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斌返回包間時,酒桌上的人正在爲蒼井空和武藤蘭誰更性感而爭論不休。
劉鵬抱着酒瓶一臉迷亂“我覺得還是蒼井空後來居上,你看看人家的胸,我看一眼就被征服了!嘖嘖,假如這輩子能睡她一次,呀哎!”說着他添了一下嘴脣,一臉陶醉。
“別扯了,生而不知武藤蘭,看盡A.片也枉然。你聽聽這千古名句!嘿,武藤蘭姐姐,比那幫老師爽多了,真是的”高鐵桌子一拍“憑我這麼多年的看片經驗,我可以給出正確答案。武藤蘭更銷魂,每次一看她呀,我的骨頭都,,,”
劉鵬站起來急急的打斷“不對,高鐵你說的不對,蒼井空比那個那誰好,也給你介紹兩個片,你去看看,嘿,”我和高斌進入坐定,並不打斷他們的爭論。
“我跟你說,有一次我和一哥們去一大場子消費,那小妹,嘿,臉蛋跟那武藤蘭一樣,那服務真叫爽”高鐵閉着眼睛彷彿在回味那一夜笙歌。
“你不吹牛X死不了!你說那個誰信呢!”高斌對這個堂弟還是瞭解的,他微笑着揭穿高鐵的牛皮。
“來,喝酒,喝酒。”高鐵一聽高斌這話,立刻轉移話題,拿酒擋了過去。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佔據腦中已久的那個女孩,高鐵和可雲以前是一個班的,也許他知道可雲的情況。
過了一會我鼓起勇氣問道“鐵子,我記得你們班原來有一個不錯的女孩,那次去你們班打架的時候,留在教室那個。”
高鐵此刻正在跟那盤糖醋里脊較勁,一根裡脊剛剛入口,聽我這麼一問,想了想,一邊大嚼一邊說“你說馬韻是吧?那是個美女呀,就是,太猛了。”
我一聽立刻來了興趣“猛?怎麼個情況,高鐵你給說說!”高鐵一臉迷茫的看着我“我的雲哥,你不會對那個丫頭,有意思吧?”說完瞅着我壞壞的樂,一旁的衆人也開始跟着起鬨。
“我在碧豪宮見過她,所以問問!”。
高鐵一聽臉上暗淡下去,“馬韻挺可憐的,她好像沒有爸爸,原來在班裡,連我們男生也不敢欺負她,她是那種,一受了委屈便會拼命的人,所以,她一直挺孤獨的,女生也大多不喜歡和她在一起!”。
我聽了很不舒服,心裡好像喝了一口濃濃的苦酒,“想不到她還是去了那種地方!”高鐵很難過的自言自語,落寞得語氣很灰。
“行了行了咱們不說這個了,喝酒喝酒”劉鵬看到桌上的氣氛被我和高鐵搞得陰沉沉得立刻拿起酒瓶,輪圈滿酒。我的胸中被難過填的滿滿,我很想衝出去,去找到那個在碧豪宮叫可雲的馬韻。
可是我還是強顏笑了笑,端起酒杯和大家痛快的暢飲。
凜冽的風吹過S城,我使勁裹了裹衣服,由於喝了不少酒,也不願開車,倒是很難得的清閒,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
高鐵的話還在耳邊迴盪,那個女孩居然是單親家庭,怪不得她會在碧豪宮那種地方出現,怪不得她的骨子裡有一種桀驁不馴。我想大約就是這種和我血液裡十分相似的桀驁,才讓我對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第一次,我在他們班鬧事,她冷眼旁觀,在我被偷襲的時候喊了聲“別”。
第二次,第二次見她,我是一個小羅羅,她是碧豪宮的妹妹,她的臉上是那種我永遠忘不了的隱痛。
第三次,我們在碧豪宮的門口,擦肩而過。她看了我的背影,我看了她的背影。
第四次,我被王輝一夥羣毆,躺在地上,她哭着爲我求情,被自強會的調戲。
僅此而已,我不知道魏
正雲這三個字在她心裡有沒有一個很重要的位置,可是她在我的心裡已然有了一個不可替代的名義。
碧豪宮的兄弟說,我在愛她。
高鐵說,我想追她。
可是,我說不好。他就像是一個奇奇怪怪的人物,從一上場便充當我心中的重要角色。我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也許,是因爲我從小到大很少和女生接觸吧。也許是因爲我在她的眼神裡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的樣子。
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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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捲着街道上的塑料袋飛舞。冷冷清清。此刻的大街恢復了安靜,只有兩旁燈火通明的各家會館裡上演着一幕幕曖昧的悲喜劇。
又有誰會在意此刻走在孤單大街上的青年,是一個黑道上的新銳。
又有誰會知道他的內心那樣單純的那樣洶涌的想着一個人。
可是這種愁緒,也只有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纔會從心裡蔓延出來,白天,每一個白天我都必須帶着人凶神惡煞的出現,或者坐在辦公室對着一堆堆數據,一份份排的滿滿的會議頭疼。
可是我必須咬着牙,堅持着頂下去。
那家賭場在高斌帶着一行人衝進去一陣砍殺之後,爲首的光頭就被拎了出來,在街上狠狠地暴揍。
之後天雲順利接手賭場。
自強會聽說以後派了衆多的人手到了幽雲十六州。
趙旭聽說黑道上出了一個魏正雲,放出狂言,絕不歸順,並積極的與自強會走動,大有和天雲少主幹的架勢。
