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病房,張曉仁掏出電話給猴子打了過去:“給你半個小時時間,你他媽馬上給我到醫院來,晚一分鐘,你就他媽自動消失吧。”
說完張曉仁直接掛斷了電話,猴子嚇得一哆嗦,不明白自己到底幹什麼錯事了,把張曉仁給氣成這樣,他能感覺得到張曉仁那話絕對不是說說嚇唬自己而已,張曉仁很少對兄弟們發脾氣,一旦他發脾氣,沒有哪個兄弟不害怕的,猴子一把抓起衣服,套在身上就往外跑。
猴子在訓練基地,與醫院正好是兩個相反的方向,本來路程最快也得四十分鐘,猴子一路風馳電掣,愣是在二十分鐘左右趕到了醫院。
見到張曉仁時,張曉仁正蹲在住院部門口抽菸,看到張曉仁那冰冷的臉,猴子的心一下提了起來,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硬着頭皮走到張曉仁身邊:“仁,仁哥,你叫我?”猴子的頭壓得很低,根本不敢擡頭看張曉仁,不過他能感覺到張曉仁身上的那股凜冽,讓他的腿都在顫抖,自己害怕了,猴子心中忍不住的想着,多少年了,自己不知道害怕是什麼滋味了,想當年自己第一次殺人時也沒怕成這樣吧?
張曉仁沒說話,把菸頭扔到了地上,對着猴子一腳踹了過去,猴子被張曉仁一腳給踹翻了,猴子沒有反抗,不知道爲什麼,張曉仁踹了他這一腳,他的心中反而是放鬆了許多,猴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再一次站在了張曉仁的面前。
張曉仁並沒有再動手,又隨後點了一包煙,又將煙和打火機扔給了猴子,猴子苦笑着接過了煙和打火機,自己也點了一根,他心中暗想:“這算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麼?”
張曉仁深深的抽了一口煙,突出一股青藍色的煙霧,濃濃的,如同此刻他的心情,無比的沉重陰鬱:“知道我爲什麼打你麼?”
猴子擡頭看着張曉仁,看見張曉仁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心中也忍不住舒了一口氣,他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張曉仁指着猴子的鼻子:“猴子,你說你他媽也是個當大哥的,怎麼就能幹出這麼糊塗的事呢,這醫院裡躺着的是咱們的兄弟,爲咱們賣命的兄弟,你就真狠得下去心,一條大腿十萬,一個胳膊五萬,你他媽心讓狗吃了?萬一哪天躺在牀上的是你呢,也給你十萬讓你滾蛋?”
猴子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的表情,詫異中還帶着一絲茫然,他真沒想到張曉仁竟然是因爲這件事發脾氣,自己這一腳捱得可真他媽夠冤枉的了。
“怎麼,你有什麼要說的麼?難道不是你跟裡面的兄弟們說的,什麼一條腿什麼價格,一條胳膊什麼價格?”張曉仁瞪了猴子一眼,猴子臉上覆雜的表情直接被他理解爲了不服氣。
猴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什麼不服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我把你當兄弟所以踹你,要是別人,我不會踹他,直接就讓他從銀狼會消失。”張曉仁看出猴子肯定有話要說。
猴子苦笑了一下說道:“仁哥,這事可不是我一個人定下來的,是大家一起制定的,我就是負責通知下面的兄弟。”
“大家一起定的,這個大家都包括誰?”張曉仁眉頭再次蹙了起來。
“和尚哥,狐狸哥,劉斌,馬蘇然、子豪還有何浩男,反正會裡面的大哥都在,我也在,原本大家都想等你回來再和你商量一下,後來和尚哥說先跟兄弟們說一聲,儘快把錢給到兄弟們的手裡,因爲受傷的大多數是殺狼堂的兄弟,所以兄弟們就讓我來通知了。”猴子算是明白了,自己這是遭了無妄之災了,原本以爲這是件好事,誰承想竟然會是這個結果,早知道會這
樣,打死自己也不來通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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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捱揍也活該,誰讓這麼多人就你來通知呢,事不算你頭上算誰頭上,你問問裡面的兄弟們,是不是都說是你跟他們說的多錢買胳膊買腿的?”張曉仁也知道自己冤枉猴子了,臉上有點掛不住,不過還是死鴨子嘴硬,不肯認錯。
“捱揍就捱揍吧,平時訓練也沒少捱揍,只不過仁哥,我沒弄明白,這給兄弟們錢是好事啊,怎麼就……”
“好事,誰跟你說的是好事,你斷了一條腿,我給你十萬,你花一輩子給我看看?”張曉仁瞪了猴子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仁哥,你的意思是錢少?”
