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斌一幫人,雖然是萍水相逢,大家都身處低谷,所以相互依靠。
高斌和趙曉宇當即收拾好了行李。
劉鵬胡偉也打算跟着他們同行。小兵不願走,打算回老家躲一段日子。齊南齊北不願放棄店裡的生意,猶豫不決。
我看着這幫子在三街橫行了數年的混混,突然樹倒猢猻散,打算跟着我回天雲,心裡竟有些難過。
算不算是乘人之危。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這些人以後會跟着我,跟着天雲了。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只有返回S城。
只有去面對這操蛋的社會與人生。
“正雲,我們還會回來,你也要回來,H市才應該有天雲的一片天。”高斌看出了我的心事,在上火車的時候拍着我的肩膀,很認真的說。
對於這個我確實沒有認真想過。我一心只想着如何回S城對付自強會。
我只想着我的父親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我只想着天雲如今變成什麼樣了。
火車在鐵軌上飛奔,節奏鮮明。我望着窗外飛奔過去了世界,發呆。
“斌哥,你在S城不是有個堂弟混的不錯麼?”趙曉宇問身邊的高斌。我扭過頭對他的話題很是感興趣。
“不過是街上的混混,什麼背景也沒有,能混成什麼樣呢。”高斌淡淡的說。“假如天雲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先去投奔他。“
“沒有,天雲很歡迎你們。天雲現在需要新的力量。”我說,“你們可以先去和你的堂弟聯繫一下,但是你們的食宿,天雲會處理。”作爲天雲的少主,我還有這個實力做這個承諾的。
這些只要和老七打一聲招呼就可以辦到。
這些人跟着我來S城,我怎麼可以把他們推給別人。
高斌點了點頭,對我的想法表示贊同。
S城還是老樣子,我離開了一個多星期,它的面貌絲毫不變。火車站依舊醜陋。
在車站,高斌一夥先去和他堂弟招呼一下,而我則和三叔掛了一個電話後直奔醫院而去。
在醫院我見到了我的父親,魏天正。
三叔把我引到重症監護室,護士只允許一個人進去探視。三叔看着我“不要太難過,大哥會醒過來的。”
我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全身上下纏滿了紗布,各種儀器在周身閃動,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魏天正,我內心的不敗神話。
可是這一次,他敗了。
我就那樣看着他,透過紗布漏出來的只有他的眼睛和嘴巴。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淚眼朦朧。
我的腦中總是那些他對我微笑的畫面。那些他對我嚴慈卻又充滿希冀的注視。那些他器宇軒昂在我面前威風八面的樣子。
而現在他竟然躺在這裡,命懸一線。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這樣子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是,當這一切真的活生生的在跟前時,我被悲痛擊的搖搖晃晃的。
我握緊了拳頭。關節“咯咯”作響。
我要爲他報仇。我要讓傷害他的人得到教訓,我要讓所有人知道,魏天正倒下了,他的兒子還在。
“三叔,我要打掉自強會。”我面無表情的對瘸三說。
他看着我說“讓老七帶着黑虎他們跟着你,最好……”。“不用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搶過他的話。
他把脣
上的煙取下,緩緩吐出煙霧。“讓他們接應你吧。”
我不知道我打算怎麼做。看到父親的樣子,讓仇恨填滿了我的胸膛。
我已經有幾個可以值得信任的兄弟了。
我正面碰不過山貓,我可以玩陰的。
我可以不講什麼江湖規矩,扯皮。
總之,我要報復了。我要馬上就報復。
給高斌掛了一個電話,那邊的他有點小興奮。語氣裡還有一絲小神秘。
我在碧豪宮給這幫子兄弟安排了一頓。他們即將是天雲的戰將,我不能虧待。
當他們出現時,真的把我嚇了一跳,之後是那種出自內心的興奮。
真的興奮。
高斌一行人進來後,他的堂弟進來,之後又有一個人跟着進來。
“雲,雲哥,你,你去哪了?這麼久,把我們忘,忘了麼?”
