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在幽暗的山洞裡,卻猶如明珠一般散發出奪目的神彩,一時之間讓司清瑤看得有些恍了神,憶及方纔的措亂,又趕緊垂下眼簾。
她這是怎麼了?
這個男人這樣灼熱的看着她,怎麼就讓她的心跳這麼迅速呢?
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不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現在的他對她而言,僅僅是個相處了幾天的陌生人而已,雖然靠近他,聞着那股似乎很熟悉的清香,並不讓她排斥,可她仍然無法坦然接受這些。
“清瑤。”
他又在喚她了,輕咬着脣,眼神清亮透徹,帶着些許無辜,長長的睫毛忽閃,
“我有些冷了。”
說得極其自然,好像她就應該負責他的溫飽問題那樣輕鬆。
“你冷有什麼辦法?我好心拿你的衣物去洗了晾在外面,現在還未乾,你難不成想讓我脫下我的外衫替你禦寒不成?”司清瑤眼睛一瞪,惡狠狠的說道。
身形卻已步出洞口,不知道她從哪裡抱來了一堆枯草,往他身上一扔:“我們現在是逃兵,若是生火會引來那批人的猛烈追擊,你將就下,抱着這些枯草取暖吧。”
端木曦乖乖的接過,放在自己周圍,看她兩眼,又可憐兮兮的說道:“可我還是冷,怎麼辦?”
司清瑤突然像明白了他的意圖,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直盯着他這雙極其迷人的眼眸:“那你有什麼好法子,說來聽聽?”
“其實最能抵禦這寒冷的,莫過人二人的體溫相融。”
端木曦一本正經的說着,眼裡的神色,極其無害,脣角的笑意也是帶着暖意。
“你的意思是,讓我依偎到你的懷裡,你便不冷了?”
她並未惱怒,反而露出極美的淺笑。
“對啊。”
端木曦一副你終於懂了的神情,長舒了口氣。
“時候不早了,你可以做夢了。”
脣角的笑容還未散去,她冷冷的嗓音便逸出口,他只來得及張開懷抱,就眼睜睜的看着她起身離開,站到了洞口,獨自望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發呆。
她的神情,如此孤寂。
他能懂,一個人,對於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這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
而現在他的話對她而言,她只是信一半聽一半,並不會完完全全的相信他所說的,而他也只能等待時機,讓她能夠全身心的相信自己。
“洞口風大,你還是躺到這裡來吧。”
端木曦正了正神色,見她眼光流轉的掃向他,急忙解釋:
“我是說,我已經鋪好了,還是你來睡吧,我就在地上將就一晚吧,你是女子,身子嬌弱。”
“我沒你想的那麼弱,現在真正弱的是你。”司清瑤淡淡的回他,對於他的這一舉動,又多出幾分好感來,也許,這個男人故意說那些話氣她,心地並不壞。
“休息這麼久,我已經無礙了,你替我抹的草藥非常管用。”端木曦說着已經起身下地,慢慢的來到她的身邊,看着她,“其實這些人是追殺我的,將你無辜的牽連進來了,所以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即使我現在身受重傷,我也絕不會容許你有什麼事情。”
他的話,帶着堅定不移的執着。
眼神專注,就這樣看着她,他的目光,甚至比那月光還要柔美,還有細膩。
這一刻,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都快要被揉碎了般。
一個人,怎麼可以擁有這麼美好的眼神呢?
看着她,讓她認爲,她是他唯一的珍寶那般,他會舍盡一切去保護她。
即使她自認爲本領高強,可是身邊能真正有這樣一個人關心着自己,她竟也覺得有些甜絲絲的。
“我早就知道了。”
她慢慢的轉過臉來,迎上他的眼眸,脣邊難得一見的有了柔和的神色。
“我與他們有交手,他們對你可是狠絕無情,對我倒還算客氣,這還看不出來嗎?”
“那你有沒有受傷?”端木曦神色一凜,原來他們竟然交過手了!