“你說呢?難道你覺得多?”張曉仁瞪了猴子一眼,反問道,猴子學聰明瞭,沒接話,“猴子通知兄弟們,都過來醫院,開會,記住一個都別落下,讓他們一個小時之內過來。”
“啊?還讓我通知啊?”
“不行?”
“行!”猴子苦着臉,咬着後槽牙擠出一個字,看着猴子那恨恨的表情,張曉仁也忍不住的笑了笑。
一個小時以後,兄弟們齊聚醫院會議室,包括唐龍都拄着拐來開會了,虎娃倒是想來,張曉仁沒同意,有虎娃在,這會也開不消停。
在座的兄弟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緊急的召開會議,還把地點定在了醫院。
“大家都到了,我也不說廢話,聽說你們一起商量的,給重傷兄弟們發錢的事?”張曉仁是詢問的語氣,說完他直接看向了在座的衆人,猴子坐在了最外面的椅子上,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腦海裡還是剛剛張曉仁一臉冰冷的樣子。
兄弟們一時間沒人接話,不知道張曉仁到底是什麼意思,最後還是和尚站出來說道:“恩,仁哥,的確商量了這件事,兄弟們也都同意了。”
“一條腿十萬,一條胳膊五萬?”張曉仁的眉毛挑了挑。
和尚聽出來了張曉仁這是覺得這價格不合適,不過誰讓自己是銀狼會的二把手呢,這事只能自己來出頭了:“恩,是,仁哥,這價格絕對不低了。”
“不低,十萬買一條腿還不低?”張曉仁的確不太瞭解這些東西,他不知道兄弟們是根據什麼制定的價格,平時他就是一個甩手掌櫃的,大多數的事都交給下面的兄弟去處理,他只負責大方向的把握。
“仁哥,這價格確實不低了,道上有明碼標價,斷人一條胳膊腿也不過就三兩萬而已,咱們並不是按照道上的價格來的,是按照補償制定的價格,畢竟兄弟們都是爲了咱們銀狼會才受傷的。”狐狸看見和尚面露難色,接話道。
“你們還知道兄弟們是爲了銀狼會才受傷的,才丟胳膊斷腿的,幾萬塊錢就把兄弟們打發了?兄弟們的下半輩子怎麼辦,就靠你們給的這幾萬塊錢活着啊?”張曉仁語氣平靜,但是那擲地有聲的話語,卻是讓兄弟們心中忍不住的一凜。
“仁哥,這錢相對於一輩子來說的確是不多,不過相對於這道上的價格卻不少了,很多別的大哥遇到這種事,也就萬八千塊錢打發了,咱們可是給了他們數倍的價格,咱們是混社會的,也不是養老院啊?”劉斌看了張曉仁一眼,知道這件事張曉仁不高興,他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倒不是他想頂風上,只是這是既然是大家一起商量的,自己也有份,這時候如果不說點什麼,獨善其身的話,兄弟們以後心裡必然會有隔閡。
“出來混,就得有有一天被人弄殘了,弄死了的準備,沒有這勇氣,就別出來混社會,回家抱孩子算了?”樑子豪揚了揚他那驕傲的臉,樑子豪
是銀狼會中最驕傲的人,身手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他誰都不服,只服張曉仁,他也早就決定把自己的命給張曉仁了。
“我就是我,不是別人,別的大哥管不着,因爲他們不罩着自己兄弟,所以他們一輩子都只能是流氓命,不可能變成真正的團體,子豪說既然混就要有死的覺悟,這也沒錯,可是兄弟們爲銀狼會賣命,咱們就得給每一個兄弟保障,他們每個人都有死的覺悟,可是誰又想在自己死了以後,自己的家人還在受苦遭罪呢?張曉仁看着衆兄弟,衆兄弟這一刻都沉默了,他們都在思考張曉仁的話。
兄弟們聽了張曉仁的話臉上都露出了幾分凝重,每個人心中都藏着一個自私的魔鬼,誰都不可能永遠替別人着想,今天可以給這些兄弟幾萬塊錢,讓他們滾蛋,那有一天輪到自己頭上呢?