結結巴巴的調子,張口喊我雲哥,而且腔調帶着欲哭的情緒。
這,不是三槍還會是誰?而三槍前面進來的人,居然,是。
高鐵。
高斌,高鐵。
這老天也真會安排。
三槍這傢伙,衝上來就抱住我。夾得我喘息不得。“雲哥,我,我好想你。”雖然這種軟綿綿的話聽起來很是噁心,但是在那個場景裡,那樣的人,三槍說出來真的讓我動容。
三槍初中畢業後沒有繼續上學,和高鐵混到了一起,在南城的街面上橫行。
高鐵在席間不住的說“正雲,當年那一架,打得真過癮。我那時真沒有想到,你竟敢去我們班扎刺,而且還是那麼明目張膽。”
生活風雲變換。
高鐵的態度也很明確:投靠天雲。
在街面上混終究不是事。
我對三槍說“當年我輟學踏上這條路時,並不希望把你們扯進來,這是一條不歸路。可是現在,你自己闖了進來,我們當然還要像以前一樣並肩作戰。”
三槍端着酒杯,“雲哥,跟,跟着你混,我,我不會後悔,真,真的。”他很激動,這句話說完,臉已經憋得微紅。感染的眼眶周遭也紅紅的。
三槍口吃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高鐵端起酒杯,“還有我”。
“其實你看去吧,咱們育英中學,當真‘育英’。咱們市長育英出來的,交通局,警察局局長好像也是育英出來的,S城街頭巷尾牛X不牛X的大小混混,多數也從育英出來的。咱們育英呀,那真叫什麼,桃李滿天下。”高鐵已經半斤白酒下肚,說話口無遮攔。
“就,就是嘛,來,咱們,三,三個校友,喝,喝一個。”三槍提議。
我跟高鐵接着舉杯。
想想當年在育英的時候,我和高鐵拳腳相向的時候怎麼會想到今天會坐在一起,把酒言歡。
想想我離開育英走上黑道時,怎麼會想象到有朝一日還會和育英的兄弟一同並肩奮戰。
世事無常。
酒過七旬,菜過八味,我開始和這些兄弟談論我的計劃。
“我打算讓哥幾個幫我‘黑’一下山貓。我父親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開門見山。在座的都是可以信任的,不需要顧慮。
三槍說“雲哥,天,天雲的事我們早,早就聽說了,這,這一段時間自,自強會那幫子滿S城的找,找你。”
高鐵跟着說“是啊,不過好像聽幾個大混混說,偷襲
天雲好像不只是自強會幹的。”
“我也猜到不可能是自強會一夥人乾的,可是這另一波人是誰呢?”雖然我在心底有了懷疑的對象可是還是想聽聽高鐵的意見。
高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座的都在注視自己,壓低了聲音說“據說可能是,馬,明。”
馬明是馬奔的少東家,馬連升的長子,一直在S城北城掌管着馬奔S城基地的產業,S城是馬奔的大後方,馬連升去H市闖把老窩留給馬明打理,可見對他兒子的信任,更可以看出馬明此人絕非泛泛之輩。
又是馬奔,高斌一行人就是因爲得罪馬林纔不得不背井離鄉,跟我來S城,想不到到了S城還是逃不過馬奔的人。
我抿了一口酒,說“既然他們玩陰的,我們也可以來,馬明不是不敢正面出來跟我爸爸對着幹麼?我們就打掉自強會,看他媽的馬明出不出來?”
“假如,馬明真的站出來跟咱們幹,恐怕天雲此刻……”高鐵說“正雲,這招棋雖然大快人心,可是太險了。咱們現在的實力,還不夠和馬明對幹。”
“鐵子,我覺得我們應該跟他幹,你看,第一,天雲受了這麼大的損失,假如不反擊以後怎麼在這道上混,爲了威信,天雲必須幹他一傢伙;第二,馬明既然找自強會出來搞天雲,說明他並不敢正面和天雲衝突,這其中定有原因,他原來不敢,我們幹掉他的爪牙,他未必就敢出來認賬。”
一桌子人聽着高斌的言論,他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說“他怎麼認?咱們一動自強會他出就來,這不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向所有人宣佈,天雲是我馬明打得?他不會那麼傻。還有,天雲剛受到重挫,現在軍心渙散,很需要一場勝利鼓舞士氣。正好也給正雲表現的機會讓天雲的元老信服。”
高斌想的很周全,我不得不承認,高斌的智慧是我們在座的所有人不及的。
我想了想又說“早晚都得幹自強會,晚幹不如早幹,小幹不如大幹,輕幹不如狠揍它。”
高斌點點頭“這套理論好熟悉,但是很精闢。”
我笑着說“這是我們開國主席他老人家的戰鬥思想,我給改造了。”
“嘿,正雲你什麼也會掉書袋了?還真看不出來。”高鐵說。
“我不喜歡讀書,我只喜歡主席。他的詩詞,他的文章,他的思想。”
高斌聽我這麼一說,豎起大拇指“嗯,這樣好,比我們這一幫子大老粗強。”
衆人談到高興處,興奮舉杯。連連相碰。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高鐵和三槍先去調查自強會的行蹤,我和高斌等人去準備車,傢伙,制定方案。另外還有一些高鐵,三槍身邊幾個靠得住的兄弟也加入進來。
我興奮地發現,這幾個人中有幾個也是育英中學的。
現在,聚集在我身邊的有十六七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高斌最大二十三,三槍最小十九。
這些人正值青春年少無法無天的年紀。這羣人也有偶像,那些有名望的混的成功的黑道人士,是他們混下去的信仰。這羣人中,有說不上足智多謀但是遇事動腦子,反應快的高斌。有能打的高鐵,三槍。還有的就是忠誠不二的趙曉宇等人。你說有這一羣意氣風發的熱血青年在身邊,什麼自強會,什麼馬明我不敢去動他一動。
自強會,山貓。
是時候老子出手了。
等着。
(本章完)