她淡淡的搖了搖頭:“我若受傷,一定會扔下你走得遠遠的,畢竟他們的首要目標可不是我,對我而言,那也不過是堆廢柴,他們不能拿我怎麼樣。”
“嘴硬心軟,你現在怎麼愛上用這個來武裝自己了?”
他伸手,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
“清瑤,你心裡始終是有我的位置的,不管你失去多少記憶,不管經歷過什麼事情,也不管周圍的一切如何變化,這一點你騙不了我,也騙不了你自己,我們共同擁有過的一切,怎麼可能因爲你的失憶而如此輕易的就抹去呢?”
他這個寵溺的動作,讓她不由得臉頰緋色一片。
神色間,赫然有了幾抹嬌羞。
情不自禁的伸手將她擁到懷裡:“我會等,等你將所有的事情都記起來,那時你就會明白,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是不是真的經歷過風風雨雨,歲月的變遷。”
他將下頜抵在她的頭頂,感受到懷裡這個纖弱的身子所蘊藏着的巨大力量。
即便如此,她仍然是他的清瑤。
需要他去保護的清瑤。
“可我現在仍然會選擇不去聽你說的這些,你這樣抱着我,難道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嗎?”
自他懷裡擡起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更冷。
這樣,她便能夠不去管心口那個異樣的感覺,這樣被他抱着,她的心口會掠過一抹疼痛,緊接着,又是不言而喻的愉悅,她這是怎麼了?
這麼輕易就相信一個人所說,假如他只是在利用她怎麼辦?
“清瑤,即使你要折斷我的手,我也不放手。”他將她擁得更緊,“我已經差點失去了你一次,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對了,我們還有小錦兒啊,我們此行出來的目的,是爲了找我們的兒子,他失蹤了,你若不記得我,小錦兒你總應該記得的!”
真是痛得糊塗了,竟然把小錦兒這麼重要的小東西給忘了!
“兒子?小錦兒?”
司清瑤完全呆住了,她與這個男人之間,還有一個兒子?
“是的,我們的兒子,小錦兒!”
端木曦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記得起來嗎?”
司清瑤認認真真的搜索腦海裡的記憶,最後,仍然無奈的搖頭。
小錦兒,這三個字,聽到之後,從她心口處劃過,最終停了下來,可是她真的毫無印象。
她的兒子,會長得什麼樣子呢?
“記不起沒有關係,等我們找到他,你見了他我相信你一定能想起來的,所謂母子連心,你與他之間的血肉之情,是不可能被任何外力所割捨的,找到小錦兒,說不定你的記憶就可以完全恢復!”
端木曦越發的激動了,他甚至開始在幻想,小傢伙樂巔巔的跑到他們的中間,一口一個爹,一嘴一個娘,那種甜蜜溫馨的場景。
他們一家三口,真正的在一起。
“那就找到他再說,你先放開我。”
她伸出雙手,抵在他的身前,這樣被他狂熱的摟着,聆聽着他的心跳聲,會讓她自己不自覺的感覺到渾身開始躁熱難安,臉紅心跳的極其不舒服,靠近他,似乎就像是靠近了一個巨大的火源,她害怕自己會被他給灼傷。
“你好像很害怕我這麼接近你?”
已經抓住了她現在的心思,端木曦非但不放開她,反而越發近的湊近她,在她耳畔吐氣如蘭,極其曖昧的說道。
她擡眼,直直的瞪向他:“誰說我害怕你接近了?”
不就是個男子嗎?
她爲何處處顯得極其被動?表面看着她處處佔盡上風,實則她明裡暗裡似乎都在着了他的道。
“既然不害怕,我吻你時爲何渾身都在發抖,這不是害怕是什麼?”
