋。
從這些屍水中,再次冒出千百隻慘白手臂,共同向着約書亞抓去,每一隻手都有着遠超正常成年男性的力量,在恐怖的數量加持之下,斬之不盡,殺之不絕,即使是毀掉後,爆裂出的屍水,又會再次產出新的手臂。
這完全取決於芬的咒力強度。
一時間約書亞殺都殺不過來,邪能罩子以他爲中心猛地爆發而出,所有手臂再次爆成黑色的腐爛液體。
試圖把芬的咒力全部耗空。
但前任魔能工業委員會的成員,遠不是尋常術士。
隨着約書亞這下子,徹底炸了窩,屍水浸滿了整個機械室,那些手臂瘋也似的長了出來,用指甲開始抓撓着機械室的車廂內殼。
成千上萬的刺耳尖銳,聽着都腦袋生疼,彷彿有利爪從四面八方剮着頭皮。
這些手抓出一道道印痕,然後鋼鐵內殼都給撕裂開來,裂出外面飛掠成恍惚的風景,爆裂的屍水又全部浸入棧橋下方控制軌輪的機械組。
怨恨之觸,無數隻手開始掰扯那些零件,即使被擠爆後又會再次生長出來。
整個機械室如同地獄景象。
約書亞認識到,之前還是小看了他,這不僅不是野路子的江湖術士,想必在淪爲強盜前,地位崇高。
咔咔咔!
那些機械齒輪和軸承,即使在狂暴的運轉下,也被那無窮無盡的手臂給生生撇斷碎裂。
運行故障,整趟列車開始暴躁的晃盪抖動,主驅動的列車頭輪組和鐵軌摩擦出的火花足以點亮這陰霾的冬日正午。
4節車廂內。
李思特已經清理完了途中所有的魔偶,來到了克勞德的旁邊。
這個從林登城收來的落魄騎士是真的猛,多少也是護送亞蘭使者外出談生意的人,硬是把2節車廂出來的魔偶,砍到了只剩下兩隻。
高文和斯萬也在,在四人配合下,最後兩個鐵疙瘩也被解決,核心暴露出來,被李思特兩劍砍斷,失去光彩,變成了無用的破石頭。
李思特來搶這班車,主要原因當然是來拿啓動資金,不過剁了狗罕見,也是重中之重。
威廉登過報。
穆然曾經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他都能認得出來。
但其餘三人就根本沒印象了,也不認識此時克勞德帶着的墨雨瞳。
“芬呢?”
李思特焦急詢問着,一路過來費了不少時間,已經過去了六七分鐘,再不停車,真他媽要團滅了。
墨雨瞳眸中露出濃濃的驚駭,雖然李思特戴着面巾,但還是辨識出了聲線,有點熟悉,不過還沒完全確定。
“被列車長給纏住了,他在最前面。”
克勞德大口喘着粗氣,筋疲力盡,他身上有着好幾道魔偶特大刃砍出的切口,均是指頭粗細,觸目驚心,腰腹位置也被飛彈擦過,一片血肉模糊。
“還能走麼?”
李思特回頭望了一眼,夏迪,梅瑞狄斯,韋伯也都跟着過來了。
該死的,莫里森和雷恩呢?有什麼人連莫里森都沒法快速搞定麼?這列車上臥虎藏龍。
他不知道自己倒了什麼大黴,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一步是順利的。
這聲音真的是他,墨雨瞳回想起這個神經病在學校的荒誕行爲,印象極深,仔細確認李思特的眉眼,和通緝令上的一致無二。
墨雨瞳趕緊從克勞德給的外套上撕下一塊布,也圍成了面巾遮在臉上。
該死的……
李思特是來,殺自己這五個人的。
克勞德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還能再撐一會兒。
就在此時,車廂開始猛烈晃動,像是突然的急剎似的,一行人全被摔倒了過去,無比強大的慣性使得往前方的牆壁撞去。
每個人都摔了個七葷八素,天旋地轉。
隨着列車狂鳴的尖嘯,破碎車窗外的光景漸漸滯緩下來,從浮光掠影的虛幻,慢慢變得真切起來。
最後徹底定格住。
外面是一望無盡的曠野,已經沒有生長那白色葦草,相當平坦,只有着稀疏的雜草,荒涼的碎石。
在視線遠處有着不少怪異的巨大風蝕巖,如同塔柱一樣十幾二十米的聳立,在視線盡頭的陰影,隱約是大型山脈起伏的輪廓。
一行人站起身來。
“是真他媽刺激啊。”
韋伯有些亢奮,即使是當冒險家這麼多年,也從沒有剛纔那麼爽過。
斯萬剛纔磕到點背,但無傷大雅,他現在徹底明白了,韋伯就是一個腦癱,神經粗到就是一根線從腦子連着脊椎。
韋伯背上的傷口開始崩裂滲着血,但他沒當一回事,還處在興奮狀態。
這是芬在前方把列車給迫停了,說明他現在還是安全的。
李思特長舒了一口氣,好在這裡看起來也是無人區,只不過已經遠離了雲汐城的範圍,來到了其它城市的地界。
只要車停下來,什麼都好說。
車上所有人依舊是孤立無援,甕中之鱉,任自己宰割。
“走,一起把列車長給剁了,然後……麻袋裝錢!”
李思特下達指令,現在是,圍毆時間,什麼歌姬吧列車長,剛纔廣播裡拽上天了。
車上的貴族經歷着過山車一樣的大起大落,心理防線早都崩潰了,不管是五百金龍也好,一千兩千也好,只要能結束這噩夢般的一天,多少都願意出。
太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