而我的手下,除了高斌,高鐵,劉鵬,趙曉宇等以外,三槍也即將出院,黑龍也到了我的身邊,(因爲黑虎是我‘大哥’。道上有規矩,並且老七愛才,所以他還在老七身邊)衆多的小混混開始在天雲聚集。
我把父親留下的元老,多放在了天雲建設。他們久經沙場,而今大多到了而立之年,是時候立業,成家。
除了老七以外,原父親的左膀右臂,城南十虎中的另外兩位,都已是副總經理的職位。不過他們的兄弟我一個也沒有安排,依舊跟在他們身邊,任由他們安置。或是遣散,或是保留。
現在的天雲是一羣生機勃勃的年輕人的天下。
我操縱着全局。君臨天下。
高斌打下的賭場,他挑了十多個兄弟,又招了一些人看場。
碧豪宮依舊在老七手裡掌握。對於老七,他救了父親的命,我本應讓他退出江湖爭鬥的,可是老七要求留在碧豪宮。我也不好勉強。
碧海藍天給三槍和高鐵留着,只等三槍出院就一舉拿回。
至於幽雲十六州,還沒有想好誰接手適合。不過暫時看來,S城現在處於趙旭,自強會,我天雲三足鼎立的階段,誰也沒有力氣打敗誰。
蘭子開庭的時候,魏正雲掙扎着從牀上坐起,由於下半身恢復的並不是太好,他只能坐在輪椅上,我推着他,三叔,老七跟在左右。身後是近百名黑衣的大漢。
天空陰濛濛的,父親執意要步行過去。
所以我們提前兩個小時出門,大街上,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朝着法院而去。魏天正坐在輪椅上戴着墨鏡,十指合攏,神態安詳。
在任何地方,黑道的械鬥都是有的,由於參與人數衆多,查無實據,所以,即使是魏天正被襲那次,在S城,驚天動地,死傷衆多,也終不會揪出幾個人判刑。
可是,蘭子的事件不一樣,她故意撞人,情節嚴重,人證物證俱在,自己又供認不諱。所以即使有最好的律師,法官宣判她判處有期徒刑十年的時候,她還
是驚愕,隨後淚水涌出了眼眶。
兩個警察帶着她下廳,路過父親身邊,她停下來,淚眼婆娑。
“天正”
就兩個字。
這一次她沒有喊‘大哥’,只喊了兩個字。
可能她這麼多年來只在今天喊了我父親這兩個字。
然後,她被帶走。
我看不見父親的眼,他臉上的刀疤,依舊醜陋,墨鏡反射着燈光。
他擺了擺手,我推着他慢慢的轉頭,出了法庭。魏天正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流沒有流淚我不知道,但是他難過我是知道的。
我難過,我也知道。
“正雲,過兩天替我去看看她吧,讓你三叔陪你去。”
父親說這句話時,聲音透着無盡的蒼老,他一直看着病房窗外的滿天烏雲。
“給她帶牀被子,裡面很潮,洗漱用品多備幾套,還有,給看守所帶過去一筆錢,讓他們不要爲難蘭子。”
我的父親,在裡面生活了十多年,他知道里面的生活有多艱難,他知道蘭子所受的苦,是爲了他。
蘭子在最後的一刻,喊了魏天正的名字。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H市的看守所,高高的圍牆把外面的世界重重地隔絕,高高的鐵門,有電網,可以聽到裡面的狗吠。
三叔把車停在門口,把爲蘭子準備好的東西遞給我。
他不願意在這裡與蘭子相見,或者說,三叔不忍心看見受苦的蘭子。
在某個時候,三叔和蘭子相依爲命。
在某個時候,三叔和蘭子相親相愛。
玻璃幕牆是防彈的,手掌貼上去,冰冷冰冷。我在外面等了二十分鐘,蘭子才從那扇小門後出現。
頭髮剪得很短,沒有了妝,蘭子素素的站在我的對面。
中間多了一扇牆。
這麼多年,似乎很少看到她的素顏,也似乎我很少認真的觀察過這個撫養我的人。
她不美,甚至臉上還有淡淡的雀斑,加上歲月的痕跡,她不是一個讓男人怦然心動的人。樸素的勞改服套在身上,她就那樣,看着我,眼睛一眨一眨,確定我身後再沒別人後,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笑。
那一刻,我覺得她單純的像一個孩子。
“正雲,你接管天雲了吧。以後一定要比你爸爸強。”她拿着對講筒,提到我父親時突然哽咽起來。
“蘭姨,我們都好,天雲現在已經穩定了,你不要擔心。”我本想安慰她,但是那些安慰的話此刻顯得多麼蒼白無力。
我很恨自己,我想起了那些我對她冷言冷語,敬而遠之的日子,想起她想和我親暱又被我冷冷拒絕後的神情,想起她那麼多次柔弱的在我面前哭泣的樣子。
我曾經那麼那麼殘酷的傷害她。
可是她依舊那麼的爲我,爲我父親,爲天雲,執迷不悟的付出。
直到現在,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直到現在,她再也不能付出什麼了。
“你父親,他的傷,不礙了吧?。”蘭子輕輕地問,其實我知道,她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我父親。
“還需再靜養一段時候,他囑咐我給你帶來這些,他還讓你注意晚上蓋好被子,在裡面感冒了很麻煩,還有,他讓你不要懼怕號子裡的‘獄霸’,有什麼事跟外面……”我說到這裡,蘭子已經淚雨滂沱。
那種哭是我這麼多年從未見過的。
然後她呆呆的轉身,一步一步木木的走出探視間。
走出了她的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