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劉剛的兩週禁閉是一種折磨的話,那謝嘯天的一個月黑匣子便是一種比入地獄還要殘忍的刑罰。
心理學實驗證明正常人的精神在沒有任何刺激下經歷一天就會開始緊張,兩天時則明顯焦慮,三天後完全失去正常。這是因爲包括人的判斷力在內的任何思維都是建立在外界有規律的刺激下的。在失去時間感後,人便會逐漸絕望,本來七十二小時的懲罰會變得有幾年那麼長,這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是個災難。
三天尚且如此,那如果真的被關上三十天,就算謝嘯天變態如人妖,那也無異於自取滅亡。
胡國華下了這個命令之後,他也後悔了,倒不是因爲弄死謝嘯天,在監獄之中,謝嘯天的生死在他看來倒不如他家中那隻名叫露露的小狗重要,最主要的還是謝嘯天的神秘來歷,因爲謝嘯天的緣故,胡國華最近可沒少收到類似於刻着清正廉明的金磚,這謝嘯天一死,無異於斷了自己的財路。
就在胡國華權衡利益之際,一個身材臃腫,活像一個肉球的犯人氣急敗壞的闖了進來,一見胡國華,劈頭便問:“獄長,叫謝嘯天的那小子呢?我要活活劈了他。”
這名犯人諢號和尚,乃青幫江浙堂口的堂主,因被人出賣因此才進了JH監獄,乃青幫後二十四代萬字輩人物,道號萬象,在JH監獄中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若問胡國華在監獄中最不想得罪誰,那四個分監區便只有3人有此殊榮,第一分監區的泰山,第二分監區的鐵熊,最後一個便是這第三分監區的和尚。
胡國華揚揚手,示意和尚安靜下來,“不要急和尚,我已經吩咐手下將他關進黑匣子裡了,一個月後你便能見到他的屍體了!”
這回反倒是和尚詫異了,他不加思索的說道:“胡獄長,你和那小子有仇嗎?要知道至今還沒人在黑匣子熬過七天的呢!不行,你不能給我將那小子搞死,這小子我還沒怎麼教訓他呢,我一定要他活着出來!”
胡國華正愁找不到適合的理由來減少謝嘯天關進黑匣子的時間,如今和尚提出,他正好順着這個臺階下來,因此裝作一副難做的樣子,深蹙着眉頭,故意思索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既然是你和尚提出的,那好吧,就減爲七天,到時候那小子能不能活着出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和尚一笑,應承着:“也好,放心吧獄長,我不會虧待你的,等會兒我叫人拿20萬給你!”
和尚走後,胡國華深陷入椅子中,要不是因爲和尚背後的勢力,他斷然不會讓和尚這般囂張,不過一方面減小了謝嘯天死亡的可能,另一方面又拿了一筆數目不消的紅包,何樂而不爲。
謝嘯天被兩個獄警壓着往監獄伸出走去,越往裡走,環境就越差,看似光鮮的監獄深處原來也是這般頹敗,不禁讓人有些恐懼,儘管謝嘯天心靜如水,但此時心中也不免有一些擔憂。他聽白樺提過黑匣子,白樺一提這個話題基本上都是臉色煞白,光提及這一話題就這般反應了,那真正住進去又該是怎樣一種情形。
離黑匣子越來越近,周邊的環境也越來越蕭索,簡直就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建築物一般。終於,謝嘯天在獄警的帶領下來到了一扇小鐵門前,獄警憐憫的盯着謝嘯天,30天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黑匣子素有三瘋五狂七死之說,30天就好比孤獨的在世上生活幾千年一般痛苦,天地之大,唯有影相伴。
哐噹一聲,鏽跡斑斑的鐵門被拉了開來,一股黴味撲鼻而來,牆上並不像禁閉室一般擁有軟塑料,這裡的牆上血跡斑斑,定是前人受不住時間的煎熬或撞牆或用抓牆所造成的。
“進去吧,哥們兒,希望你能挺過來!”說這話時,就連獄警都覺得自己這是在安慰謝嘯天。
黑匣子長不過一米,寬不過半米,而高僅有簡簡單單的一米五,成年人在裡面根本站都站不直。
謝嘯天貓着腰進了傳說中的黑匣子,哐的一聲,門被關上了,最後一絲光線也隨之消失,黑匣子頓時如其名一般,一片漆黑。
忽的,一股莫名的孤寂隨之而來,謝嘯天不禁有些置疑自己先前所做之事,不過他卻迅速搖了搖頭,世上沒有後悔藥,他不想去想這些不實際的東西。
黑匣子第一天,謝嘯天背靠着冰冷的牆壁,用他的四肢去感受黑匣子無邊的黑暗。黑匣子裡很靜,靜得可怕,靜得謝嘯天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他感覺自己就象在漫無邊際,漆黑一片的無邊宇宙裡,而自己就象一粒灰塵,漂浮不定。唯一能讓他感受到自己還活着的,就是他砰砰的心跳聲,有時候屏住呼吸,就能在黑暗裡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謝嘯天不知道黑匣子外的夜已經來臨,他只感覺自己陷入了夢境一般,永遠忘卻了時間的流逝,時間彷彿從他身上消失一般,讓他陷入無盡的黑暗。
謝嘯天盡力不去想自己深處黑匣子之中,他閉上雙眼,盡力在自己腦中想着那些具有彩色畫面的往事。他想到了昔日與顏羽彤同居的事情,想到了陰差陽錯之下自己與丫頭那曖昧的一吻,想到了與李雨嘉在賓館裡那曖昧的一夜,想到了與胡晶晶的巫山雲雨,想到了自己有個明星妹妹叫莫羽熙,想到了自己有個殺手朋友叫冰玫瑰,想到了自己有一羣喜愛搗蛋的調皮學生,更想到了……
謝嘯天發覺自己好久沒有這麼安靜的想一個問題了,他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想着想着,眼皮竟然逐漸變重,想要睜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是在漆黑的黑匣子之中,睜開雙眼與閉上雙眼又有何區別呢,同樣的一片黑暗,也許閉上眼睛能讓自己更好的躲避那未知的恐懼感。
蜷縮在黑匣子之中,謝嘯天的第一晚就這樣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