“仁哥,咱們幫會的流動資金本來就不多,集團的錢大多數都是從幫會這邊抽調的,也就是說咱們幫會的錢大多數都洗白了,不可能隨便從集團往出抽調資金,這次受傷的人數不少,不可能讓兄弟們白跟着咱們拼命,再加上受傷的和死的撫卹金什麼的,咱們的資金就捉襟見肘了,就算仁哥你想加錢,那咱們也沒有啊?”狐狸一直掌管着幫會的資金流向,所以對於資金這一塊他是最有發言的權利的。
這一點倒是張曉仁從來都沒想到過的,對於錢,他的概念實在是太淡薄了,也從來沒關心過自己的收入,也從來沒關心過賬目的問題,自己本身花費並不大,也不太會花錢,錢對於張曉仁來說,夠用就行了。
“關於錢的事先放一放,我先說說我的想法,按照你們的說法這錢給的絕對不少了,我也相信你們說的是真的,只不過這錢得相對而言,相對於下半輩子的生活而言那就太少了,我並不是覺得錢少,而是覺得兄弟們要的不是錢,而是保障,給多少錢總有花完的時候,只有有了保障,才能不讓兄弟們寒心。”張曉仁將煙按死在菸缸中。
“仁哥,那咱們也不能養他們一輩子吧?”馬蘇然的頭髮長長了很多,爲了裝瀟灑,玩飄逸,這貨還不剪,頭髮已經變成了長髮,自從頭髮長長了以後,他就養成一個動作,總用手捋頭髮,動作特別娘,他還樂在其中。
張曉仁摸了摸鼻子接着說道:“倒不是要養他們一輩子,就是給他們在集團或者會裡找個活,這樣既不給會裡增加太大的壓力,又能讓他們自食其力。”
“我也就是提個建議,大家都想想這個問題,回頭都拿出一個意見出來,我之前說過,滅了兄弟盟之後,咱們必須要整合,咱們要做的是一個團體,有組織有紀律的團體,而不是一直這麼瞎混下去,只能算是流氓團伙,關於兄弟們的撫卹問題還有幫會的整合問題,大家都拿出一個方案,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必須每一個人都拿出一套方案,也包括我,一週以後,我必須看到你們所有人的方案。”張曉仁心中其實有自己的想法,卻沒有直接說出來。
張曉仁並不是考驗試探兄弟們,而是集思廣益,自己要做的是一個社團,準確的說就是黑社會,自己就算渾身是鐵打能打幾顆釘啊,而且黑社會本身就是遊離在社會規則之外的,自己想出來的東西終究會有漏洞,而一個漏洞可能就導致自己全盤皆輸,一旦輸了,輸掉的可能就是自己和兄弟們的性命。
張曉仁更是不想給兄弟們留下一個獨斷專行的印象,自己站的越高,頭低的就要越狠,不能讓兄弟們覺得自己身份變了,有距離感了,這件事如果自己直接拍板,兄弟之中肯定會有人有想法,畢竟這是關係到兄弟們切身利益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