他伸手,挑起她的一縷秀髮在掌中把玩,儘量用一種挑畔的眼神看向她。
“笑話。”
司清瑤掃他一眼,突然踮起腳尖,狠狠的吻上了他的脣。
她這麼做的目的,只是想證明,她並不害怕他。
脣一觸到這溫熱的脣瓣,她便有些後悔,主動去吻他的脣,她好像又中了他的奸計了,待到他靈活的舌開始不斷描繪着她的脣形時,她便意識到自己是真的上當了。
因爲她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開始環上了他的脖子,渾身軟軟的似乎沒了氣力。
脣齒相依間,她的甜美讓他欲罷不能。
大掌也順着光潔的背部線條開始移到了腰際,聲音有些沙啞:“清瑤。”
低低的喚着這個名字,讓他覺得幸福不已。
“我愛你,此生我絕不會負你。”
在她耳邊,吐出沉得的承諾。
他絕不會負她!
他要立她爲後,他這一生都將只寵愛她一個人。
他的話語,讓她爲之一怔,不知道要如何迴應,爲何聽到這樣的話語,她竟覺得自己再也挪不開步子了,只能任由他將自己打橫抱起來,一步一步的移到了石牀之上,輕柔的放下。
他的脣,再度貼了上來。
這次,變得越發熱切。
他的掌,也開始伸到了她身前的衣襟。
指尖用力,她的衣襟被打開一些,冷風強勢的沒入,這一瞬間又讓她清醒過來,周身的火熱終於也得到了緩解,她趕緊推開他坐起來,慌亂的整理自己的衣衫,神情有些慌張,她方纔是怎麼了?像是着了魔一樣的不聽自己使喚了,難道他會幻術不成?
她竟然會眼睜睜的任由他對自己又摟又抱的這麼長時間,還被抱到了這裡。
“你若是再敢佔我便宜,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冷靜片刻,她惡狠狠的低吼。
“你是我娘子,我是你夫君,男歡女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怎麼叫我佔你便宜呢?你這麼說的確不對。”端木曦一臉委屈,這麼多日子以來,也確實隱忍得極其痛苦,她若不在身邊也就罷了,他不會去聯想到這些。
可她如今俏生生的立在這裡,他卻無法對她訴及自己的思念之情,以及長達近三年的渴望,這對一個男人來說,不得不說是最沉重且甜蜜的折磨。
“只聽到你在說,我有承認過嗎?”
司清瑤嘟着脣,頗爲不悅。
他永遠是副有理的模樣,她明明就對此事毫無印象,現在反倒成了她理虧。
“那好吧,在未經過你允許之前,我一定不會再對你動手動腳,夜已深,不如近早歇息吧,天一亮就得起法子離開這裡,那批人定會尋到此處來的。”
端木曦起身,指了指石牀。
“那批人不會這麼快尋來的,我在周圍都佈下了陣法,你想在這裡住幾天都行。”
司清瑤望着他,幽幽說道。
見他將石牀讓給自己,又念在他後背上皆是傷口,於是搖了搖頭:“石牀還是給你睡吧,我再去拾些枯草來,鋪在地上也可以睡。”
她可不會讓他日後有機會說她欺負了他。
“更深露重的,你睡地上我會心疼,既然你也關心我受了傷,不如一起上來吧,擠一擠兩個人靠着也可以彼此取暖,而且我保證,我真的不會碰你!”
端木曦只差沒有舉起手來發毒誓。
司清瑤仍在猶豫,卻見端木曦一把上前,將她拉到石牀邊上坐下,
“你睡在裡面,我睡在外面,假如我有什麼舉動,你只需要輕輕一踢,我立刻就會滾到牀下去,牽扯到渾身的傷口,再者,你武藝如此高強,還害怕我會對你用強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男女授受不親。”
司清瑤紅了紅臉,這才小聲說道。
最終,在端木曦這張三寸不爛之舌的教誨之下,她終於妥協。
不過事實證明,男人有時候的話絕不可以完全相信。
比如現在。
她睜開眼便見到那個不老實的男人將她自己完完全全的給摟到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