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軍

“魏總,您能談談天雲和馬奔的事情麼?”她對着轉身離去的我冷冷的拋出這個問題,我僵在原地,腦袋轟的一下。說真的我還真的沒有想過,會有記者問我這樣的傻.逼問題。

“我說,妹妹,我們和馬奔的恩怨,管你什麼事呀。”

明子轉過身粗聲粗氣的說着。

我一把摁住明子,“明子,你不要說話。”我也轉過身去“美女,你對我們兩家的事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問那個人嘛。”說着我指了指那個正在被衆多記者擁圍的馬奔的瘦猴。

那個女人微笑了起來,露出了幾顆潔白的牙齒,“魏總,你難道沒看見那麼多人在採訪他麼?我現在去,肯定輪不上,不如你跟我說說吧。“說着她就拿出筆和本子,一副準備記錄的樣子。

“今天不方便。”我說着從兜裡掏出錢包,摸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提前預約。”說完我把錢包裝回兜裡。

“魏先生,魏先生……”她拿着名片追出來。

明子一把攔住,“妹妹,我們雲哥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不想觸黴頭就改天,啊!改天。”說着明子看着五官清秀的美女記者,“要不,你採訪採訪我?去我住的旅店?”說完明子壞壞的笑起來。

那個記者瞪着明子,胸脯一挺一挺的,“哼”了一聲,轉身去了。

明子看着她婀娜的小身姿,微微賤笑一下。

“魏總,你真打算接受採訪麼?”小李跟在我後頭,小聲的問。

“我們需要一些這樣的朋友,爲我們爭取輿論支持。”小李不住的點頭,明子跑過來,“雲哥,那個小妞被我打發了。”說完撓了撓頭,“雲哥,咱們,咱們再走回去麼?”

我看着已經又恢復到堵得插不進針樣地馬路,回過頭,一個個也是剛從競標會出來的各大企業的代表們,相互寒暄着,走到停車場,緩緩開動着他們的車拐進大樓一旁的應急通道里。

“我操,咱們真是傻呀,居然沒有找一個人帶帶路,雲哥你看,那不是可以走車子的嗎。”明子在地上啐了一口。

我們茫然地站了一會,大樓前面的停車處車子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我看見剛纔追我採訪的記者一搖一晃的從大樓中出來,她四顧像是在等人的樣子,不一會,一輛黑色轎車從應急道開了過來,在她身邊停下。

我隱隱的看得清車子裡的那個人,那個年輕人,好熟悉的身影。在哪裡見過呢,在哪裡呢?

“雲哥,我去問問保安,得讓咱們的車子過來。這麼遠的路,怎麼走呀。”明子對我說着,把我從疑惑中拉回。

我聽了他的狗屁言論,“你覺得堵在中間的車子,有那麼容易就過來麼?”說完我朝着剛纔奔過來的那個方向走回去。

“雲哥,雲哥。”明子喊了我幾聲。小李看着我毅然決然走的背影,一咬牙“走。”然後拔腿跟了上來,明子看着前面的四人,“雲哥,雲哥,你等等我。”

大街上我們一行人就這樣氣勢洶洶的走着。

魏天正聽完了我的彙報,緩緩地放下了報紙,“唉,失敗就

失敗了吧。這種事情,要看得開。”

“我,爸爸,我還是不甘心。”我咬着嘴脣,這一段日子,我的全部心血就這樣的付諸東流。

“不甘心又能怎麼辦。這樣也好,給你點教訓,孩子,不要飄,時時刻刻要記住,腳踏實地。”

“嗯”我點了點頭。在他身邊坐下。

“正雲,其實把你引到這條道路上,我,是個罪人。”魏天正語氣突然幽怨的說起,“你看看我現在這樣,其實,混黑道的,落得我這樣的下場,已經算不錯的了,最起碼,我還有你,可是,你將來能不能有我這樣幸運,孩子,我真不敢保證。”

“爸,你不要亂想了,咱們,咱們的命,都一樣。”我不知該如何說。

魏天正也垂下頭去,良久,他突然地問我,“正雲,我記得有一次,你提到過一個叫馬韻的女孩子,對不對?”

我轉過頭,“爸爸,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沒有,我就是沒事情做,想起來了,隨口問問。”

“嗯,她是,她是我的中學同學。”

“她父親叫什麼?”

