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這間醫院,白天和黑夜基本沒什麼兩樣,因爲我的眼睛始終睜不開。
過了幾天,我已經能清晰的讀出吃、喝這些簡單的字了,可是,想要將這些話連在一起,就有點困難了。
孔婕這段時間天天都來醫院看我,每當我感動的想對她說一句:[我愛你。。]的時候,音調都會自動轉換成:[我阿姨。。]
就因爲這事,我鬱悶了很久,但是沒辦法,醫生說我是由於疲勞過度,精神過度緊張,外加大出血等等症狀構成了醫學史上第一例——非一般性全身肌肉功能衰退間歇性少年癡呆外帶扁桃體發炎傷口感染。
別看我有嘴不能說,有眼不能看,可每天到了一定的時候我都能用耳朵和鼻子享受到感官上的刺激。
四天下來,竟然有前後六批前來暗殺我的人,平均每天1.5次。
可是他們還沒來到我的身邊就已經被那個叫阿罪的女人制服了,隨後就是悽慘入肺的淒厲叫聲,最後我就能嗅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道。
前兩次我的身體還會哆嗦哆嗦,表示一下自己的害怕。可到了後來,我基本已經無視那些殺手的存在了,專門挑阿罪在打鬥的時候呼喊:[雖。。誰。。水。。碎~]
阿罪自然不會怠慢了我這位貴賓,可是,讓我異常不爽的是,你怎麼知道這些殺手有沒有得性病?怎麼能用他們的血來餵飽我的肚子呢?我已經飽了,你也不用掐着我的鼻子往裡灌吧?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整整十三天,我頭上的繃帶終於拆了,第一眼就瞧見了哼哼,這小子長個了,正坐在對面的牀上玩魔方,帶他來的是黑猴和張美美,恩,還有猛子跟水老鼠。
[爸爸~]哼哼扔掉魔方來到我身邊呵呵地傻笑。
[強哥。]其餘人跟我打招呼,我都還以一個甜蜜的微笑,當我伸手要抱哼哼的時候,他忽然哭了,轉身便跑,還一把抱住張美美的腿:[他。。。他不是爸爸。。他不是爸爸。。]
[我…怎麼。。了?]我吃力地說出這句話。
猛子惋惜地搖了搖頭,遞過來一面鏡子,我看着鏡中那個滿臉殺氣,眼球通紅的男子,差點沒叫出聲來。
我他媽怎麼成這副鬼樣子了?我的心在亂叫。
[那個。。強哥。。咱們是男人。。長相不長相的沒關係。。只要有本事。。]黑猴上前勸我。
我再也笑不起來了,說:[哥嗚摁。。]
[哥嗚摁。。滾。。。]黑猴無趣兒地耷拉着腦袋出去了,張美美抱起哼哼:[哼哼乖,改天再來看爸爸。]
房內的人都出去了,我傻傻地盯着鏡子裡那個完全陌生的男子,先是在心裡詛咒那個已經死了的火力,然後又詛咒青年幫,最後,我看着看着竟覺得改頭換面之後的我有點非一般的冷酷和兇殘,於是開心地笑了。
出來混,首先得有個好長相不是麼?你要是長的四方大臉,眼睛大大的,眉毛粗粗的,鼻子高高的,嘴脣厚厚的,這樣長相有殺傷力麼?沒準人家見了你以爲你是拍電影的呢。
現在可好,我盯着鏡子裡的自己十分鐘都會感覺有股冷氣從背後冒出來,更不用說別人了。
唉,說真的,要想天生長出這副臉孔,的確很難。
到了晚上,那個叫阿罪的女人來了,不可否認的一點,她的臉蛋長的非常漂亮,有點像明星,可胸部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怎麼看也二十來歲的人了,爲什麼連一點胸都沒有呢?
阿罪穿着一件灰色襯衫,襯衫緊緊地包裹住她嬌小的身軀,她的雙手插在口袋裡,直着腰看我。
我和阿罪的目光對上了,一分鐘後,她皺了皺眉頭將臉別開,伸出左手,捏成拳頭,冷冷地說:[再看我就殺了你。]
這他媽都是些什麼女人啊!我的心又在嚎叫了。
阿罪很靜,非常的靜,像一座石像,一直坐在窗口向外眺望,看着太陽落山,看着月亮升起,在很多時候我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鳳。。呢。。]我問。
[她醒了,但是不能下牀。]
[哦。。]
她不是一個善於聊天的人,這是她留給我的印象。
我骨子裡就不是一個能閒得住的人,我已經受夠了像殭屍一樣躺在牀上的日子,第二天我就扶着柺杖下牀練習行走,還不錯,能在一分鐘之內走十米遠。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孔婕來了。
[姐!(婕)]我異常興奮。
孔婕的眼淚唰地從眼眶流了出來,她一把抱住了我,重重地吻着我的嘴。
[強。。。嗚。。]
[不。。哭。。]我說,我抱着她,眼淚也忍不住地往下淌。
[恩。。我聽你的,不哭!我要笑!]孔婕擦去眼角的淚水,找來枕頭爲我墊背,然後從包包裡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鴨梨,開始削皮,邊削邊說:[強,你以後要是再去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我一定要跟着你,我可不想再失去你了,沒有你的這段日子,我天天都做噩夢,你要答應我,一定要答應我!]
我吃了一小瓣鴨梨,使勁衝她點頭:[答應,我。。答應。]
[這纔對嘛!]孔婕從包裡掏出香菸,像小偷似地左右看了看:[是不是犯煙癮了,醫生說你是病人,所以呢我就不讓你抽那麼多,一次只有半根噢!]
香菸是經過特殊加工的,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長度,不過我的眼睛還是變的雪亮雪亮的,沒煙的日子真不是一般的難熬,還是孔婕這丫頭體貼我,煙啊,煙啊,煙可是好東西啊!
深吸一口香菸,我摸着她的小腦袋:[謝謝。]
[恩恩,爲了你的身體着想,今天就只能抽這麼多了!對了,我跟你說哦,學校要舉行運動會了,我還報了項目呢!所以等一下我要回去訓練!不能長時間的陪你噢!]
[哦?]
[嘻,在我沒吃那種東西(白粉)以前,我可是長跑冠軍,現在嘛,要拿冠軍就有點困難了,不過呢,前三名應該是沒問題的!一定要爲我加油哦!]
[一定!]
[強,我愛你!]孔婕在我的嘴上地親了一口,轉身便走。
我急了,你走可以啊,煙你得給我留下啊。
我喊:[姐~]
孔婕的心思是何等的細膩,她笑穎穎地將一根香菸和打火機塞進我的枕頭下面:[這可是要堅持到明天的噢!]
我笑了,這次可真是開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