“您問這個幹嘛?”我警惕起來。

他露出一個很不自然的笑容,“我看看我認不認識呢,唉,好久沒有出去了,老想起外面的花花世界。”

“那咱就經常出去,爸爸現在S城是天雲的天下,你應該出去看看,這是你留下來的基業。”

“算了,我現在的樣子出去會嚇死好多人的。”魏天正無奈的額搖搖頭。

我們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彼此都在尋找語言的突破口。

“額,正雲,以後可以把那個姓馬的孩子請家裡玩。”魏天正沒有看我,手中擺弄着他的眼鏡,對我說着。

“嗯”我點了點頭,藉口出去。

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很久在沒有和馬韻說過話了,儘管好幾次我在她的雜貨店門口,看見她進進出出忙碌,可是我們始終隔着遠遠地距離,沒有交流,甚至我看不清她的容顏,瘦了還是胖了。

想起她,另一個女孩就又鑽進腦海。

那個在暗夜街道上歡快放煙花的女孩,那個緊緊鑽進我的懷中呢喃的女孩,那個在天雲大樓下面久久徘徊卻始終不曾上來的女孩。

孫甜,我該怎樣面對她的感情呢。

索性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複雜情感,我翻起在辦公桌前堆成小山樣地文件。說句實話,我的學歷(中學未畢業)要處理那些很繁瑣的業務,真的很困難,還好有三叔,有父親留下來的幾位天雲的元老,協助我處理這些事物。

可是,我還是怕三叔,那些幫我的人有一天離開,我該怎麼辦。

所以我必須得自己不斷地提升自己的各種技能。去參加一些短期培訓,成人大學之類。

當然,參加這些學習的時候,我多半是要叫上高斌的,我知道這傢伙絕對是個有能力的人。

他大病初癒後情況一直不太好,右臂一直不敢劇烈運動,而且一遇到陰天東風的時候,右臂會劇烈的疼,我常常看着他抱着胳膊

在沙發上汗流不止。

三叔也建議他試試止疼藥之類,可是他知道那些東西弄多了會上癮,一直拒絕使用,他像是一匹斷了狼牙的狼,慢慢的變得沉默,變得易怒,他會莫名的和身邊的兄弟發火,這個時候,也只有我才能稍稍的勸慰他。

他的煙抽的比以前更兇了。

我和他在車子裡,朝成人大學奔去,他一直叼着煙,他的頭髮已經很長了,垂下來遮住眼睛,鼻子。他的下巴已經青色瀰漫,鬍鬚應該幾天不曾刮過了。

“高斌,一會兒去理理頭髮吧。”我打着方向盤看似不經意的提醒他。

“有空再去吧,最近天雲好多案子需要處理。”他又點燃了一根菸,依舊望着車窗外,“正雲,現在天雲強大了,你有下一步打算麼?”

我知道他的意思,其實我和高斌屬於那種惺惺相惜的朋友,我對別人一直當做兄弟,而高斌卻是知己,除了他比我年長一些之外,更多的是我們之間的一種默契。

我在一個紅燈前停下,摸出一顆煙點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在思考進入市裡的計劃,應該很快,你不要着急,天雲一定會殺進市裡的。”

高斌扭着頭看我,嘆了口氣,“正雲,有時候會很迷茫,不知道自己這樣掙扎不休究竟是爲了什麼?我殘了,你呢,也破了相,這就是我們的戰利品。”他仰起頭吐出一連串的菸圈,“有時候夜裡失眠,會想很多以前不曾想過的事情,你說我們假如當年沒有踏進這條道,現在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笑了笑“我猜我會去賣茶葉蛋,煮的很好吃的那種,在市一中門口。”

我心中先是灰暗,後來一聽高斌對自己的設想不由得嘴角一揚,“旁邊還有一個靚麗的老闆娘,你的嗓門大,只管吆喝,你老婆在旁邊埋頭收錢,對不對?”

高斌燦爛的笑起來,明亮在他眼睛中重新被點燃。

“正雲,你也該考慮考慮了吧?那個馬韻呢?最近你們怎樣?”

“我們,哎,不說了。”我嘆了口氣。

高斌跟着嘆息一聲,“我和馬曉也是一樣,真不知道,這老天爲什麼要如此折磨我們。”我聽了覺得剛纔營造起來的溫馨的氣息突然地被失去,我從高斌手中搶過半截煙來放在嘴上。辛辣的味道在嘴裡氤氳。

高斌一直抽着很嗆得煙,他說抽菸的時候有一種肺呻吟的聲音,特爽!

我盯着前面走走停停的車流,腦中不斷盤算着進軍市裡計劃。天雲必須躋身市裡,然後是省城,甚至全國,我的想法有點大了,但是對於一個年輕人而言,這種狂妄,這種不計後果的設想,是他拼搏的動力。

春天裡,S城至省城的高速路開始動工,S城常常被籠罩在塵埃飛揚中,魏天正侍養的那些花兒,葉子上不幾天就落滿了灰塵。他不得不每天用紗布沾了清水擦拭。

氣溫一日日的上升,北方的春脖子短,似乎還沒有春色滿園關不住,夏天就大大咧咧的盤踞在生活中了。

這個夏天我做了決定,我要天雲在市裡立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